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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剑四顾心茫然

 shshz 2011-07-27

拔剑四顾心茫然

 

李振娟

 

       酒入豪肠,七分酿成了月光
 余下的三分啸成剑气

 绣口一吐就半个盛唐

                        ——余光中《寻李白》

 

我特意选在这个有月光的夜晚来到当途采石江,这样能更真切地体会李白辞世时的心绪。明月还是那样倒映在江面上,只是没有了诗人的凝望,凄清了许多,惹得夜风荡漾的江水很快清泪一般濡湿了我的心田。

李白在表面放达豪迈的一生中,不断地试图借酒消除盘恒在心中的愁苦。但每次短暂的沉醉之后,更大的痛苦便会不依不饶地缠上来。痛苦和买醉循环了他的一生……

五岁诵《六甲》。十岁观百家。十五作赋凌相如。二十岁便了悟诗道,在诗界恣肆挥洒,一步步抵达诗歌神坛。

这样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旷世天才,何故愁苦到一千多年后,还让今人不能释怀?

 

原本是草原的一匹黑骏马

人的志向往往是以出身背景为参照的。李白出生在中亚碎叶城,城外便是横贯东西的中亚大草原。他的母亲没得说,土生土长的胡人,可父亲却是个极有背景的汉人。他不是别人,正是公元626年玄武门事件时逃出长安的皇室李暠第八代子孙。

尽管时刻不忘自己大唐皇室血统的汉人父亲做梦都盼着“太白金星投胎转世”的儿子将来学有所成,重返大唐,求取功名,告慰祖宗,可玩耍是孩子的天性,小太白觉得跟舅舅们骑马奔驰在草原上追云逐鹿才叫过瘾呢,一通惊心动魄的狂奔,人都呼啸癫狂了,下得马来,与舅舅们抱作一团只是狂笑。晚上更过瘾,冬不拉伴着豪放的歌声,在草原的夜空飘扬。一大堆草原好汉聚在熊熊的火堆旁,大碗喝酒大块吃肉。酒足饭饱,大伙儿就骑马摔跤、比武射箭,快活得草原都要沸腾了!

虽然小太白每每被父亲连呵带斥从马背上拉下来弄回书房,可一旦撂开那些枯燥的经书,纵马驰骋在草原上,就觉得天和地都是自个的了。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就是草原上的一匹黑骏马。

骏马就应该驰骋在广袤的原野上。在胡人堆里长大的李白,读的书再多,那胡人粗犷狂野的习性仍是改不了的。何况他原本就有一半胡人血统。他后来无论是子承父愿还是受纵横术的影响,一心要到那正襟危坐的大唐求取功名,很难说是明智之举。

 

盛唐第二剑客

    用“盛唐诗坛第一人”概括李白,格局显然是小了。事实上,成为“诗人”并不是他的人生目标。他的理想是做一个剑客,在神州大地上纵横干谒,远扬声名,得到诸侯的礼遇,从而登上将相高位,一展政治抱负,然后功成身退,潇洒江湖。写诗只是他另一种形式的舞剑。 

    对李白寄予厚望的父亲,在他十五岁时便送他到大康山随大纵横家赵蕤学诗练剑。这位一心望子成龙的父亲认为,赵蕤是以黄霸之术闻名于蜀中的,儿子跟他学成黄霸之术,将来一定能为朝廷效命,封侯称王自不在话下。

    年复一年,山中草枯草荣,李白的诗品剑术也日渐提高。一日,师徒两人对练完后,他觉得自己的剑术大有长进,兴奋地问道:“师父,我的剑术练成了吧。”

    师父走到屋檐下,信手抽出一支干枯的茅草笑道:“剑术一道博大精深。一般人把剑当成了杀人的利器,殊不知,剑,事实上是一个剑客的心性、气度。当剑客的心性和气度修养到一定的程度,任何东西一上手就是剑。而剑,可以杀人,也可以救人。剑客的真正道行尽在杀人和救人之间。”

   顿悟后的李白一边苦练剑术,一边潜心钻研师父所著的分析天下形势、讲求兴亡治乱之道的纵横术宝典《长短经》,矢志不移。十年后,他又周游燕赵之地,遍访剑术名师,逐步成长为仅次于“盛唐第一剑”裴旻的绝尘高手。

    可以说,剑客精神贯穿了李白的一生。他二十五岁“仗剑去国,辞亲远游”,散金三十万,周济落魄公子;他怀着“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的信念,到处行侠仗义;他抒写歌颂抗暴安良、重承诺轻生死等侠义行为的诗篇,将剑客精神远播神州大地。种种传奇的经历和驳杂的思想,都统一在他“功成拂衣去,摇曳沧州旁”的侠士理想里。而他“申管晏之谈,谋帝王之术,奋其智能,愿为辅弼,使寰区大定,海县清一”的雄心,他自负自信、在四海之内游说干谒,无不具有纵横色彩

在李白看来,他一生奉行的剑客精神既能施展抱负,又能保持人格独立和个性自由。因而,这位被后世尊为“中国诗坛第一人”的李白,在当时一度自负是一个把脑袋拎在手上,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剑客”,而写诗在很大程度上只是为了抒怀,写了,释然了,舒畅了就好。

也因此,李白一生弃绝科场,亦道亦侠,拜谒会见过各方人士,屡遭失败,但却从未动摇对功名的热情。而他结交政要、权贵,实现建功立业梦想的方式运用的皆是纵横术。

 

结婚太草率

周国平曾忠告搞文学艺术的人——慎勿与同行结婚。进一步忠告——慎勿结婚。婚姻意味着责任、束缚,尤其对于男人,结婚就得养家糊口。要是李白下山初遇现今周国平这样的文友,根据他的心性和当时的状态设身处地为他策划一下人生,他后来哪来的那些愁烦呢?

唐朝以诗取仕。出门碰上的文人尽是弄诗的。而诗人的思维都是感性的、跳跃式的,凭热情凭想象行事。公元725年,李白怀着“济苍生、安社稷”的政治抱负开始他的游历生涯,刚悠游金陵、扬州、江陵等地不到两年就遇上了中年文士孟浩然。两个不拘礼又彼此欣赏的文士结伴畅游名山胜水,不在话下。

一路悠游到黄鹤楼。谈到崔颢的《黄鹤楼》,李白说:“崔颢在黄鹤楼题的这首诗,真是千古绝唱。我若再题诗,只让人笑我不如崔颢”。于是叹道“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两句真诚而谦虚的话,使孟浩然颇为心动,想着这样一个风流倜傥的青年才俊都二十大几了,还一个人漂着,心里一股子热乎劲儿上来,就寻思给他说个媒。

    在孟浩然的热心撮合下,还没弄明白婚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李白,就稀里糊涂作了武后时的宰相许圉师的孙女婿。做成大媒得意之余的孟浩然不曾料到,他这个热心的“月下老”给他风流倜傥的李白贤弟就此酿下了一世的愧疚和愁苦。

十年来隐居深山学诗练剑的李白,几乎不食人间烟火,对世俗的婚姻根本就没有什么清晰的概念。游历在外,本意是想凭借自己的剑术和诗才去实现他恢宏的政治理想。可转眼间就给婚姻拌住了手脚,怎能不教人愁烦。要知道,生命中只有诗和剑的他,对世俗的婚姻生活根本就打理不了。

婚后定居安陆的日子里,李白起初也是四处结交朋友,拜谒权贵,可总也寻不到机遇。一时入不了仕,又没有其他的生存技能,只能靠妻子娘家的接济过活。愁闷了,就借诗酒排遣。日子久了,许圉师的态度一次比一次冷淡。诗嘛,凭它入仕才能换来俸禄,诗本身是不能当饭吃的。当初把孙女许配给他,原本是看重他的诗品,料定他日后定能以诗取仕,求取功名,让孙女享上荣华富贵。谁知他整日除了饮酒吟诗,就是瞎晃悠,几年也弄不出个名堂,老夫真是看错人了!

自负有“入相”之才的李白,难道甘愿过这种寄人篱下的日子?怎奈他多次求荐王公大臣而不得,反遭人讥讽!

没有人理解他的苦衷。时间长了,周围几乎所有的人都瞧不起他。

士子的心都是敏感而脆弱的。世人的冷眼深深地刺痛了李白的心。陷在世俗的泥沼里,他快要窒息了。好在还有酒,一醉方休后,现实的烦恼远去了,只剩下一个绝对纯净的缥缈仙境……

十年婚姻,十年不堪。原以为李白日子过得不错的孟浩然,下广陵顺道来看他,见昔日的翩翩绝世佳公子憋屈得这般颓废时,只是无言地陪他喝了一宿闷酒。

天明就告辞了,李白送孟浩然到黄鹤楼。故地重温,却是与挚友匆匆道别。此地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聚?李白凝视着远处的长江长吟到:“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孟浩然默默地听完这首诗,没有赞叹,只是两眼空蒙地望着李白,很久,才感伤地说:“你在安陆十年,一点也没有白费,只用到崔颢《黄鹤楼》一半的字数,就胜过他了。可我难过的是,你胜在心里的愁苦上。”说罢,久久地握住了他的手……

挚友乘舟远去,李白怅然地望着滚滚不尽的江水,一股难言的悲凉袭上心来。是时候了,他也该走了。

李白走的并不潇洒。在世人眼里,不论你是干什么的,一个养不起家的男人就是一个失败的男人。只有离开这个人人把他看扁看透的地方,才能找回做人的尊严。

临走时,一向不拘礼的李白突然流着泪跪倒在妻子面前,道:“我走了,娘子。十年的情义,我李白只有来生再报。一双儿女就拜托你了!”

李白在妻子的哭声中渐行渐远。崎岖的山道上长满了荒草,他静默地走着。他隐忍着对妻儿的愧疚和世事的遗恨,走出了安陆。

 

不可能成为宰相

古中国大凡杰出的文人都有“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政治抱负。而历史上,真正能实现其宏图大志的杰出文人寥寥无几。这究竟是为什么?皇帝昏庸?小人当道?时运不济?是,但又不完全是。这些甚至都不能算作主要原因。同样的境遇,那些杰出政治家总能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登上政治生涯的巅峰,而杰出文人却总是被绊下马来,借文学疗伤励志。可见,他们落魄失意的主要原因还是在于文人本身。

走出婚姻后,李白的政治目标更明确了,那就是努力跻身于名士行列,风云骤起,直取卿相,一展宏图。 

然一味追求功名的他,对功名背后太多以牺牲尊严和丧失风骨为前提的附加条件没有足够认识。在这一点上,显然不如“红颜弃轩冕,白首卧松云。醉月频中圣,迷花不事君”的故友孟浩然明智。

公元742年,在故友吴筠的极力推荐下,唐玄宗再三下诏征李白进京。二十年了,机遇终于来了!接到诏书的李白是很感动的,走普通的科举之路与名震京师被皇帝礼遇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要知道,吕尚、管仲、诸葛亮等名相起初走的都是后一种路。

世人都知道,李白刚进宫不久就凭借“醉答番书”化解了一场大唐与番国的干戈,名震天下。其间还传出唐玄宗“御手调羹”的花絮。以他非凡的才智,照此下去,应该说政治前途是不可限量的。可他终究是一个文士,书生意气不久就暴露无遗。

这天,春光明丽,唐玄宗和杨贵妃到御花园赏花,兴致来了便命李龟年谱新曲助兴。一时没有新词,李龟年只得找李白。填个词对李白本是小事一桩,可喝了些酒的他,正要吟咏,却瞥见了权倾朝野的大太监高力士在皇上身旁卑躬屈膝的丑态,再想想他平时在文武百官面前颐指气使的模样,心里顿生无限鄙夷,就想借酒劲治治他,便借口靴子太紧思路不畅,要高力士替他脱了。

唐玄宗是爱才的,对李白的这点小要求自然是准奏的。可只图一时痛快,提笔一气呵成千古绝唱的《清平调》的李白哪知他的祸根就此埋下。

从李白弄出的这桩历史上著名的“力士脱靴”事件可以看出,随意挥洒旷世才情的伟大诗人,政治头脑只是个婴儿水准。想想看,你李白的诗篇再空前绝后,再波澜壮阔,但你的职位仍是个翰林待诏,小文士而已。你醉答番书、赋《清平调》,干得漂亮,皇上夸你两句,你就把麦秸秆当拐棍了?幼稚!在朝野真正掌控人的是什么?权力。在权力面前,你那不能当饭吃的诗又算得了什么?你一个诗人招惹一个权倾朝野的大宦官,无异于鸡蛋碰石头。

事实上岂止高力士,包括翰林学士张垍在内的很多同僚都变着法儿在背后捣鼓他。因为他的万丈光芒,早已灼红了人家的眼睛;他的闪亮登场,只能显出人家的暗淡和平庸,让人家无法再像往昔那样“得意鸣春风。”要想再度出头,只有将他排挤出局。

如此,李白后来被唐玄宗“赐金放还”就不难理解了。杰出文学家、政治家、军事家奇迹般集于一身的曹操决不会这样意气用事。 

公元744年晚秋,萧萧北风在长安城里漫卷着,李白昂着头高迈地走了。脚下落叶纷飞。

写到这里,我的心里也是一片悲凉。要知道,李白不是一般人,一个旷世奇才呀,那舒展于宇宙的诗剑风流和绝代风范,尘世几人能够企及?

于是我在想,假如他入仕前认真琢磨琢磨屈原落魄失意的缘由,研究研究算计屈原的靳尚、子兰、郑袖等小人,掌握一些为官之术,进了朝廷,变通一下自己,学得世故些,八面玲珑些,那么凭借他的旷世才情,青云直上,封侯拜相应该没有问题。若此,退一步说,即使时运不济,起码也能趋吉避凶,远离事端,混一份俸禄,过个安生日子。

可李白那“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的孤傲人格,恰恰与屈原“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吾不能变心而从俗兮”的品格一脉相承。高洁嘛,那就只能“愁苦而终穷了”。

家破了,济世抱负又无从施展。走出长安城,李白仗剑昂首独立于旷野中,茫然四顾。悲凉之余,他忆起当初在大康山求学时赵蕤师父对他说的话:“太白啊,你爹爹一直以为你是个非凡的人,将来一定会在朝廷上有所作为。错矣!你其实是个诗人。就算你在我这里学通了黄霸纵横术,但终究还是用不上。因为你太真诚,不谙阴阳变化,更不会洞察人性的弱点而加以利用……”

看来,没能成为宰相,还是在于李白自己。

                        

渐入人生佳境

济世理想的破灭使李白再度向往起超脱的仙道世界。“五岳寻仙不辞远,一生好入名山游”。这次决意追求仙界的逍遥了。他到山东济南请道士高天师授道,成为一名道士。然后心满意足地以一个道士的身份去会稽会见同为道士的元丹丘。

在会稽,元丹丘置酒迎接李白。席间,他悲亢长歌:“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在这大河奔流般的诗篇里,他一醉方休,暂且忘却了内心无边无际的愁苦,婚姻的失败、政治的失意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有了信仰的寄托,走出人生的低谷,李白又南下重游吴越。十年里,与文人豪客超然于世外的山水自然中,饮酒赋诗、酣歌舞剑,逍遥风雅,羡煞世人。

人很多时候事实上都是在折腾自己,放着逍遥日子不过,偏要违背心性去追逐功名,搭进去一生的美好时光。为了实现理想中“郁郁乎文哉”的西周社会而一生奔波于列国之间的孔子,最向往的也不过是“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看似已悟彻仕途荣枯的李白,活到这个光景是很不错的。继续这样活下去,可以料想,他的后半辈子不会差到哪里去。

 

中国封建文人的局限性

“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从被唐玄宗打发了的那一刻起,李白就铁了心放任心性于天地宇宙间,绝不再屈尊苟且于腐败黑暗的朝廷。

上文已说过,离开长安的十年里,李白往齐鲁、下扬州、游吴越、探幽燕……大半个中国的名山大川留下了他雄奇奔放、汪洋恣肆、变幻莫测、高标逸韵的壮丽诗篇。应当说,那一首首“惊风雨、泣鬼神”的诗篇,已构筑了他傲岸高逸的文化人格,实现了一个文士的价值。而且,纵情于大好河山中,也豪放了,逍遥了,洒脱了。都合了他的心意,该平静了。 

但是,李白毕竟是中国文人,中国封建时代的文人——永远解不开“济世之志”的死结。56岁这年,一直渴望仙界的他,已准备隐居在历来流传着各种神仙传说的庐山五老峰下安度晚年,可永王李璘的一番盛邀,再度让他头脑发热。此时的他,根本不考虑乱世之中的政治险恶,差点送了命。

那样一个傲岸而血气的名士,空负一腔报国之志,奋斗了一生,却失败得一次比一次惨,临了,又给命运变本加厉地捉弄一把。在浔阳监狱中,李白感慨万千,带泪嘲谑着自己遭遇的这场滑稽的人生悲剧。

“文章憎命达”。李白之前有屈原,同时代有杜甫,后世有刘禹锡、柳宗元、王安石、苏轼……可以说,中国煌煌古代文学史,在很大程度上也是中国古代文士的一部人生悲剧史。

复杂成就天才

从李白一生中我们可以看出,复杂更能成就天才。被世界公认的天才——屈原、李清照、鲁迅无一不复杂。天才是以成就说话的。天才的成就,往往是其复杂的人生背景和复杂的思想碰撞而迸发出来的。

李白是诗人、剑客、谪仙、道士、酒徒、流浪者的总汇,又兼具屈原式的孤愤绝世、魏晋遗风和狂士的叛逆。也因此才诞生了“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等自信与绝望、追求与颓放、眷念与怨恨相交织的千古名句。

这些“光焰万丈长”的句子,充满了浪漫的英雄主义色彩,清峻通脱风骨出于魏晋而胜于魏晋。李白也因此跃升为耀眼的诗坛巨星,成为支撑中国文学和文化人格的一根擎天柱。

试想,若不是那些复杂而坎坷的经历,就凭早年的《峨眉山月歌》、《白头吟》、《静夜思》等作品,他顶多是同一时期孟浩然、贺知章那样的好诗人,是不可能站在盛唐诗坛高峰之巅的。 

弃世仙去

被流放夜郎途中遇赦的李白,已近花甲,身已倦,心已冷。生命之烛将尽,他漂泊到生命的最后一站——安徽当涂,找到时为当涂县令的堂叔李阳冰,托付了诗稿。

了却遗愿后,62岁的李白,在一个月夜独自荡舟采石江。饮尽了坛中酒,他带醉漫吟着“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恍惚中,他从江心的明月中望见了终生理想的高洁仙界,欣喜着、愉悦着,纵身扑将过去。随着一声憾响,江水晶莹地劈裂开来,溅湿了古中国文化的内里。

江水震颤着渐渐地复归了平静,明月皎洁地复照在江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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