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拾蛙鸣

jianshanren 2011-0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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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江散文】

重拾蛙鸣

利川市团堡镇黄金山

几场淅淅沥沥的雨下过之后，乡村的夏夜再也不像往日那样寂静，四周的田野，早已蛙声一片。

我从小就爱听乡村田野的蛙鸣。

记得四岁那年的一个夏夜，我和哥哥去村里看露天电影，路过一片水田，刚插秧，绿油油的。我们的脚步惊动了草里的青蛙，它们“扑通、扑通”的跃进水田，不一回就“咯咯”“呱呱”的发出吟唱，此起彼伏，响成一片。我问哥哥是什么再叫？哥哥说：“是青蛙的合唱。”从此，我就喜欢上乡村田野的蛙鸣，也特别喜欢乡村那如潮水般蛙鸣的夏夜。

打这以后，每逢夏夜，我就要到村里的水田边聆听夜风中传来的阵阵蛙鸣。村里的农人说：蛙声是乡下夏夜的主旋律，是跳跃的音符，是动人的乐章。

怎么不是呢？经过白天的辛勤劳作，农民们都带着疲惫的身影歇息，躺在硬硬的木板床上，在夜间那别致的节奏声里，那富有旋律的蛙鸣把他们送入梦乡。

后来，我上了初中，读到南宋词人辛弃疾写的 “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的诗句，更喜欢蛙声了，因为我童年时候几乎是泡在这样的美好里的，对于诗中的意境有着切身的体验和衷心的喜欢。何况它还是祝福农家丰收的。

因为爱听蛙鸣，也由此爱上青蛙。
我家住在利川的一个水稻之乡，这地方虽然偏僻，但是到处都是绿油油的水稻田、茂树环绕的沟渠堰塘，里面的水质特别优良清透，没有受丝毫的污染，这里也就成了青蛙们繁衍生息的绝好地方。那时候，一到夏天，家乡野外的水田里，草丛中，堰塘边，随处可见或青绿色或土灰色皮肤的青蛙，这里那里蹲守浮头，人走近，它们就一只接一只争先恐后地跳射开去，惊起一阵水响后马上遁迹。夜幕降临，这些可爱的小家伙就扯起鼓得发亮的腮帮子，呱呱呱地叫着，似乎在赶热闹，也似乎要证明自己的存在，同不知名的虫鸟一起，奏成一台这盛大繁密的夜的交响曲，直醉入人的身体乃至心灵。

我还清楚记得，四十二年前那个月明夏夜，我同父亲到村头老鱼塘口的芦苇丛中抓鳝鱼，四面青蛙的叫声和豆麦的芬香扑面清新，高天野地里不断传来布谷鸟和狗儿鸟的啼声，同前方丝缕薄纱牛乳似的雾紧锁在一起，更呈出这仲夏月夜的美好和繁盛，使我的心也沉静并且自失，身体似乎舒展到说不出的大，觉得要和它一起弥散在这蛙声清辉豆麦之香的夜气里。那样的感觉，现在想来，真正叫奇妙啊。那时候，在暑假里，白天酷热难耐，一到夜晚，我们就把竹床搬到屋前的地坝上乘凉，摇着蒲扇，漫谈故事。听那四近夜地里的蛙声，那些蛙声由远及近地传来，一时低沉，突然洪大，我们萦绕回荡在这蛙声里，倍觉清凉宁静，渐渐进入梦乡…。
遗憾的是，好景不长，上世纪八十年代分田到户后,一些无知的农民为了片面追求水稻的高产量，广泛地使用"六六六、滴滴涕"等剧毒农药杀灭害虫，使农田的水体遭到极大污染。一些以前俯拾即是的野生鱼类，如泥鳅、鳝鱼等都销声匿迹了，青蛙们也遭受灭顶之灾，它们大量被毒死，地头田边到处都漂浮着翻着白色肚皮的死青蛙。更可恨的是有些人甚至为了得一点蝇头小利，提着蛇皮袋大量残忍扑杀美其名曰的“田鸡”，青蛙被卖到餐馆里，高价进入那些好吃人的腹中，然而害虫确乎更多了，青蛙却很少见了，夏夜也死寂下去，再也没有生机。于是我好怀念青蛙，怀念那些用鸣声擦亮星星的精灵，怀念那些躲在我看不到的角落，此起彼伏地唱着乡间小调的青蛙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