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联储造成世界动荡
在探究席卷中东地区的政治动乱之原因时, 一个因素,即通货膨胀的因素,值得更多的关注。对于身处货币流通链尾端的穷人们来说——在那些地区占绝大多数——没有什么能够比像粮食和石油等生活必需品的价格上涨更加让人沮丧的了。物价的上涨迫使百姓上街抗议政府的政策,在那些群众抗议是动摇现今政权体制仅剩手段的地方尤其如此。 埃及的消费者物价指数从2006年相对正常的5%一路飞涨到2009年的18%还要多。在伊朗,物价指数从2006年的13%涨到了2009年的25%。两个国家里的物价指数在2010年趋于平稳,不过仍旧维持在两位数的水平。 埃及人成功推翻了他们的独裁者胡斯尼·穆巴拉克。一个亲美国家老牌领导者,他们想建立一个清廉公正的政权,他们的努力成败未卜。伊朗人试图把主政的什叶派宗教领袖赶下台,他们的风险更大。引发动乱的还有利比亚、也门、巴林、叙利亚等等,不管他们自己的政体如何,与美国的关系决定了他们的未来。 在走上街头的抗议者里,很可能没人会把本国的经济阵痛与华盛顿联系起来。但是各国的中央银行确实知道其中的干系。就在上周的G20巴黎峰会里,各国央行行长们对美国输出通货膨胀的行为甚为不满。 中国和印度谴责美联储让他们难以维持国内物价的稳定。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和联合国总是响应发展中国家的抱怨,都建议舍弃美元而另选国际储备货币。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总裁施特劳斯·卡恩(Dominique Strauss-Kahn)提议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特别提款权(SDR)来取代美元,特别提款权是一种由一篮子货币定值的记账单位,可用于央行的外汇储备。 而唯一无法承认问题所在的那个人,似乎就是那位最应当承担责任的人,也就是美联储主席本·伯南克和他所代表的美联储金融大佬们。最近在华盛顿的一次全国记者俱乐部的问答环节中,主席说,指责美联储输出通胀是“不公平”的。他说,其他国家和美联储一样,也拥有同样的工具控制通货膨胀。 其实,其他货币和美元有着很大的区别。举例来说,全世界大部分的贸易,尤其是粮食和石油这些基本商品的贸易,都以美元结算。当美联储把美元洒向全世界,以美元计价的商品的价格就会上升,从而会影响到普遍商品的市场价格,对于严重依赖进口的贫穷国家来说,影响更大。依赖于出口的国家,比如中国,在大量吃进美元后,为了维持汇率的稳定而不得不膨胀本国的流通货币。 伯南克先生说的很明确,他的政策就是膨胀货币的供应量。他的第二轮总量宽松政策——创造新钱,有系统的购买六千亿美国国债——就是为那个目标服务。但即便对美国而言,伯南克先生能否把自身的通胀水平维持在2%的目标之内,还是个未知数。油价在飙升,粮食价格在上涨。美联储不过打了一个喷嚏,而全世界疲软的经济,以及对生活必需品的价格上涨十分敏感的穷苦大众,就患上了肺炎。 伊朗的动乱让我们回忆起历史上美联储的另一段通胀狂欢时期。那是在1970年代,伊朗的石油繁荣让无数农民背井离乡,来到了像德黑兰这样的大城市打工挣钱。一方面是生活方式的改变带来的迷惘,另一方面是突如其来的通货膨胀,里亚尔购买力的严重下跌,让伊朗老百姓深受其害。困惑和愤怒的伊朗人民于是支持了一场宗教革命,把他们的国王赶下了台,而且自那以后就一直成了美国的眼中钉。 今天的中东乱局有类似的诱因,而如果中东其它地区的革命者能够成功的话,或许就是1979年革命的另一个版本,或会出现一个对美国友善的国家也未必。但是没有人能够保证,现在如巴林、卡塔尔那样与美国交好的国家,在发生一场埃及式的大变动后,还能否继续效忠美国,所以美国不能让巴林、卡塔尔发生这样的革命,利比亚、叙利亚是可以革命的地方,这是美国的逻辑。 其实,美国人自身也不太可能避免当今美联储政策带来的通胀后果。继油价和粮食价格上涨之后,接着就是工业品价格的上涨。中国的通胀率已接近5%。一家研究和贸易公司“MKM Partners”对重要的中国商品进口商沃尔玛进行了内部调研,公司在去年十一月份的报告说,调查表明庞大的零售链价格正以每年4%的速度攀升。而最近的上涨趋势在上周的消费者物价指数报告中一览无遗。 美联储要从财政上为巨额和飙升中的联邦财政赤字提供支撑,它为此而采取的手段自古有之,输出通胀自古就是在支持赤字的同时避免国内通货膨胀的万全手段。而与此同时,它的政策却在推动(全世界)物价的上涨,正在造成一些地区的政治动乱,也许一些动乱会符合美国的利益,而另一些动乱或会产生像1979年推翻伊朗王那样的坏结局。面对美联储酿成的诸般严重后果,难道就不让人感到,我们有必要尽快推出非美元的国际结算货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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