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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访贫困大学新生系列报道：早点学出来，不让妈妈再捡破烂 虽然父母双全，王东红却无家可归。眼下，这位19岁的小伙子，从隰县来到太原，守在妈妈身边，娘俩儿一起打工，维持生计。 他患强直性脊柱炎已经五年。“浑身的骨头好像被牢牢固定着”，动动就痛。8月1日，记者在太原找到他们娘俩儿。王东红患了强迫症似的不停地动，看得人心酸，采访进度缓慢。当晚9时，是必须结束采访的时间———他要出去替妈妈捡一会儿破烂。
王东红画上一会儿画，就得站在门前休息一下。 王东红从小爱画画，临考前接受了半年的专业训练，美术成绩优秀。今年高考被华东交通大学艺术设计专业录取。 家里，充满恐惧与饥饿 王东红出生在临汾隰县一个小村庄。六岁前，他与妈妈哥哥过日子，虽然缺吃少穿，但心是快活的，没有提心吊胆的事情。六岁那年，家里突然出现一个“叫做爸爸”的男人，妈妈说这是他们的亲爹。至于他为什么长久地离家，王东红不愿意细讲，反正是做下“想回也回不来的事”。 爸爸在家呆得时间依然很少，从不下地干活。在家只会唾沫星子乱飞描绘他心目中的公司与工厂。高兴或不高兴时，都会向妈妈要钱，拿不出来就动手打。“劈头盖脸地挥舞着擀面杖”，妈妈身上总是布满黑红色的肿块。 “他长得又高又壮，四十多岁时与3个青皮后生打群架，能让他们都趴下。”小时候，王东红看他打妈妈时那股呼呼作响、能把屋子震倒的威风，惊得尿裤子，动也不敢动。 妈妈种地时爸爸从来不着家，卖粮时，他一定会回来要钱。妈妈挣的钱，大多被爸爸拿去“开公司”，娘仨儿常年稀饭就窝头。家里面袋见底的时候，妈妈就心慌。 有一次下学，家里除了稀饭，连窝头也没了，这样的饭娘仨儿整整吃了一个月，饿得王东红与哥哥睡不着。 1998年，爸爸的外债高达十几万元，妈妈再也无法承受，与他离婚。离婚后，他依然像以前一样，理直气壮地上门要钱。 为了让兄弟俩有吃的，青黄不接的时候，妈妈卖过长长的大辫子；除了种地，她总是不停地打零工。 再勤劳的乡下女人，也无力独自供两个孩子上学。哥哥小学毕业就不上了，去县城打工。老板管一顿中午饭，他总是点方便打包的炒饼丝，自己不吃，晚上带回家让王东红吃，自己喝家里的稀饭。“那时候刚上初中，不懂事，我每次都让妈妈尝尝，她总说不饿，我就头也不抬地把饼丝全吃完！” 这样的好日子过了大约半年，为了多挣些钱，哥哥到太原工地上打工，王东红的肚子又瘪了。 2007年，爸爸再次毒打妈妈。打完后，家里一点声音也没有，安静得恐怖。看着妈妈身上的伤，王东红心疼极了，悄悄写了张纸条给妈妈看：“妈，你走吧。我长大了。” 母亲，卑微地挣扎着生活 妈妈姓张，47岁，个子低，眼神不灵活，说话时少有表情。“我真不想说家里的那些事情，我现在过得挺好，挺平静的。” 张妈妈说话时，拒绝与我对视，视线越过我，死死盯着我身后的墙，我在她的眼神里读不出任何内容。提起隰县，她便是一副被男人打怕了，接近麻木的样子。 她不由自主地靠近身边的儿子，将他的手拉进怀里，好像立即拥有了一份安全感，整个人松弛下来，缓缓地讲述在太原的生活。 最后一次被打后，看到儿子的纸条，她决定离开。将王东红安顿给自己的妹妹照顾，躲开前夫的追踪。来到太原，她很快在管吃管住的酒楼找到工作。 工作是拣菜，每月工资800元，全勤时再奖励100元。其中一大部分，是王东红的学费与生活费，她定期给妹妹寄回去。 张妈妈每天要拣20多种菜，必须一根一根拣，一根根地洗，保证绝对的新鲜与干净，一天工作十个小时。酒楼老板心肠好，免费的三顿饭不仅能吃饱，而且能吃好。“说实话，我可不敢挑肥拣瘦，能吃饱，有地方住，有钱挣，已经很满足了。” 为了每个月多挣100元奖金，来太原五年，张妈妈只休息过两天，其余的时间全部在酒楼工作，过年也不休息。 隰县，再也没敢回去。 除了每个月10元的手机费，生活必需品，张妈妈一分钱也不花。今年高考结束后，王东红来到太原，住在离妈妈不远处，四处打零工。虽然娘仨儿都在太原，却从没有吃过一个团圆饭。“我们打工的地方都管饭，所以不想再花钱吃饭了。” 节流已经做到极致，只有想办法开源才能再找些钱。张妈妈来到太原不久，就发现一条“生财之路”：马路边的垃圾桶里，总会有空瓶子，它们都能换钱。 从那时起，每晚十点半下班后，张妈妈要花两个多小时，将酒店方圆几里内的垃圾桶全部翻拣一遍，“这个翻完了，忍不住还想看看下一个”，纯净水瓶、饮料瓶、八宝粥桶，都能卖钱。每晚，她总要干到凌晨才能回到宿舍。一个月总会有一百多元的收入，“多少是个补贴。” 酒楼的工作量本来就大，年轻的服务员们看到这位“妈妈级”同事如此辛苦，一边将手头的空瓶子交给她，一边劝阻她“别拣了，阿姨你要把自己累死了！”张妈妈总是笑着回答：“没啥，跑跑腿吧！” “唉，我这么辛苦，不图别的，只想多攒些钱，把儿子的病治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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