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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克·贝汉和他的自然纪录电影

 李灏 2011-08-25
 
 
  “所有一切都是值得的,很值得。时间、债务、伤痛、奔波,与之相比都如此微不足道,我不喜欢多说那些,因为拍这些电影的时候,我真的只觉得自己在享受幸运的眷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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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者◎李东然


  天蓝色衬衫、藏蓝色西装,70岁的雅克·贝汉发白如雪,本该顺势用“慈祥”之类的词语来形容一下他的笑容,却发觉这不妥帖。见到雅克·贝汉的傍晚,是他此次中国行的第一日,工作人员告诉我,老人家从凌晨下飞机就没得片刻喘歇。老人始终一脸笑意,眼里甚至是大男孩般的欣喜、好奇。


  落座后,他主动从未来聊起,像说起别人的秘密那样小心翼翼地告诉我,眼下他正在拍一部关于四季的电影,一边说“不能说太多,因为要让大家非常惊喜!”一边又兴奋地描摹着那计划的宏大,转而也兀自感慨。“当然我希望自己还能亲自去那里,你知道,伤病或者别的什么如年龄问题都开始找上门了,与电影相比,我依旧认为这些不过是些个人分内的事情,但有时这些小麻烦开始绊住我的手脚了。”


  作为法国电影的传奇,雅克·贝汉的电影故事要从出生讲起。父母都是颇有影响力的喜剧演员,耳濡目染的生活环境使得他已颇具表演天赋,高中毕业后,正式投身电影界的第一个角色就是经典影片《天堂电影院》里的成年托托,以此一跃成为欧洲著名的男演员。1966年,由于主演《男人的一半》,获得威尼斯电影节最佳男演员金狮奖,成为影史上最年轻的影帝之一。


  演绎事业日渐登顶的雅克·贝汉,却火速转身成为法国最成功的制片人之一。1968年他制作电影《Z》,获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1975年,他制作的《特殊地带》(Section Speciale)获法国影院大奖;同年他出品了《胜利欢歌》(La Victoire En Chantant)再次收获了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事实上,迄今为我们所熟知的很多法国电影,《专门通道》、《生命之外》、《卢米埃尔的孩子们》、《放牛班的春天》、《漫长的婚约》、《香水》等等,你都不仅能在镜头里找到他的身影,也能在片头出品、制作人名单里找到他的名字。


  因此说,雅克·贝汉是当下法国电影界最举足轻重的人毫不过分。而一生的殊荣中,唯一一次使他在领奖台上凝噎的,却是花甲之年才收获的恺撒电影节“新锐导演奖”。得奖影片就是雅克·贝汉自己导演、编剧、制片的《迁徙的鸟》,那是一部历时4年、耗资4000多万美元,有600多人参与拍摄,遍及全球5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鸿篇巨制。他和飞行员、科学家一起,追随着迁徙的鸟儿们,飞越五大洲,掠过太平洋与大西洋,喜马拉雅山和撒哈拉沙漠也都曾是他们的驻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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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电影真正打动人心的,其实不仅是那些费尽周折的纪录片式的“注视”,触目惊心的“奇观”,更大程度在于画面里所饱含的那种对镜头里那些生灵的无上敬意——地球两极之旅中彼此眷恋的候鸟,万里漂泊的旅程上始终不离不弃,交颈相拥;被雌鸟围拢在羽翼间的幼鸟嗷嗷待哺,雄鸟适时衔来一只只小虫,温馨的画面让导演也会忍不住开口感慨:“Now,it is family time!”(现在就是家庭时光)。当然,绝大多数时候,鸟儿要不停地飞翔:灰鹅飞跃3000公里从地中海到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北极鹅飞跃2500公里从西欧到北极的格陵兰岛,北极燕从北极到南极要飞跃2万公里,加拿大鹅飞过墨西哥湾到北冰洋,红胸黑雁跨越整个东欧,涉禽从北极圈要飞到非洲的海岸。


  雅克·贝汉并不同意所谓把人类高贵情感有意投射在自然世界的说法。“反而是我总在想,我们能从它们的身上学到什么?比如,当我们做某些事情,遭遇困难的时候,我们就应该想一想鸟儿。人类习惯了抱怨,花时间去说,而不是做,鸟儿从不说什么,但它们坚持去飞。在我看来,它们的坚持、勇气,它们对于生命的执著,甚至是高于我们人类的,是我们的自大丢掉了看到这一切的机会。”


  事实上,从1989年的《猴族》算起,“天、地、人”三部曲(《迁徙的鸟》、《微观世界》、《喜马拉雅》)、《海洋》,以及筹备中的《四季》,雅克·贝汉也感慨不知不觉中,已经在自然纪录片的领域里奋斗了20多年。“如今觉得只是弹指之间,真希望自己有9条命,可以做更多,享受更多。可既然只能活一生,那分分秒秒都不容浪费。”


  20年始终如一的就是“雅克·贝汉式”的深情视角。在他的镜头里,两只工蚁触须唏嘘可以充满情义,正如它们拖着比自己身躯大上数倍的麦粒前行时,脚步也是铿锵昂扬;而两只鲜红瓢虫酿出的爱情甜美如蜜,两只蜗牛的缠绵交媾更能如此缱绻悱恻。至于喜马拉雅山上的父子,额头相碰的瞬间,父亲的脸上是舐犊情深的爱意,而那对美丽藏族男女的怀抱里,有比雪山还要伟岸圣洁的爱恋。


  雅克·贝汉也不吝玩笑自己,再精明老练的制片能力,遇到这样的电影题材,也只能是拍到倾尽所有。“我热爱的是和鸟儿在天空飞翔、和鱼儿在水里游泳的经历,为实现这些,所有一切都是值得的,很值得。时间、债务、伤痛、奔波,与之相比都如此微不足道,我不喜欢多说那些,因为拍这些电影的时候,我真的只觉得自己在享受幸运的眷顾。我没有上过大学,但是在拍电影的过程中,我觉得自己上了一次又一次大学。从《迁徙的鸟》到《海洋》,我都在与很多教授、专业人士以及学生们合作、学习,这是很奇妙的事情。电影是我的大学,我依旧乐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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