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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我们在村子里是很受人欺负的,主要是因为母亲成分不好,是国民党军官的遗孀,另外是母亲的肚皮不争气,只生了我和妹妹两个没带把儿的。清楚地记得有一次生产队分红薯,生有三个儿子的吴婶故意分不均匀,自己挑多的拿,母亲只是瞟了一眼,便招来吴婶的一顿臭骂,最让母亲伤心的不是骂什么牛鬼蛇神,而是骂绝户。泪水顿时盈满了母亲的眼眶,当时我已十来岁了,看到母亲这么受人期负,也跳起来骂:“你有几个儿子,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自己看看你生的什么呀,不都是些烂冬瓜、臭茄子吗?”的确,她的三个儿子没有一个模样长得周正。老虎屁股岂能乱摸,特别是像我这样的孩子,吴婶果然跳了起来,恶狠狠地向我扑来,扬言要把我的嘴巴撕烂。可怜的母亲一边责骂我不懂礼貌,一边替我挨着吴婶的巴掌,只一会儿母亲的脸上便青一块紫一块了。从地上爬起来的我咬牙切齿地发誓,将来我长大了一定要报仇。
80年代改革开放后,责任田分到了户,我们村家家户户种上了西瓜。父母非常勤劳,我和妹妹放学后也帮忙,我们家的西瓜是全村种得最好的,又大又红,味道也好,因此我们家的西瓜很好卖,日子越过越富裕。
和我家瓜地相邻的正是吴婶家的。吴婶的丈夫比她大十几岁,已经不能下地干活,她一直引已为自豪的三个儿子却一个比一个懒,因此他们的瓜地生满了草,长满了虫,西瓜长得又小又丑,味道也不好,挑到集市上没有人要,日子越过越穷。
一天早上去给瓜地除草的父亲提前回来了,手里捧着一大捧肚脐上还留着花刚成形的小西瓜,原来不知是谁昨晚下了毒手,摘了才乒乓球一样大的小西瓜。
“一定是隔壁家的臭小子干的。”我用手指了指吴婶家。
“无凭无据的小孩子家不要乱说。”母亲阻止了我,我心里很不服气。晚上,我瞒着父母拉上妹妹悄悄地潜到瓜棚里,那是瓜熟时父亲用来守西瓜而搭的棚子。果然没多久,就有三个黑影蹿进了我家的瓜地,果然是隔壁家的三个臭小子。“抓坏蛋呀!”虽然我们两个都是女孩子,也许是我和妹妹都是高个子,也许是做贼心虚,他们没命地逃跑了。
我非常气愤,他们过去欺负我们家的往事又一幕幕浮现在我的眼前,我这次一定要报复,我要把他们家的西瓜藤都拔掉。父亲和妹妹都同意我的意见,正当我们准备行动时,母亲拦住了我们:“我们这样以恶报恶还会祸及子孙,我们何不趁机会和他们搞好团结,利用晚上的时间帮他们除草、施肥,让他们家的西瓜也像我们家的一样长得好。”我们都不理解母亲的话,但还是听了母亲的话,不但不报复,反而连夜帮他们除草、施肥、杀虫。第二天晚上吴婶带着她的三个儿子来我家赔礼道歉,以后我们去瓜地时也经常帮他们,他们家的西瓜也长得和我们家的西瓜一样又大又甜,他们家的日子也慢慢地过得好起来了。
父亲去世后,母亲不愿跟我和妹妹走,她说在城里住不习惯。每次回去看母亲,母亲都会告诉我说,吴婶一家对她挺照顾。正月回家我和妹妹都要提上东西去他们家,吴婶每次都会留我们吃顿饭,吴婶把我们当作女儿了。（精品小小说2006年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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