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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归家园2

 shshz 2011-07-27

回归家园

我们生活的这个时代无疑是先进的、文明的。物质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丰富,生活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便捷,信息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发达。然而,我们在享受了现代文明的种种好处后,换来的往往只有短暂的快乐。在被物质文明刺激起来的欲望的驱使下,我们无暇停下脚步抬头望一望蓝天,关心一下自己的灵魂,思索一下活着的来龙去脉。纵然一只美丽的蝴蝶友好地翩跹过来与我们嬉戏,我们都浑然不觉。

我出生并成长与黄河岸边一个鸟语花香、五谷丰登的村庄。像所有在这样的村庄生活过的人一样,心里盈满有关大自然的美好情感,睡梦里时常会出现蓝天、白云、绿树、清风、山川、河流……这些大自然的元素已如同胎记般留在了我的生命深处。一经离开,不管多远,无论多久,心依然是属于大自然的。尤其当我为了生存和更好地生存,在物质浪潮席卷下在城市风暴裹挟中满身疲惫时,所渴望的不过是回去,回到大自然的怀抱,放松,放下,安静地汲取大自然的精华,让生命的境界升华,超越束缚自由的一切绳墨。

事实上,在我们每一个人的心灵深处,家园,不一定特指那片生养我们的土地。我们所渴望的,能让心里踏实、温暖的地方,都可以认定为家园。我们多年来心里梦里要抵达的也正是这个家园。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可以说,从《诗经》开始,中国历代的文学家、知识分子就走在一条雨雪霏霏的返乡路上。家园,始终萦绕在他们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所有有志之士,走出家园,在人生和事业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越走越宽;但当他走到一定的时候,达到一定的修养和境界后,他必定会回归的,必定又走在回归的路上。并且,他走得越远,他回归家园的心情就越迫切,他对家园的眷恋就越深沉。

离开故乡的十多年里,我为着心中浪潮一样不停涌起的理想和憧憬不懈地努力着。一路走来,收获是有的,但渐行渐远,感受更多的是心灵漂泊的疲惫和苦涩。十多年后的今天,当我在人生的跑道上跑累了,停下来回顾时才发现,十多年的人生赛跑其实没有终点;而心里真正渴望的是一个家园,一个像最初的故乡那样,没有喧嚣、没有尘埃、没有污染的家园。我要用这样一个静美的家园来安置我千疮百孔的灵魂。我相信,我生命的黄金就珍藏在这个家园里,我要用此后漫长的岁月去踏寻。

“我的简朴的梦/不能粉饰诗行/我无法更近地走向上帝和天堂/却能够更近地活在瓦尔登湖旁/我是湖边的石岸/也是吹过的清风/我手里紧抓湖的水和沙/湖的至深的胜地高居在我的思想里。这是梭罗写给他至爱的瓦尔登湖的一首诗。这首诗曾“幸福的闪电”般击中了我。在思念家园使我灵魂憔悴的那些日子里,我每天都要读上几遍。我歆羡梭罗,他在只有二十八岁的韶华里就悟彻了人生,依然带上一把斧头,劈开美国物质浪潮,走进瓦尔登湖畔,亲手建造了一间木屋住在里面开始践行他的简朴主义。在这方净土,梭罗做了博大精深的天人一体的思考,为世界文学和思想文明史留下了《瓦尔登湖》。在当今时代,还有什么比有“大地的眼睛”之称的湖泊更适宜滋养灵魂,熨帖身心,构筑我们的精神殿堂?当下,到处都在忙着推倒重建,故乡已被规划的面目全非。在回归家园的路上,我选择了一片诗意的栖居地——沙湖。因为,少年时代的我曾在这里诗意地栖居过。沙湖的湖光水色已融合在我的血液里。多年以后的今天,沙湖已然成为我理想的家园。

回归和旅行是不一样的。旅行是心情的放飞,激情的放逐。旅行,或者为了理想,或者为了遗忘,或者为了重生。而回归是宁静的、朴素的。回归,是繁华落尽归于生命本真。多年前,到沙湖旅行,是听从青春激情和梦想的召唤;而今,回归沙湖,是听从心灵的召唤。因此,在回归的路上,我是平静的、从容的。 

沙湖的容颜自然是亮丽娇美的。她才走出深闺二十一年,风华正茂,意蕴正浓。雄伟的门楼,豪华的快艇,恢宏的大漠沙雕,厚重的农垦博物馆,宏阔的湿地博物馆……无不在彰显着沙湖的文化品位,无不散发着沙湖迷人的魅力。然而无论外貌如何变化,沙湖本身是不会变的。湖水冲刷湖岸,如同千年前一样。湖面历尽岁月的风雨沧桑,依然光滑如镜,洁净如初。二十年来,多少游客赞赏过这湖水,在湖面上洒下无尽的欢歌笑语,而每当夕阳西下,游人远去,湖水又回到原初的平静中,不留一点人为的痕迹。

因为,我确信这片绝世出尘的湖,真的如传说中的那样:在很久以前,八百里秦川连年大旱,生灵涂炭。三公主为拯救生灵下凡,赶着八百万羊只来到人间,当她行至平罗西大滩时,看到这里连年大旱,寸草不生,羊只饥渴难忍,死亡过半。为保全羊只,她不停地往返于黄河和西大滩之间寻找草料和水源。后在王母娘娘的帮助下,命凤凰仙姑寻来芦苇草籽撒向湖面浅水处,成丛成片的鲜嫩芦苇芽纷纷窜出水面,羊群喜食芦苇很快个个膘肥体壮,各种鸟类也纷纷到此安家落户。后来,三公主贪恋此湖美景无心返回天庭。玉帝盼女心切,每当夜幕降临都到南天门观望盼归,不慎引风着凉连打喷嚏,引来凡间狂风大作,天昏地暗,狂风挟带着金色的沙粒洒入西大滩,刹时间将三公主和大部分羊只埋入沙海。后来,王母娘娘寻见三公主在沙丘下呻吟,忙令山神堵住风口,西大滩西面便升起一座巍巍壮观的山脉,那便是今天的贺兰山。现在沙湖那最高最大的沙丘便是三公主的沉眠处,那绵延的小沙丘便是羊只的定身处。千百年来,三公主躺在此处,成片的芦苇湖伴着她迎送日升月落。

因此,沙湖之水乃神赐之水。风暴、沙尘,一切不洁之物都无法模糊她的清澈。沙湖的纯净和美好,一如天堂的品质。

更让我感动的是依傍在湖岸的万亩金沙。二十年来,千万游者徜徉其中,踩踏、嬉戏,释放欢畅却毫发无损,依然滚滚荡荡,莽莽苍苍。当晚霞染红天际,静立沙丘远眺,苍凉的大漠绝域,远去了世事纷扰,褪尽了浮光掠影,独留下一个真实的自己,任难言的悲怆在心头翻涌。此时,只感到天地悠悠,人生苦短。我惆怅无言,只能将对红尘的一腔痴情和眷恋交付于这滚滚金沙……

“涉遍沙山恨无水,历经巨泊终沙。”当代诗人丁芒的这句诗,道尽了足迹遍踏大江南北的旅者们的遗恨。我们都知道,沙与水,犹如火与水,原本是互不相容的,让它们相依共存,当真是在难为造物主。可就奇了,在雄浑的塞北大漠,偏就出现了这沙水相依的自然奇观。而且,沙与湖甜蜜恋人般依偎在一起,千年不变,矢志不渝。

“谁能提取江南水,染绿塞北万顷沙?谁能移动沙万顷,添去江南一抹霞?想是天公欲点化,造个沙湖给人夸”(丁芒)。我无法用自己有限的科学知识去解释这一世界罕见的自然奇观。我确信沙湖之水乃神仙造化。

漠漠塞北,千山万壑道不尽旱渴与荒凉。茫茫戈壁,唯有忍尽贫瘠、绿衣褴褛的沙蒿无言地诉说着深广的苦难和刚烈。正是世代默默劳作于这片苦烈土地上的塞北人,他们的善良和虔诚感动了上苍,恩赐于塞北这片洋洋大湖,让她润泽生灵,福荫百姓。阳光热烈的季节里,浩渺的湖面上翠苇簇拥,随风起伏,传递着生命的活力和希望。湖岸以东,十里荷花,莲肥花艳,染绿了天空,映红了日月。春夏之交,天鹅翔集,舞曼黄河金岸;百鸟争鸣,声断贺兰山缺。我不尽地沉醉于沙湖的美景奇观中。

回归沙湖,回归家园,我动荡不安的心安顿了下来。白日里,新鲜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书桌上,我安静地阅读有关大自然的书籍,与著作者共鸣对大自然的体验。读书累了,就走出门来,静静地注视门前的湖泊。清风拂过,湖水泛起层层涟漪,一圈一圈地荡漾开来。我有些干涩的眼眸很快活泛了。蔚蓝的湖水就是绝好的“润舒”,只需对她注视几分钟,呆滞的眼睛很快眼波流转,清澈如水了。此时再看湖面,阳光与湖光交相互映,湖面上呈现一派和平景象。三两只白鹤贴着湖面低飞,洁白的翅膀闪闪发光。它们似乎亲吻了几下湖水,又展翅飞起,扇动着亮闪闪的翅膀告别湖面向远处飞去。刚有些怅然,又有一群昆虫张开彩翼向湖面翩翩飞来。它们的彩翼在阳光和湖光的辉映下色彩斑斓,变幻万千,湖面瞬间迷乱了。我一时心有所动,仿佛自己也变成了一只美丽的昆虫,无忧无虑地飞舞在大自然中。

傍晚时分,各种明丽的光线和色彩都淡褪了。天与地之间一派暮色苍茫。此刻的沙湖悄然宁静,呈现出一种创世之初的原始素朴。我很快融入了,自由自在地由腿在湖岸、沙丘、荷花苑这走走那看看,在这宁静中想一些或远或近的往事,做一些或深或浅的思考。随着黑夜的来临,沙湖四周各种大自然的声音逐渐浓密、清晰。沙湖更幽静了。天鹅的梦呓,丹顶鹤的沉吟,鸳鸯的低语,青蛙的鸣唱,每一种声音都是天籁。此时,我微闭眼睛,侧耳倾听,完全沉浸在种种妙不可言的天籁之中。尘世的喧嚣,人类的闲言碎语,皆恍若是另一个世界的事了。

回归沙湖的日子,每一天都是崭新的。新鲜的太阳,明净的天空,清新的空气,清澈的湖水……我享受着大自然的情谊,每一天都度过的充实而富有价值,仿佛获得了新生。

回归沙湖,与大自然在一起是幸福的,犹如与上帝相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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