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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金帐汗军”的西进运动

 丑牛童 2011-05-05
中国“金帐汗军”的西进运动
2010年03月10日 星期三 18:55

  蒙古13世纪三次西征,铁骑所到之处纷纷归附,乃得以在东亚大陆蒙古本部之外,又在塔里木盆地至东欧的广阔土地上先后建立了四大汗国。其中,存在时间最长的是曾统治俄罗斯民族的钦察汗国,俄人称“蒙古金帐汗国”。而中国当下能源和矿业对外投资的重点,也正是与四大汗国版图重叠、位置稍偏南一点的中亚和中东东部地区。这一地区自公元7世纪后期起,以战争、商贸和传教士等形式在1000余年里由南而北最终完成了伊斯兰化,到今天仍是伊斯兰文明的重要承载区。

  时光进入21世纪,中国企业在当地的投资活动,与古老的征伐毫不相干,却与美国19世纪的西进运动颇为神似,可看作中国经济力量向欧亚内陆到波斯湾一带的自然延伸。当然,拓殖扩张的时代也早已过去了,中国如今在当地投资所面临的主要风险,包括所在国遭受国际制裁、反对党排华闹事、政局变动引发协议不稳等。这些政治层面的“国家风险”,加上列强的“逐鹿中亚”(美其名曰“大博弈”),使得这里的企业经营环境分外微妙。

  伊朗“核暴走”与中石油投资

  伊朗今年2月9日开始在国际监督下生产纯度为20%的浓缩铀,与此同时,内贾德总统表示愿意有条件接纳六大国提出的“核燃料外加工协议”。这硬、软两手并不能满足中国之外五大国的要求,加上伊朗计划在下一个“伊朗纪年”(3月21日起)新建10座铀浓缩工厂,所以美国和2月份担任联合国安理会主席的法国达成“全面一致”,呼吁对伊朗实施第四轮更为广泛的制裁。

  最近6年来,安理会就核问题通过了五项制裁伊朗的决议,其中三项即第1737、第1747和第1803号决议可视为强制性制裁决议,主要内容分别为冻结与核计划相关的伊朗个人和企业的资产、禁止武器出口和金融制裁、旅行禁令和金融控制。2006年12月和2007年3月,中国先后对第1737号、第1747号决议投了赞成票,当时安理会15个成员国一致同意。随后的夏天,两名中国游客因在伊朗军事设施外拍照被捕,或可视为伊朗对北京失望的表达。2008年3月,中国对第1803号决议再次投了赞成票,当时只有印尼一个弃权。但这次“过节”之后,伊朗与中国的“走动”反而多了起来。2009年中石油从伊朗取得世界最大天然气田南帕斯的股权和世界第一大油田南阿扎德甘的开发权,中国与伊朗基于中国15%进口石油来自伊朗的“油气联盟”更趋巩固,伊朗的“核暴走”也愈发肆无忌惮起来。

  由于安理会决议对于世界各国具有强制约束力,所以中国不会轻易同意安理会启动新一轮制裁,扩大现有旅行限制及资产冻结等,更不可能同意以禁止伊朗进口汽油等石油制品的方式“让伊朗街上跑的汽车瘫痪”,或以制裁在伊朗投资能源企业的方式“对伊朗经济釜底抽薪”。那样做势必引起伊朗对中国利益的报复性伤害,譬如驱逐中国能源企业,挑起新疆东突问题等。考虑到这一点,美国眼下提出的草案是将伊朗央行及同伊朗革命卫队有关联的企业列入黑名单。对此,中国正在权衡考虑中。

  尽管中国也被指曾向伊朗出口两辆能喷洒洗不掉燃料的防暴水炮卡车,但算不上与伊朗革命卫队有什么瓜葛,倒是作为伊朗最大的贸易伙伴,中国公司与伊朗央行必然打交道不少,如果被牵扯进黑名单,实在有损颜面。所以,对于这份草案,中国踌躇再三,举棋未定:假如投反对票,将在安理会被孤立,希拉里甚至威胁中国将遭受“能源供应线被切断的”危险;第四次投赞成票又心有不甘,“伊朗网军”也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中国最终也许会改打弃权票,争取伊朗的谅解,同时又避免本国公司涉入黑名单。

  即便这次拖延了半年之久的新制裁草案难产,欧美也可能各自单独追加制裁。目前,欧盟的制裁三管齐下,即针对伊朗高官与顶级核专家和弹道专家禁发签证,剥夺伊朗使用欧元和欧盟金融机构进行清算的权利,冻结伊朗资产。美国也明令禁止本国企业与伊朗国民银行、伊朗出口银行和人民银行这三家往来。伊朗无法接触美元,由此备受困扰。制裁使得贸易和投资活动难以正常开展。对像中石油这样的大型央企来说,伊朗的各类投资风险中,国家风险是首要的,如中国进出口银行首席国家风险分析师赵昌会所说,表现为“不确定性难以管理,长期规划受到扭曲,隐性成本显著飙升”。同样的问题,在中石油另一个重金投入的地区、今年4月将举行24年来首次大选的苏丹身上也存在。

  哈萨克租地风波与土库曼“世纪管道”

  2010年1月30日中午,哈萨克斯坦反对党社会民主党在哈最大城市阿拉木图举行集会,抗议政府要将100万公顷“卖给中国”,称政府“向中国借了130亿美元,现在想要用土地来还”,并扬言若诉求得不到满足,下一步将寻求征集100万人签名,继续向政府施压。

  整场风波颇像2009年初闹得沸沸扬扬的“韩国企业租用马达加斯加可耕地面积的一半来种粮”的事件,那次事件导致执政7年的拉瓦卢马纳纳在流血冲突后被迫流亡海外,新总统上台后立即撤销韩国租赁农田协议。

  纳扎尔巴耶夫在哈萨克斯坦执政凡21年,不管是大女婿造反还是二女婿腐败,都没削弱国民对他的支持,但这一次,“亲中国”的高帽却是他不敢戴的。哈萨克的游牧民族祖先曾与中国多次交战,这段历史被说成“为了居住的土地同中国进行了上千年的斗争”,因而如今出售土地“大逆不道”,连亲自出面澄清的总理马西莫夫,也被按了个“长期往中国跑”的罪名。

  哈萨克在野党针对的项目是中国计划用来种植油菜、大豆等作物的100万公顷“出租”土地,不是能源项目用地,不过,这种情绪却与中哈能源合作有关。分析家指出,哈萨克每年生产的7500万吨石油,中国控制了近1/4。哈萨克的石油通过油管输送到中国,每年约1000万吨,现在还有计划扩充。去年,中国在哈萨克投资超过100亿美元,换取在哈萨克最大石油公司的股权。近一年来,中国更出借约130亿美元给受金融危机影响的哈萨克。

  哈萨克人“对中国戒慎”是在苏联统治期间开始的,中哈于1992年建交,之后关系突飞猛进。有分析认为,随着中国取代俄罗斯成为哈萨克最大贸易伙伴,哈国有沦为中国“经济殖民地”之虞。而正因为中国势力不断渗透,哈萨克民众才开始担心中国有一天会“占领”哈国。不过,由哈议会下院前主席图亚克拜领衔的社会民主党在2007年下院选举中仅获得4.62%的选票,其向总统“兴师问罪”的代表性值得打个问号。

  相比哈萨克斯坦,中亚另一个能源大国土库曼斯坦的政局看似稳定一些,因为该国的反对党都处于地下状态,由原苏联土库曼共产党改组而成的土库曼斯坦民主党是土唯一政党。别尔德穆哈梅多夫2006年底接替已故前终身总统尼亚佐夫上台后,提出国家正处在“伟大复兴时期”,放松尼亚佐夫时期严厉的社会管制政策,并在能源管道建设上取得突破性进展,主要是在去年12月开通了连通中国的天然气“世纪管道”。

  “世纪管道”项目从签约到建成,只用了3年半时间,中国的贷款投资居功厥伟。而俄中早在2006年初的协议中就规划了东、西两条输华天然气管道,计划2011年通气,可由于价格原因至今未能实施。俄总理普京去年10月访华,口头承诺从2014年到2015年起,每年对华输送大约700亿立方米的天然气,不能不说是受了“世纪管道”开通的影响。虽然莫斯科不承认自己的议价能力由于中亚天然气的开通被削弱,而认为中国2020年进口天然气将达到3000亿立方米,“市场很大”,但俄方加快对华谈判步伐,已是不争的事实。

  当然,北京也并非靠一条“世纪管道”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这条管道经过乌兹别克斯坦和哈萨克斯坦,这两国争当中亚老大,嫌隙颇深,而且乌、哈作为过境国,握有像乌克兰可以随时中断俄罗斯对欧输气那样对中、土两国“坐地要价”的地缘便利。此外,土国本身推崇能源出口路线多元化,除了首次绕过俄罗斯大规模外输天然气的“世纪管道”,还在考虑绕过俄罗斯向欧洲供气的纳布科天然气管道项目(首选气源是土库曼斯坦在里海的离岸天然气),并通过建设连接国内各气田的“东-西”管道项目,增加向伊朗和南亚方向供气的灵活性。这种四面出击的策略,很容易造成供不应求的情况,尽管别尔德穆哈梅多夫信誓旦旦地保证土国的“气量”很足,但要是出现短缺,不是俄罗斯和中国之间陷入惨烈的“收购大战”,就是土国支付违约的成本。

  伊拉克大选变数和阿富汗腐败案

  去年12月,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公司领导的竞标团成功竞得伊拉克南部“哈勒法耶油田”的开采权。这是中石油在伊拉克获得的第三个大合同。去年6月,中石油与英国石油公司联手赢得了第一轮竞标中唯一的合同,开发伊拉克超级油田“鲁迈拉油田”。更早之前,经过一年的谈判,中石油恢复了萨达姆统治时期与伊拉克签署的合同,获得了阿达卜油田的开采权,而西方石油公司那时还在犹豫,是否应该进入这个仍有战火、缺乏法治的危险国家。

  通过“三板斧”,中石油确立了领先英荷壳牌、俄罗斯卢克、法国道达尔、马来西亚国家石油公司等国际同行的优势。伊拉克石油部长说,伊拉克今年将把对中国的原油供应量增加一倍多,达到日均30万桶以上,约为中国已经与沙特达成的进口合同的30%,也接近中国从伊朗进口的日均40万桶的水平。去年前11个月,中国从伊拉克进口原油量增长了近3倍,日均进口量约14.4万桶,原因是它比沙特和伊朗的原油价格都低。

  作为欧佩克内现阶段不受配额管制的照顾对象,伊拉克力争在今年内完成日均210万桶的出口目标,6~7年内增加到日均1200万桶,中国在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然而业界担心今年3月7日伊拉克大选会导致政局大幅变动,新上台的更具民族主义的政府会要求修改已经与外国石油公司签署的合同,尽管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去年1月,伊拉克总理马利基和几个世俗政党在省级议会选举中大幅领先于宗教政党,奠定了一年后这次大选的胜利基础。

  马利基连任,有利中国合同,这是坊间流传的说法,也是伊拉克法治不稳固的象征。

  无独有偶,阿富汗去年的换届选举也影响到其国内中资企业的运作。卡尔扎伊去年12月宣誓连任总统后,至今未能组成完整内阁,首要原因是来自西方和国内军阀势力的双重压力让其难以确定内阁名单。今年1月阿富汗议会人民院(下院)先后否决了17名和10名部长人选,其中多数都被认为是卡尔扎伊的心腹,包括能源部长人选和工矿部长人选。此前,阿富汗两名现任内阁成员——朝圣和伊斯兰事务部长恰克里与工业和矿产部长阿迪勒涉嫌挪用公款和欺诈,遭到有英美警方参与的阿司法部门调查。据《华盛顿邮报》报道,阿迪勒被指收受中国冶金科工集团公司约3000万美元贿赂,帮助其在2007年和江西铜业公司联合赢得了价值数百亿美元的艾娜克铜矿的30年采矿权,而失利者包括美国、加拿大、英国、哈萨克斯坦以及俄罗斯的竞标者,他们参与了揭发。但阿迪勒本人再三否认曾经收贿,并称用以满足中国工业基地需求的项目将使阿政府收入在5年内增大两倍。

  1974年发现的艾娜克铜矿因为苏军1979年开始的战争,一直处于休眠。艾娜克据说有世界上第二大铜储量,已探明储量达到1130万吨,相当于中国国内铜矿总储藏量的1/3。中国获得这个阿富汗最大的海外直接投资项目后,迄今已投入40亿美元,预计将从2011年底开始生产,届时中国将获得产量的一半。

  不过,铜矿位于喀布尔东南35公里处,那里反叛活动日益上升,大约1500名阿富汗警察驻扎在那里,美国陆军第十山地师有时也会派部队过来巡逻。《大西洋》杂志的记者罗伯特·D·卡普兰就此揶揄道,在美军流血流汗的时候,中国人正在坐收渔利。但承包建设合同的阿富汗合资公司MCC-JCL艾娜克矿石公司称,这个项目对阿富汗人有好处,直接间接带动4万人就业。除了建设铜生产设施——冶炼厂、发电站、煤矿和供水系统——之外,中国合资企业也在建设道路、阿富汗第一条国家铁路、为铜矿附近村民建住房、医院、清真寺和学校。

  值得一提的是,艾娜克项目不是阿富汗唯一的“香饽饽”,位于喀布尔西北150公里处的哈吉加克铁矿目前正在招标中,最后期限是2月15日。阿富汗政府要求投标者在开采铁矿的同时还要在当地修建一座炼钢厂、一条铁路以及一家肥料工厂。不少人相信,擅长“矿产开发绑基础设施建设项目”的中国公司有望从众多印度公司和沙特-巴基斯坦公司联合体中脱颖而出,赢得这个探明储量达到18亿吨的铁矿项目。

  中国公司此前在伊朗和巴基斯坦都有大量投资,进入二者之间的阿富汗顺理成章,但是阿富汗的治安情况比伊拉克更糟,中国公司不仅要面临恐怖分子的威胁,还要提防来自西方在阿商会的流言蜚语。虽说高额的利润要冒高额的风险,但无论如何不应为了获得项目而不择手段。假如按照卡尔扎伊的说法,阿富汗矿产资源潜在价值达1万亿美元,那么,在这么大的盘子里面,中国的投资总会找到最恰当的生根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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