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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国翰和鸥社诗人--陈韵然

 wr-ll 2011-06-29
       济南马国翰作为有清一代的文献大家,凭借《玉函山房辑佚书》的成就,历来为世人推重。而他关于历下诗坛的著作也很多,主要包括《四家诗钞》,收录了四位济南诗人的诗作;《百八唱和集》,以韩愈诗体写游济南事;《历下八家诗钞》则多录“鸥社”诗人的作品,为我们记录了一个晚清济南诗人团体的旧事。

  望矶如鸥立旧盟

  清人王培苟《乡园忆旧录》云,大明湖北水门内有茅屋数楹,壁间立昔人石碑,上有无名氏题“钓矶”二字,后附一绝句赞道;“一杆独抱水云隈,半载微官解绶来。岂是明时甘卧隐,高风不羡子陵台。”这里疏柳覆岸,渔网空悬,清波见底,文人燕集。当时的济南城内亦是文风彬彬,诗人辈出,他们纷纷相约湖上,结社行诗。

  嘉庆十七年,酷爱济南湖泉的诗人范坰(伯野)主盟,与友人周乐(二南)、何林泉(岱麓)、谢焜(问山)、徐子威(云樵)、李僩(仲恂)、郑云龙(耕南)、张文简(北麓)等人正式创立了一个文学团体大明湖鸥社。这些诗人,既是同乡好友,又有共同的文学主张。他们以为,应继承明代济南诗人边贡、李攀龙的诗风,以盛唐为宗。他们尤其推崇杜甫,鸥社诗人们做杜甫戴笠小像,每年四月十九日杜甫生日时,仿照杜甫浣花故事为其祝寿。然后在大明湖边举社赋诗,且“每饮必有作,互相磨砺,望矶如鸥,遂名为鸥社”。

  鸥社诗人大多是诸生出身,功名相对较低,但却都是很出色的诗人。鸥社盟主范坰,将七十二泉品题一遍,自号品泉生。周乐则是当时济南最有名的大儒,他交游广泛,威信很高。何邻泉诗文书法皆精,与著名书法家桂馥齐名。因为家居趵突泉畔,故名何邻泉。谢焜是济南诗人王钟霖的舅舅,筑“鹪园”于大明湖畔,他热心整理乡邦文献,辑录《海岱英华集》,保存了许多山左先贤遗作。徐子威性格直爽,曾在大明湖上遇到王士禛后人王祖昌,因论诗不合,居然大动干戈。李僩更是脾气古怪,与友人唱和之诗,随手就烧掉。他重新发现了济南黄石崖摩崖石刻,今腾蛟泉上还存有他题刻的泉名。鸥社成立时,郑云龙以翩翩少年跻身名士间,他的书屋就在护城河上的南珍珠泉边。

  三十年间渐凋零

  这些早期的鸥社诗人创作了大量歌咏家乡风物的诗歌作品,成就非凡。如范坰补王象春《齐音》、董芸《广齐音》之不足,创作了《新齐音风沦集》,专咏济南风物人情;周乐的《二南诗钞》,成就极高;何邻泉作《无我相斋诗》诉尽济南清秀;谢焜《心仪集》、《停云集》则揽尽时人诗作;徐子威的《海右集》寄托高旷,吐属清华;郑云龙虽然早逝,著作又毁于火,周乐最终为其辑录了《焚馀诗草》;李僩有诗集十二种,《历下偶谈》称其诗“酷似沧溟”,说明了他和鸥社诗人都诗宗李攀龙,这也是鸥社诗人共同的特点之一。

  乔岳亦多与鸥社诗人往来。他家居南门外九女泉边,是郑云龙的邻居,著作有《松石诗钞》。周乐有《乔松石移家南郭过访》诗说:“岚光林影三皇庙,月色泉声九女楼。”另有北极阁道士李醉琴,“醉琴道士,诗人也”,与鸥社诗人交往密切,殁后范坰为他删定了《李醉琴诗稿》。另外,谢焜外甥王钟霖,著作有《黄雪香斋古文诗抄》、《济南七十二名泉考》。编纂《国朝历下诗钞》四卷,其《自序》说,乃是源自舅舅谢焜的《海岱英华集》,“共得百八十余人诗,一千一百数十首”,目的是“且未扬海岱之英华,且先彰历下之名士”。

  时光荏苒,李醉琴、范坰、郑云龙、徐子威等相继故去,正是“年来鸥社凋零甚”。德高望重的周乐主讲济南景贤书院后,又典屋傍大明湖而居,与友人筑北极阁望湖轩,继续主盟鸥社。“复与数老友结鸥社于湖上,罇酒盘桓,吟啸自适”,其间时断时续,“忽忽三十年”,急需“佛山圣水话新盟”。

  鸥社佳音复又起

  道光二十二年,时周乐与王德容并称“历下二老”。他们两人“高风辑湖水,白社仰鸥盟”,商议如果要重振鸥社,必当请马国翰参加。原来马国翰以“去家既久,坟墓庐舍均须修治”为由,刚刚自陕西辞官归故里。马国翰欣然应允。当年春二月十五花朝日,马国翰(词溪)传书招济南城内的名士王德容(秋桥)、周乐、谢焜、朱诵泗(退旃)、何邻泉、李纬(秋屏)、彭以竺(蕉山)到大明湖燕集,以图“续鸥社于明湖”。结果何邻泉因故未至,但还是赋《和马词溪刺史花朝招鸥社友泛湖》一诗,表达了自己不能参加的懊恼之情,“选胜湖亭成雅会,偏余孤负此花朝”。

  马国翰作《花朝日偕周二南、王秋桥、谢问山、朱退旃、李秋屏、彭蕉山泛舟明湖即事》四首,叙述当时的盛况。他们先过百花洲,再经铁公祠,在北极阁上怀念李醉琴、寻找“钓矶”旧迹后,一起来到历下亭,“畅饮开樽历下亭,一时少长尽忘形”,成为鸥社复兴的标志。其后“春秋佳日,互为主宾,吟咏唱和,欢洽永日”,使鸥社不再固定活动日期,成为了一个经常性的诗人团体,且时有新人加入。

  这些诗人中除马国翰、周乐外,王德容的成就最大。他居鹊华桥东,其诗“清粹和适”,“其源出于摩诘、太祝”。他的《秋桥诗选》和《秋桥诗续选》中有许多关于记载鸥社的作品,尤以《历下竹枝词》最为著名。李纬因“值外洋犯顺,与邑令议堵御海口”不合,刚好于道光二十二年弃官归乡参加鸥社。其诗作“清超隽永,不落俗格”,诗集《湖上闲吟草》则述尽明湖风光。朱诵泗的《枕湖吟馆诗稿》,基本是为鸥社所作,人称他是“鸥社推前辈,蝉编付后人”。

  历下诗人俱沧溟

  马国翰诗作主要收入《玉函山房诗集》中,《济南通志》评价说其古体“多规模昌黎”。他在《百八唱和集》自序中自我表白说,自己“长律仿自唐人,元、白《长庆集》皆有之”,可见其诗仍旧是主张“复古”。如《历下亭》曰:“池上客亭古,谁知创始年。名从北海盛,诗许少陵传。柳影补残槛,荷香归画船。凭栏发古兴,含意问湖烟。”

  另外,马国翰之师花寿山,晚年主讲景贤书院。济南余正酉汇集山左诗作,但于花寿山处却“索之未得”,可见他的淡然处世态度。马国翰门生陈永修,字子慎,从学马国翰于鲍山黄石寺。咸丰十一年曾从军与捻军作战,后隐居教书为业。有《鲍西楼诗草》、《平陵齐音》等著作。他十分崇拜李攀龙,在《李沧溟遗楼》诗中说:“枉有风尘传姓字,更无边许续风流。”表达了对边贡、李攀龙等前代诗人的敬仰之情。

 

  鸥社再次兴盛之后,“不数年,词溪仍宦秦中,问山、退旃相继物故,岱麓就馆他方,惟秋桥、二南及余老于牗下,时相过从而旧社冷落矣。”也就是说,不久马国翰再次之官陕西,谢焜、朱诵泗皆逝世,何邻泉则外出讲学,只有王德容、周乐和李纬还在济南,但都是须发皆白的老人了。不过鸥社之事还未结束,道光二十七年,李攀龙九世孙李献方将家藏《沧溟集》献给恩师周乐,周乐亦得李纬藏本,遂与花寿山、王德容等鸥社诗人共同校勘后付梓,是为李攀龙文集中最好的刊本,最终完成了鸥社诗人们的共同夙愿。

  综而观之,鸥社历经范坰初创、周乐维持和马国翰振兴三个阶段,持续三十余年。其主要功绩在于,诗人们以乡邦情谊为基础,以边贡、李攀龙的“复古”为论调,主张完备,继承了明清以来济南诗派的余风,在清中晚期自立于山左。马国翰和鸥社诸诗人的流风余韵,必将如湖鸥一般至高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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