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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衡谈书法学习

 一宛鹄 2011-04-11
 
                                                     快炙背美芹子收藏 2011/4/11
 
 
   

陆家衡谈书法学习 

  立志不随流俗转 留心学到古人难 ——陆家衡谈书法学习中国书法必须学习古人,这已经是大家不争的共识。学习古人只是一种手段,一个过程,不是目的。目的是通过学习古人,古为我融,从而形成自己的风格,自立门户。但自立门户谈何容易,董其昌曾经讲过,他早年学颜鲁公,在乡试的时候因为书法不佳,由原来的第一名降为第二名。从此就发愤学书。但学不久便觉得书法没有什么了不起,便不把文衡山、祝希哲放在眼里,认为自己超过了他们。后来他到金陵看到王羲之的《官奴帖》,又在嘉兴项子京家看到了不少古人的真迹,方才醒悟以前妄自标评。包括对赵孟頫,开始他也很不服气,认为自己的书法熟处不如,生则过之。但他晚年还是很佩服赵孟頫\的,他说今老矣,始知吴兴书法之妙。感慨地说今将二十七年,犹作随波逐流书家,翰墨小道,其难如是,何况学道乎。可见书法要自立门户、形成风格是多么难。
    我这次编作品集,真正体味到董其昌所说
逐波逐流的含义,学了几十年的书法,书风还没有稳定下来,每年在变,甚至很短时间就变,很苦恼。这就牵涉到一个人对书法的认识,是循序渐进的,有些人认识可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不断地深化,以前没有看到的问题现在看到了,或者以前人家批评时没有在意的,现在觉得人家批评得有道理,得改。以前认为写得好的,现在看不行了,不能收到集子里去。所有这些,我想作为一个艺术家,应该具备不断否定自己的勇气,水平才会不断提高。
    今天本来是先点评作品,然后就目前存在的问题进行座谈。现在点评这一项取消了。只能由我主讲,着重说说昆山书法创作的现状,当然也会涉及到书坛的一些情况。
    在谈昆山书法创作之前,我想有一个基本观点还是要讲一下,就是怎么搞创作?对于这一点,大多数人思路是比较清楚的,我把它总结为四句话:

    第一,通笔法。要懂笔法,要熟练运用笔法。这一点是要强调的,赵孟頫也好,米芾也好,董其昌也好,他们总结下来都认为笔法要放在第一位。笔法是历代书家经验的总结,而通笔法则是要求我们去实践。譬如说对执笔的问题,我们还得静下心要好好研究,因为这是至关重要的。我们现在写隶书、写行书或者写小楷,执笔方法也不尽相同,以前有五指执笔法、四指执笔法,我们不要盲目乱搬,还得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选择。譬如说何绍基,何绍基的回腕法执笔虎口朝上,笔杆高悬,五指成螺形向内撮笔杆,那个姿势是很别扭的,是很累的。《中国书法全集》中有何绍基的执笔图,这是根据道光二十七年顾炎武生日祭时北京的一个集会,写真名手吴携所绘的《顾祠春禊图》的局部剪下来的,这幅图应该说是较为可信的。那么何绍基为什么用这种姿势执笔,为什么不省事点执,而非要回腕高执呢?这里面有一定的原因。昨天我与昆仑堂的同道在一起谈起这件事,认为他可能硬是把自己原来执笔的习气要改掉而自找苦吃,执笔太舒服了,就容易生习气,他是有意要改掉以前的习气。用这种执笔法写字,不但是腕力、臂力,甚至是腰部的力都能用上,笔锋凌空起落,笔力聚于毫端,保证了中锋在整个运笔过程中灵动自如和提按起倒,写出来的字浑厚遒劲、笔势洞达,避免了油滑之病,执笔的特征造就了何绍基书风的特征。从这个图上可以看出何绍基的执笔是较高的,执笔高,运笔盘旋的余地就大,大家可以试一下。无独有偶,比何绍基稍早的昆山画家王学浩,也是主张高悬腕执笔的。他有一种笔法叫
,就是高悬腕执笔,执在笔端,中锋直落,形成很细的竖线,作为点苔用。据说这是元四家中黄大痴的遗法,已失传几百年,明代的沈石田、文徵明以及清初的四王在南宗山水画中都没有这种点苔法,这在王学浩的作品中随处可见,这是执笔不同所致。可见执笔的重要。晋朝人的书风也和晋朝人的执笔法有密切的关系。可见各个历史时期出现的各种不同风格的书法作品,和书写者的姿势、执笔、运笔密不可分,如果我们不加于研究,不作进一步的探讨分析,要学古人是很困难的。笔法最重要的一个原则就是中锋。严格地说我们现在很多人写的字锋都不中,运笔锋不中,线条的质量就不高。那么怎样下笔才是中锋?沈尹默说令笔尖常在笔画中间行,要保证笔尖在笔画中间行,就必须采取提按之法,提按之法必须反复练习,才能熟练驾驭。硬毫弹性强,笔的提按动作容易完成,羊毫相应困难些。中锋能使笔画呈现立体感,这就是所谓笔力。米芾说过这么一句话:得笔,则细为髭髪亦圆,不得笔,虽粗如椽亦扁。中锋的概念,是书法创作最基本的概念,至今还有些人搞不清。一定要通过实践分辨什么样的笔画是中锋,什么样的笔画不是中锋,也可以到古人的作品中去寻找,哪些是中锋,哪些笔画锋不中。当然我们强调中锋并不排斥侧锋,特别是行书,不可能做到笔笔中锋。善用侧锋能使字形更为生动,故历来就有中锋取力,侧锋取妍的说法。像晋代王珣的《伯远帖》、王羲之的《兰亭叙》,都在中锋和侧锋的运用和转换上相辅相成,一气呵成,使遒劲和妍媚得到和谐的统一。近代吴昌硕写石鼓文,雄浑遒劲,最能体现中锋运笔的效果,我们不妨细细揣摩,加深领会。
 
第二,慎选择。我们现在学习古人的条件太好了。各种各样版本的碑帖多得不得了,你到底学什么?不要毫无目的地在书法的海洋中漫游。因为大家都有工作,不可能把一生的精力全部耗在书法上,书法只能作为业余的爱好。这就需要善于发现古人作品对自己比较合适的、比较适合自己性情的东西。如果分得细一点,那就是说楷书、行书、篆书、隶书、草书,你到底对哪一种有兴趣,这就先要化些时间去挑选,而且要经过实践。开始的时候广征博采,学到一定程度,肯定要收了,你到底要学什么,一定要有主心骨,不能放任自己,什么都学,什么都喜欢,白白浪费了时间。一个书家能写两种书体已是十分了不得了,样样都学,往往样样都不精。这是因为时间、精力所限。因此慎重选择一种书体作为主攻的方向,作为突破口,是很关键的。今天在座的各位对于书体的选择基本上都定型了,但是对于书法风格的选择不知有没有考虑,比如说你选择篆书,是大篆还是小篆?是比较严谨的不是比较率意的?如果你偏爱写较为率意风格的,一定要对较严谨书风的作品作一个透彻的研习。正像你学黄宾虹的篆书,则一定要对小篆以及金文作熟练的研习。所以说慎选择不仅仅指书体,还包括风格。行书的选择余地更大,学二王的,学宋代苏黄米蔡的,学董其昌、王铎的,等等。由博逐渐向专发展,慎重选择学书之路是一个学习方法问题,选择得当事半功倍,反之则事倍功半。选择与偏爱和审美情趣有关,哪些是喜欢的,哪些是不喜欢的,哪些是一上手就得心应手的,哪些是让你学也学不好的。扬长避短是学书的唯一捷径。
 
第三,善临摹。临摹是学习书法的重要途径。临摹要当回事,从初级走向高级,从形似到神似,遗貌取神是临摹的高级阶段,像九方皋相马一样,他看到了马的骨子里面,那就眼力非凡了。 临摹首先要像,要琢磨碑帖中字的特征和精神,然后把这种精神给体现出来,把有深度的内涵的东西给反映出来,有了时间的积累,才会有功力的积累。昨天孔维治拿了许多临作给我看,我说临得很好。但有些地方要经过一定时间的积累,绝对急不得,不是打击你的积极性,你最近不可能达到这个水平。有些人对临摹特别有天赋,一临就像,有些人就是临不像。就要下功夫,先要临像。由不像到像,再由像到不像,不像是像的极则,这就是遗貌取神。昆仑堂藏王铎的一幅赠芝老先生的草书《馀杭帖》,是临王献之的,献之原帖是楷书,王铎写的是大草,这样的临摹简直是不可思议。也许王铎脑子里是见神不见形,进入了九方皋的境界。王铎有一个习惯,临帖很勤奋,半日临帖,半日应索,他的临摹和创作没有严格界限,他送芝老先生的这幅字,或许就是刚临罢王献之楷书,就将这个内容用王献之的大草来表达自己对临帖的理解。一时戏作,变成了经典。
 
第四,精鉴赏。精于鉴赏是学习书法一个重要因素,历史上的大书家大多是收藏家、鉴赏家。能看到古人名作这是眼福,我们今天的眼福要大大超过古人。记得文革刚结束时要觅一本印刷品的碑帖也很困难,我小时候家里还有一些珂罗版印刷的画册,不过也是黑白的。当时要能观赏到明拓本《石鼓文》真是喜出望外了。到了上世纪九十年代后,特别是最近几年,大量的版本精拓碑帖问世,如前年上海博物馆国宝展的画册,6000元一册的煌煌巨制,印刷精美,仿真的程度已接近日本二玄社的复制品。现在出的碑帖、中国书画、以及故宫院刊的图版,墨色效果层次丰富,印章有从纸上 出来的感觉,启功先生说下真迹一等,讲得很形象。我们现在看古人的东西,和以前皇帝和达官贵人享有同样待遇,普通老百姓以前看不到的现在大家都能看到,我们的前辈从前梦寐以求的,今天我们很容易就能欣赏到。我们应该感谢现代科技带给我们的福份。

 

鉴赏就是研究,反复的把玩研究,把眼福转化成眼力,书法家必须具备好眼力,眼高手才会高。昆仑堂成立以后,鉴赏字画的机会也多起来,有真的,也有假的,有真的但画得不好,也有仿作画得很好的。开始认为是真的,后来越看越不对;也有开始认为假的,后来找到证据是真的。这里面用笔、用墨、构图、纸质、印鉴、风格,整个鉴赏的过程就是磨练眼力的过程。搞书法同样如此,我以为眼力至关重要,你看古人,看今人,好的、差的、精彩的、平庸的,能一眼看出,使一个人的审美观不断地提高和完善,自己的水平也会提高,这是水涨船高的道理。所以我们提倡把自己喜欢的古人法帖,放在案头,经常翻翻,是大有益处的。
    对于昆山当前的书法创作,我个人认为势头是好的,大家也是用功的,但存在问题也确实不少。大家要听真话,我就放松一些,可能要牵涉到人和作品,我想大家不会在意,存在问题我归纳了一下有以下四个方面:

    一、不学古人学今人。因为学古人难,学今人比容易,今人怎么个用笔,怎么个想法容易沟通。我自己也有这样一种感觉,即使不去学今人,但也会受今人的影响。特别是年轻人,思维活跃,他有一种崇拜的心理,对当代某某人很崇拜,他就特别注意这个书家的作品,潜移默化就受到了影响。昆山有不少年轻人很崇拜沃兴华,这本来无可厚非。沃兴华对敦煌帛书有研究,提倡民间书法,但这在学古人的途径中是属于偏宗,经典的作品才是大宗。我认为民间书法不是说不能学,它也有好的地方,六朝人写的帛书跟我们今天随意写字一样,心态很自然,有一种自然真率的气息,而自然真率正是书法的一个很高的境界。如果我们对经典的东西掌握得相当好,功力基础相当扎实,去吸收一些民间书法的自然真率之气,也何尝不可。问题是抛弃了传统的经典去追求民间书法,就成了无本之木,无源之水。包括万春他们到沃兴华那里求学,我并不反对,但问题是怎么学。万春的字太像顾工,也不好。那么是不是学古人真的没有路走呢?我想并不是这样。王清就是个例子。王清最早什么风格我不太清楚,后来学邓石如隶书学得很有味道,现在学八大山人。最近拿了一件写八大的中堂来,他自己蛮满意,我也觉得很好。王清写八大写得很像,又能比较随意和放松。王清是个比较放得开的人,和金春不一样,如果叫他去学欧字,他肯定觉得不舒服,写严谨的小篆恐怕他也不舒服,他比较喜欢放松心态的东西,他选中了八大。王清的这幅作品写得很到位,正如齐白石说的在似与不似之间。齐白石论中国画主张妙在似与不似之间。我觉得我们现在不要说大话,你就是学古人某一家,能学到似与不似之间,已绝对是当代高手。出入古法,或者说和古人若即若离,已足以成家。苏州的黄异庵先生,他是评弹名家。但这个人不得了,书法大家,是名头不大的大家。他写苏字,就在似与不似之间。他说过一句话,说书法之道在于收放,这和齐白石讲的似与不似是同一个道理。收就是跟古人的距离近一些,放就是跟古人的距离远一些。一收一放,收收放放。如果一味地放,放到最后,有我无古,就成了董其昌说的
野狐禅。前人的经验我们应该借鉴。也有一种人学古人放的时候多,像苏东坡,他是学颜鲁公、徐浩的,但他自由发挥的多,这是因为他的才气和文气不容他收,不容他和古人*得近。他天真烂漫的书风是天才所致,我们不能和他相比。像米芾、王铎和古人就比较近一些。王铎是学阁帖的,临二王能进进出出,一些临作精彩绝伦。而完全自立门户相对要困难得多。像金冬心的隶书,大概历史上也就他一个人。但他的隶书还是有出处的,是从《华山庙碑》化出。因此学习古人,只要能沉下去总会有收获。 还有就是一些展览的误导,形成所谓流行风。信札式书风红了,大家就一哄而上,都去学孙晓云,一呼百应。但是有没有冷静地想一想,自己是不是写信札的料子,毫无主见是艺术之大忌。前人有一副联写得好:立志不随流俗转,留心学到古人难。当代人的东西你不要跟着去转,跟着转吃亏的还是你自己。所以说流行书风不能学。对于这一点我们一定要坚定信心,不要去学今人。学古人可能进步慢一点,但慢不一定是坏事,磨刀不误砍柴工。如果你今后再来补的话反而更慢,认定的路要坚定走下去,不要三心二意轻易放弃。即使跟老师也不要跟得太近,譬如说张建东写的字越来越像我,但他说了一句有趣的话,说我将来是陆老师的代笔。但真要学今人学得到位,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对学习古人信念比较坚定的要数孔维治,他昨天拿了一些东西,临的是晋人的手札,写得好极了,这是我对他的评价。晋人的风韵写出来了,这是不容易的。我们这里临摹的水平能到孔维治这样的程度恐怕就很少。孔维治虽然慢一点,他像一匹马一样,不是一匹快马,慢悠悠地走,但是走得很扎实。然而他写自己的东西总是写得不太好,我对他说这需要时间,你要坚定信心,不要轻易改变。还有如周杰,周杰以前拿来不少东西,我认为他比较适合写草书,因为他有激情,就不必分散精力去写行书了,他写的五、六个斗方,都不错。他对草书圆转的技法掌握得比较顺手,因为草书我觉得还是要圆转,不管是大草还是小草。居永良的一张条幅,用笔、章法、大小错落、俯仰映带都安排得很好,墨的枯润变化也好,但有一个大问题,直的、折的笔画太多,直的、折的笔画是行书的笔画,不是草书的笔法,草书笔法要有弹性,要弧形,要有动的感觉。草书中的长笔画,我建议你去看一下王铎,再对比自己,哪些是质量高的,哪些是较差的。王铎的草书确实不得了,他几乎每一笔都精妙绝伦。周杰的草书要能留住一点就好了,他写字一泻无遗。我们应该在自己的强项上加强与古人的沟通。
 
二、不学经典学民间。经典的东西大家应该加以重视,不要认为是老一套,是过时了,它永远不会过时,永远是历史上的闪光点。像二王和晋代的手札、孙过庭、米芾、苏东坡以及董其昌、王铎、傅山的传世之作,大家一定要静下心来,每一个人学都有自己的收获,不要担心自己的心得会被人家抢去。 民间书法不是不可以学,问题是放弃经典而致力于民间,是舍本求末。譬如说汉碑和汉简,一个是经典,一个是民间。沙曼翁先生汉简写得很好,但他说过,汉简不能学。你向他请教隶书,他会拿出《曹全碑》、《礼器碑》给你看,他不会拿汉简给你看。他作品中时常参入的汉简中的逸笔,还有些和传统笔法不合的笔画,只是加予借鉴和改良,避免和经典太接近而失去趣味。沙老是基于这个出发点,因此他的作品在古气中有自然真率之气。可见学汉碑是主,借鉴汉简是次,主次要分明。民间书风中确实有许多值得取法和借鉴的东西。沃兴华我们应该承认他是一位有天赋的书家,他字写得很好,画也画得很好。我在十几年前看过他的画,学八大山人,笔墨功夫都不错,没有书法的功力,学八大是学不好的。可见他原来的功力很深。问题是我们有些年轻人书法功力不行,也去跟着学民间书风,那是要上当的。我前不久在灵岩山看到八大山人的一本册页,真是好极了。王清学八大还可以挖得深一些,对八大可进行深入的研究,八大临过《临河序》,有晋人的风韵,静得很,有古气。所以对经典的东西去发掘的话,还有很多东西可借鉴。
 
三、追求表象,忽视内质。表象和内质是一对矛盾。现代社会似乎更加崇尚表象。书法追求展览效果,字愈写愈大,作品要能刺激评委,这就是追求表象的现象。追求刺激,追求快节奏,这是我们时代的特征,也是经济建设的特征、社会生活的特征。但对书法艺术来说没有多大好处。快节奏带来了心态的动荡和浮躁,浮躁的心态也与追求表象一拍即合,互相生发,形成恶性循环。追求表象忽视内质反映在书法创作上,主要表现在过分偏重于技巧,搔首弄姿,取悦观众,或妄自变形,刻意做作,变乱古法,想找一条超越古人之路。且今人互相影响,俗气弥漫书坛,这从书法报刊上经常能看到。昆山作者也多多少少沾染这种风气。 以篆书为例,金春写篆书已有多年,对篆法很熟,他写的字是很传统的。篆书要变确实也很困难,他最近写的篆书也在求变,可能也受了当代人的一些影响,有些追求巧,太巧了,会导致做作。小篆是很严格的书体,字的形态有一定的规矩,笔画的长短、弯曲都受到一定的局限,有些笔画能加长,有些不能加长,有些能弯曲,有些不能弯曲,我总认为在形上求变是追求表象,还是应多考虑在用笔上如何使篆字雅化。徐州的赵建昌的篆书开始写得很好,后来也觉得有点过头了。变有一定限度,变在限度之内是自然,过头了就是做作。我觉得应静下心来反思一下。金春的篆书似乎有点偏巧。仇高驰比较平稳,不急不慢,有些像沙老,沙老也是不急不慢的。沙老的篆书有道理,是书坛第一块牌子。写隶书也一样,追求表象容易坠入粗野,自以为大气,实质上是野气。像河南的一位书家,用尽气力要表现大气,结果是恶札。虽然写得那么张扬,反而没有一点古拙之气。隶书已有二千多年的历史,它以古拙之气为特征,今天我们写隶书,如果写不出古拙之气,说明是创作意图失败了。古拙之气是内质的东西,内质的东西经得起看,经得起时间的检验。我们应该问一下自己,书法创作你追求的内质是什么?埋头写字不动脑筋,容易走错路。书法是达其情性,形其哀乐的。蔡邕在《九势》中也说书者,散也。欲书先散怀抱。东方艺术讲究的是内在之美,情感也是内质,笔墨是情感的表现。比如说徐青藤的草书和他书写的内容很有关系,我们如果只学他的书法,不去研究他写的内容,可能对徐青藤深入不下去。现在学的人很多,李双阳是学徐渭的,年纪轻轻就写得这么好,但接下来如何走,如果弄不好最终只能得到皮毛。所以我认为不要只是写字,应该静下心来多读些书。书法的悟性要通过触类旁通,要学的东西实在太多。所以有人说书法难于绘画,巴根汝说书道之难难于上青天,都是甘苦之言。
 
四、常识性错误。 在书法作品中出现的常识性的错误,我提议将来分专题搞些讲座,因为这类问题只要多学、多问、多看古人作品,是可以避免的。譬如对联的平仄、对仗,错别字、异体字、通假字等。落款也是一门学问,有些人不大重视,也要提醒大家多看看古人,比如落上款称谓中的字,送给平辈可称兄,送给晚辈的也可称兄,以示客气或戏称。但送给长辈的则断然不可称兄,否则有妄自尊大之嫌。钤印也要讲究,比如钤了姓名章,再钤一个名章,或姓氏章,就属于噜苏了,有些闲章是钤在画上的,像春常在,如果作为书法作品起首章,则毫无道理。即使摹仿古代作品的钤印,也要有一定的规矩,这要研究一下古代作品钤了些什么章?钤在什么位置上?效仿时就不至于弄巧成拙。(本文是2005115日在昆山书法沙龙上的讲话,孔维治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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