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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词 孙延浩 二零零九年十一月二十日，亡妻赵桂兰逝世十五周年时，我写了一篇悼词，即《学经典感悟人生》原文如下： 呜呼！赵桂兰，今天是你复归自然十五周年纪念日，我和两个儿子孙 阿、大庆来到你的墓穴灵前，奉上时鲜果品、糕点、水酒等，焚烧香烛、冥钱，以无限虔诚之心，祈祷上苍，保佑您在天之灵安然无恙。 首先，向您三鞠躬……朗读悼词。 呜呼哀哉！痛哉！悲也！赵桂兰，十五年前的今天，你匆匆的走了！永远地走了！亲人们悲痛欲绝，朋友们涕泣悲切，知你者哀叹不已。 十五年过去了，我觉得好像是昨天，你没有走远，您的身影，音容笑貌，以及您的身世一切，时时浮现在我的眼前。你的祖父少年时，因家里贫穷，曾寄养在一个亲戚家读过几年私塾，后来一辈子成为当地农村一位教书先生；父亲又子承父业，两代人教书。你家也算得上书香门第，诗礼传家。你哥哥看到家里穷得有时揭不开锅，说读书还不是穷，死活不愿意读书，解放后不久就参军去了。你想读书，因先辈们重男轻女不让你读书，你连小学门也未进过，只是上过夜校。我俩结婚时，你已经22岁，又去读了两年民办中学。你虽然没有读过“孔孟”，但是，你从小受到先辈们言传身教，耳濡目染：温 、良 、恭 、俭 、让 、孝 、悌 、忠、信、礼 、义义、廉、耻…… 儒家思想在你身上潜移默化都有体现。你朴实善良，温柔敦厚，拥有仁爱之心。无论亲友和一般同志，谁遇到困难，你总是尽力相助；谁有了缺点或错误，你如孔子所说：“忠告而善道之……”；谁有了成就或好的表现，你“见贤思齐焉……”，向他人学习，毫无忌妒之心。你心胸豁达，从不记人小过，有人谈起某人的缺点或短处时，你总是宽恕包容。说他的优点与长处。你常说不占他人便宜，不给他人增添麻烦。他人给你一点帮助，你念念不忘。你给予他人所有帮助，任何时候，任何场合，从不谈起。你待人接物，诚恳、热情、宽厚、随和，不少人说与你相处感到亲切，愿意主动与你接近结为朋友。我有时喊你老赵，许多人也喊你老赵或称你赵大姐。直至今日，许多和你接触过的人，只要谈起你来，无不说你是个好人、称赞你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有道德修养的人。 儒家讲“仁爱”，孔子说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没有读过《论语》，曾子说：“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你为人处世，时时、处处、事事与人为善，从不损人利己；人前背后，从不蜚短流长议论他人。赵桂兰，你走了，我只要想起你来就会想起孟子的话：“充实之谓美。”你就是把你固有的善良本性，在自己的生命活动中，通过自觉的努力 “扩而充之”。 “充实”之所以能成为美，在于它能使人的外在形体“生色”，给人以美感。什么是“中庸”你说不出来。但是，你为人处世，实事求是、合而不流、和而不同、不卑不亢、不偏不倚、合情合理、恰如其分、处处都合乎<中庸>之道。 佛学讲，佛”者“觉”也，佛就是‘觉者’，就是觉悟了的人就叫佛。你就是有了觉悟，做好事、善事，还要帮助别人成为觉悟者，你就是佛。 道家讲“无为”， 你虽然不知《道德经》为何物，但是，你一切“顺其自然”，就像老子所说：无心、无私、无欲、无为。说你“无心”实乃无私；说你“无私“，是无杂念；说你“无欲”乃是不贪；说你“无为”是无妄为。你有理想，没有妄想。你更多的是是自然，就像是春来草自青、野渡无人舟自横，自然而然。 老子说：“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故知足之足。常足矣。”早先我在县医院，你带着两个幼儿在农村医院，每月工资十五元，九年之后增至二十二元，你从不怨天不尤人。你生活简朴，通达乐观，你就是“知足者常乐” 。 儒、释、道均讲真心，你就是真如心。你所有的优点和美德，都是出自本真，自然而然，自自然然。 什么是美好人生？我的理解：美好人生，内心诚实坦率性格本真自然是人生最高超的境界。就像你那样，自然无为，一以贯之，活在当下，乐在其中。 学经典感悟人生，你就是活经典。我从你身上看到了老子“大道•无为”思想。你以“无为”的心态为人处世，无论走到哪里都受欢迎，身边好人多，朋友多，帮助的人多，一切一切都顺利，可谓“无心插柳柳成荫”。你就是老子说的“无为，而无不为”。 “百善孝为先”。慈孝文化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的基础，一个人能够慈孝，就有一颗善良仁爱的心，就能事事利益他人。我俩结婚是我二姨介绍的。二姨说，你母亲久病卧床，你日夜守护照料，直至送终了事，乡邻们都称羡你是个孝女。一九六五年，我父亲七十五岁时，来石棉住了半年多，他常常说你很尽孝道。你父亲生前曾多次来往于内蒙古，你哥哥那里和石棉我们之间，一住数月或逾年。他不食荤腥，你每天给他用植物油弄些萝卜白菜豆腐等素菜，还经常用韭菜鸡蛋粉条包饺子孝敬他。他八十四岁时，在内蒙古你哥哥那里病情垂危，你闻讯后匆匆赶往（当时七日夜路程），伺候他一个多月，也是送终了事。你真可谓孝女也。 你的心性，道德修养，上对得起天地良心，下对得起父、母、兄、弟、丈夫、子孙、亲友等等。《周易》讲：“积善之家必有余庆”。你的爷爷、父亲都是一辈子教书育人，乐善好施，广积阴德，必然福泽荫及子孙；看你生前少有病痛，谁不说你是个健康之人；看你相貌，谁也不会说你是个无福短命之相。可是，谁又料到，你未满花甲之年，老天瞎眼，观音失职，偏偏让你患上绝症；谁又料到，佛祖撒谎，说西天极乐世界要你前去报到：谁又料到，你走的那么快耶！ 赵桂兰，你患病之初，当时我在广州，接到儿子电报电话是中午，我怀疑你胆结石病复发，疼痛难忍。我心急如焚，坐摩托车、乘飞机，第二天凌晨就回到了石棉。我立即跑到了病房，看见你很平静也就放心了。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医生说你患支气管肺泡癌，真是晴天霹雳。我不敢相信会是真的，要求经治医生再复查，又两次拿石棉诊断书及X光照片到成都确诊。幸亏我照顾你一个月，你走了，不然我会良心不安，抱恨终身。 你病危时，你的哥哥、弟弟、侄女、我们的两个儿子、媳妇及孙儿，还有亲朋好友等，都在你的床前。我俩手握着手，目光相对，我看你有几次想要交待后事，欲言又止；我也是几次想向你说明病情，请你留下遗嘱，欲言又止。呜呼！我俩心心相印，息息相通，都是害怕对方悲痛至极，承受不起；那天范伯澄、黎荣鉴医生来到病房看望你，你气息微弱的说：“范医生……黎医生……请您……救救我……。”你的话是那么凄凉，那么低沉，求生欲又是那么强烈。我看你艰难的呼吸，说话困难，当时我心如刀绞，把你的双手紧紧抓住不放，生怕你就要走了。你临终遗言：“…………我……我……我……死后，把骨灰埋葬在大渡河对岸山坡上，你……你……你……站在我们家阳台上，就可以望见我的坟墓……每月初一、十五……你……你……你……到我坟前看看，烧点纸钱……你……你……你……再找个老伴……”。你的话犹如五雷轰顶、撕心裂肺，使我不知所措；呜呼哀哉！痛哉！赵桂兰，你小我近九岁，竟舍我而先逝耶！悲莫悲兮永别离，痛哉我心 ! 伤哉我情 ! 你的遗言，饱含深情，感人至深，可谓金石之言，刻骨铭心。这些年来，我每每想起您临终情景，夜不成寐，哀思之痛，竟日萦绕，不禁潸然泪下！ 我俩早先约定：到了你六十华诞那天，邀请你哥、弟、侄儿、侄孙十多人来石棉，和我们的儿孙们，再加上亲朋好友，大家花聚一堂，在酒店庆祝一番录像留念。呜呼！ 赵桂兰，你匆匆的走了！永远的走了，录像落空了！大家再也看不到你活动的情景了！无可奈何，从此竟成了大家永远的遗憾！ 忆往昔，我脾气固执，人际交往，社会应酬，不会变通……你常加规劝，我有时不能领受，以至与你争论，事实证明，你是正确的。呜呼！ 赵桂兰，你走了，我再想听你之规劝而不可得矣，惟有时时铭记你往日之言以自检耳。我久患慢性胆囊炎，时轻时重，身体瘦弱，我的饮食、起居、疾痛……你关怀备至，体贴入微。你是我的贤妻，也是我的良师益友，我为有你这样的妻子，引以为傲，感到自豪。你关爱儿孙，无微不至，教育他们循循善诱，培养他们健康成长，两个儿子有你这样的的慈母感到幸福。你真可谓贤妻良母也。 你走后这十多年，我与内蒙古哥嫂及侄儿们、黑龙江国炳弟、兰州安东侄儿那里和你生前一样，书信及电话经常来往，互致问候，他们一切均好。每年入冬，我都要诚挚邀请他们来石棉过冬，并说明来往费用由我负责；也曾几次寄去香肠及花椒等。去年，国炳弟来石棉住了一个多月，他与亚茹的婚事，你最为关心，请你放心好了，他们已经复婚了，并且应我之邀，入冬后来石棉过春节。 我这几年经医院多次体检，各大系统器官大都正常；儿子他们小家庭，小康生活，孙儿孙上、孙女孙雨霏，他们一切均好。 赵桂兰，你的遗嘱要我再找个老伴。我现在告诉你：她叫余洪香。她和前夫极像戏剧《铡美案》里的人物陈世美和秦香莲。你听到她的遭遇，你也会忿忿（愤愤）不平，同情掉泪。她也属猪，比你小二十岁。我俩于1999，9，9，结婚，一向互相尊重,相处和谐。我经常谈起你的美德，她对你也非常敬仰。她质朴善良，性格与你基本相似；为人处世，与你大致一样。你的优点，她大都具备，她是你的最好接班人……。但是----但是,在我内心的深处,在最深处，永远，永远，你我在一起。 我写此悼词其目的：一，缅怀你；二，学经典感悟人生；三，把它作为我死后遗嘱，留给我们的儿孙后代，教育他们向你学习，学习像你那样的人生、学习像你那样为人处世（事）、学习像你那样敬老、爱老，孝敬父母与长辈。 赵桂兰，我所以告慰你者，如此而已，你如有知，其能满意否耶？ 十年前的今天，我在您的灵前，讲了自己的身后事，今天再重复一遍：我今年八十二岁了，光阴易逝，来日无多。今后，生活能自理，乐生；半自理，活下去，也不找死；完全不能自理，争取“安乐死”，遗体捐献给科研单位，不办丧事。赵桂兰，你先走了，我跟着也要来了。我死后骨灰与您埋葬一起，我们长相守，不分离。我俩再见之前，每年七月半，大渡河边，我给你烧袱子送冥钱；你的忌辰日、清明节、中秋节……前来凭吊你。如果，我因故不能前来，依照惯例，每月初一，十五，在家里阳台上瞭望你的墓穴，焚香三柱，三鞠躬，寄托哀思。 赵桂兰，天长地久有时尽，哀思绵绵无绝期：言有穷而情不可终。特此，朗读古诗词三首，表达我无尽思，无尽意之情。 《蝶恋花》 纳兰悼亡妻词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夕如环，夕夕都成玦。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无那尘缘容易绝，燕子依然，软踏帘钩说。唱罢秋坟愁未歇，春丛认取双栖蝶。 《 江城子.夜记梦》 苏轼悼亡妻词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 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 鹧鸪天 .半死桐》 贺铸悼亡妻词 重过阊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 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 原上草，露初晞，旧栖新垅两依依。 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 赵桂兰， 您永远活在我和亲朋好友们，以及儿孙们的心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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