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散》这篇小说描绘了一个辉煌过后的少妇面对欲望与诱惑淡然处之的一个故事,表达了经历过风起云涌的极致生活之后才懂得“平淡是真、心安是福”这样的一个生活道理。 文章开头用别致的语言点出了这个故事发生的外部环境——《风云散》这个小吃店的特别之处。用诗意的描述写活了店主骆依然的个性特征和风情万种的少妇形象——“太阳伞下往往只坐着一个人:店主骆依然。一手夹烟,一手翻着晚报。不看报的时候,就看对面的棕榈和芒果树。车来车往,全不在眼里,眼里只有树的影子。”“牙齿白的像水做的。附近闲逛的人,都爱看这少妇几眼;那神态安然,那举止脱俗,眼角细微的鱼尾纹也像轻烟过林梢,越过故事又藏着故事;双腮圆润,丹唇蓄艳,又是极性感的。”再用“这样的女子这样的生活,这样的夫妻这样的店,旁人难免多了许多好奇许多猜测。”这句话做引子,勾起读者的好奇,接着用三个男人对店主骆依然不怀好意的套近乎作为情节发展的开始,用三个男人找来的“帮凶”将情节推向高潮。在高潮之处通过主人公骆依然自己的话道出谜底,使一切真相大白。 从结构方式上看,是用故事中套故事的方法来增加这篇小说的厚重度,用素材相加的方法来塑造人物性格,用正面描写(骆依然与四个不怀好意的男人的周旋以及骆依然自己的话)和侧面烘托(老公常子林喝多时的话)两种人物描写相结合的方法来刻画一个超然脱俗的少妇形象,表达主人公经历过人生的起落后恬淡而又充满希望,自足而又自醒的处世方式。 这篇小说我读了不下十遍。喜欢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文中充塞着满含哲思的话:“有些人一辈子就一辈子,有些人一辈子活了别人几辈子”“我们什么都有过,也什么都会有”“一个人什么都想有就会什么都没有……” 再就是结构随意自然,毫无刻意之感。浑然天成这个成语用到此处极为妥当。这种感觉形成的原因主要是比较脱俗的切入角度,再就是作者深厚的文化底蕴和娴熟的叙述能力造成的。能写出这种小说的人,创作水平已非一般。 在小小说的特征被日渐淡化的今天,我感觉这种小小说才是纯粹的小小说,有场景有故事情节还有鲜明的人物特征。说到这儿使我不由得想起了另一篇小小说《旗袍》,读后惊喜的感受与《风云散》相差无几。读了这些作品之后,我有了一个迫不及待的愿望,就是希望这种在文体方面毫无争议精彩又精典的小小说可以多些,再多些。 附: “风云散”是个小吃店,真是小;只能摆三张桌子,还不是圆桌不是方桌,是“火车座”,坐满了也就六个客人。店主在门前撑了一把太阳伞,伞下一小方桌。 太阳伞下往往只坐着一个人:店主骆依然。一手夹烟,一手翻着晚报。不看报的时候,就看对面的棕榈和芒果树。车来车往,全不在眼里,眼里只有树的影子。 店里忙碌的人,只一个,老公常子林,又做厨师又当服务员又当收银员,又招呼又赔笑又当采购员。忙的间隙,还会跑出来,对骆依然说,你呀,烟少抽些。骆依然把烟头朝着烟灰缸就要按下去,笑笑,你去忙你的。老公一转身,骆依然又轻吸一口。牙齿白的像水做的。附近闲逛的人,都爱看这少妇几眼;那神态安然,那举止脱俗,眼角细微的鱼尾纹也像轻烟过林梢,越过故事又藏着故事;双腮圆润,丹唇蓄艳,又是极性感的。这样的女子这样的生活,这样的夫妻这样的店,旁人难免多了许多好奇许多猜测。 红鼻子老卢,青眼圈刘雨桦,蚊子腿梁一伟,三个男人,盯上了黄昏后太阳伞下的这位少妇。不坐里头,要坐骆依然的小方桌边。骆依然说你们自己拿凳子去。男人们也不觉服务不周,自己拿了凳子。叫了几个菜,红鼻子老卢叫骆依然撬开啤酒,骆依然叫老公开。刘雨桦说:“男人开酒,我们不喝。”骆依然说:“不喝就吃菜,我家什么都是老公做,我什么都不会做。”这当儿常子林已开了啤酒,进屋了。三个男人刚才注意了常子林:不足三十岁,头发茂密,眉眼里还有小年青的火花,比女主人至少要小三四岁;笑得时候,也是店小二一样谦和,不笑时,那眼神就像沉默的子弹。三个男人用眼神传递了一下紧张,赶忙又笑了,很有风度地叫骆依然也来一杯。骆依然笑笑,摇头。三个男人就边喝边讲黄段子,骆依然一点也不脸红,有时也跟着笑。三个男人就很满足。 时间一长,三个男人更放肆了。红鼻子老卢伸手去桌底下,搭上了骆依然的腿。骆依然说:“老卢,是不是想吃红烧猪蹄——把你的手剁下!”声音不大,落地有声。红鼻子老卢瞧瞧屋里说:“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惊动男主人,可能就不是玩笑了。 三个男人还是来,还是黄段子不断,但是动口不动手——不敢动。青眼圈刘雨桦问:“骆老板,你们晚上住哪儿?”骆依然指指屋里:“住上头。”原来就住隔板上,难怪店门口竖着一梯子,红鼻子老卢叹口气:“做小生意不容易的。”蚊子腿梁一伟说:“夫妻创业,共建家园哪。做小生意不容易的。”骆依然笑笑:“睡哪儿不是睡觉。”骆依然知道三个男人的心思:假装同情,诱她红杏出墙。三个男人都分别约她去过某处,她一个没答应。 这天,三男人又带来了一个男人,奔驰黄有贵。黄有贵是某公司高层干部,是他们的朋友。奔驰黄有贵是开着奔驰轿车来的,给了骆依然一张名片,话没多说,只问她要了手机号码,说改日请赏光喝咖啡。骆依然说万分荣幸。另三个人面面相觑,那意思是别装正经了,我们拿不下,不信别人拿不下你。 没几天,奔驰黄有贵真的叫骆依然去喝咖啡了。骆依然真的去了。黄有贵说,他们说你有资色,我不信,真是养在深闺人未识。你应该过有品味的生活。骆依然说,你打算给我品味?黄有贵说,直说吧,我喜欢你,要什么条件?骆依然说,你有什么条件?黄有贵说:三室一厅,一部好车,一年再给你十万,行吗?骆依然笑笑:黄总,谢谢你高看我。我要告诉你,这一切我都有过,而且比你说得要有品味得多,而且是在10年前…… 黄有贵“啊”了一声,听他们三个人说,你那个老公很……一般,怎么回事?‘ 骆依然说:“他也是住过监狱的,当过黑社会头头。我比他大几岁,他说我们还要论年龄吗?有些人一辈子就是一辈子,有些人一辈子过了别人几辈子的生活。我们什么都有过,也什么都会有。什么话也没有这几句话打动我,又轻又重,又远又近,不知他在一起好像没地方去了。” 黄有贵笑起来,空洞洞的笑声:“对不起,骆依然,这实在是一个恶作剧。是他们叫我来试探你的。” 骆依然也笑,笑得纯净:“黄总,我也是来试探你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也曾进过监狱。犯事前,你是公司老总,我是另一个公司的业务员,因为业务上的事我找过你,你帮了我大忙,我一直记着你……可惜,后来,我走上了岐路。黄总,你出狱后又混出来了,我佩服你。可是,一个人什么都想有就会什么都没有。我用这种方式感谢你,不知妥不妥当?” 骆依然说话时,黄有贵不断地说“是吗是吗”,像在梦里。 后来,黄有贵、红鼻子老卢、青眼圈刘雨桦和蚊子腿梁一伟他们四人在风云散聚了一次,桌子还是拼起来的。等菜全做好了,才开席,因为常子林也加入了。常子林喝多了,大着舌头说:“各位兄弟,你们不知道,别看依然什么都不会做,没有她,风云散早就散了。” 此评论收入中国小小说名家档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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