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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公使圉人1养所爱马，暴死，公怒，令人操刀解养马者。是时晏子侍前，左右执刀而进，晏子止而问于公曰：“尧舜支2解人，从何躯始？”公矍3然曰：“从寡人始。”遂不支解。 公曰：“以属狱。” 晏子曰：“此不知其罪而死，臣为君数之，使知其罪，然后致之狱。”公曰：“可。” 晏子数之曰：“尔罪有三：公使汝养马而杀之，当死罪一也；又杀公之所最善马，当死罪二也；使公以一马之故而杀人，百姓闻之必怨吾君，诸侯闻之必轻吾国，汝杀公马，使怨积于百姓，兵弱于邻国，汝当死罪三也。今以属狱。” 公喟4然叹曰：“夫子释之！夫子释之！勿伤吾仁也。” 【译文】景公让圉人饲养所爱的马匹，马突然死亡，景公发怒，命令侍卫拿刀肢解养马人。当时晏子正好在景公身边，左右侍卫拿刀前进时，晏子制止住他们而询问景公说：“尧舜肢解人，不知从哪个躯体开始？”景公惊惶地说：“从我开始。”于是不再肢解养马人。 齐景公说：“让他属于监狱吧。” 晏子说：“这个人不知道犯了什么罪而死，我为君主列举他的罪状，使他知道自己的罪行，然后送他入狱。”景公说：“可以。” 晏子于是列数说：“你的罪过有三条，主公让你养马而你杀了马，这是一条死罪；你杀死的恰好又是主公最喜爱的马，这是第二条死罪；你使主公因为一匹马的缘故而杀人，百姓听说后必然会怨恨我们君主，诸侯听说后必然会轻视我们齐国，你杀了主公的马匹，使怨恨积聚于百姓，使军队削弱于邻国，这是你第三条死罪。现在让他属于监狱吧。” 景公长长叹息说：“先生放了他！先生放了他！不要伤害我仁爱的名声了。 【说明】本节还是随心所欲的例子，不按规律行为是不对的，不按规矩行为也不对。凡事，凡行为，都有规律，也有规矩，既要按规律行为，也要按规矩行为。按规律而不按规矩，或者按规矩而不按规律，都是不行的。何况齐景公既不按规律，也不按规矩行为呢？ 本篇《内篇谏上》，共有二十五节，除第一节是谏庄公外，其余二十四节都是谏景公。这二十五节牵涉到的内容五花八门，但都有一个主题，即道路和规律。道路和规律的思想源远流长，自夏朝，或者说从黄帝时期开始，人们摆脱了月亮的诱惑，确定了以太阳作为记时记日的标准后，人们就知道了道路和规律的问题，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道路和规律。然而在先秦时期的各种著作上，我们看不到“规律”这个词，但在《尚书》、《周易》、《诗经》等著作中，“规律”的意思都是用“德”字表达的。既然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道路和规律，我们就要遵循道路和规律来做人做事，所以我们就要选择最佳行为方式，才能达到目的。万事万物的道路和规律各种各样，这就需要我们拥有智慧，才能选择到最佳行为方式。所以，遵守道路和规律的行为就是最佳行为方式，就是有“德”。不遵守、或违反道路和规律的行为就不是最佳行为方式，就是“缺德”、“无德”。 —————————————————— 【注释】1.圉：(yǔ雨)养马人。《管子·小问》：“夷吾尝为圉人矣，傅马栈最难。”《管子·山至数》：“若其事唐圉牧食之人养视不失扞殂者。”《左传》：“不有行者，谁扞牧圉?” 2.支：(zhī芝)通“肢”。《管子·小匡》：“尽其四支之力。”《管子·君臣上》：“务四支之力，修耕农之业以待令者，庶人也。”《淮南子·原道》：“四支不勤。”这里用为肢体之意。 3.矍：（jue决）《易·震·上六》：“震，索索，视矍矍，征凶；震不于其，躬于其，邻无咎。”《说文·瞿部》：“矍，佳欲逸走也。”徐锴系传：“左右惊顾。”段玉裁注：“佳，当作隼，也当作儿，隼欲逸走而未能，矍矍然。”这里用为惊惶四顾之意。 4.喟：(kuì愧)《论语·子罕》：“颜渊喟然叹曰。”《论语·先进》：“夫子喟然叹曰。”《礼记·礼运》：“出游于观之上，喟然而叹。”《说文》：“喟，大息也。”《汉书·李广苏建传》：“喟然叹曰。”这里用为长声叹息之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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