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赶路的。
出发时,满天星光。如今,衣带上的晨曦都散了。
我披着满天星光,像走在白昼遗留的乱世,清寂而迷惘。
那上面没有一颗星星像你,它们闪闪的眼神,寥落,清绝。
那上面,也没有一颗像我,我活在它们之间,那一片停着寂寞的蓝。
你的眼神,远在世外。
我走在白昼遗留的乱世,安静得像片落雪。夜风如媚,给我飞动的悠扬,却对我的去向,讳言莫深。
我希望能够藉着晨曦,告知你我的所在。那个在空中晶亮了一下,又消失的,就是我。
或许,我的行程,原本就没有方向。因此,连回首都可以省略。
我踏过那些柔软的绒绒的细草,惊碎了细草上初生的露珠,露珠打湿了你丢落在叶丛间的七彩的糖纸。
我走在湿润的路面,路面上跳过那些翡翠似的草蜢。
我穿行在那一层虚浮的低徊的薄烟。
飞鸟说,它自己也没有方向,它是飞去,飞来。
流云说,它的方向就是风的方向。它自己,只是飘过。
风说,方向就是前方。在它出发时,就已经约好。
你说过,别轻易地回头。因为没人看得清,那一片身后的云水。
于是,我不去繁城。遇到时,就远远的绕过。那里生长过令我心疼的华年。
我的华年,是一个失散的孩子,清晰又遥远。我已无从辨别,分明记得的模样。
这些事,想起来叫人心慌。
为此,我去小镇。有着黛瓦粉墙,树掩斜日,险被风雨打老的地方。
那里没有相识的人,我不用再费神的微笑。只有明暖的山水伴我,杏帘飘卷,桃花满天。
在泛着柔绿的水边,寻一块浓荫深投的青石,寡言长坐。我情愿天真一回,相信你也曾在这里歇过。
那时的天上,有一排传说中的鹤影,雪亮地飞过了它的青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