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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澜:猪油也是小清新

 歆子丹 2011-06-30

 有人问蔡澜,你觉得最无聊的一条健康建议是什么?蔡澜回答:不吃猪油,带着他特有的红光满面——蔡澜声称他从小如此,只是肤色问题。言下之意,请大家不必担心他有高血压,就算天天吃他最爱的猪油,也是决计不会有的。
  蔡澜最早是以电影入行,在日本留学学习电影制作后,投身邵氏,操刀了邵氏鼎盛时期的众多作品,更监制了成龙的系列电影。之后他忽然意识到电影再好,也是别人的事情,而他竟然为别人的事忙碌了40年!
  什么是自己的事?吃吃喝喝排在首位。于是他开始以“蔡澜式”的享乐主义纵横华人圈,一边品美食一边写专栏。他开宗明义饮酒抽烟不运动,照吃照喝照过日子。

 

从心所欲
  假如全世界只能按一种方式生活,蔡澜恐怕得票最多,他说:“人生的意义就在于吃吃喝喝,以兴趣为工作的生活,是我一生的追求。”不是披星戴月地“讨”生活,不是百无聊赖地“熬”生活,以“享受人生”为正业的蔡澜对生活的态度是“玩”,在股掌之间玩出出神入化的境界。如老友金庸所言:“琴棋书画、酒色财气、吃喝嫖赌、文学电影,什么都懂。”生活玩家至此,也难怪他每出一本论吃论喝论女人的书都会大卖。
  蔡澜喜欢旅行,去过很多国家,过去拍电影的时候还曾在一些国家长时间居住。许多国家的城市他都很熟,每个城市里哪一家餐厅最好吃他都知道,而且在当地也有很多好朋友。他把吃吃喝喝当成生命中最重要的事,他常说,从他的角度看人生的意义就是吃吃喝喝,这其中还蕴藏着一个本来很简单的道理:连自我享乐都不懂的人,怎么会照顾好别人呢?只有把自己照顾好了,才知道怎么照顾好别人。
  “健康秘诀七个字,抽烟、喝酒、不运动。”这种反时下流行的健康生活的生活方式,蔡澜不但身体力行,还郑重其事地写进书里。其实他的本意是,不一定非要照人家的生活方式去活,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不要去管太多条条框框的东西。他是罕有地不盲从、不迷信,在全世界都鼓吹低脂低糖少吃动物油时,他却说最无聊的一条健康意见就是“不吃猪油”,因为这是他经过实实在在的近70年生活提炼出的智慧。
  蔡澜对待一切阻碍他的所谓“科学”,都抱以不相信的态度。除了说过千遍的猪油理论,他还有时间论:你要做时间的主人,不是奴隶,懂得怎么玩它。大家都说每个人要睡8个小时,但从来没有科学证据来证明呀。每天睡7个小时,那人生不就多了很多天吗?这些时间可以做很多事情。你玩时间,觉得它好玩,不带敌意地控制它。等你老了,你也要接受它。
  对时间如此小气,是因为强烈的欲望――想尝试新奇东西,不能接受苦闷的生活。“所以,虽然老了,也还是不能做和尚。”他笑眯眯地说。
  平时如果一个人在家,蔡澜会写写字、刻刻图章、写稿、每天都抽时间上一下微博。他推崇的生活方式是不受拘束、自由自在。所以,他不会容许有什么控制了自己。
  有人说,现世艰苦,不可抗拒的太多了。蔡澜也承认,但他自有一套理论。比如说做人。做人就该努力别看他人脸色,当然也不必要给别人脸色看。生下来,大家都是平等的,人与人之间要有一份互相的尊重,除了尊重人,也得尊重居住的环境,这是基本。不过,做人不需要圆滑,有话还是直说,当然,要争取到这权利,得付出甚多。
   
不逾矩   
  现在有新技术,比如分子厨艺,号称要改良饮食。但蔡澜不喜欢。“虽然这可能是一种新的构想,但会一直存在下去吗?不一定。你吃到的和看到的不一样。你看到的是红颜色的,其实吃到的是黄颜色的柠檬,但是好吃吗?不好吃。如果我想吃柠檬就去吃柠檬了,不想让它的形状欺骗我。”
  从某种意义上说,蔡澜放纵的只是本心,对于一切真正的规律,他都是尊重的。比如菜的时令。在香港,他差不多每天都去逛菜市场,看到芥菜出来了,就是春天来了;看到茄子出来了,就是秋天了。他赞成要吃时令的东西,而且是野生的。他刚刚从济州岛回来,吃到一种“荞头”的东西。带过去的朋友认为那不过是蔬菜。他说,这是今年刚出来的一种蔬菜,而且那家餐厅有水平——它会找最新鲜的食料。普通人可能不觉得时令有多珍贵。时令的问题,需要你了解地理、环境、天气这些东西,它包括世界各地、各个时节下的各种环境。他是从年轻时到现在不断旅行的生活经验中积累的。找最新鲜的东西吃,这是欣赏所有菜肴里面的另外一个层次。
  蔡澜是个很有创意的人,他品美食无数,似乎都没有什么特别的饮食禁忌。“那么有什么不吃的东西么?”他坚决不吃野生动物等怪怪的食材,连猫狗也是不吃的。
   
皆所欲即无所欲   
  蔡澜曾经写过一本书《玩物养志》,书中说,尽看如何发达的书,也不见得就会发达。但人不玩就对不起自己,生命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只有玩才得到心理平衡,而且,下棋、种花,这些日常生活的东西又花得了多少钱?玩物不是丧志,玩物是养志。
  他曾举过一个例子,讲苏州男子,穷极无聊时,舀几片小浮萍装入水杯,看它成长,也是乐趣。用这种心态去玩,研究浮萍有多少种,再延伸到其他植物,甚至大树,着迷了,自会看书吸收前辈宝贵的知识,把那人当成知己,朋友就增多了。慢慢地,也有自己的独特看法。
  人总要生活,都希望生活一天比一天好,人生来就有提升的欲望。任何生活细节都值得花一点心思。早上的刷牙缸,选择塑料的还是精致的瓷器,肯定有区别。它是你每天早上第一个接触的东西,要多重要都行,它充满灵性,人总要追求这些东西。而且,人为什么要容忍难看的塑料的东西?他从年轻时候就有这种想法。现在他的这些东西越来越多,也会越丢越多,不过,它和生活本身之丰富是能够并存的。
  蔡澜从父亲那里承袭的哲学是:太过执著于一件事是不可以的。因为,不要给食物食你,不要给酒饮你,不要给事物玩你。然而,对一切美事还是有所坚持。蔡澜曾经问国外名厨,天下最好吃的味道是什么?名厨答曰:一个懂得食物真味的人,是从自由的思想和个人的尊重出发的。蔡澜深以为然,并继续嗜吃猪油炒菜,现在他是“世界华人健康饮食协会”荣誉主席呢。补养不必每顿生猛海鲜,只吃自己缺乏的营养就够了;书也未必要读很多,但要挑选趣味所在,有所心得。旅行对于人的意义,正在于看看“生活在别处”的人怎么过。在行走中,远离现世生活,所谓有所超脱,所谓出世。
  所以,真正的小清新,不在年龄,不在追求,不在理想,真自在,当然真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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