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沉寂一片,案几上斜挂的吊兰像青鸟展翅欲飞。明月装饰着窗子,静止地悬挂在窗棂的左方。瑟瑟琴音,振鸣颤摇了明月,窗棂之左,渐至窗棂之右。一曲两曲三四曲,遥寄相思意,谁与我共鸣?
莫明的浮燥令我置身院中,觉,夜微凉,阵阵清风轻拂,将缕缕暗香轻送,莫非茉莉亦未眠?移步凑近前去,一阵清香扑鼻,未近人已醉,闭眼,深吸一口,沁人心扉,爽!睁开眼,一朵朵象袖珍白莲似的绽放着,仿佛是特意为迎我而开,在暗夜里白得那么绚烂。
这数朵花其实早已开在我的面前,而我却无力透过她细腻的肌理触摸到生动的夏夜。只会开着浅薄的玩笑,与数朵奔跑了整整一个春天才得以与我相会的茉莉花在月影下擦肩而过。我蒙昧的眼睛一直以为,她也会象睡莲在黑夜里闭合了自己美丽的容颜。然,却在这瞬间的一眸中读懂了她。正如川端康成所云“美是邂逅所得,美是亲近所得。”
在清淡的月光下,嗅着这清淡的香味,感觉别样的舒畅,带着回味,带着遐思。
幽暗的竹林处,一只荧火虫乍隐乍现,这样的夜晚,这样的都市小院,居然会有荧火虫出现,虽然只有一只,也让我着实惊奇。那一明一暗的亮点,带着我走进幼时的记忆。而此刻,我已无意去捕捉这一孤单的精灵。任由它在我面前徘徊着闪来闪去,继而越过院墙,与我的视线渐渐远离,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
微风迎面轻轻地掠过,带着潮湿的凉意。月亮像是在群山里,一会露一下脸,一会又躲起来,无数的云正在缓慢路过。天空像海洋,那么深沉凝重无法捉摸,令人永远也读不懂。我想天空也许就是片海洋,月亮是远航的船帆,星星是勇敢的逐浪儿,我们是微小的游客,在命运中,一起,一伏。
月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斜射下来,风悠悠然戏弄着绿叶,摇曳着一地碎影,带着你飘动,做心中向往的梦。
冥冥之中,有人在耳畔低吟“深竹秀黛,明月依依琴瑟外。”诗意了这个寂静的夜晚。然,此刻是无须吟诗的吧。天空飘着的,地上开着的全是纯粹的诗。树木的笔寂然地举着,它想写诗,却被诗感动得不知如何落笔。于是静静地站在月光里,站在诗里,好像在说:笔是多余的,在月夜的纯诗面前,没有诗人,只有读诗的人;也没有读诗的人,只有诗;其实也没有诗,只有月光,只有飘过的云朵,只有白色的茉莉花,只有远去的荧火虫,只有,只有无边无际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