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在日寇铁蹄下的 文艺战士 ——金剑啸烈士的生平事迹 董 兴 泉
三十年代的塞外北国,雪压冰封,乌云蔽天,囚车尖叫,囹圄城市。日伪反动当局统治布的哈尔滨,到处是一片白色恐怖。然而,就在这种险恶的环境下,在敌人严密禁锢死寂的东北文坛上,在《晨光报》文艺副刊《江边》、《大同报》文艺副刊《夜哨》、《国际协报》副刊《文艺》、《大北新报画刊》、《黑龙江民报》副刊《芜田》等报刊上,以巴来、剑、柳倩、健硕署名,发表的一篇篇民族气节炽烈、爱国激情四溢的诗歌、剧本、散文、绘画、报道,宛如一把把呼啸的利剑,无情地刺向敌人的心脏!这位杰出的革命文艺战士是谁呢? 他就是共产党员、党的地工人员、杰出的文艺战士金剑啸。 弃医从文 初露锋芒 金剑啸,原名金承栽,又名梦尘,号培之,于一九一O年十二月出生在沈阳市一个满族工人家庭里。一九一二年,随家迁到哈尔滨。其父金蕴章,开了一个石印社,商号“文业堂”。由于父亲写得一手好字,刻字技艺高超,使他从小就受到一定的艺术熏陶。 金剑啸从小聪颖好学。八岁入道外正阳小学读书,十四岁考入道外基督教会办的三育中学。在中学期间,成绩优异,能写会画,爱好音乐和戏剧,颇得老师的器重。一九二六年考入哈尔滨医科专门学校学医。一九二七年剑啸开始写诗和散文了。当时哈尔滨《晨光报》编辑陈凝秋(笔名塞克),从金剑啸笔触锋利的散文和热情洋溢、生动感人的诗句中,发现了剑啸敏锐的政治嗅觉和艺术上的才华。从此,陈凝秋和该刊另一个编辑袁世庵(笔名三千弱水),便成为剑啸从事文学生涯的启蒙者。这时,哈尔滨已建立了党的秘密组织——北满地委(后改为哈尔滨县委、市委),剑啸开始接受革命思想,积极参加罢课运动。 年轻的剑啸,激情如火,他感到无法再闷坐教室钻研医学。他意识到当医生,只能治疗人们生理上的疾病,但却无法拯救人们的灵魂,无法医疗亡国的隐痛和创伤。 一九二七年八月,剑啸终因志趣不投加上家计窘迫,便中途退学,弃医从文。经陈凝秋推荐,到《晨光报》社,担任文艺副刊《江边》 的编辑。 一九二八年,日本侵略者和中国反动当局勾结,要修筑吉五、长大、洮索、延海、吉会等五条铁路。这五条铁路若修通,日本侵略者就能在二十几个小时内,把兵运进东三省,从而激起了东北人民的极大愤慨。 奔赴上海寻求革命真理 年轻的剑啸,虽然已在文坛上初露头角,但他并不以此而满足,十分向往去上海学习,寻求革命真理。因家境贫寒,夙愿难已实现,正在踌躇之中,恰巧,他的朋友李剑飞(乐天照像馆学徒,后改名冷波),买“赛马票”,中了头奖,得了一笔钱,资助剑啸,他俩一起去上海学习。 一九二九年春,剑啸带着塞克写给他的好友左明的信,去上海参加了左明、赵铭彝同志办的“摩登剧社”。那时,左明正在排练高尔基的剧本《夜店》(又名《下层》),给剑啸、冷波也分配了角色。同时,经左明介绍,剑啸进入上海新华艺术大学(后改名为新华艺专)插班入图工系(绘画工艺系)三年乙级学画。左明当时正在搞“学校戏剧运动”,经常到艺大和剑啸联系。不久,剑啸在学校组织起“新华剧社”,排演的第一个剧是左明写的独幕话剧《到明天》,由左明导演,在校内正式演出。那时,剑啸已接触中共地下党员,阅读鲁迅、茅盾、蒋光慈等的作品和革命书刊,再加上左明的帮助,剑啸从政治思想到文学艺术,日趋成熟。他和冷波、苏苏两个东北同学一起办了个匿名墙报——《三角墙报》后改名《黑波壁报》登载诗和漫画,抨击学校和社会的黑暗,不久被校长发现,对他们进行威胁利诱,剑啸与之进行面对面的斗争,并写了一篇“社论”,揭露校长迫害学生的无耻行径。剑啸还积极参加上海的学生运动,撒传单、闹学潮,还代表新华艺专到日本人办的学校“同文书院”参加中国学生举行的罢课大会,登台讲演。由于他积极参加共产党组织领导的革命活动,因而在思想上进步很快。一九三O年暑假期间,他加入了“少共”组织(即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这是他走上革命文学道路的开始。 剑啸在上海新华艺术大学学习期间,不畏强暴,敢于斗争,积极参加社会活动,校方竟百般刁难,以“入学手续不周”为名,无理勒令退学。后来剑啸据理力争,校长只好答应转学。一九三一年春,二十一岁的剑啸转入上海艺术大学(党通过左联创办)教育系图工科三年甲级,继续学画。他边学习,边参加秘密革命活动。他和同学们一起讨论中国走向何处去等重大问题。他表示要走出“象牙之塔”,走向“十字街头”,到民众中去,投身革命学潮。一九三一年夏,他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这时剑啸还从事上海左翼戏剧家联盟和美术家联盟的一些革命活动。六月,上海艺术大学被国民党查封,只差几天,剑啸总算得到毕业文凭毕了业。 开创北满的革命文艺 “九·一八”事变爆发前的一个月,他受党组织的派遣,回到哈尔滨。他打算把三十年代上海革命文艺的新气息,带到新兴的东北文坛。然而,“九·一八”事变,伴随奉天(沈阳)北大营的沉重炮声,日本侵略者的铁蹄,疯狂地践踏着东北的黑水白山。就在困难当头,民族危亡的形势下,剑啸失业了。为了维持生活,他在道里中央大街一个俄国人办的地方法院——公证人事务所,当文牍员,靠微薄工资,勉强糊口。他一边工作,一边参加革命活动,一边利用业余时间从事绘画、撰写剧本。当有的同志问他画什么,写什么时,他毫不迟疑地回答说:“山河破碎难提笔,画么,写么,就要画反抗、画斗争,写反抗、写斗争!” 他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以《哈尔滨新报》①为中心,组织党团员,动员知识分子,建立抗日剧团。剑啸亲自担任编辑,聘请陈凝秋为剧团顾问,创作并演出了多幕话剧《海风》。这是剑啸从上海回来的第一部剧作。剧本描写了日本轮船海风号上的中国船员,反对为日本帝国主义运送军队和武器装备而进行英勇斗争的故事。当这艘轮船驶入波涛汹涌、一望无际的大海时,我国船员以气吞山河的英雄气概、破釜沉舟,与敌人同归于尽,使观众受到一次深刻的爱国主义教育,大大地鼓舞了人民的抗日斗争精神,同时他还在工人中秘密发展党员,建立起党的支部,开展抗日宣传活动。 一九三二年初,中共满洲省委机关由奉天(沈阳)迁到哈尔滨。 办救灾画展,为《满洲红旗》绘画 一九三二年秋天,松花江水波涛汹涌,奔腾咆哮,哈尔滨遭到一场特大洪水袭击。道里道外一片汪洋。受灾的劳苦群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那凄惨的呼救声,对贪污补修江堤经费的赃官责骂声,混成一片。在这次大水灾中,金剑啸的家也未能幸免,他带着妻女和群众一起弃家逃出。面对着水灾泛滥,杨靖宇同志指示金剑啸、罗烽等同志积极开展革命文艺工作,团结爱国左翼文化人士,为救济灾民,迅速举办一次赈灾画展。 十一月下旬,剑啸和白涛、王关石、冯咏秋等几个画家朋友,经过短期筹备,在道里同发隆百货商店后面的二楼上,举办了“维纳斯助赈画展”。接着,又成立了“维纳斯画会”。剑啸的许多幅充满革命激情的油画、水粉画和素描参加了展出。如:《从地下来》、《五一的日子》、《地下的火焰》、《松江雪景图》等。作品思想性、艺术性很高,内容主要是反映工人、农民劳动生活的作品,诸如工人盖楼、农民耕田、船夫拉纤、渔民打鱼等等。反映劳苦人民生活的作品,当时哈尔滨还没有人画过。《从地下来》,非常形象的反映了矿工的苦难生活。画的是矿工弯着裸露的身子,在漆黑的矿井里,吃力地刨着煤,地面上画的是各种使用煤的人。这个画展,从名称到内容形式都新颖吸引人,使观众大有开创一代新画风之感,受到好评。 后来,剑啸写了叙事诗《洪流》,真实地记录了哈尔滨人民遭受这场特大洪水袭击的悲惨情景。他在诗中发出了沉痛有力地呼喊:“用骨堆住这洪流,用手——再造个和平的宇宙。” 一九三三年五月,中共满洲省委宣传部决定办省委机关报《满洲红旗》(后改名《东北红旗》、《东北人民革命报》),由宣传部干事、中共地下党员姜椿芳同志负责主编。为了形象、生动地宣传东北人民抗日英雄的事迹,揭露日伪反动罪恶,需要有大量的插图。但秘密印刷所的同志,都不会画,需要找一个可靠的党内画家。中共满洲省委组织部长何成湘同志,物色到金剑啸,让姜椿芳去接头,并规定了接头地点、时间和暗号。 六月的一个清晨,虽然已到夏季,但哈尔滨早晚,还有些凉意。道里中央大街十三道街一家商店门口,人们熙熙攘攘,络绎不绝,叫买叫卖,好不热闹。姜椿芳同志两眼炯炯有神,环顾左右,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缓缓踱步。只见商店门口的长椅子上,坐着一个二十二、三岁左右的青年,他五官端正,戴着眼镜,瓜子儿脸,浓眉大眼,长长的头发,乌黑锃亮。身穿俄罗斯人喜欢穿的绣花衬衫,束着腰带,头戴阔边大草帽,他也不时地四下观看。他们虽然彼此并不相识,但也猜到了几分。他们用暗号接上了头。姜椿芳坐在长椅子上和剑啸随便搭了几句话觉得不便在大街上久坐,便去人行道散步,边走边谈。姜把剑啸要担任的工作告诉他,并向他提出画的内容和数量。 按照地下工作的要求,接头时双方互不询问对方的情况,不通姓名,只说代号(假名),也不说自己的住处和过去的经历。每次碰头地点,必须更换地方。后来,为了增加宣传效果,要求剑啸直接用铁笔画在蜡纸上,姜椿芳几次冒着白色恐怖的危险,把钢板、铁笔、蜡纸送给剑啸。然后,把画好的蜡纸,再送到秘密印刷所。剑啸在自己家里保存违禁品钢板、铁笔、蜡纸。这就给剑啸的工作增加了危险性。但他总是准确、机敏地完成任务,一直坚持半年多。 为适应党的工作,掩护革命活动,培养美术人才,帮助贫苦青年,剑啸辞去俄国公证人事务所的工作,在道里创办起“天马广告社”,为几家电影院画广告。微薄的收入,除维持自己的家庭生活外,还要帮助许多地下党的同志解决吃饭问题。女作家萧红,青年作家侯小古,都曾做过他的广告副手。萧红曾以此段生活为背景,写了一篇短篇小说《广告副手》(收集在三郎、悄吟合著的短篇小说集《跋涉》中)。 创建“星星剧团”,夺取文艺阵地 金剑啸从事文艺活动的最大特点,是尽力使自己的文艺为党为国家为人类文明和进步服务。 剑啸为了把三十年代上海掀起的革命文艺浪潮,传到东北,曾和战友多次在道里水道街的牵牛房 ② 和萧军、萧红的家商市街,密商创建剧团之事。七月,剑啸终于成立了一个在地下党领导下的半公开半秘密的抗日文艺团体“星星剧团”。当时,哈尔滨文艺界三位党内同志,都参与了这个剧团的工作。金剑啸是剧团的负责人兼导演与舞美设计,罗烽参与剧团的组织工作,舒群直接做演员。成立不到半个月,竟发展到十三、四个团员。剧团主要演员有舒群、萧军、萧红、白朗、刘一竹、小徐、白涛、新人等,加上剑啸共九人。除了舒群是业余参加演出外(舒群当时在第三国际中国组里工作),其余几人都是职业性的。活动场地借道里的文化教育馆(还有一说是民众教育馆)的小舞台。剑啸当时选排了三个短剧。一个是美国进步作家辛克莱的 《居住二楼的人》(又名《小偷》),萧军扮演因受律师诬陷而被迫当了小偷的杰姆,白朗扮演律师太太,刘一竹扮演律师。排演的另一个剧是白薇的独幕剧《娘姨》(女佣人之意),萧红和舒群一起演出了这个剧。舒群扮演了一个家庭主妇的丈夫,萧红扮演生病的老妇。第三个剧是白涛(张沫元)的《一代不如一代》(又名《工程师之子》),小徐担任主角。每当一天排演完毕时,剧团里的全体成员,都感到生活是那样丰富而有意义、有斗争、有理想、有友谊、有爱情……。他们常常情不自禁地唱起自编的团歌来。这个团歌是萧军作词,剑啸谱曲。歌词是: 我们的身躯渺小, 我们的光芒微弱, 我们的故家是暗远的天空, 我们的任务是接待黎明,黎明,黎明! 黎明到了, 我们去了, 自有那伟大的红日, 会将为你们拂照,拂照!拂照! 只要你们幸福了啊! 我们用不着什么悲悼, 我们永远是为你们的幸福笑着!笑着。 剑啸对剧团的要求特别严格,不论风雨,不论饥渴…… 排练从不间断。经过三个月的紧张排练,准备要上演了,然而,“民众教育馆”却向他们提出了条件:要他们在“九·一五”日本承认伪满洲国纪念日上演。剑啸等剧团成员气得几乎发了疯狂!毅然决然地拒绝了那个馆长的无理要求。当然,舞台也不再借给剧团排演用了。后来,罗烽又只好与巴拉斯影院(现兆麟电影院)犹太人经理联系。“星星剧团”当时很穷,经费紧张,服装道具都是因陋就简,有的要外借。当这个狡猾的经理,发现这是一个演进步戏剧的穷剧团后,也拒绝演出了。与此同时,一九三三年秋天,剧团小徐又突然被捕。这不幸的消息,袭击着剧团的每个成员。后来在日伪警察特务到处捕人,风声鹤唳,环境险恶的情况下,剧团被迫解散。 剧团成立一个多月,中共地下党员、现代著名作家罗烽就以洛虹为笔名,在伪《大同报》《夜哨》第一期上,公开发表题为《从星星剧团的出现说到哈尔滨戏剧的将来》的文章,把剧团的使命和任务公诸于世。并热情洋溢地对它的作用,给以高度的评价。他在文章中说:“宇宙间一切都在静态里,人们恰在黑暗里蠕爬的当儿,蓦然于哈尔滨——丑恶与物质垃圾堆的哈尔滨出现了一个星星剧团,它是放着轻轻的脚步,鸦雀无声的走到人间……。它的使命就是凭着那些微的光辉,整个儿贯注于人们的心目中,正如天上点点的星星也要呈现和照耀于地球上每个人的脸。这在从来枯寐若死的哈尔滨,真是一个先锋的团体结合。”“‘星星剧团’将为全哈尔滨的戏剧界开拓一条荒棘的素无人迹的前路。” 三十年代“星星剧团”是解散了,但它的名字,却没有泯灭!它为东北现代文学史、东北戏剧史写下了最光辉的一页。 与此同时,为了扩大党的宣传,夺取公开的文艺阵地。在姜椿芳、金剑啸、罗烽等同志的关怀和支持下,于 一九三三年秋,剑啸曾在《东北三省商报》做一短时期的记者。 《夜哨》停刊后,剑啸与罗烽考虑,要恢复《夜哨》的作用,但不用 《夜哨》的名字。因此,于一九三四年剑啸与罗烽商定,通过《国际协报》副刊编辑刘莉(白朗)在《国际协报》上创办《文艺》周刊。 剑啸酷爱高尔基的名著散文诗《海燕之歌》,经常吟咏。《海燕之歌》的结语名句是“暴风雨就要来临了,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他采用俄语第一个字母的“巴”与中文的“来”字,选取“暴”、“来”两字的谐音,组合成自己的笔名“巴来”。用意是预示抗日救国的暴风雨,一定会到来,表示他自己也愿作抗日暴风雨中的海燕,搏击长空,无所畏惧。把日本侵略者,淹没这到来的暴风雨中。从一九三四年后,剑啸发表文章的笔名,都用“巴来”。 剑啸在《文艺》周刊上发表的文章有小说《云姑的母亲》、《夏娃的四个儿子》,剧本《黄昏》、《母与子》、《幽灵》,叙事诗《洪流》、抒情诗《白云飞了》、《赠别》等。此外,十二月,发表短文《企望》、 《致词》。同时,还为《国际协报》儿童周刊,画了《兔儿国》连环漫画,描绘兔子对老虎的斗争,暗示东北人民要奋起抗击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 总之,这些富有战斗力的作品,都使用曲折暗示的笔法,鲜明地表现了抗日救国的爱国主义思想,无情地抨击与揭露日伪反动统治的黑暗及其法西斯暴行。描写东北人民的亡国之痛及水深火热的苦难,进而号召、鼓舞人民起来斗争。他把文学当作利剑,以文学为武器来实践抗日救国的主张。《企望》一文中,写道:我们企望这个画刊“多播下与人类有用的种子。结出可充人饥的果实,开了花,着了颜色。”他用诗的语言,热情洋溢地写着: 我们应当: 在社会上播了种, 在人心上打开窗, 春天过去了, 夏天过去了, 在秋天我们收了果, 在窗子上我们迎来阳光。 此时,剑啸还担任《大北新报画刊》编辑,与大批进步学生和爱好文艺的青年建立了联系。让他们阅读中外进步作家如高尔基、鲁迅的作品,并为他们印旬刊、诗刊、小说散文辑刊等。一九三四年秋,剑啸办的“天马广告社”也被迫关闭了。 一曲东北抗联的赞歌 一九三五年春,正在青黄不接的时候,金剑啸失了业,连掩护革命活动的职业也没有了。这给他的地下革命活动,带来一系列的困难。他家常常揭不开锅,忍饥挨饿,但他常常夜以继日的工作。这时敌人的法西斯专制统治更加残酷,许多进步作家和爱国人士,有的先后陆续离开东北,有的被捕坐牢。《国际协报》《文艺》副刊被迫停刊。剑啸对此极为愤怒。他在《大北新报画刊》上,刊载《结束吧〈文艺周刊〉》 一文,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刺向敌人。并忍痛含泣介绍了《夜哨》和《文艺》这两个周刊的活动情况。他不低头、不示弱,轻蔑地说:“去他妈的吧,一个《夜哨》,一个《文艺》停刊,算了什么。难道说,我们就不会再冒出个什么《艺文》么?”他鼓励抗日爱国的文艺工作者,“伤心是无聊,要的是力量。”就在这时,《国际协报》文艺副刊主编刘莉(白郎)推荐金剑啸去《黑龙江民报》编副刊《芜田》。 这时,满洲省委遭到敌人破坏,中共地下党员、革命作家罗烽被捕入狱。白朗同志(罗烽同志的爱人)劝说金剑啸进关,暂避锋芒。然而,剑啸却握紧拳头激昂地说:“我是不能也不甘心放弃满洲(指东北)的……用我沸腾的血浪,把那些强盗们卷回老家去!”在这极端险恶的情况下,剑啸仍以生命不息、战斗不止的革命精神,开展党的地下工作,并在《黑龙江民报》副刊《芜田》上,发表了东北抗联的赞歌、长篇叙事诗《兴安岭的风雪》。他大声疾呼:团结、战斗。让人懂得:抗战到底,必定胜利的真理。 这篇诗,热情地歌颂了东北抗日联军的英勇斗争事迹,歌颂了抗联战士高度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和大无畏的英雄气概。全篇打动人心的诗句,象进军的号角嘀嘀,似鏖战的鼓声咚咚,起着号召、鼓舞人民打击日寇、反帝反封建的战斗作用。它是我国三十年代文苑中的鲜艳花朵,是东北现代文学的珍品。 用鲁迅对殷夫诗篇的评价来评金剑啸的诗作,是毫不过分的:“这是东方的微光,是林中的响箭,是冬末的萌芽,是进军的第一步,是对于前驱者的爱的大纛,也是对于摧残者憎的丰碑。一切所谓圆熟简练,静穆幽远之作,都无须来作比方,因为这诗属于别一世界。” 用沸腾的血浪把强盗卷回东洋 剑啸带着妻女去齐齐哈尔工作将近一年,发表了不少优秀的作品。同时,他为了培养爱好文艺的青年,经常去齐市第一师范学校,支持进步学生成立的“漪澜读书会”,指导他们读书写作,给他们改稿,为他们出会刊——《漪澜》创造条件。后因剑啸的活动,已被日伪特务机关注意,报馆主持人嫌剑啸反日救国倾向过浓,于一九三六年一月,就把他辞退了。这时,哈尔滨日本浪人山本久治主办一个《大北新报》,用中文出版,每周出一次副刊《大北画刊》。因经营不善,画刊办得面临危机,即将停刊,急于出让。金剑啸回哈后,找几个朋友,集资认股,凑了二百多元钱,买下了《大北新报画刊》的版权,由剑啸接办。画刊完全掌握在我地下党手中。新的《大北新报画刊》 于 有一次剑啸给蕴璧画枕头上刺绣的图案,画面是这样的:波涛汹涌的大海,一对海鸥伸展着长大的翅膀飞翔,后边有成群的海鸥,越远越小。大海鸥的嘴叼着利剑,送给一个张弓立在船头、对太阳射箭的人,船在浪涛上起伏,前低后高,人迎着海风屹立着,英勇顽强,太阳悬在空中,昏暗无光,好象日蚀,这人的姿势,正在对太阳射箭。勇士射日,意指抗日,海鸥传箭,寓意文艺工作者要源源不断地把自己的作品,也就是利箭,传给勇士,打击日本侵略者。这画确实令敌人胆裂!令人民惊叹! 剑啸在《大北画刊》上,以文字和漫画的形式,嘲讽墨索里尼对阿比西尼亚发动侵略战争,影射并揭露日本帝国主义对中国的侵略实质。还嘲笑了蒋介石对中国工农红军围剿的失败,把国民党军比作纸老虎,而把红军比做下山的猛虎,把蒋军比作怕死无能的猎人,不但打不了虎,反被猛虎吃掉。漫画下边有一段文字说明,道出了这个意思:共产党军自进入山西省后,国民党军颇为震骇,尽力围剿,但勇虎比猎人聪明,‘剿者’反被剿矣!这表达了剑啸对革命必然会取得最后胜利的坚强信心。 一九三六年,剑啸曾先后在《大北画刊》发表神话故事、短诗、独幕剧,还有美术作品漫画、连环画。剑啸此时的文艺主张和抨击日伪黑暗现实时弊的思想,更加大胆而鲜明,毫不隐晦。在《哑巴》一诗里,诗人无情地鞭挞了日伪反动当局的罪恶,指出在日本侵略者的铁蹄下黑暗的社会,污浊的空气,日益加剧的白色恐怖,虽然人人有一张嘴,但呼吸却要窒息,“遭受着哑巴的待遇”。这揭露得多么深刻!他为被奴役的东北苦难同胞呼吁:空气的压力太大了,菌啮哑了声息,冷风吹息了心中的火焰,于是,理想的梦“被埋葬了”!吃苦,哭不出声息,遭到戏弄,笑不出声息。诗人对日伪统治者无限憎恨,对人民遭受的苦难,无比同情和悲愤,发出了生存和斗争的呼喊! 独幕剧《咖啡馆》是剑啸牺牲前最后一个剧本,剧本发表后三天就被捕了。这个剧思想性艺术性极强。全剧仅四千字,十分精炼。剧本通过玲玲爱情的悲剧,巧妙地鞭笞了日伪统治下的罪恶社会,歌颂了玲玲纯洁的爱情,全剧集中在一个晚上,在高潮中开幕,在高潮中结尾。 剧本开头,女招待玲玲得知自己爱的人正是骗奸和害死姐姐的刽子手郝祥生,使戏剧冲突迅速展开,同时,又给结尾埋下了伏笔。结尾更是别开生面:玲玲亲手枪毙了郝祥生,却又去吻他。看上去很奇怪,“杀了他还哭他”,但剧作家深邃的含意也正在这里。在日伪统治下肮胜的社会里,活着的人是不会有纯真的爱情的,纯洁的爱情只能献给被拯救的灵魂——尸体。这真是言有尽而意无穷! 一九三五年四月,在党的地下工作者姜椿芳、金剑啸等直接支持下,由袁亚成(现名袁励康)负责创办了“哈尔滨口琴社”。它是当时中共地下党的外围组织之一,是我东北地区三十年代最早的一个进步音乐团体,它是哈市爱好和从事音乐活动较突出的一个集体。金剑啸积极参加口琴社组织的学习、练习、演出活动。有一次金剑啸组织并参加了口琴社举行的一次音乐会,苏联人还表演了音乐和舞蹈。在日伪统治时期,中苏艺人联合召开音乐晚会,是冒着危险的。还演奏了一首推绘“九·一八”事变之夜的《沈阳月》,它奏出了我东北三千万同胞的心声——中国不会亡!后来,第二次音乐会,又演出了聂耳的《大路歌》、《开路先锋》及《快乐的铜匠》、《春之微笑》。这些革命文艺团体的活动,有力地支持了抗日救国的斗争。一九三七年,被日本宪兵发现,不少社员被捕牺牲,侯小古烈士就是在这次被捕后牺牲的。 一九三五年冬,《黑龙江民报》准备举行纪念发刊二千号庆祝会,剑啸决定借此时机,组织业余剧团《白光剧社》,这是日伪反动当局所不能允许存在的文艺团体。剑啸亲自担任导演,并四处奔走,动员男女社员三十多人,男演员多是报社职员和印刷厂工人,女演员是龙江女子打字学校的女工。 在博济工厂礼堂演出了剑啸编导的歌颂爱国斗争的活剧《黄昏》 和《母与子》,苏联进步作家奥斯特洛夫斯基的《雷雨》以及由他改编的美国犹太人进步作家高尔特的话剧《钱》,日本作家秋田雨雀的 《喜门冬》。演出轰动了北满。这次演出的全部活动,从编导到剧务、化装、设计,都由剑啸负责。日伪反动当局令《白光剧社》停演,并派特务进行监视,然而剑啸的斗争并没有因此而停止,剑啸发扬鲁迅的战斗精神,利用掌握的《大北新报画刊》在 留给人间的火与光 一颗黑夜里的明星陨落,民族英雄为国捐躯了。哈尔滨、齐齐哈尔的乡亲父老、爱国的仁人志士、有民族气节的文艺工作者,无天为之沉痛哀悼。逃离东北去上海的作家罗烽、舒群、萧军、萧红、白朗、金人等,听到这个噩耗,无比哀痛。 剑啸短暂的一生,从一九三一年至一九三六年的短短五年时间里,一共创作了八部独幕剧;两部长篇叙事诗和不少短诗;还有五篇短篇小说,九篇散文、杂文和二十几幅连环画、油画。这些作品,题材新颖,体裁多样,塑造了各种各样的典型人物,从村妇民女、洋车夫到教师、艺术家、有钱家小姐、女招待、店员、警察,反映的生活领域极为宽阔,表现了下层劳动人民和小知识分子的穷苦生活。揭露了日伪反动统治的罪恶。在文艺创作上和党的地下工作中,都作出了卓越的贡献。正如原满洲省委宣传干事(现《大百科全书》总编辑)姜椿芳同志说,金剑啸,“我爱他,钦佩他。他是一个优秀的、坚强的、英勇的共产主义战士。他是画家、作家、剧作家、导演和诗人,是一个多才多艺、才华横溢的艺术家。他的一切文艺活动都是在党的领导下的革命工作。而且,他又是东北文艺运动的拓荒者、推进者,他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了壮丽的共产主义事业。”在黑龙江省文艺界举办的“纪念革命文艺战士、共产党员、作家金剑啸(巴来)烈士殉国四十三周年大会”上,黑龙江省作协副主席关沫南同志说:“他的文艺工作方面很广,从文学、美术、戏剧等几个方面,都作出了卓越的贡献。” “开创了东北革命文艺、革命文化历史的第一页,是我们的先驱,我们要永远地怀念他、纪念他!”东北烈士纪念馆,展出了剑啸烈士的生平事迹,向人民进行革命传统教育。 剑啸同志的革命思想如火,剑啸同志的诗文闪光。日寇虽然残杀了他的生命,但却扑不灭他留给人间的火与光!当年与今天抑或将来,中华儿女都会在烈士的生命之火与诗文之光中,长驱猛进! 金剑啸烈士的女儿金伦捐赠烈士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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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中共地下党办的以普通报纸面目出现的报纸。 ② 牵牛房是地下党和进步文化人士秘密聚会的地方,是画家冯咏秋、黄田的家。因房主人黄田、袁时洁夫妇喜欢牵牛花,院里种很多牵牛花。每当夏季,盛开红、蓝、白、黄各色的牵少花,爬遍了房檐棚,甚为好看,故此得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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