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少年进德录之第三章 孝友

 昵称426471 2011-05-31

少年进德录之第三章  孝友

(2011-03-01 15:21:35)
标签:

教育

分类: 修身


   

或曰:「孔子称色难。色难者,观父母之志趣,不待发言而后顺之者也。然则经何以贵于谏争乎?」曰:「谏者为救过也。亲之命可从而不从,是悖戾也;不可从而从之,则陷亲于大恶。然而不谏,是路人,故当不义则不可不争也。」或曰:「然则争之能无拂亲之意乎?」曰:「所谓争者,顺而止之,志在必于从也。孔子曰:事父母几谏。(包曰几者微也,当微谏纳善言于父母。)见志不从,又敬不违,劳而不怨。(包曰谏父母者见志有不从己谏之色,则又当恭敬不违父母意而遂己之谏。)《礼》曰:父母有过,下气怡色,柔声以谏。谏若不入,起敬起孝。悦则复谏(起犹更也),不悦则与其得罪于乡党州闾,宁孰谏。(子从父之命不可谓孝也。)父母怒不悦而挞之流血,不敢疾怨,起敬起孝。又曰事亲有隐而无犯,又曰父母有过,谏而不逆,又曰三谏而不听则号泣而随之,言穷无所之也。」或曰:「谏则彰亲之过,奈何?」曰:「谏诸内隐诸外者也,谏诸内则亲过不远,隐诸外故人莫得而闻也。且孝子善则称亲,过则归己。《凯风》曰:母氏圣善,我无令人。其心如是,夫又何过之彰乎?」

 

    元白珽《湛渊静语》曰:“邵康节生席不赴,盖有见也。伊川生日,亦不事饮宴。”前修似此者多。近刘极斋宏济,蜀人,遇诞日,必斋沐焚香端坐,曰:“父忧母难之日也。予自幼不幸,不逮事父母,遇是日即斋,不出不荤不酒。既仕,虽出亦斋,不戏笑,不与宴席,此当为事也。惟年老欲勉从子孙事亲之道,则于斋祭之次日为寿,犹或可也。”

 

    父母尊长在前,当敛容恭肃起敬。如父坐则子立,姑坐则妇立,兄坐则弟侍,姊坐则妹侍。不可并行,不可对坐。或父母尊长有呼,即当应之;有问,当即对之;有命,当即趋之。不可怠惰放肆,叱咤挥扬,以取慢上之罪。古人云:“食在口则吐之;业在手则投之。”又曰:“唯而起。”又有曰:“视瞻毋违。”

 

    王文山曰:“崇明吴老人,生四子。壮大家贫,鬻子自给,四子咸为富家仆。及长,皆自赎身娶妇,同居供养父母。始每月轮养,其媳曰:“一月一轮,必历三月后方得侍颜色,太疏,当每日轮供。又以一日一轮,亦必历三日。乃以一餐为率,如早餐长房,则午次房,晚三房,次早四房,周而复始。逢五日十日,四子共设食堂中,父母上坐,子孙居左,媳及孙媳居右,以次称觞上寿。老人饮食之所置一橱,其中每家置钱一串,老人往市中嬉,随意取钱,买菜物啖之。橱中钱缺,则子潜补。老人间往所识之家,或博弈樗蒲,四子伺其所往,遣人密持钱付所游家,嘱其佯输与老人。老人胜辄踊跃持钱归,不知子所为之也。盖数十年无异云。尝终日怡然,一家喜气溢于庭楣。昔子舆曰‘曾子养志’,斯之谓与!康熙辛酉老人寿九十九,妻九十七,长子七十七,余子皆斑白,孙与曾元二十余人。崇明总镇刘公兆表其门曰:‘百龄夫妇齐眉,五世儿孙绕膝。’此岂非人生第一乐事哉!凡为人子者,皆当如是竭力尽孝,及时奉养。诚以喜在此,而惧亦在此。不见世之失怙者乎,欲孝父而何追也?不见世之失恃者乎,欲孝母而何由也?甚至双亲永诀,劬劳之恩徒存梦想,又何可言?世有居高官,食厚禄,席丰履厚,父母已不获身受其奉,回忆贫贱时,又不克以甘旨承欢,即今日椎牛诹祭,而黄土长埋,绿醑空奠:‘一滴何曾到九泉’,不更令我恸不能禁,泪尽而继之以血乎!吴老人诸子之传,可以风矣。”

 

    颜光衷曰:“世有四种父母,待孝尤切。故不孝之罪,特甚他人焉。一曰老,二曰病,三曰鳏寡,四曰贫乏。父母壮盛时,食息起居,犹能自理,暂失顾养,尚克安然。乃至龙钟鹄立,扶杖易仆,寒夜苦楚,伤风久病,遍体不适,遗溲丛秽,席荐可憎。子所难奉,惟此时,亲所赖子,亦惟此时。又如老境失偶,寒暖谁问,形影相对,心话莫提。有孝顺儿孙,颇能顾养,犹将冷意暂托热肠。不幸而祖我母我者,乘惯撒泼;翁我姑我者,横面阻绝。只护半点骨血,空博一生凄楚矣。又有抚字财匮,婚娶力竭。健少年经营肥暖,老穷人搔首踌躇。望一味以垂涎,丐三餐而忍气。夜爨晨炊,犹骂闲食;纺绩抱孙,尚咒速死。此数等老亲,为子孙者,益当行孝倍于常儿。劝化者,亦应于斯更当吃紧云。”

 

    父母之取厌于子孙者,则亦有数种。一曰守迂阔,衣冠礼数,老人家不合时。当思斑白之老常在,家门之幸,所宜爱敬者也。一曰惜物力,耄年人备尝艰苦,禁子孙滥用。当思为谁艰苦,日所吃用者,是谁所留也。一曰苦尪弱,起止不便,扶持维艰。当思欲报劬劳,养儿待老,正在此时。一曰苦昏耄,言语牵缠,重听蹇涩。当思己生之初,无知无言,谁为欢弄。一曰偏爱憎,少子少女,推给衣食,不免偏护。当思爱及童仆,尚应体心,况我同气骨肉,谊应推分。倘如此处起一厌心,渐入不孝而不自知,急宜回省。

 

大不孝之所以习成者有四。一曰私财。财入我手,便为我有,而在父母手者,又谓我得有之也。财足则忘亲,财乏则觊亲,求财不得则怨亲。亲不能自养,而寄食我财,则又怨亲。甚且以单父只子,而因财相夷者有矣;少长互推,而弃亲不养者有矣。不知身谁之身,财谁之财,我不带一财来,而襁哺无缺,以至今日,谁为者乎?乃多营几文财,便欲与我亲较算也。二曰恋妻子。妻子习狎,而父母严重也。有美味钱财,欲以娱妻宠子,有佳会良辰,欲以拥妻抱子,而悦亲之念遂微也。不思子为我子,而我为谁子。亲子我而我不顾,则我亦何赖有子哉。夫妻和好,固是一家乐事,然当呱呱待哺,便溺未分时,岂解恋妻?岂妻能顾复得我生活耶?父母看子成人,得有室家,不胜终身之喜,乃有妇而亲反不得有子耶?三曰嫖荡。欲火正炽,客诱如狂,有倚庐伤心者,不解也;家业浪费,妇姑勃溪,有激聒诮让者,不辨也。怀子不寐,风雨凄永夜之魂;垂白无欢,菽水冷半生之奉。吁嗟!狂兴几何,忍令有此?四曰争妒。天地之大也,人犹有憾;父母之于众子也,情岂无偏。乃攘臂争分,侧目夺宠,或兄弟而觭觤不平,或姐妹而计较纤悉,护短争长,分曹伐异,相谗蛊而家道暌,积瞋喜而孝情薄矣。此四者,亦人之常情,恐孝子不免,而流遂至于大不孝。吁,可惕哉!

 

    世有由小不孝习成大不孝者。一曰骄宠。为父母怜悯过甚,常顺适他性子,骤而拂之,则便不堪;常让他便宜,任他佚豫,令之执劳奉养,则便不习。人前出言,稍有过失,父不忍唐突其子,而子乃敢唐突于父。文行艺能,父誉子,惟恐不在我上,而子必欲父之出我下。积此骄纵,他人处,展不出手,独父母处,展得出手,遂真谓老成人无闻知矣。二曰习惯。语言粗率惯,便敢冲突;动作简易惯,便敢放恣。父母分甘绝少惯,遂不复忆其甘旨;父母扶病任苦惯,遂不复问其痛痒。三曰玩纵。见同辈不胜意气,对双老而味薄;入私室千般趣态,上高堂而机窒;甚且明以父子兄弟为俗物,不乐相对,则岂有孝弟之念由中而出耶。四曰忘恩记怨。夫恩习久愈忘,怨习久愈积,人情然也。故一饭见德,习久则餍嗛起;一施感恩,常济则多寡生;一迎面见亲,累日则猜嫌重。况父母兄弟,生而习之,以亲爱为固常,且有忧我而获拂者矣;以训迪为聱耳,且有誉我而被厌者矣;以任劳庇护,极念经营为平等,且有强预我事而怒耽者矣。眼前大恩,恬然罔识,况能推及胎养之劳,襁哺之苦,弱质惊魂之痛者哉。故人情有至颠倒,至古怪,而不自觉者,子之于父母是也,不以恩获怨者鲜矣。此数者,皆人之习情,然亦未尝无真性,但积久不知其误耳。骄则忘恩而致怨,怨则积久而生嫌,渐见亲恩之少,益觉怨亲之深矣。是宜遇事提撕,急急唤醒,苦口警戒,时时猛改。勿谓亲心仁慈,我可自恕;毋谓世情浇薄,我犹胜人。由偶尔之小不孝,以渐成终身之大不孝也。

 

○有似孝而非孝者。父有过,当几谏;有愆,当克盖。若但知顺亲于情,而不知顺亲于理,或任其偏僻,而致戾于一家;或听其恣睢,而取憎于乡里;或护其阴私,而得罪于天地,此成亲之恶者,乌得为孝?○有自谓孝,而实非孝者。能服劳,能奉养,而有德色,在小姓人家,止此一室,父子朝夕团圆,即有言语之伤,寻即消释,反得真率尽情。乃有士人知书者,其于父,或嫌其老而称逸以安置之,或惮其腐而托故以违离之,或见其卑而借理以衡压之,遂致日远日疏,相对话少,意色冷淡,尊而不亲。○更有一种好游者,舍堂上之乐,结朋友之欢,异乡远省,累月穷年,觊人膏润,名曰为贫为养,实则畜子奉妻,乌得为孝?○又有人见为孝,而神见非孝者。生亦尽养,事亦承欢,而备物鲜情,绝无真乐。及死亡之日,衾棺尽美,哭踊随常,亦无真哀。至觅地安葬,竭力费财,又为子孙谋荫,非为父母求安。此神目视之甚明者也。○又有一时称孝,而不能高千古,即能千古传孝,而不能满一心者。其人于前弊,一无所犯,于孝行,无一不周。而未闻大道,修身尽性之事,尚有缺陷,总是堕落遗体,莫报亲恩。故德为圣人,孝斯称大。为人子者,急宜自省。

 

至于后母,而子更易遭不孝之名者,非母之性皆好虐,而其子皆不孝也。后母于子,分则亲而意多疏;子于后母,意虽疏而分则尊。但妇人性愚多执,不曰恩而曰分,不能先施吾爱。为子者又曰,彼遇我寡恩。上下交争于恩与礼之间,而不慈不孝之端由此而生矣。是在为子者,常念从吾父者吾母也,吾尽吾礼者分也,岂论报施哉。有悍气戾性者,吾得以礼周旋之;礼不能动者,吾以情通之;情不可通者,吾以诚感之。敬之所以尽其礼也,顺之所以通其情也,爱之所以致其诚也。子自托于骨肉,母有不以骨肉视之者乎。夫世俗之变,子不得于母,由于情伪而心疑,情伪则天性隔,心疑则间隙生。子母不协,妇姑愈暌,凡辞色、礼节、衣服、饮食、财货之类皆足为生嫌启衅之端。果能小心以承之,无私以感之,至诚以格之,天下庶无不可事之继母也。

 

    又有承嗣之子,于所后之父母,尤宜尽孝。如有不孝,其负恩忘义,为更重焉。双亲垂白而艰嗣,孤婺青年而守志,不得己或以犹子称儿,或于支立爱,或从襁褓相依。在嗣父嗣母,此生之命脉精神,已全属承嗣之子矣。为人后者,割本生之爱,奉抚育之亲,续妣祖而答恩勤。匪徒袭承祧之虚文,享承嗣之资产也。每因立继之后,情事易迁,聚顺偶乖,辄生嫌隙,更兼细人之媒孽,旁观之觊觎。为嗣子者,全在平日之委屈周旋,以至诚相感,不得以一言不合,而生携二之心;不得以一事偶乖,而怀怨望之志;不得以不属于毛,不离于里,而存合则留不合则去之想。承欢膝下,情必倍于所生;尽哀尽敬,丧祭慎终,礼更详于没后。上追一本,且笃念吾父之高曾,下念贻谋,惟求绵厥考之世泽;凛然于宗祧之攸关,不暇计遗资之厚薄。所谓为后者为之子,庶少酬嗣父母抚育之恩于万一也。嗣父母情或中变,此亦事势之无可如何,必我为子者授之以隙,渍之以渐,不能善承亲意至是也。惟有自怨自艾,益致其爱敬之诚,以冀吾亲之一悟。不可谓天下有不是之父母也。再无后之人,最堪悯恻。律载义子及女婿为嗣父母所喜悦者,许其相为依倚,不许嗣子用计驱逐,所以恤茕独而轸无告也。虽异姓不可以承祧,而义子奉侍日久,服劳已多,于父母之疾痛疴痒,必忍远体恤,不忍远离;又亲生之女,乃嗣父母一点骨血,彼即无子,倍加怜惜,亦人情也。为嗣子者,尤当体父母之心为心,资财宜推让,田产宜量分;往来交际之间,情文宜兼到。父母有厚待姊妹之处,悉遵亲命,毫无间言。其待姊妹之夫,与外甥儿女辈,如同胞骨肉之相爱,则可谓能顺亲心不愧为人后者矣。倘有继嗣之后,嗣父晚年有子,为嗣子者,更宜欣喜调护,相亲相爱,以同胞骨肉视之。我既幸吾亲有子,亲更乐幼子有兄,彼此相安相乐,岂非家门之庆事。倘稍有图占嗣产之心,而生妒忌残忍之计,则致恨于嗣父母,更得罪于祖宗矣,此则不孝之尤甚者。未可谓本非亲生,稍为宽贷也。

 

晋西河人王延,事亲色养。夏则扇枕席,冬则以身温被,隆冬盛寒,体无全衣,而亲极滋味。

 

凡为子孙者,凡事必告禀家长,不可直行己志。虽所行皆是,其奈不孝何?

 

《颜氏家训?论兄弟》曰:“方其幼也,父母左提右挈,前襟后裾,食则同案,衣则传服,学则连业,游则共方,虽有悖乱之人,不能不相爱也。及其壮也,各妻其妻,各子其子,虽有笃厚之人,不能不少衰也。娣娰之比兄弟,则疏薄矣。今使疏薄之人,而节量亲厚之恩,犹方底而圆盖,必不合也。唯友悌深至,不为旁人之所移者,可免夫。”兄弟之际,异于他人,望深虽易怨,比他亲则易弭。譬犹居室,一穴则塞之,一隙则涂之,无颓毁之虑。如雀鼠之不恤,风雨之不防,壁陷楹沦,无可救矣。仆妾之为雀鼠,妻子之为风雨,甚哉。兄弟不睦,则子侄不爱;子侄不爱,则群从疏薄。群从爱,而失敬于兄者,何其能多而不能少也。人或将数万之师,得其死力,而失恩于兄弟者,何其能疏而不能亲也。娣娰者,多争之地也,所以然者,以其当公务而就私情,处重责而怀薄义也。若能恕己而行,换子而抚,则此患不生矣。人之事兄,不同于事父,何怨爱弟不如爱子乎,是反照而不明也。

 

王莽末,天下乱,人相食。沛国赵孝,弟礼为饿贼所得。孝闻之,即自缚诣贼曰:“礼久饿羸瘦,不如孝肥。”饿贼大惊,并放之,谓曰:“且同归,更持米糒来。”孝求不能得,复往报贼,愿就烹。众异之,遂不害,乡党服其义。

 

    北汉淳于恭,兄崇,将为盗所烹。恭请代,得俱免。又齐国倪萌,梁郡车成,二人兄弟,并见执于赤眉,将食之。萌成叩头,乞以身代,贼亦哀而两释焉。

 

    父慈而后子孝,兄友而后弟恭,此是常事,故不足道。傥父不慈而子自孝,默有以感动父之慈,斯为真孝。兄不友而弟自悌,默有以感动兄之友,斯为真悌。

 

逢时思亲,遇节思亲,饥寒思亲,疾病思亲,安乐思亲,忧患思亲,嫁娶思亲,诞日思亲,出身思亲,养儿思亲。

 

    人人有为父之日,不思为子之时,要竭其力,他日何以责子之孝?人人有为兄之日,不思为弟之时,恭敬其兄,他日何以责弟之悌?若吾事父未能,事兄未能,而顿欲求备于子若弟,可谓内省不疚,无恶于志乎?故必修身为本,责己宜严,兢兢自立一标榜,确足为子弟师表,然后可以为人父兄。

 

    喻人情亲爱之至,必曰如兄如弟;喻人兄弟亲爱之至,必曰如手如足。则知兄弟本极亲极爱者也。有兄不可无弟,有弟不可无兄,兄兄弟弟,父母岂不乐哉?彼昏不知,动辄相残,充其心岂不欲父母单传而快意噫?父母若单传,恐又自伤其孤特矣。曾见书中兄弟两字,有间断哉?

 

    一父母所生弟兄,凡遇公事,皆当协力同心。内而养生送死,外而吉凶庆吊,固必均任。傥或贫富不同,贤愚不等,即一力承充,不必分派兄弟,以伤和气。

 

人子于父母在时,不思勉力奉养,及至殁后,虽享祀丰洁,一陌纸钱值几文?一滴何曾到九泉?况有一陌不烧,一滴不灌者耶。

子有长幼,亦有贤愚,父母爱之,莫分长幼贤愚之见。但爱长子时,少者不闻不见,故少子不言父母之爱吾兄。爱少子时,长子习闻习见,故长子只疑父母之爱我弟。即父母所分家私,亦不分长幼贤愚也。但贤子或自恃而思厚,愚子或自歉而恐薄,故兄弟间或不免有嫉妒心,不知父母爱子,一如鳲鸠饲子之均平也,何曾长幼贤愚异视哉?故必兄爱弟,弟敬兄,贤矜愚,愚齐贤,则父母其安乐之矣,其斯以为孝乎。不然兄残弟,弟贼兄,贤欺愚,愚欺贤,则父母之心终不安。父母之心不安,曾是以为孝乎?亦惟孝能友于兄弟,惟友于兄弟,方全个孝子。

 

    吕新吾曰:“女兄弟相与十六七年,适人者思,在室者泣,若不可以须臾离。久则但相与耳,久则见而喜,不见亦不相怀,久则离间者得以行其言,久则厌相与,久则仇。或劝之曰:‘汝昔同胞也。’女兄弟亦自知之,曰:‘我昔同胞也,然而无损于怨。’何也?油然之情,加以日隔之疏,入以谗谮之言,以坚其不可解之隙,区区称兄谓弟,固无补也。离合之际可畏哉!情以离而疏,谊以远而薄,惟女兄弟更甚。”

 

    唐英公李勣,贵为仆射。其姊病,必亲为燃火煮粥。火焚其须鬓。姊曰:“仆射妾多矣,何为自苦如是? 勣曰:“岂为无人耶。顾今姊年老,勣亦老,虽欲久为姊煮粥,复可得乎?”若此可谓能爱矣。

 

    隋吏部尚书牛弘,弟弼,好酗酒。尝醉,射弘驾车牛。弘还宅,其妻迎谓曰:“叔射杀牛。”弘闻,无所怪问。直答曰:“作脯。”坐定,其妻又曰:“叔忽射杀牛,大是异事。”弘曰:“已知。”颜然自若,读书不辍。

 

    侍中薛包,弟子求分财异居,包不能止。乃中分其财,奴婢引其老者,曰与我共事久,若不能使也;田庐取其荒顿者,曰吾少时所理,意所恋也;器物取其朽败者,曰我素所服食,身口所安也。弟子数破其产,辄复赈给。

 

    御史大夫卜式,本以田畜为事,有少弟。弟壮,式脱身出,独取畜羊百余,田宅财物,尽与弟。式入山牧十余年,羊致千余头,买田宅。而弟尽破其产,式辄复分与弟者数矣。

 

    父母汝之身者,抚摩鞠育,劬劳无比。不可有毫发之违,亦不可有毫发之犯。倘有过失,号泣谏之可也。虽甚贫窘,甘旨当极力营备。或有疾病,汤药必亲尝。不然,死后徒兴哀耳。

 

兄弟一体所分者,不可有彼此之间。彼贫犹己贫,彼病犹己病,彼辱犹己辱,必扶持赒恤为上。若有一毫之利而兴阋墙之斗,一言之忤而乖同气之情,其于父母何?

 

叔伯汝之从父也。亲疏虽有少殊,名分诚无二致。为子侄者,当事之如父,不可少有抗犯,为叔伯者,亦当爱之如子,不可少有凌辱。

 

吾见世俗有等人,褊浅、躁急、强梗、凶狠,有一毫挫于宗族,悻悻见于面,怀忿恨于心,思百端以复之。殊不知弱不弱于他人,弱于宗族,犹弱于祖宗,弱于自身,有何愧?强不强于他人,强于宗族,是强尔祖宗,强尔自身,有何荣?为子孙者,切不可与宗族较。不惟宗族,于人亦然。大抵有容德乃大,无欺心自安。昔娄公唾面自干,刘公认牛不较,可以取法矣。

 

人家兄弟不睦,多因争财起见,争财多因妇言起见。盖妇人见识卑浅,每于锱铢升斗间,即切切于心,啧啧于口。男子听信之,则钱财之念重,而兄弟之谊疏矣。独不思钱财易求,兄弟难得。夫妻乃异姓相聚,兄弟是一体分形,安可因妇言而重财产,遂薄我兄弟耶?为人妇者,亦宜思夫之兄弟,即舅姑之骨肉,惟敦厚含忍,即有大不堪者,须和言以理喻之。我不较量,彼亦自和平矣。

 

世有同父各母,而兄弟不相友爱者,甚为昧理。夫兄弟原只论父不论母,既同父便一样是兄弟。若以各母而遂生分别,则重母而轻父,将置父于何地耶?更有以兄弟婢妾所生,而遂轻之贱之,且凌虐之者,尤为刻薄。夫既为父所生,即是兄弟,且父既生之,则必一体爱之。父爱之而汝虐之,则父之心必不悦,是不惟不友,而且不孝矣。其可乎?

 

    有父母所遗之幼弟,为兄长者,必当抚之如子,而曲尽其饮食教诲之事,使之得至成立。至幼弟待自幼相依之长兄,亦宜事之如父,决不可忘其抚养教育之恩,而弗知敬让。

 

    司马温公与其兄伯康,友爱最笃。伯康年将八十,公奉之如严父,保之如婴儿。每食少顷,则问曰:“得毋饥乎?”天少冷,则拊其背曰:“衣得毋薄乎?”

 

    天下之人虽无穷,而同胞者无几,故兄弟必当友爱。兄弟相顾,当如形之于影,声之于音。爱先人之遗体,惜己身之分气,固非泛然戚族比也。夫地亲则望深,望深则易怨,在我全要容忍。设兄弟贫困,或兄弟有难,自应竭力救济,切不可吝惜钱财,而置兄弟于不顾也。即或兄弟诛求不已,甚至相争,亦只宜忍耐,分外加恩,使之相安,必不可因此而伤手足之情也。试观大舜,当日,弟象日欲杀之,而舜不藏怒蓄怨,只一味亲爱。今我之兄弟,未必如象之恶,而可绝其亲爱,竟怨怒之不已哉?

 

吕新吾曰:“凡人骨肉之好不终,只因看得尔我二字太分晓,只看得利字过重,义字渐轻,故骨肉有所不顾耳。”骨肉之渐疏,不如外人之日亲,皆此故也。

 

子孙或出或入,当于父母尊长之前,行出告反面之礼,遵游必有方之语。不然,非独使亲有倚门倚闾之忧,亦使己有无拘无束之非。

 

寒食拜扫之礼,亦不可缺。一缺之,非惟祖宗之墓渐不能识,而且人子之心自此而离。吾于世俗验之多矣,戒之!戒之!

 

湛甘泉曰:“贫贱不薄于骨肉,富贵不加于父兄宗族者,谁乎?故收拾人心,必原于祠庙。世降俗偷,人忘其祖,邸第之雄,田园之美,肥甘艳丽,以饱妻子。祖考所栖,与虫鼠为伍,听其鄙陋污秽,可胜悼哉?”

 

吕新吾曰:“夫水有源,塞其源则流绝;木有本,伐其本则枝枯。祖宗者,子孙之本源也,而昏眊忽之。常事弗举,精意不孚,视神主一段木士耳,视邱墓一抔土耳。本源是弃,后何以昌?吾身所自出,薄若秋叶,冷若余灰,与灭子绝孙何异?乃美尔车裘,华尔宫室,欢乐尔妻子,良心近死,禽耳兽耳!且贱卒贫家,岁未尝不数具酒食,以宴亲友,劝醉劝饱,竭力尽欢。乃岁时生忌,祠墓前一设牲醴焉,仍可以乐妻孥宴亲友,何所劳费。乃视祖宗,不若亲友,是尚得齿于人群乎?是尚可笑谈自立于天地这间乎?余故以此愧子孙之厚于身而薄于祖者。

    五鼎罗列,不能起父母啜一羹;三醴奠酹,不能强父母尝一沥。升降祠前,徘徊墓侧,恨不一声恸哭,彻于九泉。故与其致敬于无形,不若承欢于眼见;与其伤心于今日,不如尽心于当时。余故以此悟子孙之厚于祭而薄于养者。”

 

    子有过失,父母怒詈之鞭捶之。在子惟当顺受,反己自责,切不可存一毫怨心。即或父母果不慈爱,而妄加之以不堪,在子亦只宜愈笃其孝敬,以感悟其父母,使之底豫。不可因此遂衰其孝念,而生冷淡之心。一有冷淡之心,即日流于不孝,而罪莫大焉矣。昔韩魏公云:“夫子独称舜为大孝,余岂尽不孝哉。凡父母慈而子孝,此常事不足道。惟父母不慈而能孝,乃为大耳。”此洵千古至言也。

 

    中等人家,既分析后,父母所存之膳产,必自无多,在父母专藉此以为便身费用。为子者,切不可再侵夺其父母,反致父母日用匮乏。更有不肖之子,不顾父母膳养,反私窃父母财物,致父母气恼,甚至成病致死。此真属兽类,天地不容者也。

 

    寒素之家,父母供养,必不能富适。即偶有肉食,亦自无多。当食时切不可令孙男孙女拥满几前,令父母独食不安,势必个个少分与食,则父母愈无物下肚矣。夫为子者,方虑无肉食以养父母,而忍诸幼小又分夺之耶?为子媳者,不可不知。

 

    嫡母继母,虽不曾生汝身,然既为父之妻,即是子之母。汝若待母不好,父必不悦,则是不孝嫡母继母,即不孝其父矣。此先贤功过格,以能孝顺嫡母继母,其功加倍也。至于能孝敬庶母,其功更倍。媳妇之事,嫡姑继姑庶姑亦然。

 

    世有恃己之才能,而轻其父母;恃己之富贵,而傲其父母者,殊为可异。汝固自恃其才能与富贵矣,亦思谁生汝身而具此才能,谁生汝身而致此富贵耶?是汝之才能富贵,皆从父母生汝来也,可因此而反骄其父母耶?

 

继子之事继父继母,必不可不笃其孝敬。盖既嗣为子,则顾复之,衣食之,教诲之,婚配之,有田产家私则分授之,固与待亲生之子无异也。则继子事之,何可与生身父母有异耶?

 

出继之子,待本生父母,必不可忘其怀胎哺乳之苦,及保抱鞠育之恩。况汝享用别房财产,亦幸父母生汝而得受此享用也,安可忘其所自来耶?

 

媳妇是别家人,欲其一来即孝顺翁姑,原属事之最难。此全在为夫者于新婚后,朝夕以孝顺翁姑劝戒其妻,方能渐渐感化。苟或容纵之,听信之,则其忤逆也,势所必然矣。独不思人之娶妻,本为奉事父母,妻而不孝翁姑,即律所当出,而子犹溺爱之乎?况汝所溺爱之妻,原是父母娶汝的。若因娶妇而薄待其父母,是父母求福而反得祸矣,子心其安之耶?

 

人能以待儿女之心待父母,乃是真孝子。可见待父母之心,万万不及待儿女之心也。不亦大可叹哉!

 

干蛊盖愆,凡以教孝也。若明知为蛊而不干,明知为愆而不盖,真不孝之尤者也。

 

孝子事亲,不可使吾亲有冷淡心;不可使吾亲有烦恼心;不可使吾亲有惊怖心;不可使吾亲有愁闷心;不可使吾亲有难言心;不可使吾亲有愧恨心。

每顾遗体之重,未尝一日敢忘先人。

 

孝莫辞劳,转眼便为人父母;善休望报,回头只看汝儿孙。

 

    世有但知爱妻子而不顾父母者,饮食则独厚妻子而不思父母,衣服则独制妻子而不思父母。夫待妻固当爱,然亦思当呱呱待哺时,岂即有妻怀保我抚养我而至长大耶?父母辛勤鞠育,指望有妇可以代劳服事,乃有妇而父母反不得有子耶?至人之于子,岂不当爱。但子为我子,我为父母之子,我不顾父母,则我子将来亦必不顾我矣,则我亦何赖有是子哉?故人爱父母,必胜于爱妻子,方可为孝。媳妇不顺翁姑,致有争言,而为子者,绝不戒饬其妻,反以父母为非者,此纵妻逆亲,其罪莫大。

 

子以悦亲为孝。人子既分析后,设有急用,虽甚窘迫,亦不宜频在父母面前愁贫说苦以增其忧,此亦子之所当戒。

 

人子事亲,颜色词气必须和婉,不得失之严直。媳妇事翁姑亦然。

 

父母于诸子中,有独贫者,往往念之,常加矜恤。饮食衣服之类,或有所私厚。子之富者,如有所献,则转以与之,此乃父母均一之心。而子之富者,或以生怨,殆未之思也。若使我贫,父母必移此心于我也。

 

    人情无不喜生恶死。父母年虽老,未有不眷恋其子孙而欲少延旦夕者。苟有疾病,为子者即明知其难治,亦必当多方延请名医调治,以冀回生于万一,断无坐视而不医救之理。若以为年老应死,虽服药无益,而竟不为调治,则是安然听其父母之死而不为救,其心亦太忍矣。尚得为有良心者乎?

 

    要知亲恩,只看你养儿女,要求子顺,必先你孝爹娘。

 

    每见人于贫乏之父母,辄咎其无所遗而衰其孝念,殊不知人之贫富有命。父母贫乏,即是子命之薄,非父母不欲以家私与之也。且贫乏之父母,其养子教子,加倍艰难,岂可因其无所遗,而遂不尽孝道耶?是亦丧其良心,而不知命者矣。

 

    有昔贤见人烧香礼佛,呼而告之曰:“汝有在家活佛二尊,何不供养?”又见人饭僧者,必告之曰:“汝先养父母,次办官租,如欲供僧,当以有作及之。”

 

亲死必宜早葬,不可惑于风水之说,以致久淹亲柩。又死者以入土为安,亦不可为权厝之计,冷掷荒郊,久之多致风化,以贻终身之病,为子者所当切戒。

 

服内婚娶,律有明禁;世俗犯之,多主绝嗣。

 

    父母为其子,教养婚娶之类,费尽钱财,后又以家财,分授于其子,在子无不以为当然。及子于父母衣食之类,须用钱财,或父母偶问其子要些钱财,而子每多吝惜,若不以为当然。是何但知父母当厚其子,竟不知子之当报父母也,其心亦甚不平矣。故为子者,必于你父母身上用钱财,及父母问我要钱财,皆视以为当然而不少吝,则所以待父母者,方为得其平耳。

 

    古语云:“俭以自奉,不以事所尊。”故人子养亲,必不可吝惜钱财。

 

兄弟虽众,当各自尽其孝心。父母身上有事,在我正可借此以少伸微报,必不可有推诿兄弟之心。设使父母只生汝一人,又将推谁诿谁耶?吾见世之兄弟推诿者,致父母有多子反不如独子之恨,真可慨也!

 

人子事亲,纵孝到极处,只是分当如此,不可有一毫居功念头。若有居功念头,则心便不诚,而非纯孝矣。

 

先儒云:“天下惟五伦施而不报,彼以逆来,我以顺受;彼以诈来,我以愚受。有此病自有此药,不必较量。”读之令人心平气和,涣然冰释矣。

 

幼而不肯事长,贱而不肯事贵,不肖而不肯事贤,谓之不祥。

 

后辈轻薄前辈,往往促寿,何也?天不肯以所轻薄者赠之也。

 

君莫侮我老,老终论到君。语云:“敬老得老。”

 

事亲者,虽菽水当尽承欢。若到子欲养而亲不在,即椎牛以祭,不如鸡豚之逮亲存也。

 

报亲之道,以奉养为主。奉养之道,各随其力。在贫贱者,父母既处寒微,眼界本来不大,布衣裳,时新食品,随意一物,皆可娱亲。况人虽极贫,未有终岁无所入者,但能先尽二人这用,而后及其身与妻子,即竭力之道也。若富贵者,即以父母所遗,还以奉之父母,尤为易易矣。

 

曾子曰:“孝衰于妻子。”此伤俗之语也,而于末俗尤甚。每见今人未娶妻时,相依者惟有父母,类皆有孝敬之心。一自娶妇后,则与妻日亲,与父母日疏,日视妻甚重,视父母反轻。设或娶著一悍暴之妇,不知孝道,为子者偏听其言,必至向之孝顺者,忽变而为忤逆矣,此诚可为长太息者也。故为子者待父母,必既娶妇后,一如未娶妇,仍旧依依于父母膝下。初不少衰其孝念,且能感化其妻,使之亦曲尽其孝敬焉,此方可为真孝也。

 

 

父母之于子孙,无论怀胎保抱,教养婚娶,种种吃尽辛苦。为子者,必当竭力报恩。且试回头思想父母未生你时节,你身在何处?原是与父母同一块肉、一口气、一点骨血。你今日如何把你与父母看做是两个,而竟与父母有二心。故古人论事亲,必以养志为孝。盖惟能养志,斯子心无间于亲心,方不把己与父母做两个看耳。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