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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真话很难

 雪堂箫声 2011-04-10

  不要渴望根除假的东西,包括语言。
  “你老了,”我不忍说,因为我是你的儿女。
  “你错了,”我不敢说,因为你是我的上司。
  “我不如你,”我不想说,因为我死要面子。
  “我真的爱你,”我不能说,因为我已为人妻。
  “我说了假话,”我不会说,因为我有私欲……
  于是我发现,真话比金银珠宝还要珍贵,因此,真话也属于稀缺的资源,谁要是能经常听见真话,那么,他一定是一个富有者。
  千方百计想表明自己说的是真话,真心实意的盼望他人能对自己说真话,其结果也只能是一种美好的愿望。假话和真话就像水与酒一样混在了一起,就是常饮者也分辩不出哪是纯净的水,哪是纯净的酒,只好一起喝下,因此人假话真话都得听,信不信由你。
  强者说真话的时候会多一些,因为,他们有主宰自己的能力,也有支配他人的手段,所以,他们敢说真话,不怕说真话给他们带来的种种副作用。但是,他们也说假话,因为,他们也要维护自己的权势、尊严,所以,他们也时常用假话来粉饰自己,蒙骗他人。真话说得真,假话也说得更假。
  更加不幸的、更可怕的是,智者常常凭自己的聪明将真话当成假话听,将假话当成真话信,真话虽然假不了,但假话确易真,曹操也不例外,父母错怪孩子的事会经常发生,谁能杜绝被欺骗?假案、冤案、错案历朝历代都会发生。
  弱者说假话的时候多一些,俗话说:“人穷谎多。”他们不是不想说真话,往往是不敢说真话。在多种威逼之下,他们只能说一些违心的话。在强权、棍棒、诱导、道德、法律……面前,困境之下,只能说假话,但,也能像饮鸩止渴一样说出一些真话来。
  百姓活的简单,他们往往不看你怎么说,而是看你怎么做,辨别真假话有一绝招——事上看。
  年岁小时,常因说真话招来长辈们的调教,在家长们的约束下,孩子们最难选择的就是,不知是说真话好,还是说假话对。比如,将逃学这事若对父母实说,其后果会很惨,若不说,后果也好不了,因为逃学的消息总能比逃学的孩子先回家一步。童年最难忘的记忆往事不是说了多少次真话,做了多少次好孩子,而是那些让人心跳的假话,干的那些“坏事”。
  成年了,有了说真话的能力,可有些人就是睁着眼睛说假话,时间一久,这类人就变成了老好人,不倒翁,想从他们嘴里听句有用的真话很难,但是,他们活的很自在。但是人们也开始警惕了,老实人的假话更易让人轻信。
  发自内心说出的真话,也不一定是真的,比如,“我能拿钱买你的命。”结果怎样,那个人还活得好好的,说那话的人也是有那个心,没有那个胆。
  有些话一听就是真话,可要是顺着说下去,真话就轻易的转化成假话,比如:有人对你说:“我家的孩子不优秀,”你就顺着说下去,其结果只能是:“你说:‘我家孩子哪地方不优秀?’”因此,真话与假话有时像双胞胎一样,让陌生人难辩。
  不论是真话还是假话,有时都很难求。越想听句真话,往往越听不见真话,比如,“明天的股市是涨还是跌?”“明天你还爱我吗?”越不想听见的真话,它确总能如约的到来,比如,“你的孩子这次又没有考好”,“你爱人有外遇了。”真话有时让人听了真烦,于是人们希望听到一些假话,比如“我想死你了!”“没有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真的不知道。”明知道是假话,但就是爱听。
  一句话若真的不会伤害自己,也不会伤害他人,这时的人一般都说真话,倘若事关己时,而且重大,又想伤害他人时,这时的人说假话更是不可避免的,这时的假话往往比真话还要有份量,它更能激活势态。
  一句话若真的言不及义,人们往往不会理会它是真话还是假话。
  为了表达一种心态,有时真话也显得无能为力,因为这时的语言也会失效,比如,爱至深处,痛之极处,悔之尽处、恨之绝处。这时,真话也好,假话也罢,都难以言尽。
  将真话说大了,叫言过其实;将真话说小了,叫言不由衷。其时,这都是假话的变种。
  大话、空话、虚话、谎话、梦话、醉话、胡话、鬼话、痴话……每天像风一样吹向人的耳畔,就是智者的耳朵也难分辩出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假话就像影子一样,随着真话时隐时现。
  谁能一辈子只说真话,不说假话?
  风动了,云知道。话走了,谁知道?越是保密的事,传出的速度就越快,因此,在保密会议上说真话的人,往往损伤最大。不是隔墙有耳,就是有卧底的,这时的真话副作用也就最大。
  真话总有假话相随,实事也总有虚事,面子事、坑人事、骗人事跟着冒充,因此,话要说真难,事要办实更难,说话只劳神,做事既劳神又劳身。
  军事家是说假话的专家,将假话、假事,说得做得与真的一般,只有这样才能成为优秀的军事家,比如诸葛亮、吴用……
  最典型的假话可以从广告、产品说明书的言词里找,哪句说得越真、越奇、越特、越有效,哪句话就是假话,拿出一句假一句,拿出一篇假一篇,就是没有实喀。有些药品、保健食品、化妆品,不是包治百病,就是起死回生,不是长生不老,就是变老还童,就像貌似美艳的罂粟一样,看家的本事、神奇的功效就是夺财害命。
  有些假话有害,但它长寿。因为,假话有时比真话受听,比真话更能安慰人的心灵,因此,假话也很有市场。假的真不了,但生活中,许多人不愿意求真。
  真话能触动人心灵的深处,说出来要比假话残酷,就像患者在医生面前无保留,真的就是真的,但生活中,有些人就是不愿意听真话,或听不进去真话,所以真理往往在少数人手中。
  言为心声,如果真能创造出言者无罪的语境来,言者才能畅所欲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真话者才能不必担惊受怕、不必伪装、不必躲躲闪闪。
  人易喜易怒。喜悦时容易将话说过头,悲愤时也易将话说大些,喜悦时的表白极易脱离现实,目的是想显示自己激动的心情,悲愤时用最绝望、最粗俗、最能伤人的话语来宣泄自己的情绪,其不着边际的言语更多。若将喜怒时的言词平静下来回味,多有悔不该言之感叹。
  说假话开始很易,若将假话进行到底,结果会很累,因为维持一个谎言,再随着说十个谎言也成不了真。美国科学家研究证明,说真话只需动用人大脑的4个神经区,而说假话则需要开动人大脑的7个神经区,因此,经常说假话的人一定会感到很疲惫。
  很多中国人都怀有宽忍的心态,这也包含对假话的宽忍,就是有些伤害的假话,人们也能做到充耳不闻,其中的哲理就是:小不忍则乱大谋,惹事生非。
  上帝能宽恕人的一切,恰恰他不存在。人之所以能向虚幻的上帝倾诉真话,因为上帝不会有伤害自己的可能。
  著名的“三十六计”是用假的谋略,有良知的人说假话一定会感到很内疚,但是,为了一个目的、一种解脱、一段情感、一片宁静,说假话往往是一种无奈的选择。
  能识破假话是一种智慧,能容忍假话不仅仅是一种智慧,也是一种勇气。
  能说真话是一种美德,会说假话也是一门艺术,善意的假话能换取听者的娱悦。不顾及语境的真话往往能使听者厌烦。
  说假话,有时比说真话还有作用,真话有时打死也不能说,比如,向敌人就只能说假话,不能说真话,打死也不说真话就是英雄,否则就是叛徒。
  说假话虽然不是人的天性,但后天很易养成。
  承认自己说过假话,就近乎于勇,也就更接近于敢说真话、敢做敢为了。
  换个角度看,有时坏的东西,也能产生好的结果,有些无奈的假话也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有时为了避免伤害他人,说了一些假话,往往也是一种善行,假话有些像市场经济的润滑剂——投机,它也能调解人的生活,让现实生活变得更快乐一些。
  既然假话是客观社会存在的,那么想求得人们不想说的真话也很难。一些科学家梦想发明一种测谎仪器,想用科学的手段让人说出真话来,结果成效不大;想研制出一种神经药剂,让人能自觉的说出真话,其结果也是不尽人意。反而,网络和手机的出现并快速普及,为说谎者提供了更加便利的工具。
  无情的法律使人更谨慎的说话,道德的约束使人的话说得更有分寸。
  卢梭的《忏悔录》说了很多的真话,但像这样的作家和作品并不多见。
  中国的“文革”期间,那是假话的节日,中国的今天,真话变成了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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