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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劉一明「通關文」全文

 昵称426471 2011-05-12
孝道
悌道
誠道
信道
剛道
柔道
和道
靜道
虛道
靈道
色欲關
恩愛關
榮貴關
財利關
窮困關
色身關
傲氣關
嫉妒關
暴躁關
口舌關
嗔恨關
人我關
冷熱關
懶惰關
才智關
任性關
患難關
詭詐關
猜議關
懸虛關
妄想關
生死關
自滿關
畏難關
輕慢關
懦弱關
不久關
暴棄關
累債關
高大關
妝飾關
假知關
陰惡關
貪酒關
怕苦關
不信關
無主關
速效關
粗心關
虛度關
退志關
誇揚關
幻景關
恥辱關
因果關
書魔關
著空關
執相關
閨丹關
爐火關
絕言歌

 素樸散人自序:修真大道,竊陰陽,奪造化,了性命,脫生死,為超凡入聖,成仙作祖之大事,非塵世一切草霜水泡,忽有忽無,虛而不實之小事可比。奈何天下道人 管窺蠡測,以大事為小事,以小事為大事,重其假而輕其真。道不遠人,人之為道而遠人。所以古人謂學道者如牛毛,成道比如麟角。吾曰:「今人學道者如牛毛,聞道者如麟角。何言之?古人聞道者多,而成道者少;今人學道者多,而聞道者少;今人學道之數,倍於古人學道之數;今人聞道之數,少於古人成道之數。以致今人學道者如牛毛,而聞道者如麟角矣!原其故:皆因學人一身偏病,滿腔邪氣,所以感不動師友,以致空過歲月,枉勞跋涉耳!余自得 龕穀仙留 之旨 , 不敢自私,大公為懷。因將所得於師者,盡發洩於「闡真」、「會要」、「直指」、「會心」、「原旨」、「指南」、「悟道」、「破疑」、等書之內,以結知音,吾願足矣!然猶恐學者捨近求遠,不知先盡自己之事,而即妄想他人之事。因著通關文一書,為學者助一炬之明。先學個棄病好人。自卑登高,由近達遠,庶乎明師得遇,良友得逢,大道可聞。書內節目雖小,關事甚大。言辭雖鄙,益人甚多。雖曰通關,而性命修持之功,亦由此進步,見者甚勿以小節鄙言而棄之。若夫上智高明之士,原自大路開通。一遇明師,不難得真。通關之功,無所用之也!
嘉慶十七年歲次壬申冬至日
悟元子劉一明著 門人張陽全較閱
 

孝道
  孝者,人道也,非仙道也。然欲學仙道之長生,必先修人道之孝行。人道未了仙道難全。人仙合道,參而行之,聖凡同肩。誰無父母受形受氣?況夫孝者,德之基也,天之心也,地之程也,人之本也;立德之基,體天之心,全地之程,固人之本。人道如是,仙道亦何嘗不如是?如是則可以為人,即可以為仙。不如是則不能成人,又焉能成仙?以是求道,何道不得?以是修道,何道不成?昔有楊無名者,業農好道。家貧,竭力養親,奉以甘旨。一日聞蜀中有無際大士,得仙道大成。辭親往訪之,途遇一僧,問何所之。曰:「欲見無際。」僧曰;「見無際不如見神仙。」曰:「神仙安在?」曰: 「汝但歸去,遇著某色衣履者,即神仙也!」遂歸。途無所遇,夜至家扣門。其父母聞聲喜甚,即披衾倒屣出戶,乃向所言神仙狀也。無名大悟,知父母為至尊之神仙,不用遠慕。由是孝道彌篤。年九十,闔家飛升。蓋一念之孝,神自知之;一事之孝,神自敬之。孝子之家,孝雲常繞,吉神遠照。不孝之家,凶鬼在堂,戾氣衝天,可不懼哉!
 

悌道
  天下有不悌之兄弟,古今無不悌之神仙。兄弟者,手足也。無手無足何以成人?未能成人焉能成仙?仙道莫要於形氣之學,兄弟固與我同形而同氣者。不和不睦,則身外之形氣已喪,又安能全身之形氣哉?三茅君者,伯仲季三人也。伯名盈,字叔申;仲名固,字季偉;季名衷,字思和。盈生秉異操,不聞榮達,獨味清虛,愛二弟,二弟亦愛之逾恒。年十八入恒山,讀周易老子,餌術以為食,師西城王君得道。時二弟俱貴顯,嘗謂人曰:「真仙道隱,不應表光曲飾,動耀視聽。吾所以不得默遁潛舉者,蓋欲以此道勸誘二弟也。一本同氣,冷熱異趨。二弟之二千石,固不足為貴。即吾之真術,亦未足為重矣。」固與衷聞其言,乃各棄官還家,渡江求兄,遂得相見。盈授以上道,並九轉還丹一劑,各拜服之,白日登仙。
 
誠道
  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不離之道貴乎誠,能誠則大道可學,大道可知,大道可成。不誠則心不純,心不純則疑惑生,疑惑生而妄念起,妄念起則腳根不實,一行一步入於虛偽,一舉一動俱是煩惱。隔絕大道,閉塞靈窟,而欲明道,不愈遠乎?夫誠者,淳厚也,專一也,老實也,無欺也,不隱也,不瞞也。善用其誠者,返樸歸淳,黜聰毀智,主意一定,始終無二。昔趙真人學道時,奉師命外出。遇色不迷,見虎不驚,懸崖取桃,陡壁捨身,卒能感動天師,傳授心印;邱真人學道時,因自己福緣淺薄,狠力下功,飢餓不怕,生死不懼,感得空中神人報信。如二真人者,皆能誠者也。誠之一字,乃修道者終始不離之物,安危不計,一心向前。出言無偽詐,行事不怪異;隨地而安,遇境而就;到安樂處不為喜,逢困難時不為憂;擇善固執,順守其正,至死抱道,永無變遷;有過即改,遇善即行。如是用誠,纖塵不生,萬物難移;內念不出,外念不入,三屍遁跡,六賊滅蹤。而大道之基址,於是乎立;大道之金丹,亦於是乎成矣。誠之一法,夫豈曰小補之哉!
 
信道
  孔子曰:「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老子曰:「恍兮惚兮,其中有物;杳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周易中孚卦辭曰:「中孚:豚魚吉。」觀此則知信為人生之根本,修道之要著。信若不立,四象不合,五行不和,兩儀各別,三寶俱漏,大業廢矣。昔呂祖一夢而入大道者,信也;丹陽悟死而脫塵情者,信也;神光斷臂求法者,信也;得此一信而成道,失此一信而敗道。信之得失,道之成敗系之。故修道者,以信為本。孝悌廉恥,俱盡其道;仁義禮智,各得其宜;是非不雜,邪正分明,初念不改,正念常存,應事接物;不逐風揚波,日用夜作;不昧性迷心,對景忘情。在塵出塵,遇境不遷;住世離世,宜緩則緩,宜急則急,宜後則後,宜先則先,宜進則進,宜退則退,宜放則放,宜收則收。人我如一,身心不二。至於鴻蒙一氣不散,太極圓滿無虧,采藥物於不動之中,行火候於無為之內。假中求真,真中求假,無一不運用夫信者也。酒色財氣,以信驗之;喜怒哀樂,以信正之;視聽言動,以信監之;品行高低,以信分之;有無邪正,以信別之;五行四象,以信贊之;兩儀三寶,以信守之。蓋信之為義也最深,其為理也最妙,而大道始末,亦惟以信為歸束而已矣!
 
剛道
  剛之一法,乃修道之樑柱也。樑柱之為物,則強不屈,無偏無倚,端正平直,不動不搖,其任最重,其責最大,故樑柱穩固,則神室可以常存矣。夫剛為行道之本,善用其剛者:「寶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古來忠臣義士,臨患難之時,無懼無憂,不屈不撓。勿貪生以害義,寧殺身以成仁,使非有剛強之氣,充塞其間,其何能至此?是以修道者,既以性命為一大事,看破塵緣,一刀兩斷;萬有皆空,脫然離俗;千魔百障,任其自然;生死存亡,憑諸天斷;立大丈夫之品行,抱鐵羅漢之志念,具此一點剛氣,有始有終,愈久愈力,則大道安有不成者乎?昔抱朴子聞道二十年,家無積蓄,不能成道,志念愈堅;呂純陽遇正陽師之後,經歷十試,毫無變更,邱真人欲心不退,淨身三次,睡魔不滅,溪居六年;張三豐為道忘軀,衣破鞋穿,愈老愈力,七十逢師。此四仙者,皆從難難辛苦中,抱堅銳不折之氣,存果決善斷之心。一旦苦盡甜來,因緣湊遇,而在道遂成。然則修真之士,可以知所法矣!
 

柔道
  「玉樞經」曰:「夫道者,以誠而入,以柔而用。」「參同契」曰:「弱者道之驗,柔者道之強,則是柔弱為進道之首務也明矣。夫人自有生以後,秉血氣之性,染積習之偏。爭勝好強,以苦為樂。日處於名利之場,酒色之境,貪嗔癡愛,般般俱全。喜怒哀樂,件件皆有。庸詎知石崇富貴,草上之霜;韓信功勲,鏡中之花,反不若范蠡歸湖,勇於自退;留候入山,早已知幾,此柔道之所以可貴也。善用其柔道,有若無,實若虛,犯而不校。修天爵,輕人爵;求法財,薄世財;不同人競,不與世爭。昔者,毗陵受杏林之傳,棄僧複俗,混世和光,逍遙於通都大邑間,潛修暗煉,不露圭角,是能用其柔者也;郝太古因馬、劉斥責之後,居趙州橋,人欺之而不計,水大漲而不覺,數年道成,是亦能用其柔者也。蓋柔為順道,順時順理,漸次用功,即能上達,所謂後其身而身先者也。故柔以行道,可曲可直,可方可圓;以屈為伸,以退為進,隨材而用;大則大用,小則小用;無處不宜,無事不當,無適不可,無往不利;立志於誠,藏身於密,尚何患性命之不能了哉!
 
 
和道
  有子曰:「禮之用,和為貴。」「中庸」曰:「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蓋不和不足以為禮,不和不可以達道。和之為義,無大小,無內外,無崖岸,無形色。天得之而四時順,地得之而萬物生,人得之而性命凝。所謂達道者,洵非虛也。昔達摩師見東土神州,有大乘法氣象,入於中國,以了大事,以成大功,行其和也。至若河上公隱於園圃之中;緣督子隱於商賈之際;王十八隱於僕人之列,是皆混俗和光,依世間法,而修出世間者也。故善用和者,不驚俗,不駭眾,不固執,不偏僻;隨方就圓,內剛外柔;大智若愚,大巧若拙;禮下於人,謙恭自持,心平氣柔,暴躁不生;無人我壽者之相,無貴賤貧富之分;化氣質之性,消妒忌之念;言行相顧,動靜隨時;抱從容中度之道,而登於神聖之域矣!書曰:「謙受益,滿招損,學道者其勉旃!」
 
靜道
  靜之為義大矣哉!夫靜者,定也,寂也,不動也,內安也,無念也,無欲也;無念無欲,安寧不動,宥密潔淨,邪惡不生,塵埃不入。譬諸高山,土石晶結,峰巒長存;譬諸老樹,風雨不搖,枝葉永茂。「老子」云:「致虛極,守靜篤,萬物並作,吾以觀其複。」又云: 「人能常清淨,天地悉皆歸。」可知修道者,不到至清至靜之地,則天心不復;天心不復,則大道何自成耶?蓋天下惟靜者能動,亦惟至靜者能至動;動為靜之基,靜為動之伏,動靜之間有天心焉。天心者,天地之心也。複其天地之心,即所謂天地悉皆歸者也。然非有極靜之功,亦未足以臻此。故善用其靜者,得意處不以為喜,失意處不以為憂。專心致志,對景忘情。不搖不撼,如鏡之明,若水之止。修道習靜,非頑空寂滅之學,亦非參禪打坐。忘物忘形之說,必也常應常靜。身在事中,心在事外。妄念去而真念生,道心現而人心滅,是謂至靜。至靜之靜,本於太極,不為造化所移,而大道在是矣!
 
虛道
  大道本至虛也!至虛則無形無色,視之不見,聽之不聞,搏之不得。「悟真篇」云:「道自虛無生一氣,便從一氣產陰陽,陰陽再合成三體,三體重生萬物昌。」又古仙云:「先天之氣,自虛無中來,特以虛者實之基,實者虛之驗,道雖至虛。然無物不包,無物不容;其所虛者,即其所實者也;其所實者,仍其所虛者也。故修道以虛中為要,虛中則陰陽順序。精神圓滿,一氣渾然。無內外,無左右,無前後,無上下,而在恍惚杳冥中矣。善用虛者,俯視一切,量同天地,心若太空。以身為桎梏,以形為贅疣,以四大為灰土,以六門為孔竅,以富貴為浮雲,以名利為朝露,以世事為夢幻,以情欲為寇仇。蓋有所志者在,而不為假物所惑也。夫修道者果能如是,不蒙一塵,不蓄一滓。無極同其圓,太虛同其體,則其自然先天之氣,源源而來,渾淪不散。水火不期濟而自濟,金木不期並而自併。有深造自得之功,必能臻深造自得之境焉。大道難成,何慮之有?

靈道
  紫陽真人受海蟾之傳。真知灼見,隨機應變,和光同塵,縱橫自在,無拘無束,其成道也。異於他人,為南宗之初祖,無他術焉,靈而已矣。蓋修真之道,莫要乎靈。能靈則圓通無礙,不靈則固執著空,固執者必不通,非失之太過。即失之不及,太過不及,失其中之道,又安能得藥物於恍惚杳冥之間?行火候於無為自然之內,勢必至進退失節。緩急失度,程序差錯,陰陽乖戾,其去道也,不亦遠乎?夫所謂靈者,有無不拘,逆順並用,機活神圓,不泥不滯。是故先發制人之謂靈,追攝先天之謂靈,夬決後天之謂靈;調和性情,內圓外方之謂靈;被褐懷玉,心死神活之謂靈;靜觀默察,煉己待時之謂靈;竅奪造化,從無守有之謂靈。修道者具此一法,可以動,可以靜,可以剛,可以柔。誠信得中,和沖得正,性命得了,大道得成,如空谷焉,呼之即應;如金鐘焉,擊之即鳴;如寶鏡焉,照之即現。寂然不動,感而即通,神而明之,存乎其人耳!
 
色欲關
  呂祖云:「二八佳人體似酥,腰中仗劍斬愚夫。雖然不見人頭落,暗裏教君骨髓枯。」邱祖云:「從正修持須謹慎,掃除色欲自歸真。」又云:「割斷絲蘿乾金海,打開玉鎖出樊籠。」此皆祖師大慈大悲,教人去色欲而趨生路也。夫色欲一事,為人生要命第一大關口,最惡最毒,何以知其為要命關口?凡人一見美色,魂飛魄散,淫心即動。淫心一動,欲火即起,氣散神移。形雖未交,而元精暗中已泄。性已昧,命已搖,而況在色場中,日夜貪歡,以苦為樂,以害為快。有日油涸燈滅,髓竭人亡。雖欲不死,豈能之乎?故修道者,戒色欲為第一著。但色欲最不易除,亦所難防。人自無始 劫以來,從色道中而生,從色道中而死。生生死死,大半是色魔作殃。色魔有動之於天者,有出之於人者。動之於天者,是曆 劫根塵,發於不知不覺之中,起於無思無慮之時。出之於人者,見色而情生,遇境而神馳。古今多少英雄豪傑,諸般大險大難境遇,能以過去得。獨於色魔一關,皆被擋住。四大無力,不能掙扎跳出。若非金剛鐵漢,丈夫烈士,擺不開,丟不下。修道者,須知的色魔是討命閻王,務必狠力剿除。即美如西施,姣若楊妃,猶如臭肉皮囊。視之,不動不搖,不迷不昧。遇如不遇,見如不見。時時防備,刻刻返照,不使有毫髮欲念,潛生於方寸之中,亦如農夫務田鋤草,漸生漸鋤。宿根鋤盡,不容異日複生。果若鋤盡色根,自然靈苗發生,何以知其鋤盡?果若真實色根鋤盡,雖遇美色,不知其為美。雖見女子,不知其是女子。若見美色女子,猶知是美色女子,亦能當場強制,不動欲念。尚有宿根未拔乾淨,日久難免潛生。世間頑空守靜之輩,人前誇口,自謂已絕欲念,每每夢中泄精,無法克制。自己吃了昧心食,欺己欺人。殊不知我不生欲,卻有生欲者在內。窩藏欲念,豈是容易而絕?特以有根塵未盡也。然雖不易盡,必要狠力勇猛,下一番死工夫。不能除而勉強除,不能去而勉強去。功深日久,終有除去之時。若色根拔盡,則色 身堅固,而法身易修,其餘關口,皆易為力。若色根不能拔盡,這一關口過不去,則一切關口俱不能過去也。吾勸真心學道者,速將色欲關口打通,畏色如畏虎,防欲如防蠍。外而對景忘情,內而欲念不生。防危處險,保養精神,學道有望。不但出家者當如是,即在家者。雖緒人倫延續後代,亦宜寡色欲。能寡色欲,精旺氣足,後天充實,足以祛病延年,且能廣種子嗣。昔黃帝文王多子,皆是寡欲之效。不論出家在家,俱當以戒色欲為首著。否則,色欲之心未去盡,妄想明道,難矣!
 

恩愛關
  「悟真」云:「人生雖有百年期,夭壽窮通莫預知。昨日街頭猶走馬,今朝棺內已眠屍;妻財拋下非君有,罪孽將行難自欺。大藥不求爭得遇,遇之不煉是愚癡。」又云:「為道須要猛烈,無情心剛似鐵。直饒男女妻妾,更與他人何別?此皆教人看淡世事恩愛,急修性命也。人生在世,萬般皆假,惟有性命是真。舉世之人認假為真,將性命二字置之度外,恩愛牽絆,為衣為食,百憂感其心,萬事勞其形。晝夜奔忙,千謀百計,損人利己,貪圖無厭。水火刀兵之處也去,虎狼煙瘴之處也去。生死不顧,存亡不管。碌碌一生,無有休歇,為子孫作長久計。及至精神耗散,氣血衰敗,大病臨身,臥床不起。雖有孝子賢孫,替不得患難;姣妻愛妾,代不的苦楚。生平恩愛,到此一無所恃。三寸氣斷,一靈不返。彼是誰而我是誰?言念及此,生平恩愛,有何實濟。既無實濟,則知恩愛為人生之大苦,須要早早看破。欲要看破,須先將此恩愛利害,暗中嘗探一番。嘗深來,嘗探去,嘗探出甜中有苦,恩中有害。是實實知的恩愛是假事,曉的恩愛是多事,自然不在泥灘上著腳,火坑中安身。別有個主見在內,而不為恩愛所牽扯矣。果能嘗出恩愛中苦味,欲出世,則大解大脫,得以修持性命,而無拘無束;即住世,亦明明郎朗,物來順應,可無傷無損。蓋悟的恩愛是苦,即能逢場作戲,自由自專,不受恩愛之害矣。然父子兄弟夫婦既聚會在一本戲中,為父者亦必做出為父的道理,為子者亦必做出為子的道理,為兄者亦必做出為兄的道理,為弟者亦必做出為弟的道理,為夫者亦必做出為夫的道理,為婦者亦必做出為婦的道理。當知各盡道理,自己本分中應當如是。但不過心中明白是逢場作戲。大家合夥,將這一本戲順順序序作個完結,彼此便了事也。如是應去,既不傷天倫,又不昧本性,便是在家出家,在塵出塵,有多少便宜快活處。昔 龐居士 、 傅大士 、 葛仙翁 、 許真君 、 張天師 、 三茅真君,皆是在家出家。而能大成其道者,此住家者當如是。若是出家者,除事親養生送死而外,其餘恩愛,必須一刀兩斷,脫卸繩索,絕不可有一毫沾染牽掛。稍有一毫沾染牽掛,便壞大事。不但不能修道,而且不能明道。特以心中有恩愛二字攪擾,既有恩愛攪擾,便是看不開恩愛;看不開恩愛,便被恩愛關口擋住,如何奔得前程!吾勸真心學道者,速將恩愛關口打通,無牽無扯,脫脫灑灑,一心學道,自有進益。否則,恩愛捨不得,常掛心胸,妄想明道,難矣!
 
榮貴關
  「道德經」曰:「雖有 拱璧 以先 駟馬,不如坐進此道。」至聖曰:「富與貴,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處也。」悟真曰:「不求大道出迷途,縱負賢才豈丈夫。百歲光陰石火爍,一生身世水泡浮;只貪利祿求榮顯,不顧形容暗 瘁枯 。試問堆金如 岱岳,無常買不來無?」邱祖曰:「心安不說三公位,性定強如十裏城。」此皆教人以道義為重,而不可貪戀榮貴也。夫榮貴,有天 爵之榮貴,有人爵之榮貴。天爵者,道德仁義是也;人爵者,功名祿位是也。求人爵者,讀書攻苦,十年寒窗,日夜用功,廢寢忘食,不知費盡多少心思,耗了多少精神,方得功名到手。雖得功名,而大小又不可必。或有發秀而不能發科者,或有發科而不能會進者,或有會進而不能登仕者,或有登仕而得失存亡又不可保者。如此艱難,耗散精神,消化氣血,以真換假,圖此虛名,榮在何處?貴在何處?更有功名未得而傷癆早發,痰喘氣促,行動艱難,性命莫保,豈不可傷可歎?其所謂榮貴者,不過所坐者轎,所乘者馬,所衣者紗羅綢緞,所食者羔羊海味,徒以汝身體,充口腹,耀人耳目。究之身心大傷,受福無幾。大限即到,臨時榮貴莫恃,與無榮貴者同一泯滅,何貴乎榮貴?修天爵者,飽仁義而味道德,斂浮華而就樸實,蓄精神而養正氣,尊德性而道問學;不肯以真換假,不肯以苦為樂;自尊自貴,自足自滿;寵辱不到, 咎譽難加;造化不能拘,陰陽不能移,吉凶不能近,完成本來乾元面目,天地喜悅,鬼神尊服,方且披天衣,食天祿,享天壽。其榮貴永久長存,較之塵世霜露之榮貴,何啻雲泥之異?吾勸真心學道者,速將塵世虛假榮貴關口打通,好作出世真正榮貴事業,打通塵世榮貴關口。不是教避榮貴,是要於榮貴境遇處,做出不貪榮貴的實落工夫。或處榮貴而恃榮貴,或居榮貴而貪榮貴,或出榮貴而不忘榮貴,或見榮貴而知是榮貴,或遇榮貴而 諂媚榮貴,皆是不曾打通關口。若實實悟的榮貴能亂人之性,榮貴能迷人之心,榮貴能驕人之氣,榮貴能敗人之德,榮貴能縱人之惡,榮貴能傷人之身,榮貴能送人之命;榮貴是大苦,榮貴是火炕,榮貴是泥塗。方是打通關口,可以出入乎榮貴之中,而不為榮貴所傷矣。昔人亦有在榮貴場中成道者,如 鮑靚 、 淮南子 、東方朔 、 許旌陽 、 梅真人 、 葛仙翁 、 抱樸子 、羅狀元、俱是大隱居朝,成就大事。蓋緣早已看的開,識的透,故在大火裏栽蓮,泥水中拋船。借世法而修道法,顯晦逆順,人莫能測,非貪榮貴也。不但出世者要看破榮貴,即入世者能看破榮貴,自然別有個主見。得志則忠君愛民,盡心竭力,做出一番經綸大事,絕不與 虛位素飱者相同;不得志則獨善其身,修道立德,品行高超,亦不與庸愚混世者相等。昔伊尹相湯,非圖榮貴。蓋欲以斯道覺斯民也;孔子周遊列國,孟子游食諸侯,豈是求榮貴?蓋欲行其道以救世也。至於 周、程、張、朱,皆是不貪榮貴,可仕則仕,可止則止。自古大聖大賢,皆是以道為重,不在榮貴上著意也。世間糊塗學人,看不破榮貴,或居榮貴又捨不得榮貴,或自不榮貴而羡慕榮貴,或結交勢利之家而謀利,或往來公侯之門以為榮。既貪榮貴,又想修道。迷迷昏昏,邪思亂想,捉東撈西。無怪乎碌碌一世,到老無成。吾勸真心學道者,速將世路榮貴關口打通,處榮貴者忘其榮貴,無榮貴者莫羨榮貴。以明道為貴,以成道為榮。庶乎志念歸真,前程有望。否則,以假榮貴為真榮貴,榮貴一念結於胸懷。茅塞靈竅,妄想明道,難矣!
 
財利關
  至聖云:「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老祖曰:「不貴難得之貨。」又云:「不見可欲,使心不亂。」呂祖曰:「堆金積玉滿山川,神仙冷笑應不采。」此皆教人不可貪圖財利,有壞大事也。但財有世財法財之別:世財者,金銀珠玉是也;法財者,功德精誠是也;圖世財者,重金銀而輕功德。千謀百計,明取暗竊,損人益己,輕出重入。恨不得天下之財,為我一人所有;世間之利,為我一人獨得。無財不覓,無利不搜,捨身拼命而不顧,瞞心昧己而不管。有了十貫想百貫,有了百貫相想千貫,有了千貫想萬貫。貪心不足,至死不肯回頭。殊不知大限一到,縱然富如 石崇,財似萬山,買不轉閻王老子,避不過生死輪迴。只落的罪孽隨身,滿載而歸,分文銀錢不能帶去,到得此時,悔之何及!更有一等迷瞪漢,只知積財。吃也捨不得,穿也捨不得,又不肯恤孤憐寡,又不知扶危救困。獨為看財奴, 慳貪鬼,斷氣在於眼前。而猶吩咐子孫如何生財,如何聚財,何人少我債,何處有我錢。嗚呼!三寸氣斷,萬有皆空。此身亦不屬我,何況於財,豈不愚哉!積法財者,重功德而輕金銀。俯視一切,萬緣不起。積功累行,苦己益人,廣行方便。以性命為珠寶,以仁義為金玉,以惜氣養神為貨利,以存誠保真為富有,以清淨無為為家業。至於塵世金銀財寶,猶如石土視之。蓋以所求者,先天之真寶。而塵世一切假寶,何足戀之?學道者若有些兒貪財謀利之心,便礙大道。雖修行人,此身未離塵世,不能全廢世財,亦當見利思義,隨其自然,不得分外貪求。即遇自然之財還當審其來歷,可取方取,可棄則棄。所謂以義為利。外雖取而心未嘗取,何礙於取?昔孔子周遊列國,孟子游食諸侯,未嘗不受諸侯之 贐饋,皆出自然,非強求也。即我長春祖師,始而粒米文錢不敢妄貪,勞其筋骨,餓其體膚。受人之所不能受,忍人之所不能忍。及至苦盡甜來,否極生泰。為宋金元諸帝王之隆寵,有賜未嘗不受。然受之而禱雨救旱,禳災扶國。與夫修造宮觀,大興教門,皆用財得當。然亦是先積法財,而後借世財立功也。世間糊塗學人,不知急求法財,而只以世財為重,哄騙十方,為衣為食,挪賬累債;又一功不行,一德不積,來生與人填還。求其為人,尚不可必,何敢望仙?更有一等造孽頭,指東化西,拐騙善信,不做一件好事;賭博鬧酒,每每因幾文錢,輕則口角爭吵,重則打架橫行;又有一等假道學,口道德而心 盜蹠。裝模作樣,儼然神仙。一見錢財,便露馬腳;爭論多寡,不顧廉恥。吾嘗謂性命不如二百錢,誠然也。吾勸真心學道者,速將財利關口打通,不可見利忘義,心生貪圖。須知的堆金積玉,買不得生死。財多累多,利多害多。與其背道而亡,莫若守道而死,還有好處。否則,利心重而道心輕,正不勝邪。妄想明道,難矣!
 

窮困關
  至聖 曰:「君子固窮,小人窮,斯濫矣。」「中庸」曰:「素貧賤,行乎貧賤。」 孟子曰:「貧賤不能移。」 紫陽翁曰:「貧子衣中珠,本自圓明好。不會自尋求,卻數他人寶。」此皆教人守死善道,處窮困而不為貧困所移也。夫修真之道,與世法相反。原欲棄富貴而就貧賤,去奢華而守 恬淡。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磨煉切蹉,去假求真。即刀兵水火,疾病災患,皆所不計,何論窮困!若受不得窮困,遇飢寒而生煩惱,值艱難而起無明,便是以飢渴之害為心害,養其小者為小人。認假棄真,與道相隔,何時能進道岸乎?殊不知性命事大,衣食事小。重衣食而輕性命,如何修的性命?夫圖衣食者,僅可養皮肉。修性命者,卻能保天真;天真若失,雖身肥體壯,如 豕 如牛。外人形而內獸心,即生如死,豈是務道之人?昔長春真人 龍門 七載,磻溪 六年,常受飢餓,至死不變; 太古真人 趙州橋定坐,飢寒不避,生死不顧; 丹陽真人 棄巨富而入 鐵查,卻飽暖而就貧淡,把茅蓋頂,岩居穴處。以上諸公,受人之所不能受,苦人之所不能苦,皆從窮困中而成大道。世間糊塗學人,受不得困苦,耐不得飢寒。稍遇艱難,受些淡泊,即便自生煩惱,恨天怨地;邪思亂想,不守本分,設法編轉。如此行為 , 窮困且不能受的,如何能在大危大險之中過去的?故學人必以受的窮困為要著,若稍有懼怕厭惡之心,即此一事,便是擋路高山,害道大魔,寸步難移。吾勸真心學道者,速將窮困關口打通,心如鐵石,意若寒 灰,隨緣度日。餓也如此,凍也如此,即凍餓身死也是如此,絕不以窮困小事,忘卻性命大事。如此行去,一心一意,真履實踐,以道為己任。未聞道者,終須聞道,已聞道者,終須成道。祖師暗裏自有安排,決不教凍餓壞真正學道人。否則,豐衣足食,自自在在,作事受不得一些苦難。當不得一些貧淡。妄想明道,難矣!
 
 
色身關
  老祖云:「吾所以有大患者,為吾有身。及吾無身,吾有何患?」又云:「後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 「金剛經」 云:「不可以身相見如來。」 逍遙翁 云:「須知諸佛法身,本性無身。而以相好莊嚴為身。」 臨濟禪師云:「真佛無形,真性無體,真法無相。」 莊子云:「悲夫!世之人以為養形足以存生,而養形果不足以存生,則世奚足為哉?」古仙云:「莫執此身云是道,此身之外有真身。自古成道仙佛,皆不重色身,而修法身也。舉世之人皆認此色身為真實,而遂愛之惜之。欲厚其生,戀戀不捨。圖貴顯以榮此身,積財貨以養此身, 噉肉飲酒以肥此身,華衣美服以飾此身。日夜謀慮,時刻打算,費盡心血,耗散精神,與鬼為鄰。雖曰厚生,實是傷生。殊不知色身者,天地之委形。四大假合,一旦陽氣消盡,陰氣獨盛,魂飛魄散,直挺挺一團濃胞臭肉,不過壯地而已。真在何處?實在何處?既不真實,則必是假。愛惜色身者,豈不假中又添其假乎?世間糊塗學人,妄想修真,而又不知窮真。妄想成道而又不知辨道。不窮真,不辨道,不曉得真道是何事。迷迷昏昏,以此色身為真,怕苦著此身,怕勞著此身,怕餓著此身,怕凍著此身;暖衣美食,保愛此身;自在安穩,將養此身;一切出力,好事不做,偏是要命路上無益有損之事,不惜精神,不省氣力。反能做的,認假為真,以虛為實。殊不知此身內外,皆是傷生之物,並無一件益生之物。眼見好色則喜,耳聞惡聲則怒,鼻嗅香氣則愛,舌嘗美味則思,意有所法則欲,身有所觸則懼;外而六門,內而六識。內外交攻, 斵喪真元。原其故,皆色身所招。若無色身,六門六識之害,從何而生?況天地間萬物,凡有形者皆有壞,若愛此色身之假,而不窮性命之真。大限一到,我是誰而身是誰,身與我兩不相干。吾勸真心學道者,速將色身關口打通,莫被瞞過。視七竅為窟窿,視四肢為木節,視皮肉為膿胞,視五臟為痞塊。捨此色身於度外,另尋出個無形之形,無象之象的真身,方能延得 命,明得性。蓋以捨得假,方能求得真。認的假,始能見的真。邪正不並立,善、惡不同途也。否則,不識其假,便不能脫離其假,不能脫離其假,如何尋見其真?不能尋見其真,如何能修其真?若愛色身而不醒悟,妄想明道,難矣!
 
傲氣關
  「易」曰:「君子以虛受人。」又曰:「謙尊而光,卑而不可 踰。」「道德經」曰:「不自見,故明。不自是,故 彰 。不自 伐 ,故有功。不自 矜 ,故 長。」此皆教人屈己尊人,不可有高傲自是之心也。蓋學道者先要虛心下氣,自卑自小,不滿不盈。只見己短,不見己長。敏而好學,不恥下問。尊師敬友,毫無高傲浮躁之氣,方能感動真師指點,良友勸勉。大凡真師良友,多不淺露 圭角 ;果是真正有志之士,不恃才,不逞能,如愚如 訥。明眼者一見,暗中留心,不肯棄捨。日久試確,即便提攜。若是自矜自是之輩,縱然聰明過人,學問出眾,置於不問而已。世間糊塗學人,才入門戶,即想成仙。方見高人,即要口訣。不思大道是何物,修持是何事。 褻慢輕視,妄想走路拾寶。或學些旁門工夫,自負有道,心高氣傲,予聖自雄,人前賣弄。即遇明人,不肯低頭,當會錯過;或有讀過幾卷儒書,解得幾句文義,又記些丹經子書,執象泥文,自謂大徹大悟,高談闊論,目空四海,再不聆教高明。冒然下手,混作亂做。非徒無益,而反受害,及弄得大病臨身,方知自錯,無法醫治,後悔不及。又有一等無知文人,仗自己才學,妄猜私議,似是而非。偶遇 緇黃,即以丹經考校。倘不應酬,便謂無道。即遇真師,亦不誠敬,大模大樣,高坐妄談,略無忌憚。如此之類,懈怠欺心,怎能聞的香風,近的道岸?夫道者,竊陰陽,奪造化,超生死,脫輪回,為天地所寶,鬼神所秘。苟非大賢大德,真心實意之士,豈敢輕泄?豈容輕聽?況大道秘旨不在文字。丹經子書乃歷代祖師開明道理,為後人引路,使其擴充識見,就證於師耳,非是教人執書為道也。在不通學問者,往往只聽 梆 聲,不辨是非,以盲引盲。在稍知文義者,每每 膠執己見,不肯低頭,將錯就錯。凡此,其病在於氣傲自足,氣傲自足便是無有真心。既無真心學道,誰肯真心指道?豈不枉勞精神,自壞大事耶?吾勸真心學道者,速將傲氣關口打通,尋訪明師良友,誠敬求教,把一切自見自是自伐自矜等弊掃去,不容有些子埋藏於內,作個虛心屈弱小人。未聞道者,即能聞道。已聞道者,即能成道。蓋以惟小故能大,惟卑故能高,惟屈故能直,惟虛故能實也。否則,傲氣滿胸,目中無人,妄想明道,難矣!
 
 
嫉妒關
  「易」曰:「君子以朋友講習。」 「大涅槃經」曰:「自未得度先度他。」「金剛經」曰:「若善男子善女人,於此經中受持,乃至四句偈等,為他人說,而此福德勝彼福德。」孟子曰:「善與人同,捨己從人。樂取於人以為善,此皆言與人為善,而不可有嫉妒私心也。」夫修真者,修性命也。性命二字,人人具足,個個圓成。處聖不增,處凡不減。不論富貴貧賤賢愚高低,誰無個性命?既人人有性命,則知大道為公共之物,人人可以明大道,人人可以作仙佛,是在信心志士自修自證耳。然修證之法,須要求明師指引,借良友資益。明師所以提整綱領,良友所以擴充識見。明師須要誠求,良友亦當尊敬。蓋以良友之益,有半師之功。借彼之有知,以益我之無知;借彼之所能,以濟我之不能。利益甚多,豈可輕慢?故祖師教人尋師訪友也。比如同師學道,俱是同心同事,朝夕聚處,須當彼此相敬相愛,有善同勸,有過同規,患難扶持,疾病照應。如同夥求財,打 扯船。彼不知者,借我講說之;我不知者,求彼開明之。彼此相濟,其功加倍。況同堂學道,是性命之友,道義之交,理宜親愛和氣。彼有所得,如我之得。彼有所失,如我之失,方是同心學道之士。詩云:「人之有技,若己有之;人之彥聖,其心好之。」 不啻若自其口出者是也。世間糊塗學人,自無志氣。朋友勸勉,反加不愛。自有過犯,朋友規戒,即起無明。不但不聽,且懷 嗔恨。自己不肯鑽研道理,久無所知。見他人殷勤用功,能解能悟,師尊見喜,暗生嫉妒,故意搬弄是非,敗人好事。不悔自己無能,反忌他人有能,絕不思學道學的何事。夫學道者,所以遷善改過也,以不善而學之。欲遷於善,以有過而學之,欲改無過。今見人善而不知遷之於善,自本無過而嫉人;自致其過,居心拐杖,日學日下,學於下愚不移之地矣。更有一等不知高低之匪類,見人言道,當面 嗤笑;見人修行,暗中譭謗。既不信道,何必入道?既入道門,又不喜道;冠祖師之冠,服祖師之服,違祖師之言,背祖師之行。罪孽不知,因果不究,何為道人?昔地藏菩薩,人人成佛,後方自成佛;呂祖願度盡世間人,方自飛升;七真同師重陽帝君,帝君登真後,邱劉譚王郝孫六人皆師事馬祖,皆得馬祖提攜,完成大事。大抵學人,先要存大公無私,與人為善之慈心,利人利己,方有進益。吾勸真心學道者,速將嫉妒關口打通,大同無我。只把自己攻苦磨煉。尊人之長,示己之短。低頭作事,誠心前進。走過一步是一步,行的一功是一功。存聖賢之心,行聖賢之行。終久了的聖賢事業。否則,嫉妒滿腔,愈學愈壞。好人且不能作,何敢望聖賢。妄想明道,難矣!
   
 
暴躁關
  「易」曰:「君子以 懲忿窒欲 。」「陰符經」曰:「火生於木,禍發必尅。」曾子曰:「心有所 憤捷,則不得其正。」孟子曰:「持其志,無暴其氣。」「了道歌」曰:「未煉還丹先煉性。」此皆言其暴氣燥性有害於道,必須用心除去也。夫真正學道之士,行動如處子,養氣若嬰兒。以柔弱為先,以和平為本,以因物付物為應世,以饒人讓人為要著。昔 釋迦牟尼五百劫為忍辱仙人,終得成佛。太上老君曰:「呼我以牛,應之以牛。呼我以馬,應之以馬,終為道祖。」長春真人曾嘗人之糞,故能大成;三豐真人受盡旁人罵,故了大事。特以心慕於道,性命事大。而外來惡言惡行等等不順境遇,盡置度外,而無識無知也。世間糊塗學人,自不思出家為何事,道巾道衣是甚人。昏昏迷迷,糊塗過日。喜人奉承,好人抬獎;只愛人順己,自不去順人。稍有磕撞,燥性發作;怒由此而起,忿由此而生。水火刀兵而不顧,坑井崖河而不怕。甚至以力爭勝,彼此兩傷。人於死地,自喪性命者有之,不僅此也。暴氣燥性一發,元神出室,大火燒身。津液涸而正氣散,三寶受傷,五德歸空。內而喪真,外而敗德,性亂命搖,未得於人,已傷其己。暴燥之為害,豈小焉哉?吾勸真心學道者,速將暴燥關口打通,做個有氣死人,裝個無心癡漢。如愚如訥,如聾如啞。人罵也如此,人打也如此,人憎嫌也如此,人譭謗也如此。心似冷灰,性如凍冰,無一些熱氣藏內,方是跳出暴燥關口。倘有些兒熱氣在內,雖外不現其形,而內實栽其根。如遇不順之境,不平之事,未有不大發者。「道德經」曰:「 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蓋以能下於人者,方能上於人;能弱於人者,方能強於人。否則,暴燥不去,只知有己,不知有人。只知用強,不知用弱。任性而行,隨心而作。妄想明道,難矣!
 
口舌關
  「易」曰:「 艮其輔,言有序。」又曰:「修辭立其誠,所以居業也。」至聖曰:「君子欲訥於言,而敏於行。」老祖曰:「閉其兌,塞其門,終身不勤。」此皆教人謹言,而不可妄言也。蓋口舌者,出納之門戶,是非之根苗,關乎人之節操,系乎人之德行。君子小人於此分,正人邪僻於此別,招禍致福,成事敗事,無不於此而定。故君子議之而後言,可言方言,不可言不言。或言而益於世道人心,或言而使人遷善改過,或言而勸人卻邪歸正,或言而為人方便解難,或言而為人隱惡揚善。絕不妄言輕言虛言,非是閉口不言。特以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立見禍福,言不可不慎也。倘言有不謹,不是傷人,便自致咎。口舌為害,其利如刀,其毒如 鴆,豈小焉哉?世間糊塗學人,不知利害,以口舌之動為小可,以利便為才能,以善辨為得意;或形人之短,或誇己之長,或謊言詭語,或說是論非,或前言而後失信,或空言而行不速,或狂言而起禍端,或高談而無實事,或白日 咒詛 ,或巧語 讒佞,或以言敗事,或以言傷人。凡此皆有損無益之言,何貴於言?不如不言為妙。吾勸真心學道者,速將口舌關口打通。口莫妄開,舌莫妄動;非禮勿言,言必以禮;修其辭而立其誠,謹於言而慎於行。絕不輕於言,言必有中。況言語者心之聲,舌者心之苗,口舌之動不正,即知心田不正,心田不正,根本已壞,性已昧,命已搖,精神暗傷,妄想明道修道,難矣!
 

嗔恨關
  「般若波羅密多心經」曰:「無無明亦無無明。」盡傳大士曰:「掃除心意地,名為淨土因;無論福與智,先且驅貪嗔。」 百丈禪師曰:「若臟腑中都無所得,都無所求,此人諸塵不生,人我不起,是納須彌於芥子中,不起一切貪嗔,是能吸四大海水,不受一切喜怒。語言入耳中,於一切境,不惑不亂,不嗔不喜。刮削並的乾淨,是無事人勝一切知解精進頭陀。」「敲爻歌」曰:「嗔不除,態不改,墮入生死輪回海。」此皆言嗔恨為礙道之物,必須狠力除去也。夫「嗔恨」二字,如蛇如蠍,最惡最毒,若結心胸,積久成 蠱,傷生損命,為禍甚烈,外而損人,內而壞己,無醫可治。學人度量必如天之廓大無邊,醇厚必如地之無物不載,容納必如海之眾水朝宗,而後可試觀天之廓大。無物不覆,無物不生。日月來往由他,星辰運轉由他,雲霧遮蔽由他,人欺瞞也由他,人尊敬也由他,人感戴也由他,人毀恨也由他,一切善惡邪正、凶頑愚劣而皆不知也。地之醇厚,無物不長,無物不載,泰岱崧華至重也能負,江河溪澗沖崩也能受,樹木草石穿壓也能忍,飛禽走獸踐踏也能隨,耕鋤挖刨也能順。一切欺侮殘壞,而皆無心也。海之容納,眾水會流。日夜不息,千年萬載,不見有餘。清水來入不見其清,濁水來入不見其濁,甜水來入不見其甜,苦水來入不見其苦,魚鱉蝦蟹橫遊也由他, 黿鼉蛟龍奔騰也由他,一切穢汙臭垢等等不潔不淨之物,而無不容也。學道者能如天之量,地之厚,海之寬,便是無事仙人。保生妙訣,與道相鄰,大有便宜。世間糊塗學人,不知嗔恨之害事最大。或境遇不順而生嗔,或所謀不遂而生嗔,或因物有失而生嗔,或妒人之能而生嗔,或情性不投而生嗔,或衣食不足而生嗔,或為人觸犯而生恨,或記小人過而結恨,或求人不應而有恨,或人不順己而積恨。凡此嗔恨等病,終由自己昏愚、無有真心學道而然。果是真心學道之人,決不如此!故至聖躬自厚而薄責於人, 顏子犯而不校,以其無嗔無恨,所以為聖賢,舉世之人有嗔有恨,所以為凡夫。聖凡之分,只在有無之間耳!但嗔恨不但形於外者能害其事,即隱微之中,稍有絲毫煙塵不盡,亦能傷真。務須內外乾乾淨淨,如雪之白,如鏡之明,應事接物,皆以無心處之。庶乎神氣不傷,性情和平,大道可冀。吾勸真心學道者,速將嗔恨關口打通,學個無心道人。輕也過去,重也過去,低也過去,高也過去。因物付物,隨事應事,應而不納,過而不留,何有嗔恨害事乎?否則,生嗔生恨,陰毒暗惡凝滯方寸,真性早昧,妄想明道,難矣!
 

人我關
  「易」曰:「艮其背,不獲其身。行其庭,不見其人,無咎。」又曰:「同人於野, 亨。」「金剛經」曰:「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聖人云:「忠恕,違道不遠,施諸己而不願,亦勿施於人。」 上陽子曰:「速將人我山放倒,急把龍虎穴衝開。」此皆言修道必須無人我之見也。然欲無人,先須無我。蓋一有我,則私心起。私心起,一言一行一舉一止,終要為我。既要為我,必不顧人。既不顧人,必損人利己,傷天害理,無所不為矣!原夫有生之初,不論賢愚貴賤,同一性命,同一形骸,何有彼此之分?既無彼此之分,則我如人,人亦如我,人我如一。即是天地大公無私之心,即是聖賢民胞物與之道,即是修真人我兩忘之法。學者能守此心、此道、此法而行持之,便是聖賢胚胎,仙佛種子,大道可冀。世間糊塗學人,不知大公無私、物我同觀之理,執著此身,以為是我,一認是我,即便有人,有我有人,即分彼此。一分彼此,輕乎人而重乎我,內於我而外於人,日謀夜算以肥己,千方百計以取人。一行一事,不肯讓人,一貨一利,要討便宜。不但應事接物,處處爭勝,事事好強,即至親好友同事同業者,亦要分出爾我。恨不的他人貴物,為我獨得。世間好事,為我獨成。有利處鑽頭探手,無利處縮肩藏身。殊不知三寸氣斷,萬有皆空,即此身亦不屬我,到的那時,我在何處?人在何處?人我俱無,何苦在世枉用心機,強分人我?獨結冤仇,豈不愚哉!吾勸真心學道者,速將人我關口打通,必如生初無人無我的面目,必如死後無人無我的模樣,視萬物為一體,視天下為一家。見人有喜,如我之喜;見人有憂,如我之憂;見人有得,若我之得;見人有失,若我之失。有財者可以濟困,無財者不妨方便。處處益人,事事積德,橫逆之來,付於不知,淩辱之加,置於不曉。得饒人時且饒人,宜退步處即退步,方是學人的舉止,慕道真心。否則,有人我之見,彼此之分,私欲堆積,茅塞心竅。妄想明道,難矣!
 

冷熱關
  老祖 云:「外其身而身存。」 文始云:「冬禦風而不寒,夏禦火而不熱。」呂祖云:「求生而不生,未死先學死。」此皆言其為道忘軀,而不避寒暑也。夫修道者,先要看破幻化之身,置色身於度外。死且不懼,何況冷熱!故 神光 少林寺求法,雪擁過膝而不知; 太古趙州橋冷坐,水淹將沒而不曉;釋迦佛雪山修道,受盡多少苦楚;長春祖磻溪磨性,受盡多少飢寒。即近世白石鎮 梁真人,破衣垢面,長年不倒身,未曾歇息;西寧府 張睡仙 ,水泉長臥,赤身露體,四十餘年猶如一日; 梭羅仙 河灘磨煉, 狗皮仙 冰灘睡眠, 仙留師黃沙下苦,皆是不避冷熱,捨的色身,成的法身也。世間糊塗學人,不知香從臭出,甜向苦來,誤認色身為真實,而遂愛之惜之,只圖自在將養,遇冷而即想暖處,逢熱而即思涼處。怕冷怕熱,隔絕道念,卻不思性命為人生第一件大事,豈可因冷熱之小事而誤性命之大事乎?果是真為性命者,即生死關口、大難境界,亦要脫脫灑灑過去。至於寒暑冷熱,何足在意?雖未成道之先,色身亦不可壞。但粗衣護體,將就過去便休,不必以冷熱常掛心頭。遇冷時亦須受冷,逢熱時亦須受熱。熱之冷之,與時偕行而已。與時偕行,非是不該受冷一定教受冷,不該受熱一定教受熱。若不該受冷而必欲受冷,不該受熱而必欲受熱。此有心做作,亦是固執不通,枉自受罪,何益於事?大抵怕冷怕熱,雖是小節,甚礙於道。倘有些冷熱之見,便有無限邪思妄想生出。遇冷必設法要不冷,遇熱必設法要不熱。認假失真,豈不誤了多也?吾勸真心學道者,速將冷熱關口打通,隨時將就,到處安身。冷可也,熱可也,不至凍死熱死便休,萬不因冷熱而起無明。否則,有冷熱在心,心有所恐懼,則不得其正;有所憂患,則不得其至。心且不得其正。妄想明道,難矣!
 
 
懶惰關
  「易」曰:「不恒其德,或承之 羞。」又曰:「天地之道,恒久而不已。」至聖曰:「君子遵道而行,半途而廢,吾弗能已矣!」重陽帝君曰:「香從臭裏出,甜向苦中來。」此皆言其學人須當猛勇精進,不可懶惰偷安也。夫性命之學為人生至大之事,又為天下至難之事,是在攻苦殷勤,志念堅固,愈久愈力,有始有終,方能進益。蓋以恒久不易之大事,必賴恒久不已之大功而始成。或修橋補路以益人,或施藥捨茶以濟急,或修廟造觀以勸善,或恤老憐貧以積德,或扶危救難以解厄,或教門出力,大起塵勞;或心地下功,全拋世事;或因正理不明而日究夜究,或因明師不遇而東訪西尋,或遇災難困苦而志氣倍加;見有一善而即為,見有一惡而即去。時時勉力,刻刻用功。寸陰是惜,不使時光一些空過,自然自卑登高,由淺入深,鶴立雞群,終得高人 顧盼。世間糊塗學人,一功不立,一德不修。只圖安樂,怕受辛苦。見出力之事而遠避,遇行功之處而退步。飽食終日,無所用心,閒遊浪蕩,懸虛不實。即遇明師,妄想一言半語,大徹大悟。外裝老實,內藏盜心。又不肯細心窮理,又經不的陶冶磨煉。三朝兩日,求訣不得,以為無緣,即便遠去。更有一等造孽罪漢,不怨自己無志,反謗師尊吝嗇。結仇於心,終身不釋。如此行為,既無長久志氣,又無學道真心,不但難上天堂,而且反墮地獄。吾勸真心學道者,速將懶惰關口打通,廣積陰德,量力行功,外而利物,內而煉己,朝斯夕斯,以性命為重,念茲在茲,以身心為事,步步出力,處處向前,至死不變,終究有個出頭之日,得意之時。否則,逡畏 不果,懶惰打混,虛度歲月。小苦小功不能行去,至於成仙作佛希有之大事,怎能行的?妄想明道,超越人天,出離苦海,難矣!
 

才智關
  「易」曰:「勞 謙 ,君子有 終 , 吉 。」至聖曰:「如有周公之才之美, 使驕且吝,其餘不足觀也已。」老祖曰:「 大成若缺 ,其用不弊; 大盈若沖 ,其用不窮; 大直若屈 , 大巧若拙 , 大辯若訥。」此皆言有才不使、有智不用,方能成其才,全其智。何為才?聰明技巧是也。何為智?謀慮變通是也。才者,世人之所珍重者也,特以功名非才智不能成,財貨非才智不能得,應事接物皆以才智為先。然究其實,人人俱被才智喪其生,但人未之深思耳。蓋用才智以求名利,日夜勞心,為名利所迷。只知進而不知退,只知福而不知禍。費精耗神,爭勝好強,思慮過度,精液涸幹,身軀衰敗,甚至名利未得而性命已喪,豈不是用才用智,反被才智所害乎?世間糊塗學人,不知才智誤事最大,一舉一動,仗自己小聰明,假伶俐,便在人前誇能。自謂人莫我若,或恃才而目中無人,或用智而苟圖衣食,或強辯是非而欺壓尊長,或妖言邪語而作孽惑眾,或記幾宗公案而借取迷人,或作幾句詩歌而自負有道,或學些扭捏工夫而以盲引盲,甚至膠執己見,以男女為陰陽,引人作孽,而入於採取。以金丹為有形,耗人錢財而引人燒煉。只此皆是自恃才智,誤用聰明, 管窺蠡測 ,俱是黑夜裏走路徑,涸井中做生活,殊不知真正慕道之士, 黜聰毀智,韜明養晦,不在塵緣中出頭,不於俗事中爭勝。一念純真,萬有不知。尋明師,訪良友,以性命為一大事。老老實實,朴樸誠誠,一切假才假智,絲毫不用矣!吾勸真心學道者,速將才智關口打通,掃去外用之假才智。就於內用之真才智,將諸般好強爭勝、師心自用、妄猜私議、無而為有、虛而為盈,等等偏病,一筆勾銷,改頭換面,以誠而入,以柔而用,庶乎學道有望。否則,予聖自雄,只知有己,不知有人。恃才用智,機謀詭詐,本欲向前,反落於後。妄想明道,難矣!
 

任性關
  「道德經」曰:「自見者不明,自是者不 彰。」古經云:「執著之者,不明道德。」孟子曰:「反身而誠,樂莫大焉。強恕而行,求仁莫近焉。」「詩」曰:「令德令色,小心翼翼。」此皆教人順情順理而行事,不可任性固執也。夫人有生以後,秉其後天氣質之性,賢愚善惡清濁強弱,彼此不同。惟天縱之聖人,本性圓明,純白無疵,其次中下之人,各有偏病在身,實為性命之大害。雖為大害,果能自知,亦能變化氣質,反愚為賢,反惡為善,反濁為清,反弱為強。是在不任其性,親近有道之士,虛心求教,借人之高明,以破我之迷網,借人之磨礪,以去我之瑕疵。蓋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漸習漸高,漸學漸好。雖愚必明,雖柔必強,何愁道之不明,修之不成乎?世間糊塗學人,不知任性之害,既要學道,而又縱性,不肯學好,既想求道,而又任性,不重其道。或師尊指教而陽奉陰違,或朋友規過而面是心非,或與人同事而予聖自雄,或與人同居而爭強好勝,或依自己學問而形人之短,或恃自己聰明而笑人之愚,或出言吐語而不肯讓人,或磕著撞著而便生煩惱,或欺大壓小而不能和眾,或度量曲狹而不能容物。凡此皆任性之弊,不但外而取人嫌惡,而且內則自種陰毒。生平偏病,一件不去,自帶愚氣。一些不滅,自以為是,不肯認錯,以是學道。縱老君對面,釋迦同居,何益於是?果是丈夫,一心在道。靜坐常思己過,閒談不論人非。事事謹慎,步步點檢,順人順理,隨方就圓。 毋固毋我,以退步為進步,以不強為大強。焉有不深造而自得者?吾勸真心學道者,速將任性關口打通,低頭行事,柔弱安身,把以往一切固執偏病、自見自是條款,漸漸革去,學個無性道人,裝個愚癡聾啞呆漢。常在切身大事上留心,日久必有所得。否則,一味任性,剛而不柔,過而不改,雖在道門一世,妄想明道,難矣!
 
 
患難關
  「易」曰:「困而不失其所,亨。其惟君子乎?」「中庸」曰:「素患難,行乎患難。」長春真人曰:「病即教他病,死即教他死。至死一著,抱道而亡。」此皆言其不可因患難而變其初志也。夫道者,包羅天地,竊奪造化,出死入生,超凡入聖,作佛作仙。非有大勇大力,頂天立地之鐵漢,脫塵超俗之金剛,知不的,載不起,拿不動,如何是大勇大力?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是大力,恩愛不能牽、名利不能誘,是大力,憂愁恐懼、一些不起,是大力,喜怒哀樂、截然放下,是大力;困苦危難、不動不搖,是大勇,疾病災厄、順其自然,是大勇,飢寒凍餓、至死不變,是大勇,羞恥淩辱、不識不知,是大勇。故釋迦佛遇 歌利王 ,割身而不知,純陽翁遇 正陽祖 ,十試而無弊; 紫清 喝罵教去而弗嗔,三豐衣破鞋穿而不悔,長真受人拳打而不爭,長春折肋三次而不顧。以上聖賢,皆遇患難磨煉,受盡無限苦楚,所以終能聞大法,明大道,超凡入聖,成其希有之大事也。世間糊塗學人,不知患難是修真大藥,是成道爐錘,而反怕患難,避患難。或受些飢寒便生別法,或遇些疾病即起妄念,或逢些危險即思退步,或遭人淩辱即便爭論。殊不知真金要在大火裏煉出,荷花須從汙泥中長成。非火不見金之明,非泥不見荷之淨。患難何病?患難然後見人之身分高低,患難然後驗人之志氣真假。吾勸真心學道者,速將患難關口打通,認定性命二字,生也是這個,死也是這個。一切大災大難、大困大厄、大危大險付之於天,皆以無心處之。日久自然化凶為吉,變禍為福。否則,遇患難而怕患難,心神不定,志念遷移。無患難而自致患難,小患難而變為大患難,妄想明道,難矣!
 
 
詭詐關
  「易」曰:「 盥而不薦 。」「詩」曰:「神之格思,不可度思, 矧可射思。」「玉樞經」曰:「以誠而入。」「參同契」曰:「孝子用心,感動皇極。」上陽子曰:「天或雖違,當以財寶精誠求之。」此皆言其誠心用事,而不可稍有 詭譎詐偽之心也。夫學者學道,貴乎真心實意。自卑自下,方能感動真師,取信良友,受其益惠。蓋我有真心,而師友即以真心待之;我有實意,而師友即以實意待之。此感彼應,一定不易之理。倘不能真心實意,反以詭譎詐偽為事,面是心非,自謂可以瞞哄高明。殊不知真師明鑒照遠,一見即識真假,欺人實自欺,瞞人實自瞞。不但無益於事,而且反壞於事,詭詐 奚為哉!世間糊塗學人,糊塗出家,糊塗學道,將性命視為平常之物,將學道視為平常之事,遇真師即問元關,見道朋自誇奧妙,並不知尊師之理、敬友之道。或謊言詭語而侮慢,或假意虛情而裝飾,或巧言令色,徒取人悅,或指東畫西,誘人露話,或斜臥依靠而問難,或一頭一飯而求訣,或對坐高談而辨別,或稍有磨煉而懷恨,或偶遇苦事而躲避,或看經書而略觀大義,一過即了,或聽師言而不嘗滋味,僅記話頭;或外雖學道,心中又圖謀別事;或既想修行,轉身又纏染俗情。如此弊病,不一而足。如何感的真師指點、良友扶持?吾勸真心學道者,速將詭詐關口打通,換出個至誠心腸,從實落處進步,萬不可存絲毫詭譎之心,欺人欺己,誤了前程。蓋「誠」之一字,能以動天地,通鬼神,感人物。豈有師友而不能感動者乎?既能感動師友,則大道可冀。否則,稍有虛假詭詐之念,則心不誠,心不誠,方寸中亦生大病,不但不能求真,而且反昧其真。妄想明道,難矣!
 

猜議關
  「古經」云:「若無師指人知的,天上神仙無住處。」「悟真」云:「饒君聰慧過 顏閔,不遇真師莫強猜。」又云:「要知口訣通元處,須共神仙仔細論。」三豐真人云:「月之圓,存乎口訣;時至子,妙在心傳。」又云:「拜明師,問方兒,下手速修猶太遲。」此皆言道須師傳,非可妄猜私議而知也。蓋大道奧妙幽深,大則充滿宇宙,小則細入毫端。其大無外,其小無內。人能修之,可以奪造化,出陰陽,了性命,成仙佛,與天地同長久,與日月共光明。先天而天弗違,後天而奉天時,非一切旁門外道可比。但是道也,有內陰陽,有外陰陽;有內五行,有外五行;有真有假,有真中之假,有假中之真;有真中之真,有假中之假;修持有火候,有次序,有有為,有無為;有始條理,有終條理;有采藥,有合藥;有結丹,有服丹;有結胎,有脫胎。其事多端,作法不一。苟非明師從頭至尾,一一分別,細細指示,難以自知。雖已往群真,丹經子書,千方比喻,萬樣形容,藥物火候,無不俱備。然道之元妙、作之細微,有言之而言不出、論之而論不及者,況以有形喻無形,以有象指無象,加之後世盲漢,借祖師之名,妄作妄著,譭謗聖道,紊亂仙經,真偽相雜。若依自己識見,以為有得,再不印證於高明。一入網中,終身難出。終有聰明良材,辨的是非邪正,略有會悟,亦是有頭無尾,似是而非,何能真知確見、一了百當哉!世間糊塗學人,不知道之深淺,不曉命之輕重,以螢火之明而欲破迷天之網。不求真師,只求於己。或看旁門偽書,記些搬弄工夫,終身持守,牢不可破,耽誤一生。亦有見祖師真正經書,日夜誦讀,不究其意,只認其象;見藥物爐鼎之說,疑是燒煉;見男女陰陽之說,猜為閨丹;見龍虎龜蛇之說,疑是心腎肝肺;見顛倒逆運之說,猜為後升前降;見寶珠之說,疑是有象之物;見聖胎之說,猜為氣血凝結;見清淨之說,疑是 存神定息;見有為之說,猜為做作;見無為之說,猜為空寂。如此等類,不可枚舉,皆打謎猜枚,終歸虛妄。吾勸真心學道者,速將猜議關口打通,把生平自負才能伎倆除去,尋求真師,開明奧義。萬不可以自己假聰明,妄議猜量,自哄自也。否則,不證於人,只求於己。不是在外搜尋,便是身內做作。妄想修道,難矣!
 
 
懸虛關
  儒曰:「真履實踐。」釋曰:「行深般若波羅密多時。」道曰:「勇猛精進。」三教聖人皆以真心實用為貴,而不使懸虛作事也。夫修真之道,窮理、盡性、至命之學也。窮理者,即窮此真也;盡性者,即盡此真也;至命者,即至此真也。窮之盡之至之既皆是真,則不可有些子之假雜於其中也明矣。若有些子之假雜於其中,則心不專,其行不力。如何鑽入理窟、見的真實?如何感動真師喜悅、指點理路?故古之聖人,聞一善言,見一善行,若決江河,沛然莫之能禦也。道門有三乘之法:務上乘者乃上智之人,易於會悟,一了百當,生而知,安而行也;務中乘者乃中智之人,因象會意,聞一知二,學而知,利而行也;務下乘者下智之人,極力研究,功深方得,困而學,勉強而行也。三乘之法在人量力而行之。然雖分三等,俱要從實地上用工夫,若懸虛不實,略不關心,不但中下之人終無進益,即上智亦落於空亡。昔 達摩 長蘆下功,少林冷坐; 惠能黃梅服役,四會煉磨;丘祖龍門七載,磻溪六年,淨身折肋,志氣倍加。諸如聖賢皆是真心實意作事,故能超凡入聖,了卻大事。世間糊塗學人,既入道門,不知所為何事,打混過日,常在衣食上打算,日在是非中出入。狐朋狗黨,口說雜話,心思雜事,眼不看祖師法言,耳不聽明人好話。即或誦讀經書,亦是走馬看花,絕不用心思搜尋深義;即或遇明師聆教,亦是秋風過耳,並不用工夫嘗探滋味。更有一等口孽愚夫,以為丹經不留口訣,不屑觀看。偶見明人,即欲順手取道,取之不得,即便退步。今日求王,明日拜李,忽然學此,忽然學彼。主意不定,志念不長,何嘗以性命為大事?往往在道門一世,終無所長,豈不可悲可歎!吾勸真心學道者,速將懸虛關口打通,死心踏地,日日在性命上留心,時時在理義上著意,把一切懸虛不實行為,一一改過,先窮其理,再求其師,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何患大道不明、性命不了乎?否則,懸虛不實,行事荒唐,虛度年華。心不志,志不致。妄想明道,難矣!
 
 
妄想關
  「悟真」曰:「恍惚之中尋有象,杳冥之內覓真精;有無從此自相入,未見如何想得成。」又曰:「契論經歌講至真,不將火候著於文;要知口訣通元處,須共神仙仔細論。」 太虛真人曰:「他人說的行不的,偏我行的說不的。」此皆言道必真知實行,非空空妄想而可得也。蓋道至尊至貴,極高極大,最深最幽,必須用工細辨,由淺及深,由近達遠,深造自得,豈可妄想片言隻語而能明?一步兩步而即成者,特以至高至大之事業,還要至高至大之丈夫而後能做。道在天地之間,人人有分,人人不能。人人有分者,人人秉陰陽五行之氣而生身。身中即有陰陽五行之理,為萬物之首,理氣俱備,誰無個道,誰無個性命?有此道,有此性命,即可以了此道,全此性命。為聖為賢,作仙作佛,所以謂人人有分也。人人不能者,人為世情所迷,名利所惑,恩愛所牽,認假棄真,立不起志氣,振不起精神,用不得功力,順其所欲,一任識神作殃。方要向前,即便退後;方欲為善,卻思作惡,所以謂人人不能也。果是丈夫,以性命為重,認真辦事,勇猛向前,終始如一,志念堅固,窮究道理,尋師訪友,真履實踐,走過一步是一步,行過一事了一事。晝夜匪懈,時刻用心,只盡自己之事,而不預期他人之事。積功累行,屈己尊人。至於明道成道,聽其自然,隨其天緣,絕不妄想,即今生無有功行,無有福分,大道難知,亦不怨天尤人,至死方休。如此存心立志,祖師暗中自有安排。世之糊塗學人,自己身邊事情未曾了的,打混過日,只圖吃好的,穿好的,晝則浪蕩閒遊,夜則高眠穩睡,方便不行,功德不作,又不肯辨別道理,又不肯尋求明師。學些包皮話頭,扭捏工夫,在一身上下做作,假充修行,妄想成仙。殊不知性命之學有竊奪造化之功,扭轉乾坤之法,必有心傳,非可私猜,亦非可妄行得其真者。持而修之,可以與天為徒,與地為配,豈是等閒而知、容易而曉!自古成真祖師,不知受盡多少苦楚,方遇真師,不知受盡多少磨煉,方能聞道,不知曆過多少艱險,方能成道。豈是不作實事、實空妄想而能知能成乎?空空妄想,只此一念便是不能明道的孽根。道且不能明,更何望其成!吾勸真心學道者,速將妄想關口打通,穩定腳根,不論學道行道,步步出力,時時用功,自然苦盡甜來。未聞道者,即能聞道。已聞道者,即能成道。否則,實事不作,言不顧行,行不顧言。妄想明道,難矣!
 
生死關
  莊子曰:「古之真人不知悅生,不知惡死,其出不 訢 ,其入不 距,倏然而往、倏然而來而已矣。」至聖云:「朝聞道,夕死可矣!」「悟真後序」曰:「此道至妙至微,世人根性迷鈍,執其有身而惡死悅生,卒難了悟。」此皆言不論學道修道,不可有貪生怕死之心也。夫人生而有身,原是四大假合,無中生有,結此幻形,乃天地之委物,有生必有死,有成必有敗,豈是真正不壞之物乎?既是有壞,則生死亦屬於假,祖師教人了生死者,使其齊一生死。至於無生無死而後已。莊子所謂「攝精神而長生,忘精神而無生。」然則長生之道,猶非了性了命之極功,必至忘生無生,不生不滅,方是了的生死,而出乎生死造化之外矣!蓋天地能役有形,不能役無形;能役有氣,不能役無氣;能役有心,不能役無心。無心則無氣,無氣則無形,無心於生死,而生死不能累,幾於道矣!世之糊塗學人,妄想成道者,皆由怕死也。怕死即有求生之心,既有求生之心,或怕餓死,或怕凍死,或怕疾病而死,或怕夭折而死,或登大山,怕有狼虎來傷,或入茂林,怕有蟒蚺來咬,或宿古壇,怕有鬼魅來侵。貪生怕死之心,存於 宥密之中,驚悸不安。形雖存而心先喪,生氣之苗已敗,死氣之根已栽。頑固不化,柴草堆胸,機謀亂出,神頭鬼面,千邪百怪,紛紛擾擾,削磨精神。真者俱失,假者皆發,日損夜傷,不死豈能之乎!吾勸真心學道者,速將生死關口打通,將生死二字置於度外,未死先學死,雖生不知生。生也由他,死也由他,餓死也由他,凍死也由他,狼虎來傷也由他,蟒蛇來咬也由他,鬼魅來侵也由他,即遇水火之災也由他,即遭刀兵之害也由他,即生疾病而死也由他。猶如死人,不識不知,任憑天斷。只有「道」之一字,常掛胸前,始始終終,久而不忘,祖師暗中護佑,不肯教真正學人苦壞。否則,貪生怕死,推前縮後,即此一關,緊鎖牢封,寸步難移。妄想明道,難矣!
 
 
自滿關
  「易」曰:「 巽在床下。用史巫紛若,吉。」「道德經」曰:「虛其心,實其腹。」上陽子曰:「道有三戒。凡學道者,心雖慕向,而乃驕其富貴,不肯下問,似不芥意,是謂奸 譎,戒而弗與;次學道者,略聞旁門小法,惟事強辨,以逞私慧,是謂誇眩,戒而弗與;三學道者,疑信相半,不以死生為憂,重財輕身,是不知命,戒而弗與。」此皆言不滿不盈,方能受益也。夫聖賢大道,無窮無盡,無邊無岸,有體有用,有本有末,屢次細微,工程遙遠,仰之彌高,鑽之彌堅。一人知識有限,眾人意見無窮。非能下於人者不能學,非能屈於人者不能知,非能示己之無者不能進,非能尊人之有者不能得。蓋能下於人者,方能上於人;能屈於人者,方能高於人;能示己之無者,方能受人之有;能尊人之有者,方能濟己之無。故曰:「滿則溢,窪則實。」滿不如虛之貴也。昔周公一沐三握而禮賢;淮南子遇八公,披發跣足以拜接;石杏林 遇紫陽,解韁脫鎖以供奉;長春祖初從 王祖 學道,後隨 馬祖 受教而全事; 上陽子 初遇 緣督而有得,後求青城指點而完功。以上聖賢皆從虛心而成大道。假令 周公 挾貴而不尊賢,焉能為聖? 淮南自尊而不禮八公,焉能成仙?邱祖自滿,不從馬祖,焉能了事?上陽自足,不求青城,焉能大就?特以性命之學,一處不知一處迷。差之毫髮,謬之千里。明的一事,行的一事;明的一法,做的一法。倘知體而不知用,知假不知真,知性而不知命,知始而不知終,知收而不知放,知進而不知退,知急而不知緩,知吉而不知凶,知大而不知小,知本而不知末,知有為而不知無為,知下手而不知結果,皆不得謂明道。倘稍知門戶即自滿自足,以為道即在此,目空四海,再不求人,何能徹始徹終、縱橫逆順、自由自專、無遮無攔、直達聖域哉?世間糊塗學人,恃自己聰明,妄議猜量,自是而不求人:或仗自博學,高談闊論,自滿而不求人;或得些旁門小事,不辨是非,自負而不印證;或遭逢高人指點,知個入門,自足而不深進。更有一等勢利之輩,書囊俗儒之流,拿起身分,高著胸膛,怕人笑話,不肯屈身卑下。如此之類,皆是以滿為害,怎能聽的真師奧語、入的通衢大道、進的聖賢堂室也!吾勸真心學道者,速將自滿關口打通,低心下氣,作個不如人人的模樣,不論老少賢愚貴賤高低,恭敬一切,莫可分別。見人稍有一長,即便誠心求教,不可放過,博學審問,人人是我師,處處可以學。何患理不能明、道不能成乎?否則,自滿自盈,無而為有,總有真師意欲指引,無隙可入。妄想明道,難矣!
 

畏難關
  「易」曰:「君子以順德,積小以高大。」至聖曰:「君子遵道而行,半途而廢,吾弗能已矣!」邱祖曰:「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此皆言修道必須志念堅固,而不可有畏難之心也。夫天下至難之事,必是至大之事,至大之事必須下至大之功而方成。若至容至易、一作即成者,則事必小而不大矣。性命之學,大事也。其事包羅萬有,超越人天,脫五行,出三界。先天地而立其體,後天地而發其用。為聖為仙為佛,其事顧不大哉?事大而欲修此大事,為永久不朽之業,豈不難哉?然知其難而不畏其難,以生死為一大事。立志堅固,一念不回,至死方休,可以明道,可以行道,則難者不難矣!倘知其難而畏其難,不以性命為大事,始勤終怠,志念不專,疑信各半,逡巡不前。不特不能行道,而且不能明道,則難者終難矣!昔神光斷臂求法,即得達摩心傳;王中立立雪三尺,卒得伊川指示;邱祖淨身折肋,感得神明報信。蓋專心學道,誠一不二,且能感天地、通鬼神,而況於人乎?世間糊塗學人,不知性命是人生第一大事,妄冀得個工夫,便要作仙,妄想學些小乘,即要不死。聞說聖道精奧,須深鑽研,即便作難;聞說修道路遠,要捨身掩命,飢寒不避,即便退步;聞說道有始終,功有層次,火有時刻,至細至微,即便墜志;如此學道,進退不果,四大無力,志氣不振,怎能嘗得道中滋味,豈不誤了大事也?吾勸真心學道者,速將畏難關口打通,另換一個鐵石心腸,不避艱險,猛力前進,廢寢忘飱,不管他得力不得力,見效不見效,愈久愈力,愈遠愈勤。一心前行,終必有得,難而不難。否則,畏難不果,若存若亡,口說而身不行,欲前而即退後。妄想明道,難矣!
 

輕慢關
  「中庸」曰:「大哉聖人之道!洋洋乎,發育萬物,峻極於天,優優大哉!禮儀三百,威儀三千,待其人而後行。」老祖曰:「天上地下,惟道獨尊。」「複命篇」曰:「有物先天地,無名本寂寥;能為萬象主,不逐四時凋。」此皆言道之至大至尊、匪人弗行也。夫道之為道,廣大無際,高深莫測,至無而含至有,至虛而含至實,無形而能生有形,無象而能生萬象,包羅天地,推遷日月,運行四時,育養人物,無處不有,無物不存。昔孔子得之,而為儒教之聖;釋迦得子,而為諸佛之祖;老君得之,而為群仙之宗; 黃帝 得之,而跨龍升天; 女媧 得之,而煉石補天; 旌陽得之,而拔宅飛升; 天師 得之,而分人判鬼; 五祖 得之,而位證天仙; 七真得之,而不生不滅。古今成道聖賢,歷歷有考,不可以數計。道之尊貴如此,豈可輕褻慢視乎?若以平常小事觀之,而輕褻慢視,則非載道之材,乃是背道之輩,尚可以語道哉!蓋輕視乎道,則必以學道為容易知,而不能鑽研深入;慢視乎道,則必以行道為不足為,而不能苦力前進,不能入,不能進,憑何修持以成天下希有之事耶?故學道者,先要知的道是至尊至貴之物,非可容易而知,等閒而得,方能發的狠心,用的苦功,經久不怠,必至成道而後已。世間糊塗學人,不知道為天地所秘,鬼神所寶,輕慢小視,絕無誠心:或仗自己小聰明,以為能以會悟;或記幾句野狐禪,以為道即在此;或捉風捕影,以為實有所知;或指鹿為馬,以為實有所見;或遇明人詢問,大言不慚而絕無誠心;或逢同道考究,強辯自是而略無忌憚。又有一等口孽魔頭,聞人言道而便譭謗,見人看書而便憎嫌,以聖賢經典科論為包皮外象,以志士積功累行為下乘小事。偶遇高人,不肯低頭,而反以高人自居。即能暫時低頭,又耐不得年月,受不得磨磋。殊不知學道求人,所以求人救我之性命耳。求人救性命必象個惜性命之人,然後能明則感動真師指引,暗則感動鬼神扶持。若不象惜性命之人,便是不以大道為尊貴。既不尊貴大道,如何得聞大道?豈不愚之甚哉?吾勸真心學道者,速將輕慢關口打通,信道篤實,鄭重性命,奉師誠敬,小心謹慎,兢兢業業,腳跟著地,不敢稍有輕視褻慢之心。如登高山,步步出力;如渡大江,刻刻防險,何患不能登於道岸也?否則,不知道之高低貴賤,當有如無,懈怠為事,牧羊拾柴。妄想明道,難矣!
 
懦弱關
  「中庸」曰:「道不遠人,人之為道而遠人,不可以為道。」至聖曰:「有能一日用其力於仁矣乎?我未見力不足者。」「悟真」曰:「大藥不求爭得遇,遇之不煉是愚癡。」「古經」云:「道不盛行,待人而行。」此皆言修道必須勇猛精進,而不可懦弱懈怠也。夫人秉天地陰陽五行之正氣而生,為萬物之首,不論貴賤賢愚剛柔強弱,皆具天地之全功,即可以載天地之大道。故夫婦之愚,可以與知焉。夫婦之不肖,可以能行焉。是在有志無志之間耳:有志,則柔弱者可變為剛強,剛強即可以漸登道岸;無志,則剛強者亦變為柔弱,柔弱便不能超出苦海。所謂志者,剛決也,果斷也。有此剛決果斷之志,則世事不能染,恩愛不能牽,私欲不能起,名利不能誘,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患難不能動。只知有道,不知有他;只顧性命,不顧別事。一切身外之物,俱不能礙的。可以聞道,可以修道。無剛決果斷之志,世事看不破,恩愛擺不脫,私欲掃不去。見富貴而動心,處貧賤而移志,遇患難而不受,日在假境而不識其假,身在苦海而不知其苦,總有一時道心發現,剛氣不振,旋生旋滅。前怕狼,後怕虎,又怕餓著,又怕凍著,又恐勞碌身體,又恐學道不成,耽誤現在,推委不前,主意不定,懦弱畏縮,憑何而學道?憑何而聞道?賃何而行道?世間糊塗學人,雖名學道,並不象學道之人,妄想聞道,並不作想道之事。一日十二時中,何嘗有一時在身心性命上著意?只是講衣食,說是非,圖熱鬧,爭勝負。一舉一動,與世人一般。或作或為,與俗人無異;見有利處,鑽頭覓縫;遇行功處,藏身退步;苦中作樂,夢裏行事。弄虛頭渾身是剛,作正事四大無力;絕不思身穿道衣、頭頂道巾、吃了十方脂膏、與自己作正經事,豈不是大便宜之事?而反懈怠不力、虛度歲月、挪賬累債、無功受祿,如何開消?況此修真之事,又不要你身軀出甚麼大力氣,做甚麼莽活路,不過是心頭一點長久念頭、剛決志氣,便能有造釋迦佛,不是天上降下的 李老君 ,不是地下長出的孔夫子,不是風中化成的同人耳目,同人皮肉,皆系先盡人功,而後得證聖位。故孟子曰:「 堯舜與人同耳。」蓋以聖賢仙佛,皆自人修而成。人人可以為聖賢,人人可以為仙佛。特患懦弱無能、不肯自立剛志耳。吾勸真心學道者,速將懦弱關口打通,穩定柱杖子,發勇猛志,堅長久心,舉步向前,單刀直入,時時刻刻在性命上留心,行行步步在道理上窮究,不知而必強求知,不明而必苦力明。如遇明師,只是一味誠心去參學,亦不妄想口訣,亦不急問心傳。就是教苦即去苦,教死亦要死,教餓亦要餓。至於打駕磋磨,通皆喜受,絕無一點嗔恨,方能濟事。特以受人之所不能受,始能得人之所不能得,苦人之所不能苦,始能知人之所不能知。否則,一味懦弱,剛氣不振,便是無有力量,如何載的大道?妄想明道,難矣!
 
 不久關
  「易」曰:「不恒其德,或承之羞。」至聖曰:「人而無恒,不可以作巫醫。」子思曰:「苟不至德,至道不凝焉。」孟子曰:「君子深造之以道,欲其自得之也。」緣督子曰:「學全真者,得師略指門徑,而不知逐節事條;知神氣相依,而不知 鉛汞交姤;知鉛汞交媾,而不知性命混合;妄擬火候,進退不知,此皆無成。」「古經」曰:「言語不通非眷屬,工夫不到不方圓。」此皆言修道立德,必須有長久之志也。夫修真之道,窮理盡性,至命之學也。窮理必窮至於無一毫有疑,無一毫不知,方是大徹大悟。知之真、見之的,而理始明矣。盡性必盡至於無一些氣質,無一些私欲,方能空空洞洞。明不昧、暗不迷,而性始盡矣。至命必至於脫離陰陽,跳出五行,方謂功力悉化。不動不搖、自由自專,而命始立矣。然窮理盡性至命之事,非一朝一夕之功,必要立長久之志,行長久之功,方能明的理、盡的性、立的命,處乎造化之中,而不為造化所拘。特經以久不易之大事,必須經久不已之大功而方成。已往群真,那個不是立長久之志、用長久之功而成者?試觀世間小巧技藝,亦必專心致志、聽師指教,多年工夫,方能得心應手。因材造作,況此性命大事,豈是無恒心者所能知?世間糊塗學人,不知理是何理,學些著空執相事務,即謂明理;不知性是何性,或疑性在 天穀顖門、神存頭上,即謂修性;不知命是何命,或疑命在丹田氣海、意定下元,即謂修命。噫!以此謂理謂性謂命,妄想超脫,以冀不死,如 緣木求魚 、 捏目生花,有何實濟!理與性命且不能知,何可望仙?即有一二學人,分的邪正,辨的是非,卻又妄想速得,急欲見效,日久懈怠,無長久之心,少堅固之念。忽進忽退,忽行忽止;方欲向前,卻又縮後;懸虛不實,恍惚不定,如此等類,怎能見的 堂奧真物?吾勸真心學道者,速將不久關口打通。立長久志念,下永遠工夫,莫要三心二意、半途而廢。愈久愈力,愈難愈苦,終久有個得意之時。否則,始勤終怠,言行不顧,妄想聞道,難矣!
 
暴棄關
  至聖曰:「朝聞道,夕死可矣!」顏子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為者亦若是。」孟子曰:「自暴者不可與有言也,自棄者不可與有為也。」老祖曰:「吾非聖人,學而得之。」上陽子曰:「釋迦文佛聞半偈而欲捨其身; 黃帝 順下風,膝行而進問 廣成子:‘治身奈何而可以長生?'」此皆言自貴自重,而不可自暴自棄也。夫人秉天地五行之氣而生身,有氣而即有性,有性而即有命,是理氣性命即寓於一身之中。不論賢愚高低,同此一理氣,同此一性命。凡夫聖賢,原無分別,惟能了性命者,即是聖賢。不能了性命者,即是凡夫。孟子所謂「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幾希,庶民去之,君子存之」者是也。「仙傳」云:「自古飛升者三千,拔宅者入百,坐脫立亡者不記其數。」凡此皆是學而知,苦而成,未有不學不苦而能知能成者。」世間生知者有數,學知者居多。雖云生知,翻個筋斗,即有迷處,不學不成,學而方成,故釋迦亦必師 然燈 ,孔子亦必師 項橐 ,老子亦必師 元始 。至如王鐘呂劉王張石薛陳白諸位祖師,皆是脈脈相續,口口相授。可知能學即能成,不學不能成。學之功力,豈小焉哉?世間糊塗學人,不將自己性命看重,不將自己身心修持,身在道中而不知自己有道,身居寶林而不知現在有寶。認假棄真,以虛為實:或曰性命長短,乃有定數,非人所能勝;或曰仙聖是天生,非凡人所能學;或曰大道至深至奧,非等閒所能知;於是自暴自棄,自盡其限,甘居苦海,蹈於沈淪,枉為人類矣!殊不知既在人類,負陰抱陽,即有天地之造化,人人可以為聖賢,人人可以成仙佛,但要至誠進步、屈己求人、由近達遠、經久不怠耳。試觀山中狐狸猿鹿,乃畜類耳,存神養氣,靜處於窟穴,年久功深,亦能隱形變化,延年益壽。而況人為萬物之靈,焉有修道不成者?如曰人不能成道,豈乃獸之不如乎?吾勸真心學道者,速將暴棄關口打通,立不易方。把有生以後氣質、偏病、習染、累贅,一齊掃去,專心慕道,從艱難困苦中磨煉出去。不知者必欲學而知,不能者必欲學而能。遷善改過,存誠去妄,始終如一,永無更變,大道可冀。否則,自暴自棄,不以性命為重,不以道義為貴。打混過日,醉生夢死,空空一世,一失人身,萬劫難矣!
 
累債關
  至聖曰:「士志於道。而恥惡衣惡食者,未足與議也。」邱祖曰:「粒米文錢皆農夫之血膏,豈無功而可受?」此皆言學者須當以道為重,而不可苟圖衣食也。夫修道者,所以為性命也。此身未離塵世,雖衣食不能廢,但不因衣食而誤性命大事。自古祖師教人素位而行:素富貴,行乎富貴;素貧賤,行乎貧賤。不必一定乞衣食於十方。因其上智少而中下多,故行持有安勉之分,難易之別,教人量力行之耳。蓋上智者有大身分,有大力量,不妨在市居朝,處於富貴場中,而能做出不染富貴之事,不待借人之力,直登道岸。若中下者,身分低,力量小,不能一了百當,居富貴便為富貴所累,有妨大事,故教脫離富貴,忍辱乞化,隨緣度日,困心衡慮,磨煉性氣,從實地上做事業,在艱難處用工夫。亦有上智之人,不愛富貴,擺脫恩愛,而甘受貧淡,一衲一瓢,遊食糊口,潛修密煉,使人不識,易於為功。凡此皆不在衣食上留心,但不過借十方之力,暫以養此皮囊耳。世間糊塗學人,不知十方血汗,非可輕易空受,捨其性命大事,乃以衣食為重,東募西化,飽食暖衣,正事不幹,閒遊浪蕩,絕不思出家所為何事。既不能報父母養育之恩,又不能報皇王水土之恩,累下十方賬債,怎的消化?更有一等作孽漢,頭頂道冠,心藏盜蹠,苟圖衣食,設法哄騙。或借燒煉而竊人財物,或裝高明而受人供養,或借修廟而善中生機,今日入善人之家而化錢,明日尋學好之人而乞米。東拐西騙,耍錢賭博,吃酒咽肉,挪下十方口債,將何抵擋?邱祖所謂:「兩隻角,或有或無;一條尾,千定萬定者是也。」吾勸真心學道者,速將累債關口打通,隨緣護口,淡泊養身,一絲一線,當思來處不易,一飲一食,須知成就惟艱。時時努力,步步加功,期必至於道成德備而後已。果能到道成德備之時,不但消化十方債賬,即無始劫以來宿孽,皆一筆勾消,方且衣天衣,食天祿,而況塵世之物乎?否則,只知累債,不知消債,只知挪債,不知還債。無功無行,罪積如山。妄想知道,難矣!
 
高大關
  「道德經」曰:「剛強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孟子曰:「敬人者,人恒敬之;愛人者,人恒愛之。」諺云:「自小天下去的,剛強寸步難移。」此皆言其人宜自卑自下,而不可有自高自大之心也夫。夫所謂高大者,予聖自雄,剛強好聖,有己無人也。惟不自高者,終必至於高,不自大者,終必至於大。何言之?不自高者能卑於人,不自大者能小於人。能卑能小,有若無,實若虛。有才而不使,有智而不用。藏其所能,示其無能;本自有知,示其無知;以之應世而世人皆喜,以之學道而師友皆悅。昔 禹 聞善言則拜, 子路人告之以有過則喜,皆是自卑自下,而不自高自大,故為大聖大賢,而萬古不沒也。但不自高自大之事,須要真心實意行去,方有所濟。倘外而勉強卑小,內而傲氣暗藏,是 伏戎於莽 ,內外不應,其心不真,其行不遠。外恭而內不敬,所謂「 巧言令色 ,鮮矣仁」,不但不能去高大之病,而反增其 窩禍之病。故不自高,必至於不知有高。不自大,必至於不知有大,才是高大之病悉化矣。歷代祖師,已往群真,俱在自卑自小路上,修道立德,久而不怠,是以大成其事,終為小人之所不能及也。世間糊塗學人,在俗者,或有富貴勢利,而不肯卑小於人;或恃才能學問,而不肯卑小於人;或仗年老齒尊,而不肯插小於人。在道者,或記幾卷丹經,自謂有得,而不肯卑小於人。或學幾段工夫,自負抱道,而不肯卑小於人;或隨心任性,高傲無忌,而不肯卑小於人;或急欲速得,不耐久長,而不肯卑小於人。更有一等詭詐之徒,罔知誠心受教,而反竊取祖師法言,東挪西扯,混說亂講,引誘露話;或師心自用,捉風撲影,班門弄斧,稱能誇長。如此等類,皆是自高自大,不能自卑自小,以性命為大事也。殊不知性命大道,為世間希有之事,豈可以自高自大而妄想?又豈可以自高自大而輕得乎?吾勸真心學道者,速將高大關口打通,把一切自滿自足、傲氣雄心,一筆勾銷,從至卑至小處下腳步,實實落落學去。不但應世無禍無災,而且學道必多受益。否則,自高自大,不能卑小於人,誰肯以高大之事來說?妄想明道,難矣!
 

妝飾關
  「道德經」曰:「田甚蕪,倉甚虛。服文采,帶利劍。厭飲食,財貨有餘,是謂 盜竽非道也哉。」「南華經」曰:「凡外重者內拙。」孟子曰:「令聞廣譽施於身,所以不願人之文繡也。」凡此皆言其修道者,決不可務外失內,棄真以從假也!蓋性命之學,真著實用之事,一些虛假入不得,一毫做作用不著。稍有虛假做作,不但不能修性命,而反有以壞心地。故自古修真上士,以性命為重,一衲一瓢,蓬頭跣足,隨緣度日,不愛華美,並無些兒妝飾;大智若愚,大巧若拙,和光同塵,與庸俗為伍,使俗眼不識耳。昔 慧能大士 隱於四會獵人之中, 道光禪師棄僧還俗,以了大事, 重陽帝君 歇宿於活死人墓, 長春 大起塵勞, 紫清把茅蓋頂,三豐衣破鞋穿,皆系為性命大事,置色身於度外,而不在色身上打點妝飾也。又如咸陽 張瘋仙 隱跡於農夫之內,涅中 張睡仙身臥於冰灘之旁,白石 梁仙翁 打水運漿以混俗,我 仙留老師背河打樵以磨煉。以上群真,無非明裏攻苦,暗中用功,何嘗莊嚴身體,修飾外貌?特以所重者在內,所輕者在外,顧其真而棄其假也。世間糊塗學人,所重者在外,所輕者在內,認其假而棄其真,事事與古人相反。或怕人笑話,而必衣巾華美;或恐懼凍著,而必多衣多服;或妝模做樣,丫髻銅箍;或衲縧異樣,大搖大擺;或耀人耳目,哄人供養;或坐圜閉關,沽名釣譽。如此行藏,只在假事中做工夫,何嘗在性命上用心思?認其假而務其假,妄冀得真,如海底撈月,鏡中摘花,終落於空!吾勸真心學道者,速將妝飾關口打通,斂華就實,粗衣破裳,本本分分,淡淡泊泊,以性命為重,以道德為貴,反邪歸正,事事落實,方有進益。否則,以無為有,以虛為實,務外失內,棄真從假。妄想明道,難矣!

假知關
  至聖曰:「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老祖曰:「知不知上,不知知病。」紫陽真人曰:「縱識朱砂與黑鉛,不知火候也如閑。大都全藉修持力,毫髮差殊不結丹。」緣督子曰:「學道之士,得內外藥物之真,兩段作用之全,合大造化,方得所傳。苟有毫髮差殊,未免天地懸隔。」此皆言學道必須要真知確見,而不可以不知為知,有誤大事也。夫學人尋師訪友者,以其不知而欲求其知也。求知必要知其何者是性?何者是命?何者是陰陽?何者是五行?何者是先天?何者是後天?何者是下手?何者是休歇?何者是有為?何者是無為?何者是鍛煉?何者是溫養?何者是接命?何者是了性?自始自終,大徹大悟,絕無一點疑惑,方是四通八達,真知確見,而行持無差矣。倘知性不知命,知命不知性,知陰陽而不知五行,知後天而不知先天,知下手而不知休歇,知有為而不知無為,知鍛煉而不知溫養,知接命而不知了性,總不謂知道。既不知道,焉能行道?蓋性命之學,知的一分,行的一分;知的十分,行的十分。未有不知而能行者,是以修道者,貴乎先求其知也。但求知須要先知的自己有知有不知,果是實實知的此一件事,方可云已知之。若稍有些兒疑惑,似是而非,不謂是知。再當求人開明,心地豁亮,疑惑盡釋,方謂是知。萬不可以不知為知,耽誤自己。世間糊塗學人,不知性命是什麼,修行是怎樣。學此旁門做作,曲徑擺弄,糊裏糊塗,自謂知道,冒然下手,非徒無益,而反受害。更有一等造孽漢,以無為有,以虛為盈,不辨是非,不究邪正,以假作真。自己受傷,明知有錯,尚裝高人。更將錯路又去教人,使人又錯,陰惡尤甚!亦有親近明師,耳聽幾句話頭,不曉細嘗滋味,以記話頭為知,便在人前賣弄。或有看過幾卷丹經,循行數墨,隨心猜量,無頭無尾,亦謂有知。縱有明師在前,不求印證。如此等類,俱是以不知為知,是謂假知,而非真知。古今學人蹈此轍者,不可枚舉。嗚乎!性命之事為何事?而乃如是荒唐,自欺欺人耶!殊不知知徹,方能行徹,竭力審辯,細心追求,猶恐知之不到,行之不通,必要求師,而況不知自裝其知者乎!吾勸真心學道者,速將假知關口打通,把自作聰明心腸掃去。未知者急求其知,已知者更求深知。性命事大,至道幽微,必須極深研 幾,愈知愈入,必到水盡山窮,見得底落而後已。若假裝高明,以性命為兒戲。未知者終不知,稍知者難深知。妄想明道,難矣!
 

陰惡關
  「易」曰:「同人於野,亨。」至聖曰:「躬自厚而薄責於人,則遠怨矣!」老祖曰:「道沖而用之,或不盈。」此皆言持身應世,須要性情和平,而不可暗藏陰惡,有妨於道也。夫學道之人,原因不好欲學好,有惡欲去惡也。但學好去惡,尤貴無心,最忌有心。無心則無我,無我則無人,無人無我,人即是我,我即是人,人我兩忘。雖人有淩辱也不知,人來欺哄也不知,人來戲謔也不知,人故加害也不知,耳聞 譭謗也不知,身遭大難也不知。一切外遇,逆順境界,皆以無心應之。不結仇結冤,處於無事而已。即如同堂學事,善惡賢愚不一。一人一性,百人百性,怎合我意?或言語有傷,或行事有偽。耳聞如不聞,眼見如不見,皆當隨人應過而不記較。又如師尊教訓指摘斥喝,必有過犯,更宜急速改去,加倍留心。況真師教人,揀選良材,果是志士,分外磨煉,以添志氣。若是廢材,聽其自便,置於不問而已。故學道者,不論應世從學,皆要不起私心,常存公心,方有進益。世間糊塗學人,只要人順己,自不去順人。只要人奉承,不喜人直言。稍有觸犯,即便不快。忘人大恩,記人小怨。陰毒藏於心胸,累年積月不能放過。雖外而巧言令色,內而暗伏鋒芒,不至報復而不已。即或自有過咎,師友指摘規戒,不知自悔。明則強辯是非,暗則譭謗結冤,陰毒無比。便是 匪人,絕不思性命大道,豈許菲人所知,陰毒所得?所謂「嗔不除,志不改,墮入生死輪回海,」可不悲哉!吾勸真心學道者,速將陰惡關口打通,把生平嗔恨毒氣,昏愚惡念,一概除去,和平應物,事事讓人。擔的重,受的辱。從大火坑中鍛煉,在爭勝場內掙出,萬有皆空,一毫不納,終久得遇真師,提出苦海。否則,一言一語,不能受的,磕著撞著,便生煩惱,蛇蠍積胸,蜂虻滿肚。妄想聞道,難矣!
 

貪酒關
  孟子曰:「禹惡旨酒,而好善言。」呂祖曰:「酒色財氣四堵牆,人人俱在裏邊藏。有人跳出牆兒外,便是長生不老方。」此皆教人不可貪酒,而壞正事也。蓋酒為四害之首,一貪於酒,酒醉性迷,色心於此而起,財念於此而生,氣性於此而發。財色與氣,皆由酒起,喪德敗行,亦因於酒,甚至任性亂行,蹈於水火而不知,陷於刀兵而不曉。古來多少聰明良材,英雄豪傑,往往皆遭此難,自喪性命;亦有性格良善,自有把持,貪酒不至亂,色與財氣不能染者。雖不亂不染,而神昏氣促,濕熱薰蒸,津液涸而氣血傷,無益有損。故佛家以酒為首戒,蓋因為害最大也。世間糊塗學人,借祖師「酒肉穿腸道在心」之語,「不忌腥暈不斷酒」之言,而便貪酒無厭,日在醉鄉,昏昏沈沈,顛顛倒倒,縱性而行。或酒醉而失言傷人;或酒醉而記仇鬧事;或酒醉而拿刀弄棒;或酒醉而赤身露體,信口亂說;或酒醉而倒街臥巷,廉恥不顧;或酒醉而嘔吐傷氣,神魂不安;甚至日久造作成病,飲食不入,至死不忌。亦有專心慕道,諸多偏病皆能去的,惟於此糟粕之味,卻不能戒。噫!修真之士,務要拔去曆劫根塵,輪回種子。酒不過口頭滋味,外來之物,不是曆劫帶來之根。於此小病,終身且不能去的,如何能拔去曆劫輪回種子?如此之輩,豈不是以小害大,自尋死路耶?況此酒之一物,不比飲食湯水。飲食數日不進,即便餓壞,若酒終身不用,有何傷事?如曰解渴,湯水甚便,何必用酒?到底是貪酒之病深沈,不肯醫治耳!吾勸真心學道者,速將貪酒關口打通,把好酒的一番意念,用在盡心窮理工夫上,莫被麴魔攪撓。雖酒為小節,能壞大事,狠力除去,其益甚多。否則,貪酒無厭,醉生夢死,日在混沌之鄉,常居迷悶之網。妄想明道,難矣!
 
怕苦關
  「中庸」曰:「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果能此道矣,雖愚必明,雖柔必強。」太古曰: 「睡了一時,死了一時;睡了一日,死了一日;日日有功無睡,千日便了事也。」諺云:「不下苦中苦,難為人上人。」此皆言大好之事,必須勤苦而後成也。夫天下最大之事,須最苦之功,日久而方成,特以苦之大,成之大也。而況性命大事,豈有不苦而成者哉?苦之一字,為修道者治病之良藥!惟能苦的,方能磨煉的身心,方能調治的大病。故必外而積功行,內而煉意念,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處處行功,事事努力,修橋補路,損己益人,忍辱受垢,隨地方便,人好的,我不好;人愛的,我不愛;人難受的,我能受;人難過的,我能過。把有生以來習染事務,一概決去,此外苦也;內而整頓精神,堅固志氣,除去情欲,掃卻妄念,諸般煩惱、一切無明,狠力翦滅,不能去而必欲去,不能除而必欲除,只是一個求道的真心在內。須臾不離,其餘皆不受納,是內苦也。如此苦去,內外如一,方是真苦,方能治的大病。昔釋迦雪山修煉,六祖四會用功,邱祖磻溪磨性。如諸聖賢,皆天縱之姿,還要在大苦中度出。而況後世學人,皆中下之流,豈有不苦而成道哉?世間糊塗學人,不知苦中生甜之樂,要自在得實,安閒成道。聞說下苦,即便生愁;聞說力勞,即便作難;日間惜力養膘,飽食閑浪;夜裏綿被厚褥,長眠大睡。一些利人之事不做,一點用力之處不行,無數毛病不改。或看幾部丹書,或念幾卷經典,虛裝有道;或雲遊乞化,飽食暖衣,即為本事;或坐寺居觀,住持焚修,不受飢寒,以為消交。如此等類,絕不思拋離父母、丟棄妻子,所為何事!若以出家為衣食,與俗人何異?何必累十方債賬,豈不多此一事?吾勸真心學道者,速將怕苦關口打通,立一個苦死不回的念頭。腳踏實地,勇猛前進,把性命二字貼在額顱上,時時刻刻留心。大凡有益之事盡力做去,大凡無益之事盡力棄去。自己苦行以外,聽師指教,一一如命,莫生怠心,日夜勤勞,久而不廢,終得實惠。否則,懼怕辛苦, 逡畏不果 ,苟延歲月。妄想聞道,難矣!
 

不信關
  「道德經」曰:「上士聞道,勤而行之;中士聞道,若存若亡;下士聞道,大笑之。」「金剛經」曰:「善男子,善女人,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應如是住,如是降伏其心; 阿耨多三藐三菩提心,即華言無上正等正覺心,乃信心也。」「易」曰:「中孚豚魚,吉。」「中庸」曰:「誠者,物之終始,不誠無物。是故君子,誠之為貴。」三教聖人垂訓,皆以誠信為修道之本也。夫信者,非言語之信,非信息之信,乃真心實意之信。信之一字,其理最真,其力最大,能以感天地,通神明,轉生殺,扭生死,為聖為賢,作佛作仙,為修道者第一至寶。學者認定此一字,緊抱心胸,須臾不離,則大本已立,不動不搖,不更不變,從此進步,可以聞道,可以行道,可以了性,可以了命。古來仙真,那個不從信中著腳?那個不從信中成道?但信不是懸虛妄想,不是打夥講談,乃是一心在道,別無二意。念茲在茲,朝斯夕斯,時刻不忘之義。非視性命為一大事者,不能信;非視天下如 敝蹝者不能信;非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者,不能信;非俯視一切,萬有皆空者,不能信;非至死不變,吉凶患難置於度外者,不能信。若方寸之中稍有一毫疑慮,稍有一些懈怠,俱不為之信。可知真信是誠一不二、與日俱進、與時偕行之功。能如此者,日有所進。若反此者,枉度歲月。但信又要辨其是非,分其邪正。世間有誤入旁門外道,持守終身,固執不,至死不變者,何嘗不是信!然信之非正,反為信害。故學道者貴乎信,尤貴乎信得其正,方是真信於道矣!世間糊塗學人,信道不篤,一日十二時中,萬起萬滅。任其 群魔反亂,未嘗一刻把道放在心上。或無事之時,忽然想起翻弄書卷,未曾玩味,卻又想起別事,被鬼怪將心扯去。亦有學人,一時整頓剛氣,勇猛精進,辨別理義,尋師訪友,久而不遇,便生怠心。或有稍聞些子香風,不見速效,便生疑惑, 逡巡不前;或有入於岐路,造作成病,不悔自錯,反以丹經為虛妄。如此等類,不可枚舉。不能信道,焉能知道?吾勸真心學道者,速將不信關口打通,認定性命,一概邪心邪事掃去,另立起個金剛志氣,實實落落向前。不管他得力不得力,學成學不成,至死方休,暗中自有鬼神扶持,終有好事。否則,今日作此,明日作彼,忽然而前,忽然而後。或信或疑,主宰不定。妄想明道,難矣!
 

無主關
  「易」曰:「擬之而後言,議之而後動,擬議以成其變化。」「中庸」曰:「言前定則不 跲,事前定則不困,行前定則不 疚,道前定則不窮。」皆言凡有作為,貴乎先有主宰定見也。夫學道之人,先要自己有主宰,有主宰,認定性命,則真心發現。真心發現,自然世事不能染,恩愛不去戀,名利不去貪,一切身外之事,不掛胸懷,專心致志;艱難也能受,困苦也不知;以之窮理而理可窮,以之聆教而教可聆。蓋以主宰在內,而外物不能惑也。但立主宰須辨的真假兩途,真主宰有益於性命,假主宰有害於性命,若不分真假,誤 躧旁門,入於假途,索隱行怪,百般做作,無益有害。究是無主宰,不名有主宰。故必先細心辨別,實實認得正路,然後在正路上立定主宰,一心一意行去,步步有益,日日見功。所謂能謹於始,自全於終也。「易」曰:「不出戶庭,無咎。」蓋言預有定見耳。世間糊塗學人,雖曰為性命,其實不知重性命,亦不知性命之事是何事。看的輕,視的易,模模糊糊,直然要了性命,沒有一定主宰,只聽梆聲。今日學此,明日學彼,朝去拜李,暮去拜王,裝下一肚皮古董雜貨,隨意做作。及至受傷,無法醫治,悔之晚矣!或有見些幻景假像,認為效驗,不辨是非,誤了前程;或遇真師,無有長久念頭,忽來忽去。原其故,皆是無有真正主宰,所以懸虛不實,虛度歲月,空空一世。吾勸真心學道者,速將無主關口打通,拿定主宰,先窮其理,日夜用心,鑽研實義,嘗探趣味,不拘年月,愈久愈力。鑽研來,鑽研去,鑽研出個眉眼,確有所知。自然主宰愈牢,智慧愈開。從此捉定這個主宰,時刻不放,再求師印證,細撥火候,指示運用,方能得真。即或誤入岐路,做的不妥,心有疑惑,不妨求教高明,直告無隱。審問破疑,雖不得真,亦可免禍。否則,無有真正主宰,乃亂乃 萃,不識邪正,不分真假,無有一定主宰,本欲求生,反而促死。妄想成道,難矣!
 

速效關
  「聖經」曰:「格物而後知至,知至而後意誠,意誠而後心正,心正而後身修。」「道德經」曰:「大器晚成。」上陽子曰:「大修行人,盡將平時憂愁思慮難苦之心,執著貪愛之念,倏然脫去,無一毫牽掛之念。直要行如枯木,心若死灰。」古仙曰:「言語不通非眷屬,工夫不到不方圓。」又曰:「還丹在一時,煉己須十月。」此皆言修道必須循序而進,漸次用功,日久方得,不可躐等而求,急欲見效也。夫性命之學,長生久視之道。長生久視必須有長久之志,長久之行,年深日遠,功力不廢,方能濟事,非一朝一夕而能成。蓋以人從無始劫以來,罪積如山,孽深似海,現世帶來劫劫根塵,輪回種子,與夫秉受後天五行偏氣,習染塵垢,千妖百怪,亂亂紛紛,迷我元神,耗我元氣,盜我元精。將先天真物,消化將盡,一身純陰,所存者,一些微陽,亦隱而不彰。若欲拔盡曆劫輪回根塵種子,化去後天五行偏氣,積習舊染。非耐的年月、下的苦功而不能見效。蓋以一毫陽氣,不盡不死;一毫陰氣,不盡不仙。故祖師設返還之道,教學者從實地上做工夫,步步出力,時時勤行,漸次用功,斯必至於陰氣化盡,陽氣純全而後已。所謂陰氣者,即根塵偏氣習染之陰;所謂陽氣者,即元神元氣元精之陽,試思去此陰還此陽,豈是容易而能去,等閒而能還哉?是道也,不但行持維艱,即欲明的陰陽,亦非易事。世間糊塗學人,方入門戶,即想口訣,未曾學事,即想成道,經書不究,功德不行,即遇明師,妄想順手取寶。殊不知連城之璧,非可易得。子母之珠,最難尋求。修真妙道如璧如珠,必須下的工夫,耐的年月,方能見效,豈可儻然而得?亦有儻然而得者,不是旁門,必是曲徑。旁門曲徑見效易而成功難,久而必受其害。若夫真正大道,修的是先天無形之氣,見效難而成功易,久而必得其益。況聞道者小聖人,成道者大聖人。欲作聖人,必要祖上有大德,自己前劫有功行。今生早遇明師,得聞大道。若祖上缺德,自己少行,如何得聞聖人之道?如何得到聖人之位?然既為學人,須當先盡人事,志誠下苦,真心聆教。行的一步有一步之益,行的十步有十步之益。即或今生今世,於大事不明,宿根已栽,來生可望。吾勸真心學道者,速將速效關口打通,立起經久不已之志,聞一善言,見一善行。即便留心採取,習玩丹經,親近明師,在切身現在處下工夫學去。縱然不能完成大道,卻異常人,不於苦海作活計矣!否則,不立長久志,不存永遠心,急欲見功,輕視懈怠,本欲上天,反墮於坑。妄想知道,難矣!
 

粗心關
  至聖曰:「學而不思則 罔 ,思而不學則 殆。」又曰:「溫故而知新。」孟子曰:「心之官則思,思則得之,不思則不得。」「悟真」曰:「俗語常言合聖道,宜從其內細尋討。若將日用顛倒求,大地塵沙盡成寶。」「古經」云:「識得一,萬事畢;使的二,去處是;認得三,不索參。」此皆教學者細心窮理,必須真知灼見,而不可粗心了事也。性命之學至重至大,不比世間尋常小事,可以將就而作。稍有差錯,欲求長生,反而促死,豈可輕易?故欲了性命,先要究明性命之理,然後好作性命之事。性命之理,非身內有形有質之物,亦非身外至重至濁之物。說到此處,諸天及人,皆當驚疑。其驚疑者,非身內,非身外,將在何處捉摸乎?自古旁門三千六百,曲徑三百六十,各分枝葉,自拈門戶,以訛傳訛,以盲引盲,分枝楂葉,愈久愈多,奇奇怪怪,滿耳梆鈴,罩眼蜂虻。有絕不經見,絕難想到,出人意外之事;有絕不似道者,僅可以哄愚迷,而不能哄明智。至於似是而非,似乎道而不是道,不是道而卻似乎道。不但愚迷者信之,即明智者亦被瞞過。一入網中,終身難出。即如丹書所言「陰陽五行」、「元精元氣」等語,采戰家以陰陽為男女,愚迷者信之,明智者必不信;工夫家以氣之一呼者為陽,一吸者為陰,愚迷明智者皆信之;有人言五行是心肝脾肺腎,愚迷者信之,明智者必不信;有人言五行是精神魂魄意,愚迷明智者皆信之;有人言元神是思慮之神,元氣是呼吸之氣,元精是交感之精,愚迷者信之,明智者必不信;有人言元神居天穀,元氣在氣海,元精在丹田,愚迷明智者皆信之。又如丹書所言性命玄牝黃庭等象,有人言腎氣為命,心神為性,愚迷者信之,明智者必不信;有人言窮通壽夭為命,賢愚善惡為性,愚迷明智者皆信之;有人言元牝在生門,黃庭在頭腦,愚迷者信之,明智者必不信;有人言元牝是咽喉,黃庭在臍輪,愚迷明智者皆信之。又如丹書所言清淨虛無,鍛煉金丹之說:有人言修煉內丹必須清清淨淨,空虛無物;外丹必須採取藥物,煆煉熟成;內丹修養以了性,外丹服食以接命,不論愚迷明智者皆信之。凡此似是而非之旁門,最易惑人。古今多少聰明良材,英雄志士,皆被瞞過,碌碌一生,終無歸結。殊不知修真大道,所修者先天真一之祖氣,此氣恍惚杳冥,曰「希」,曰「夷」,曰「微」。視之不見,聽之不聞,搏之不得。然雖不見不聞不得,其實至無而含至有,至虛而含至實,生天地,含陰陽,包五行,萬理俱備,萬象皆該。非可於身內求,非可於身外尋,乃在虛無中來者。性命於此寓,生死於此寄,仙佛於此成,爐鼎於此安,藥物於此采,火候於此運,四象於此和,五行於此 攢 ,金丹於此成,聖胎於此結;逆運陰陽在此,竊奪造化在此,超凡入聖在此。至於 玄牝門 、 玄關竅 、 黃庭 、 土釜,無不在此,所謂「得其而萬事畢」者即此。這一些天機秘密,天地鬼神不可得而測度,豈是等閒而知?容易而曉?惟有大智大慧者方能知,惟有大功大德者方能曉,惟有大力大苦者方能學,惟有大志大量者方能進,惟有細心追求,耐的久遠,下的工夫者方能得。況修持有法則,作用的火候,工程有次序,節節不一,隨時變通。雖要自己鑽研,還求明師指點。至若丹經萬卷,多是以有象比無象,以有形喻無形,豈是粗心可以會悟,大意能以見真哉?世間糊塗學人,用不的心思,下不得苦功,耐不得年月,一言半語,即要通徹,似是而非,便欲成道。認其比象,而不追究實意,記其話頭,而不細嘗滋味。無怪乎見偽書即作偽事,遇旁門即走旁路。不辨真假,不論是非。只說門門有道,書書演真,冒作亂為,自招其禍。凡此皆是粗心而不細心之故。吾勸真心學道者,速將粗心關口打通,細心鑽研,把道理撥去一層入一層,悟了一條進一條,須要分開邪正,辨出是非,見的理之精髓,知的道之 肯綮。自己心中了然,實實信得過,一理貫通,見的天上地下萬事萬物皆是如此。左之右之,前之後之,道氣盈滿,方是真知真見,大悟大徹,不被執相著空之事所惑矣!否則,不能細心鑽研,粗心了事,知的如此而實未見的如此,猶在恍惚疑似之間。妄想直登道岸,難矣!
 
虛度關
  至聖云:「後生可畏。焉知來者之不如今也?四十五十而無聞焉,斯亦不足畏也已!」紫陽真人曰:「嗟夫!人身難得,光陰易遷,罔測修短,安逃孽報。不自及早醒悟,惟只甘分待終。若臨岐一念有差,墮於三途惡趣,則動經塵劫,無有出期」。三豐真人曰:「拜明師,問方兒,下手速修猶太遲。」此皆言學者須當年少時,及早勤學,而不可虛度歲月也。夫日月易逝,光陰似箭,百年歲月,攸忽間耳。世間萬般皆假,惟有性命是真。重性命者,須當逞年少力強之時,立定主意,勇猛向前,一念純真,尋師訪友,志誠學去,尋出個救命良方,以了出世因緣。莫待氣敗神昏,筋骨衰疲,還不得元,複不得本,待時大化,豈不枉來世間一場?蓋年少力強之時,東奔西走,飢寒困苦,能以受的,神足氣旺,易於為力,前程悠遠,可以有造,萬不可虛度歲月,打混過日,有誤性命。故古人寸陰是惜,朝乾夕惕,不使一時空空放過也。世間糊塗學人,不知立志修持,貪戀世事,看不開名利,放不過衣祿,認假棄真,日謀夜算,醉生夢死,自惹煩惱,自生苦楚。喜怒哀樂而俱有,貪嗔癡愛而皆全;無益處偏去用心,有益處反不著意;既不在聖賢經書上辨理,又不於明師良友處聆教。只圖豐衣足食,打 夥成群,口說雜話,心生雜念,身行雜事,枉自錯過時光。異日閻王老子討要飯錢,將何支持?絕不思歲不我與,一過不來,不以性命大事為重,而反幹身外傷身害命之事。是以有用之歲月,置於無用之地,豈不可悲哉?吾勸真心學道者,速將虛度關口打通,將性命時時刻刻放在心上,一舉一動,一言一語,不可忘了。遇師受教,逢友參學。即或大道不明,亦不嗟跎歲月,終得成個好人,免造罪孽。若果專心致志,能受大苦,立大功,神明默佑,真師鑒賞,大道可冀。否則,不重性命,志氣不振,空過年華。妄想仙道,難矣!
 
退志關
  「易」曰:「碩果不食, 君子得輿 , 小人剝廬。」古仙云:「七十八十,一息若存,尚能還丹。」三豐真人曰:「梅寄榔,桑接梨,傳與修真作樣兒。自古神仙栽接法,人老原來有藥醫。」此皆言年老者,不可灰心退志,半途而廢,必須 耄而好學,愈老愈勤,至死方休也。夫金丹之道,歸根複命,返老還童,重複接命之道也。返老還童非是易形變像,容顏如童之說,乃是歸根複命,返還於神全氣足,無虧無欠,娘生本來面目也。本來面目不難返還,特患人無志氣恒心耳。雖年老力衰,而先天靈根未曾全冺,但不過為後天客氣消磨虧傷矣。若遇明師,誠求栽接之法,用功修持,增其陽氣,損其陰氣,增之又增,損之又損,增損到無可增損處,虧者而仍圓,無者而複有,依然當年囫囫圇圇、完完成成一個原來,此便是歸根複命,此便是還老返童,此便是接命之法。接得命住,我命由我不由天,再做向上事業,直達聖域,老何病乎?昔葛仙翁六十聞道,位證淩霄卿相;呂祖五十四歲聞道,修成大羅天仙;紫清六十四歲聞道,修成不壞真身;三豐七十余歲聞道,修成十極大羅真人。以上祖師,皆是年老成道,修道何拘老少乎?然則有志者雖年老亦成道,無志者雖年少不成道,志之為功大矣哉?世間糊塗學人,當年少之時,既不下決心,虛度歲月,及其年老,心灰意冷,即思退步,別務事業。或有早遇明師,得聞香風,自己吃不了的苦,若存若亡,遲延至老,自委無力可辦,即便歇足不前。凡此皆是始勤終怠,自誤前程,將誰咎乎?殊不知先盡人事,後待天命。走過一步少一步,作的一事了一事,立定至死方休的念頭。縱然今生不能直登千峰頂頭,能上半山,較之山下之人, 不啻雲泥之異。若因年老退志,四大平放,不肯向前,自盡其限,所謂「閻王不叫,自送其死」也。吾勸真心學道者,速將退志關口打通,須要年老志強,誠心辦事。間或大事不成,宿根已栽,後世來生,一出頭來,便異於人,決能成道。如有大德大力,不懼生死,現世即能了事。否則,委於年老,不肯努力,自退志念,到的回頭一著,手忙腳亂,無處歸宿。難矣!
 

誇揚關
  老祖曰:「多言數窮,不如守中。」至聖曰:「君子欲 訥於言,而敏於行。」「玉樞經」曰:「以誠而入。」「古仙」曰:「知者不言,言者不知。」此皆教人誠實用功,而不可虛張聲勢也。修真之道,至精至細,最詳最深,必須審問慎思,極深研幾。功力日久,而後見真。必須志念堅固,腳踏實地,愈久愈勤,而後得真。非可以似是而非,隔靴搔癢,草草了事。非可以輕薄自滿,空搭虛橋而已。若明道稍有些兒恍惚,行道稍有些兒玄虛,不但不能行,而且不能知。故學道者,期必至於真知確見,真履實踐為 貴歟。世間糊塗學人,學下幾個工夫,自負有道,數黃道白,人前混說亂講。做過幾日搬弄,見的有些效驗,自謂得道,裝模作樣,目中無人。凡此皆是賣弄精神,以不知為知,以不是為是。自誇其能,虛沽其名,殊不知性命之學,原是為己,非是為人。原是顧內,非是顧外。當未聞道之時,急欲求其知,須要細心辯別以窮理,及其聞道之後,急欲求其行。須當潛修密煉以用功,始終一味,誠心辦事,別無二念。所謂用志不分,乃凝於神。更何有閒暇工夫,在人前誇能喧揚, 沽名釣譽哉?吾勸真心學道者,速將誇揚關口打通,如愚如訥,謹言慎行。莫恃己長,莫圖虛名,以性命為重,真心實意前行。未聞道者,低頭學道;已聞道者,低頭修道。夫若到功果完滿之時, 至誠前知,神通廣大。自不誇而人俱誇,自不揚而人皆揚,方且百世而後,說者稱獎,聞者仰慕,永傳不朽,何須自誇自揚,以圖虛名哉?否則,無而為有,虛而為盈,自是自足,欺己欺人。妄想成道,難矣!
 

幻景關
  「悟真」曰:「不移一步到西天,端坐諸方在眼前。項後有光猶是幻,雲生足下未為仙。」又曰:「女子著青衣,郎君披素練。見之不可用,用之不可見。」三豐曰:「空即色,色即空,識破真空在色中。了了真空無色相,法相長存不落空。」此皆言大道無形無象,不著於幻景也。夫性命之道,真常之道也。真常之道,不怪誕,不奇異,無形色,無做作,無勉強。自自然然,平平常常,故老君謂之「自然」,孔聖謂之「中庸」,釋迦謂之「無住」,特人在道中而不知道耳。只因有生以後,氣質性發落於後天造化,順其陰陽陶冶,內而妄念紛紛,外而六門勾引,內外交攻,本來自然者變為不自然,中庸者變為不中庸,無住者變為有所住,真者潛而假者發,失其本來面目矣。是以祖師設以術延命之法,從有為而入無為,由漸修而至頓悟,仍返還於自然、中庸、無住,真常永久不壞耳,未嘗於自然、中庸、無住、真常之外,別有增減也。雖云奪造化、轉生殺、逆陰陽、扭氣機、結 金丹 、凝 聖胎 、 身外有身等事,只是完的一個真常物事,豈有借取一切有形有質非類雜物乎?既云真常,何有景象?若有景象,則非真常,而不自然、不中庸、不無住矣!世間糊塗學人,聞金丹之說,疑其必有丹之景象;聞 蟾光 之說,疑其必有光之景象;聞 偃月之說,疑其必有月之景象;聞霞光之說,疑其必有霞之景象;聞紅光之說,疑其必有紅之景象;聞結胎之說,疑其必有胎之景象;聞 元關一竅之說,疑其必有關之景象;聞 元牝之門之說,疑其必有門之景象。更有旁門外道之徒,行內觀之功而見五臟,自謂見了景象;或坐定心之功,耳聞仙樂,目見光華,自謂坐出景象;或行住想之功,神遊仙境洞天,見有龍鳳樓臺,自謂有真景象;或眼視一處,久而眼光外散,忽明忽暗,自謂有了景象;或默朝上帝,久而神不守室,雲來霧去,覺在空中,自謂道成景象;或運氣逆升,覺的上下輪轉,骨節沖透,自謂開關景象;或 服氣飱霞,覺的腹中響動,丹田有物,自謂結丹景象。如此等類,皆是認其幻景,以假為真。輕則受其病患,重則傷其性命。殊不知真常之道,非色非空,無形無象,豈有奇奇怪怪之幻景乎!至於大道完成,身外有身,形神俱妙,與道合真。無形生出真形,無象生出實象。聚則成形,散則化氣。有仍是無,無而實有。有無不立,與虛空同體,有何景象?不特旁門外道,幻景不是道。即修持正道,功深日久,識神作殃,亦現出奇怪幻景,來敗吾道。或報吉凶,或化鬼怪,或化美女仙童,或化虎豹狼蛇,等等異形。若稍著意,鉛飛汞走,大事壞矣!大抵正道沒幻景,幻景非正道。總而言之,不認幻景為妙。吾勸真心學道者,速將幻景關口打通,把一切執相空寂等事掃去,從自然真常處留心窮究,自有個無象之象,空而不空之實理。可以了性,可以了命。否則,以幻景為真,不但旁門固壞事,即正道亦大壞事。而欲成道,難矣!
 
 
恥辱關
  「道德經」曰:「江海能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金剛經」曰:「忍辱波羅密。」 傅大士曰:「頻經五百劫,前的後極時長。承仙忍辱力,今乃證真常。」此皆言修道者,貴乎能受恥辱也。夫載道之人,其心如山,其量似海。山之為物,雲來霧去也隨他,林遮雪蓋隨他,風吹火熱隨他,而山之本體,不動不搖,萬古如此。學道者,志念堅固,遇貧窮而不知,逢災患而不曉,其心亦是如此。海之為物,混濁甜苦之水來也容的,九江八河之水入也容的, 黿鼉蛟蜃潛藏也容的,而海之本量,不增不減,永久如此。學道者,能忍辱受垢,遇逆事而不爭,處卑下而不恥,其量亦是如此。特以為性命者,能受人之所不能受,方能載人之所不能載。故 仲夫子衣敝緼袍 ,與 衣狐貉者 立而不恥; 顏子一簞食 ,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顏子不改其樂; 曾子緼袍無表,顏色腫膾,三日不舉火,十年不制衣,正冠而纓絕, 捉衿而見肘 , 納屨而踵決 , 曳蹝而歌商頌,聲出金石;長真受惡人拳打,順受而不爭,紫清被橫逆喝罵,喜納而不校。以上聖賢,皆是中之所謀者大,而身外一切不順之境,非禮之加,俱所不計也。世間糊塗學人,縱性而行,由心而作。身處貧寒,見富貴者而羞愧,自不多事,遇橫逆者即動火,磕著撞著,便起無明,言語稍犯,即要爭辨。更有一等愚人,妄想學道,而又不尊重道。或挾貴而問,或挾賢而問,或挾長而問,或挾有勲勞而問,或挾故而問,不肯虛心誠求;或在眾人觸目之地,拿起身分,大模大樣,不能低頭,怕人笑話。殊不知自大者終不大,自尊者終不尊。如此舉止,縱有祖師對面,神仙同室,何益於事?吾勸真心學道者,速將恥辱關口打通,把一切世事上假恥辱,置之度外,另取出個不能明道、不能成道之真恥真辱。立定志念,努力前行,自有無限好事來臨。否則,以不恥為恥,以不辱為辱,好強自勝,只欲人服我,我不去服人,只知高於人,不知下於人。妄想聞道,難矣!
 
 
因果關
  「易」曰:「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不善之家,必有餘殃。」「書」曰:「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又曰:「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 參同 契」曰:「初正則終修,幹立末可持。」正陽翁曰:「種麻即得麻,種 黍即得黍。」此皆言有因必有果,凡事謹之於始,自能全之於終也。蓋天地間一切大小事務,皆有因果。善有善之因果,惡有惡之因果。為善者,必有善報;為惡者,必有惡報。為善者,善之因也;善報者,善之果也;為惡者,惡之因也;惡報者,惡之果也。善惡之報,如影隨形,毫髮不爽。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念念歸善,不使有一些惡念生於方寸之中。非禮不履,非義不行,行行皆善,不使有一件惡行見於日用之間。念念善,行行善,因善,而果未有不善者也。試觀世間殺人者償人命,救人者人報恩,感以善,應以善;感以惡,應以惡。此感彼應,有因有果,自然而然。所謂一念之善,便是天堂;一念之惡,便是地獄。天堂地獄,惟人自造。孟子曰:「禍福無不自己求之者。」老子曰:「禍福無門,惟人自招。」觀此而因果之理,豈不顯然易見哉?世間糊塗學人,不信因果,損人利己,傷天害理,無所不為。或騙化十方,以為得計;或假裝有道,以哄愚迷;或借 黃白 假術,而破人家產;或以 閨丹邪事,而引人作惡;或枉口嚼舌,而譭謗高明;或陰謀暗箭,而壞人好事。諸如此類,皆是不信因果。殊不知作善作惡,是修結果之路。修成善路,異日造物者送你善路上去享福;修成惡路,異日造物者送你去惡路上去受罪。諺云:「要知前世事,今生受者是。要知後世事,今生作者是。」此言真實不虛,不信來世,試觀現世。現世少年作善者,老年享福;少年作惡者,老年受罪。此人人共知共見者也。吾勸真心學道者,速將因果關口打通,一念一事,須要謹慎,一動一靜,不可忽略。先學一個不作孽不造罪的好人,然後理會大事,以圖上進,庶乎有造。若因果不論,即要學道,又要作孽,明知明昧,罪上加罪。妄想聞道,難矣!
 

書魔關
  「 悟真 」曰:「契論經歌講至真,不將 火候著於文。要知口訣通元處,須共神仙仔細論。」又云:「卦中設象本儀形,得象忘言意自明。舉世迷徒惟執象,卻行 卦氣望飛升。」上陽子曰:「大道從來是強名,陰符道德始存經。神仙次第丹經續,口訣安能紙上明。」此皆言讀經書而不可偏執經書也。夫經書典論,千比萬喻,所以為後世學人開明路,指大道,劈邪示正。其中藥物真假、作用是非、工程次序、修性修命、無一不備。但其言幽隱,其理深奧,以有形比無形,以有象喻無象,非可以粗閱而知,亦非可以私猜而曉。況性命之學不比世間有形有象之物,能以顯言明書。至於性命之所以然、大道之所以妙,議之則非,言之則失。丹經子書雖極力形容,有言之而言不及,書之而書不出,其能言能書,亦大略耳。學者用心鑽研,會的大略,便能識的門戶,分的邪正。從此再求明師,方有進益。若執經書以意猜度,依己偏見,自謂道即在是,再不就證於有道,誤之甚矣!故棄經書,全不理論,固是大錯。若執經書,再不求人,更是大錯,棄書執書皆非也。世間糊塗學人,看過幾卷丹書,見有鉛汞砂銀之說,不入於 服食 ,便歸於 燒茅;見有男女彼我之說,不入於閨丹,便歸於採取;見龍虎龜蛇之說,不疑為肝肺,便認為心腎;見顛倒逆運之說,不疑為後升,便認為前提;見清淨無為之說,不疑為空寂,便猜為存想;見以術有為之說,不疑為搬運,使誤為扭捏;見泥丸、黃庭、元關、 眾妙門 、 昆侖頂 等說,便疑為色身有方有所之 穴竅 ;見谷神 、 嬰兒、聖胎、金丹、法身等說,便疑為身內有氣有血之結聚。如此之類,不一而足,各憑己見,自拈門戶,以假為真,碌碌一生,終無所成,不但無益,而且有損。原其故,皆由執書為道,不求明師,中了書魔,誤了大事。聖人云:「博學之,審問之。」若知博學而不審問,所謂「 饒君聰慧過顏閔,不遇真師莫強猜」者是也。吾勸真心學道者,速將書魔關口打通,不要為書所誤。先須細玩經書,辨別邪正,認定門戶,訪求明師,以證是非。萬不可自作聰明,似是而非,草草了事。否則,執書為道,自以為得。妄想成道,難矣!
 

著空關
  佛曰:「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於法不說斷滅相。」 智者禪師曰:「法法生妙法,空空體不空;斷滅不斷滅,智覺悟深宗。」「心經」云:「 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悟真」曰:「饒君了悟真如性,未免拋身卻入身。何似更兼修大藥,頓超無漏作真人。」緣督子曰:「今人學道者不得正傳,不悟平叔‘未煉還丹莫入山'之語,惟欲避喧求靜,遁世遠人,出妻屏子,離塵絕俗,窮谷深山,獨居孤處,以為自高。如此則棄世間法也。」三豐子曰:「再休誇清淨無為也得還丹。」此皆言大道真空不空,而非 頑空寂滅之學也。夫道也者,至無而含至有,至虛而含至實,空而不空,不空而空,乃法財兩用,有無一致,無為而無不為。試觀天地無為而萬物生,日月無為而四時運,聖人無為而天下治,是無為之中而有為,非空空無為之說。若以空空無為為道,則道為死物,非天地日月聖人之道,乃木雕泥塑無用之道,何足以為道哉?夫所謂道者,徑路也,人通行者為徑路,無人行者非徑路。可知性命之學,必先求其知,而後力其行。知所以為行,行所為全知。況修真者,修行也,空寂之學,何云修行?謂之守空則可,謂之修行則不可。故頑空事務,古人有「磨磚作鏡」之譏,「積雪為糧」之諷,蓋因其虛而不實也。世間糊塗學人,不究道之源流,不辨理之是非:或灰心止念,忘物忘形;或空穀守靜,一塵不染;或守定一竅,養氣存神;或目注頂上,一意不散;或對鏡定視,冀望出神;或念存明堂,想像赤珠。如此等類,皆是頑空斷滅之事,非是修道,實是昧道,如何能 複初歸根 、 了性了命 、 形神俱妙、與道合真、超出乎陰陽造化之外哉?況人自有生以來,受後天陰陽五行之偏氣,又帶 無始劫 以來 輪回根塵之雜氣,若無點化群陰之大藥,扭轉造化之本領,只以空空無為畢其事,怎能返陰為陽、拔去曆劫孽苦種子乎?吾勸真心學道者,速將著空關口打通,急訪明師,另求個起死回生實落事務,早下工夫,莫要捉風捕影,望梅止渴,耽誤路程,空過歲月。否則,空空無為,無捉無拿,有何實濟?妄想成道,難矣!
 

執相關
  「金剛經」曰:「不可以三十二相見如來。」「圓覺經」曰:「我今此身,四大假合。」「悟真」曰:「陽裏陰精質不剛,獨修一物轉 羸尪。勞形按影皆非道,服氣餐霞總是狂。」又後序云:「今之學人,取鉛汞為二氣,指臟腑為五行,分心腎為坎離,以肝肺為龍虎,以神氣為子母,執津液為鉛汞,不識浮沈,寧分主賓,何異認他財為己物,呼別姓為親兒?」「古仙」云:「莫執此身云是道,此身之外有真身。」此皆言不執色身以為道也。夫修真之道,先天之道。先天之道能以無形化有形,能以無象生實象,能以奪造化,竊陰陽,逆氣機,了生死,非同一切在色身上做工夫者可比。色身為四大假合之物,外而眼耳鼻舌口,內而心肝脾肺腎,與夫骨節穴竅,皆是假物,那有一件是真?大限一到,一堆朽骨臭肉。若執此身而修,如何了得性命,出得生死?故老祖云:「吾之所以有大患者,為吾有身,及吾無身,吾有何患?」可知色身為人生之大患。因其是大患,故祖師留 金丹大道,教人修持性命,去假保真,脫此大患也。脫去大患,自有無患者存。無患者,真身也。真身又名「法身」,又名「陽神」,此身修成,入水不溺,入火不焚,入金石無礙,陰陽不能鑄,造化不能拘,與天地同長久,與日月同光明。修色身者,焉能到此地位?世間糊塗學人,不辨是非真假,亂學冒做,如夜間走路、夢中做事:或搖骨而擺髓,或推前而運後,或折東而補西,或運氣撞頂門,或逼精而上腦,或行八段錦以活骨,或運六字訣以提氣,或以兩腎中間為玄關,或以腎前臍後為黃庭,或以口鼻為玄牝,或以丹田為命根,或以 天穀 為性地,或以心腎為嬰兒 姹女 ,或以肝肺為 青龍白虎 ,或吸氣過臍輪,至 丹田 為 胎息,或運氣撞 三關 ,至腦後為 開關 。更有拭目咽津、納清吐濁、 摸臍勒便 ,等等擺弄作為,不可枚舉。皆謂之 執相 ,皆是在 肉皮囊 上做事業,破插袋內弄虛頭,與先天性命之道,天地懸隔。到的年滿月盡,一無所恃,可不傷哉?吾勸真心學道者,速將執相關口打通,把性命二字著實下個工夫,追究出個下落:如何是性?如何是命?性於何處存?命於何處寄?果然將性命二字辨的分明,認的真確。即知性命不在眼耳鼻舌身,不在心肝脾肺腎,不在三百六十骨節,不在四肢百脈血液,別有個無方無所無形無象的秘密物事。不在內,不在外,正在虛無寂寥之境,從此進步,便有著落,不至認假失真,為旁門所誤。否則,不知性命是何物,在一身上下亂摸揣,有形有質處亂做作。妄想成道,難矣!
 

閨丹關
  老祖曰:「萬惡淫為首。」「悟真」云:「房中空閉尾 閭穴,誤殺閻浮多少人!」「古經」云:「若說 三峰採戰 ,直教九祖沈淪。」此皆言 御女閨丹,不但無益於性命,而且大損於陰德也。夫所謂金丹者,原本也。此丹此本,人人具足,個個圓成,處聖不增,處凡不減。本來性命一家,陰陽混合,五行同氣,亦無可修,亦無可證。只因先天陽極,後天陰生,性命兩處,陰陽相隔,五行錯亂,足者有虧,圓者有缺。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虧者愈虧,缺者愈缺,而固有原本全失,埋沒不彰。故祖師設金丹返還之道,使人重複修持,返之還之,仍歸於具足圓成,無虧無缺原本而後已。返還之道,即返還於性命一家,陰陽混合,五行同氣耳。返還之法,仍是在陰陽五行中修持。故有男女彼我、嬰兒姹女、 金公木母 、 女子郎君 、 黃婆媒娉等等法象。千方比喻,萬樣形容。總以明和合陰陽、 攢簇五行耳。故呂祖云:「效男女之生,必發天機,而作泄天之機。」蓋道法與世間男女生人之道無異。其所異者,借凡父凡母而生色身,借靈父聖母而生法身。聖凡之間,一逆一順,天地懸隔。三豐所謂「順為凡,逆為仙,只在中間顛倒顛」者是也。然其事雖與世間男女生人之道同,並不著於世間男女幻相。丹書所謂「陰陽」 者,即靈父聖母也,即吾身中之真陰真陽也。真陰真陽,亦非身中後天有形有質之陰陽,乃無形無質之陰陽。一身後天之陰陽且用不得,而況身外男女陰陽乎?世間糊塗學人,不思性命乃無形無象無方無所之物事,誤聽盲師邪說淫辭,於世間男女肉皮囊上作事務:或弄三峰採戰,或行九淺一深,或度九女為九鼎九轉,或采首經按前後三,或摘首經梅子為服人參果,或取經後鮮血為吞真紅鉛,或神交而體不交,或隔廉而口吸氣,或男下女上為顛倒陰陽,或男抽女氣為依坤種乾,或服婦乳為接補,或御少女為煉斂。如此等類,不可勝數,出醜百端,穢汙不堪,寡廉鮮恥,行同禽獸。道至如此,尚忍言哉!更有一等愚而又愚、罪上加罪之造孽頭,借祖師之名,作淫邪偽書,傳流後世,引人為惡;或以閨丹注解古經,紊亂聖道,如彭好古、知幾子,自欺欺人。學者誤入籠中,終身難出,豈不可懼可怕!噫!性命之道,乃至清至潔,至尊至貴。真陰真陽,二氣交感,在虛無中凝結成象,名曰:「聖胎」,又謂「男兒有孕」。雖曰胎孕,非血氣有形之物,乃精粹清陽之氣凝聚而成。若取少女之濁血濁氣而凝結成胎,不但不是上天堂之聖胎,適以成入地獄之鬼胎,求其為人而不可得,何敢望仙乎?吾勸真心學道者,速將閨丹關口打通,將淫欲等等門路,掃個乾淨,另尋出個真陰真陽,打成一片,自然有一點靈苗於中生出,可以作仙,可以作佛,與天地同長久。否則,淫欲作惡,損人傷德,天良已壞。妄想成道,難矣!
 

爐火關
  徐真人 曰:「雜性不同類,安肯合體居。」 淳于真人曰:「同類易施工兮,非種難為巧。」紫陽真人曰:「休煉三黃及四神,若尋眾草更非真。陰陽得類歸交感,二八相當自合親。潭底日紅陰怪滅,山頭月白藥苗新。時人要識真鉛汞,不是凡砂及水銀。」又云:「休泥丹灶費工夫,煉藥須尋偃月爐。自有天然真火候,不須柴炭及吹噓。」三豐真人曰:「五金八石皆是假,萬草千方總是差。金蝦蟆,玉老鴉,認得真的是作家。」此皆言金丹大道,非爐火燒煉之術也。夫所謂「金丹」者,金取其堅剛不壞之義,丹取其圓成無虧之義,堅剛圓成,故名「金丹」。即本來先天真一之靈寶,一名「先天真一之氣」,一名「生物之祖氣」,一名「先天靈根」,一名「元始寶珠」,總而言之,曰「真靈至精之氣」。此氣在儒則曰「太極」,在釋則曰「圓覺」,在道則曰「金丹」。無形無象,非色非空。然雖無形而能生有形,無象而能生實象,非色而能生妙色,非空而卻是真空。本於先天,藏於後天,為性命之根,仙佛之種,聖賢之基。知而修之,可以脫生死,出造化,超凡入聖,不生不滅。但人認不得這個根本種子,所以當面錯過。若欲認的,非可妄猜私議,必求明師,口傳心授,方能見真。又要明師細指藥物真假,火候是非,工程次序,作用法則,方可進步。古來仙經,演說細微,形容奧妙,其理其法,無一不備。其如千變萬化、方便立名、隨物取象、雜物撰德、以有象比無象、以有形喻無形、分散辯論、各指一理一法而論,其意幽隱,內藏天機,難以顯言。教學人得象忘言、得意忘象、自窮自究、自會自悟耳。窮之不得,究之不明,就證有道,由博而約,自疑而悟,非是即書即道也。其實祖師一言一語,皆是性命切近妙用,身心分內實學,並非捨近求遠,借用世間滓質之物也。世間糊塗學人,道在近而求諸遠,事在易而求諸難,不究求意,但認其象,不窮其理,僅記其言,猜枚打謎,各出己見。見有大小金丹之說,而即疑為有形有質之物;見金鼎玉爐之說,而即疑為泥灶銅鐵之具;見鉛汞藥物之說,而即疑為水銀黑錫之凡物;見黃芽白雪之說,而即疑為燒煉升打之靈霜;見文烹武煉之說,而即疑為柴炭吹噓之凡火。以金石草木之濁物,煆煉服食,妄想接無形之性命。殊不知竹破須將竹補宜,抱雞當用卵為之。世間凡物與我性命非類,安能接得性命?又有一等癡迷漢,借祖師「金丹入口,點化凡軀」之說,或借「信道金丹一粒,蛇吞立變成龍,雞飱亦乃化鸞鵬」之句,而遂烹煉金石砂汞、三黃四神之藥,妄想吞服飛升,變形易像,絕不思濁肉濁骨,金石之藥怎能點化變形飛升?愚之甚矣!況金石之藥,本來有毒,加之火煆,藥毒火毒結於一處,其毒愈大,服之而爛腸壞膚,未有不喪其命者。昔九江張尚書信服食,呂祖點化不悟,題詩於門曰:「可惜九江張尚書,服藥失明神氣枯。不知還丹本無質,謬餌金石何太愚!」後果失明。可知金石之藥,不能濟事,反而壞事。古今受此症者,不可勝數!更有一等貪財作孽之輩,借祖師「欲求天上寶,須要世間財」之語,以為買鼎辦藥,非財不成,而遂東覓外獲,西尋巨富,哄騙愚人,肥肉美酒,混吃混喝,或用增銀之法,或去紅銅之血,或燒鉛點汞,或燒茅煉銅。凡此等類,皆是假物,怎能成真!甚至盜去真物,換出假物,拐人資財,敗人家產,忍心狠心,如同賊寇,其惡其毒,尚可言哉?昔正陽祖師傳與呂祖黃白之術,利人濟物。呂祖因三千年以後還元,恐害後人,不願為之,其居心為何如?爐火迷徒,不知積德而反傷德。服祖師之服,背祖師之行,大喪天良,縱然人容,天豈能容哉?吾勸真心學道者,速將爐火關口打通,把一切燒煉丹藥、烹煎茅法,等等不善事務掃去,在身心性命上細心鑽研,尋出個乾坤爐鼎 ,找出個 烏兔 藥物,運三昧真火,煆煉成寶,方有實濟。否則,以金石為點心,以毒藥為命寶,無益有損。妄想成道,難矣!
  以上五十條,皆學人要命關口,陰路大魔,須要關關打通,方好進步。若有一關不通,即被此一關擋住,任爾蓋世英雄,扳山烈漢,寸步難行。學者須要認得真,信得過。雖不能遂然皆通,漸次著力,終有打通之日。倘認不真,信不過,終在關內而不能出於關外。欲上大路,除是插翅而飛,騰雲而過,豈不誤了前程?一切學人,將這些關口略不經意,看為小可,捨近求遠,捨易求難,自己病根不去,妄想他人家業,自己人事不盡,妄想他人 天寶。誰肯將家業交與病漢?誰肯將天寶付與匪人?夫性命之道,天下第一件大事,天下第一件難事,非大力量、大功德、大丈夫,載不起,作不成。果能打通諸般關口,便是大力量、大功德、大丈夫。若遇明師一點,大道在望,直登彼岸,縱橫逆順沒遮攔,步步見功,何愁道之難成乎?
讀素樸老人通關文一書而歡
  老人成就學人之意,無微不至。 曩 著 三易 注略諸書,詮明大道, 昭揭淵微,專言造詣之事。其功細而密,其言渾而大。至於 九要八法諸書,教人去邪以入善。雖詞義加顯,而猶未悉數其入門之礙,竊見學人妄想情念,積習濃厚,不能盡除。所以行之不力,遂為轉移。此通關文之義在慈悲之懷,因不得不逐一直指之耳。其節目詳明備,導滯塞。令學者自持而自通之,由此而進,遠大可期。謂老人不 亟於度世,其誰然歟?岩薄質無能,身世虛度,乃浮慕焉,私擬焉,奮步趨而旋卻,一心志而弗常。今也欲求有功,先求無過。願與有志前進者,共本此而力行之。迷途接引之下,當不得漫然作規戒觀也。如當從事修途之始,未能先通關口,而遂欲安行大道,能乎否耶?
皋蘭 後學 秦維巗 頓首謹跋
 
 
絕言歌
  曾憶昔年落魄時,一念精誠訪真師。燕京河南枉跋涉,山右關中空奔馳。眼裏多見 獅駝怪 ,耳邊只聞狐狸辭 。盡說神仙容易遇,誰曉正道最難知; 否極泰來 神明告,指我金城求大道。 龕谷老人非等閒,出言吐語俱深奧;附耳說破元牝門,當時陰陽能顛倒。大機大作本自然,不似旁門強作造;臨別吩咐謹收藏,先盡人事再商量。止因離的座下早,後事不明暗心慌;一十三年疑團抱,漢上幸沾仙留光。挖出天根並地髓,指示烏肝與兔腸;火候急緩仔細說,工程前後分明訣。修性修命有勉安,觀 竅 觀 妙按時節; 四象 和合丹始還, 五行混一胎即結。陰盡陽純方圓成,打破虛空無生滅;耳中聽得這真詮,豁然貫通入妙玄。始終條理皆了悟,從此才識天外天; 琪花瑤草 面前有, 白雪黃芽身內全。左之右之皆 珠寶 ,前也後也俱 金蓮;這個天機怎尋討,要尋必須立志早。先把世事盡丟開,次將情緣一概掃;虛心自下訪高明,極深研幾探理奧。苦盡自然生出甜,志堅終久得真寶;悟元平素發願深,大公為懷無私心。惟望人人登聖域,常喜個個聞法音;曲徑外道亂正道,銅點汞金充真金。學者多入 縵天網 ,志士每進 黑松林;這些冤屈何處告,臨時悔遲枉泣號。大抵理路不細窮,蓋因懸虛無定操;那知聖道有真傳,怎曉造化豈易盜?若非大行與大功, 蓬萊咫尺空心操;可笑世間糊塗人,妄想 天衢反落塵。以盲引盲傷陰德,即訛傳訛入迷津;吾今不忍大道墜,因此細把祖脈陳。非是沽名與釣譽,豈圖饒舌亂鼓唇?參悟直指破譬語,周易闡真火候序。前後辯難別是非,道德會義定規矩;原旨作用俱明言,會心藥物皆細敘。指南悟道演精微,破疑通關結道侶;辭句愈淺理愈明,節目極小功極精。謹細自卑能高上,慎微由虛而能盈;若還捨近求遠事,終必圖大誤前程。不如先治切身病,莫要 躐等想長生;說到這裏無剩義,修行法則沒餘地。千言萬語皆演真,一條一句有深意;不比包皮外象譚,儘是成仙了道秘。雖然現世少知音,留與後賢細酌議;吾今老矣不耐煩,願心已了欲絕言。 塞兌閉戶毀智慮 ,斂華就實顧本願;眼內不觀塵世事,心中長掛 混元幡 。如愚如訥無知識,陰陽造化一手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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