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的诉说

驴 的 诉 说

文/清风杨柳

俺是一头驴，生来脸长、脾气倔。俺会拉车、拉犁、拉磨、拉碾等等，凡是有干活儿的地方，就会有俺的驴影，可谓一生出尽了苦力，但到头来也没有落到一个“好”上，俺冤啊！

就说拉车吧，当初兴拉大车的时候，说俺不会驾辕，总是把俺套在最前面去拉龙套，没少出力啊，可鞭子总是打在俺身上，你说那马才出了多少力？就因为会驾辕，不但不挨打，而且那车还叫“马车”！后来俺也驾辕了，俺驾辕的车也叫“驴车”了，只不过俺驾的车不敢与“马车”相媲美，俺驾的车是人力架子车，把俺自己套上去往地里送送粪，偶尔拉几个老人孩子走走亲戚，连个帮手都没有，那叫“苦”啊！

就说拉犁吧，有时候把俺和骡子或马套在一起，由于俺生性脑子反应迟钝，稍不留神就挨鞭子。有时候把俺与牛套在一起，走得快了，说俺是“驴走牛不依”、“拉偏套”，走得慢了，说俺是连牛都不如，遭呵斥、挨鞭子的总是俺，那叫“气”啊！

就说拉磨和拉碾吧，总是把俺套在磨（碾）杠子上，头与磨（碾）盘之间还要用一根棍子撑着，唯恐俺嗅到磨（碾）盘上那可以当做美餐的粮食，末了，再在俺的两只眼睛上蒙上两块厚厚的硬布，说是“驴晻眼”，不让俺看外界的任何信息，让俺一心一意地拉着磨（碾）杠子无休止地转，稍微走慢了，就会招来鞭抽棍打，那叫“累”啊！

 

干活受累，挨打受气，这些家常便饭俺就不说了，还有更可气的是人们瞧不起俺，你听听那些口头语，简直给俺弄得是无地自容：谁的脸色不好看了，说是“耷拉着驴脸”或说是“脸让驴球摔了"，谁听到别人小声说话了，说是“支着一双驴耳朵”，谁没有眼色了，说是“戴驴晻眼啦”，谁的耳朵没听到话，说是“耳朵塞驴毛啦”，谁的脾气倔，说是“犟驴”或“驴脾气”、“毛驴子”，谁的情绪不正常了，说是“驴性子”或“没儿性驴”,谁的脑子反应迟钝，说是“蠢得像头驴”，谁办事认真了或认死理儿了，说是“日死驴不解缰绳”，谁办事不认真了，说是“马虎驴”，谁办不成啥事了，说是“难弄个驴播（生）骡子”，谁的脸长得黑了，说是“黑得象驴蛋”，谁发脾气了，说是“性得跟驴一样”或“让驴踢了一样”，谁心里别扭了，说是“心里象驴球别着”，谁因为嘴上好说而得不到重用了，说是“撅嘴骡子图了个驴价钱”，谁遇事束手无策了，说是“黔驴技穷”······似乎俺浑身上下就没有一点优点，拿俺的缺点做比喻，还形成口头语，这简直是对俺“驴格”的侮辱！

这些也就罢了，让俺最不能忍受的是，俺老了不让俺寿终正寝，还要把俺的肉给吃了，就连俺的生殖器（现在叫“性器官”）都不放过，还说那叫“驴板肠”，也有说是“金钱肉”，吃了可以补肾壮阳，天哪！俺气归气，这一点着实让俺找着了可以自信的地方。

有时候，俺也常常纳闷：既然人们如此地鄙视俺、奴役俺，为啥还要吃俺那“东西”来补自己的身体？难道他们就不怕吃了之后也变得和俺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