~妙泉河水清又纯~
从酉阳的龙潭过来,进秀山的第一个乡场叫妙泉。秀山的地名特别美,这一路过来,妙泉、龙池、美翠,还有更远的清溪、梅江、洪安,又好听,又好记。
妙泉四周平坦,一直到秀山,都是平坝、小山丘。人说“秀山无山”,就是指的这一带。梅江河从妙泉静静穿过,清澈透明,漫过砂石岸,缓缓地向北注入酉水,融进沅江,最终,经洞庭湖进入长江。按当地人的习俗,一般也把这一段叫作妙泉河。
妙泉河边有个热水塘。很奇怪,周围既无大山,又无其它温泉水源,只在这妙泉河边,有一股热腾腾的温泉,汨汨地流到河边,与河水溶汇,腾起层层氤氲。当地好多男女都去那里洗澡。河边恰有几块大石,交错罗列,充作掩蔽,大白天,也不须避人。男人们在里面洗,女的来了,一阵呼喊,男人们急急从几块大石后,抱起衣服就狼狈逃窜。大姑娘小媳妇的天体就在热气腾腾的水雾中若隐若现,还有一串串毫无顾忌的笑。
到热水塘要过妙泉河。撑船过渡的是一个瞎子。他终年住在船上,守在岸边。不管水涨水落,都能准确地把人们送到对岸。河两岸土坡夹峙,绿树掩映,灌木丛丛,倒覆在河里,满河是绿,满河是翠。寂静中,瞎子吹起了口哨,激越、高亢、宛转、忧伤、欢快,在河面激荡。河底的鱼儿静静的,岸边的树叶似乎在跟着震颤。也不知是什么曲,什么调,只感觉特别美,特别亮,穿透静谧,诉说人生,令人陶醉,心神荡漾……
不知不觉中,船已轻轻靠上对岸的几块大石板。瞎子用篙别住船头,让人们稳稳地跳下木船。船头上,有一个小土罐,过渡人可随手丢几分钱在罐里。不丢也没关系,照样上岸走人。瞎子仍然撑渡,仍然在河上吹着嘹亮的口哨……
多年后,读到沈从文先生的《边城》,那么美丽,那么凄婉。回忆起妙泉河的美,却令人平添了几分神秘、几分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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