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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照的词与酒》 李清照，生于1084年，卒于1155年??，自号 一、酒文人源远流长。 酒作为生产产品标志着生产力的发展，并随着生产力的发展而发展着，而文人又似乎与酒天生有缘，酒的发展又推动着文学，文化事业的发展。 据说古代大思想家，大教育家教孔子是文不离口，口不离酒，以至鲁迅推而言之说孔子晚年患有胃溃疡病。 屈原遭放逐，常喝得大醉而“形容枯槁”“披发行吟江畔”，并喊着痛苦的酒语：“众人皆醉，我独醒。”一部《离骚》流芳百世，便是酒的产物。 司马相如与 阮籍，刘伶乃是酒徒。《晋书.阮籍传》说：“籍本有济世志，属魏晋之际，天下多故，名士少有全者，籍由是不与世事，遂酣饮为常。”“阮嗣宗口不论人过，事每师之而未能及；至性过人，与物无伤，惟饮酒过差耳。”（嵇康《也山巨源绝交书》）。他常用醉酒，佯狂等办法来逃避政治上一些难以处理的事件。 曹操大叫：“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陶渊明在《饮酒》诗前序中说：“偶有名酒，无夕不饮。” 唐代，喝酒人才辈出，李白便是个登峰造极之人物，号称“酒中仙”；李白：“斗酒诗百篇，天子呼来不上船。”何等狂妄！“将尽酒，杯莫停。”他能写出那么飘逸神俊的诗篇，把浪漫主义推到了顶峰，在某种程度上说是得力于酒的功效。 苏轼也不让人，“光阴须得消磨”“明朝酒醒知何处”。柳永、周邦彥都爱酒。柳永有词为证：“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周邦彥：“扶残醉烧红药。”（《瑞鹤仙》） 近代女革命家，诗人秋瑾，不仅能文，而且能饮。当代台湾女作家三毛、琼瑶等都擅饮。现当代作家王蒙在《我的喝酒》散文中说：“酒几乎成了唯一的能使人获得一点兴奋和轻松的源泉。” 由此可见，李清照写了那么多的酒词是有其历史渊源的。 二、酒词是李清照词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李清照现存的四十五首词中，有酒字的有二十四首，占李清照词的百分之五十，其数量之大，内容之丰富实属罕见。这浓纯的酒液恰如李词的血液在李词中运转流动，给李词带来了生命的活力，散播着迷人的芬芳。酒“品种”繁多，有：独酌——“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醉花阴》（薄雾浓云愁永昼））；小酌——“要来小酌便来休。”（《玉楼春》（红酥肯放琼苞碎））——“明窗小酌，暗灯清话。”（《青玉案》（征鞍不见郸路））。 有淡酒，烈酒，病酒——“三杯两盏淡酒。”（《声声慢》（寻寻觅觅））；“险韵诗成，扶头酒醒。”（《念奴娇》（萧条庭院））；“新来瘦，非干病酒。”（《凤凰台上忆吹箫》（香冷金猊））。 有绘酒：“也不似，贵妃醉脸。”（《多丽》（小楼寒））；“醉后明皇倚太真”（《瑞鹧鸪》（风韵雍容不甚命））。有酒意，酒情，酒朋——“酒意诗情谁与共？泪融残粉花钿重。”（《蝶 恋花》（暖雨情风被冻））“莫许杯深琥珀浓，未成浓醉意先融。”（《浣溪沙》（莫许杯深琥珀浓））；“断香残酒情怀恶。”（《忆秦娥》（临高阁）；“来想召，香车宝马，谢他酒朋诗侣。”（《永遇乐》（落日熔金））；“故乡何处是？忘了除非醉。沉水卧野菜时烧，香消酒未消。”（《菩萨蛮》（风柔日薄春犹早））。 也有喝酒过程的：“买花载酒杯长安市”（《青玉案》——买酒；“不如随分尊前醉，莫负东篱菊蕊黄。”（《鹧鸪天》（寒日萧萧上锁窗））——欲饮；“金尊倒，拚了尽烛，不管黄昏”（《庆清朝慢》（禁幄低张））——喝酒；“酒阑更喜团茶苦，梦断偏宜瑞脑香。”（《鹧鸪天》）——酒酣；“沉醉不知归路”（《如梦令》（尝记溪亭日暮））——酒醉；“酒醒熏破春睡，梦远不成。”（《诉衷情》（夜来沉醉卸妆迟））——酒醒；“香消酒未消。”（《菩萨蛮》）——人醒而酒未醒；“浓睡不消残酒。”（《如梦令》（昨夜雨疏风骤））——残酒。此外还有别的酒——“忘了临行，酒盏深和浅。”（《蝶恋花》（泪湿罗衣脂粉满）），有“举杯浇愁”的愁酒、闲酒等等。 有“酒”字词自然已有酒，而一些无“酒”字的词酒意更浓。如《点降唇》：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微微的润热渗透出酒意；下阙的“和羞走”“金钗溜”“青梅嗅”，进一步加深这种酒意。“金钗袜刬金钗溜，”语出李煜《浣溪沙》（红日已高三丈透）,此词有：“佳人舞点金钗溜，酒恶时拈花蕊嗅。别殿遥闻箫鼓奏。”李煜词所写的是酒与舞、佳人、箫鼓。李清照这词很显然是化用了这典故与酒境，因此说这《点降唇》整首词境乃是酒境，实不为过。《三国》有：“青梅煮酒论英雄。”是一千古美谈。李词中“青梅嗅”可见酒意也浓矣，而这首词中所写之少女，很可能便是才饮了酒后跑出来散心解酒的，未料“见客入来”，才“袜刬金钗溜”走。整首词表现了少女的那种顽皮娇态可爱的情态。而能写出如此神韵之作品来，也可能是作者在某日饮酒好的杰作。 陶渊明的20首《饮酒》的诗前序言说：许多诗中并无一个酒字。如：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此诗是其中一首，全诗并无一酒字，所谓“酒后真言”，酒后，尤其是大醉后有一段非常冷静的心寂的空间，这时静到可以听到上帝的声音。这段时间能道出平日在日常生活的繁乱中所不能道出的真言来。 《点降唇》便是这时的产物，此类作品还有《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秋），《鹧鸪天》（暗淡轻黄体性柔），《小重 山》（春到长门春草青），《点降唇》（寂寞深闺）等。李词不仅酒多、浓，而且有她独到之处，其中的对人生的彻透力正体现出这种真言来。 三、李清照酒词的独特风格。 1、李清照酒词与男性的酒文不同。男作家的喝酒都比较主动，他们往往是乐在其中，独钟情于此物。曹操：“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李白：“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将进酒，杯莫停。”另一种情况是借酒浇愁，李白：“举怀浇愁愁更愁。”阮籍纯是借酒精之力来麻痹自己，以逃避现实的迫害。王蒙的喝酒也是求“轻松”与“醉”。在传统的观念上，酒是消遣物，主要表现了消极的一面，它常与颓唐沮丧、坠落等消极情绪相联系，或者与狂妄不尊等相属。 李清照的酒词表现了更深、更广的内涵。在词的领域中，苏轼把词的内容扩大了，使词呈现了前所未有的风采，而李清照是把酒的意义扩大了。在她之前，继她之后，都没有在哪一个作家把酒的意义推到这样的高度。当然比李清照能喝的酒徒是大有人在。纵观李词，酒不仅为她所钟情，也成了她的朋友、知音、伴侣。词是李清照的文学的最高的成就，而酒是她写作词的兴奋剂，激发她创作的灵感，构成她词的支柱，丰富她词的内涵，增添了她词的神韵，揭示她词的强大的生命力，促成她词的永久的艺术魅力。酒是她词的血液 与精魂。 2、酒铸成了李清照词的多方面的独特成就。 （1）含蓄的酒境。李清照酒词中没有对喝酒的动作，感觉等作描写，往往是摆出一席酒，或只一“酒”字，意境全出。缪铖《诗词散论》中说李词：“有理想，能超脱，用情而不溺于情，赏物而不滞于物，沉挚之中，有轻灵之思，缠绵之内，具超旷之致，多情写景，皆从高一层着笔。”酒境也是从高一层着笔的。如“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只此“沉醉”二字，意境全出。喝酒直至黄昏日暮，醉后忘归，归不知路，焦急之心，少女的生动活泼之境顿出。“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画了一幅“残酒”图，酒后闲散之意顿出；“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一幅置酒赏花之景也马上出来了，寂寞无聊之意，花与人俱瘦，情与景自然融合。“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词人暮年的孤苦孤苦凄绝顿时浮现在读者面前，不言而意尽，正所谓曲尽人意。李清照主张写词要情致，尚故实，重典雅，巧铺叙，协韵律。（《词论》）所以她的酒也不会“词语尘下”，而是含蓄而以韵胜。詹安泰在《宋词散论.清新含蓄》中说：“写令词尤贵含蓄。”李词现实了这种理想，郑振铎说李词：“在意境一方面，在风格一方面，都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她是独创一格的。”（《插图本<中国文学>》。清人王士祯《花草蒙拾》： “张南湖云词有二，一曰婉约，一曰豪放。仆谓婉约以易安为宗，豪放惟幼安称首，皆吾济南人，难乎为继续。”李词中的酒宛如舞台上的背景与幕布，随其词的需要不断地变化着，表演着。 （2）酒表现了丰富的词内容，把她哀婉凄绝的词风表现得淋漓尽致。“险韵诗成，扶头酒醒”，抒发了她心中的愁思幽闷；“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描绘出了和平生活日常的舒闲情怀；“故乡何处是？忘了除非醉。沉水卧时烧，香消酒未消。”表现了对故乡对故乡家园的深深思念，刻骨铭心，反映了亡国流离的痛苦。“随意杯盘虽草草，酒美梅酸，恰称人怀抱，醉莫插花花莫笑，可怜春似人将志”，抒发词人感时份乱之情与故乡之思；“惜别伤离方寸乱，忘了临行，酒盏深和浅”，反映伤离的情怀；“共赏金尊沉绿蚁，莫辞醉，此花不与群花比。”表现了惜梅惜春的情怀；“金尊倒，拚了尽烛，不管黄昏，”抒发了赞牡丹，欣然如醉的赏花惜春之意。李词的主要内容有三，伤春悲秋，离别相思，暮年伤悲凄苦。而酒都能把它们表现得恰到好处。 3、酒使李词语新而奇。“扶头酒醒”，称烈酒为“扶头酒”，“非干病酒，”中“病酒”，也新得可人。“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人比黄花瘦，”以酒后憔悴的人与黄花比，真乃妙绝。《词苑萃编》卷九说：“李词无一字不秀雅。”吴景旭《历代诗话》 说：“令人再三吟咀而有馀味。”李清照对词语要求很严，她批评柳永词：“词语尘下”，苏轼词“不协音律”，并明确指出词“别是一家”。她极是注意炼词炼句，并取得很大的成绩。沈曾植《菌阁琐谈》“易安跌宕昭彰，气调极类少游，刻挚且兼山谷。篇章惜少，不过窥一斑。闺房之秀，固文士之豪也。才锋大露，被谤殆亦因此。自明以来，堕情者醉其芬馨，飞想者赏其神骏。易安有灵，后者当许为知已。”李词能有如此神灵语，得力于酒的精灵。 四、酒造就了李清照的性格。 1、酒使李清照活泼好动，培养了她要强的个性特征。“沉醉不知归路，尽兴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说明她幼年时是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袜刬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捣蛋顽皮的小姑娘跃然而出。嫁与赵明诚后，这种性格得以发展，《打马图序》云：“予性专博，凡所谓博者皆耽之，昼夜每忘寝食。”夫博者无他，争先术耳。《金石录后序》说：“余性偶强记，每饭墨坐归来堂，烹茶指积书史，言某事在某书某卷，第几叶第几行，以中否角胜负，为饮茶先后。她做诗喜押“险韵”。酒与她这种好动、好博、好强的性格特征是相辅相存的。周煇在《清波杂志》卷八中记易安族人所述之事曰：“明诚在建康日，易安年值大雪，即顶笠披蓑，循城远贤以寻诗，得句必邀其夫赓和，明诚每苦之。”这种不让须眉的与酒 相似的性格对她的学识是很益的。 2、酒使她胆识过人。她的词写爱情，写相思，写离愁，写凄苦。她思想解放且开明，是一个新妇女，完全没有旧封建社会的自卑感，她敢大胆指责柳永，苏轼等名流的文章误陷，大胆抒写自己的真情而无羞涩扭捏之态，敢于指责南宋君臣的腐败无能。以至清人裴畅大呼曰：“易安自恃其才，藐视一藐一切，语本不足存，第以一妇人能开此大口，其妄不待言，其狂亦不可及也。”王灼也说：“自古搢绅之家解文妇女，未见如此无顾藉也！”《声声慢》中的14个叠字，张端义称之为“公孙大娘舞剑手。”这种胆，具体体现在文字里，有如下几个方面的内容： （一）李清照的词冲破一般女子只写闺阁秀帏的词的狭窄天地，而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在词中，为女子文学开拓了广阔的天空。她生于历下，长在京都朝野，嫁了合意 （二）在词题然开拓上。酒，妇女饮酒，如朱淑真金陵十二钗通常无非是陪丈夫喝点。而李清照的酒不但要饮，而且要喝得“尽兴”到“沉醉”，第二日还不肯起来。词中百分之五十都有酒。她一点也不忌酒对文的消极影响。而她又 是一个写作极严肃的人，对写作词更是认真。酒使她的词有丰富的奇想和新奇的手法。如：“水光山色与人亲，说不尽无穷好。”（《怨王孙》），是把物赋予了人的灵性，显得更加亲更加可爱；“唯有楼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凤凰台上忆吹箫》），水已有人性，解人意；“雪清玉瘦，向人无限依依”（《多丽》），如人般有依依深情。《渔家傲》（天接云涛连晓雾）；真可与《庄子.消遥游》中的：“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与《渔》中的“九万里风鹏正举”不让。除了联想外，其叠字的运用又是一绝，《声声慢》中：“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一组14字。清人万树说它：“遒逸之气，如生龙活虎，非描塑可拟，其用字奇横，而不妨音律，故卓绝千古。”（《词律》十卷）。她竟以仄音作词，音节短促，奏出激越的暮年的悲曲律。宋人张端立《贵耳集》中评曰：“黑字不许第二人押。妇人中有此文笔，殆间气也！” （三）个人生活上。她18岁与赵明诚结婚，徽宗大观元年（公元1107年）与赵明诚回青州屏居，时李二十四岁。1130年8月18日赵明诚病死于建康，李清照46岁，。公元1132年，李清照再嫁张汝舟，这年夏天改嫁的，九月离异，历时约一百天。因按宋代的法律妻子告丈夫，纵然属实，也要判刑两年，后有亲戚綦崇礼（翰林学士）相营救，两年徒刑才改为九天。这一经历不是有胆识之女，不可为之的。朱 淑真就是因嫁了一庸夫，所以才容华香消，不见文坛。而早在汝阳时，程颐、朱熹早已经提出“饿死事极小，失节事极大”的主张。女子的三从四德，早已将女子束缚得象蚕茧一般，不得动。李清照在赵明诚死后不及三年，即再嫁，不合，不堪其辱，又去告官，惊动了皇上，而终于离异，在女子实属敢作敢为的榜样。 另外还有一事，在她嫁与赵明诚的第二年，她亲父亲李格非，被罢官，她亲自上书与自己父亲不和，为人极狡诈的赵挺之，请他救父，而公公赵挺之缄默不助后，李清照怒斥他：“手心可热心可寒”，毫不畏惧。 李清照所推崇的也是那些叱咤风云的人物，如项羽、桓温、谢安、曹操等历史英雄，以及陶渊明等有志有识之士。她号易安，居士名为易安室，其名便是来源于陶潜的“审容膝之易安”的诗句。 五、酒对李清照词的负效应。 上面略谈了酒对李清照的积极作用，而酒不但成就了李词的伟绩，使她留下了千古奇文；同时留下了千古遗憾。 （一）李清照的酒词太多，这使李词的格调很低沉，很多词近乎于消沉之作。我在研究她的词作这三个月，也感染上了这种沉哀之调而情绪低沉。在层层的酒气中，是李清照解不开的千千结，揭不开的“薄雾浓云愁永昼。” （二）由于饮酒过度，酒精对她的身体的损伤也是很严 重的。虽没有这方面的材料直接证明，但通过酒精对人的危害，也可想而知。也可能是饮酒过多，她不能生育，没有留下传人；也可能是饮酒过多，消损了她的芳容，因为这个原因，她尽管与赵明诚相爱至深，而赵明诚在外为官，或不在她身旁边时，从女性的角度来看，她是很担心的赵明诚会在外有外遇的，自己会遭抛弃，所以以前有人评“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等句是警醒语，并非无无稽之谈；及至晚年，由于酒精中毒，她身质弱而多病，精神有些失常。她的死年都无从考，与这方面的原因都不无关系。 一代词宗，消损了自己的容颜，流下了千古奇文，从这个意义上说，李清照其人与其词一样是伟大的，值得我们后人尊敬与纪念。她的词还会是一代代地传下去，为后人所借鉴，并发扬光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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