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消极抵抗
读者:你说的心灵力量或真理的力量,在历史上能否找到成功的证据?好像没有哪个民族的崛起是由于心灵力量。我仍然认为没有体罚,坏人不会放弃行恶。
编辑:诗人图尔西达斯(译注:Tulsidas,1532-1623,印度诗人)说过:“同情或爱是宗教的根基,就像自私是身体的根基。因此只要我们还活着,我们就不能没有同情。”对我来说,这句话就像是科学真理。我对它的信念,就像2加2等于4一样天经地义。爱的力量和灵魂的力量或真理的力量相同。在它发挥作用的每一过程中,我们都有证据。如果没有爱的力量存在,整个宇宙早就不见踪影了。但你要的是历史证据。先要弄清楚什么是历史。在古吉拉特语中,历史的意思是:“发生过的事情。”如果这就是历史的含义,我可以给出大量冗长的证据。但如果历史意味着国王和皇帝做过的事情,那么在这种历史上,就找不到心灵力量或消极抵抗的证据。你不会期望在锡矿中找到银子。正如我们所知,历史是世界战争的记录。英国流传着一句谚语:没有历史的民族,就是没有战争的民族,它是一个幸福的民族。历史准确记录了国王怎样贪图享乐,国王和另一位国王怎样成为仇敌,他们怎样谋杀了别人。如果这些就是世界上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那么很久以前世界就毁灭了。如果宇宙的故事以战争作为开端,今天在世上就找不到一个活人了。武装反抗的人消失了,如澳大利亚土著人。由于侵略者的到来,几乎没有什么人活下来。请注意,这些土著人没有使用心灵的力量自卫。不需要有多少远见就能知道澳大利亚土著人和他们的受害者命运一样。“持剑之人终将被剑葬送。”对我们来说,这个谚语就是专业的游泳者找到了水中墓地。
事实上全世界有那么多人仍然活着,这说明世界不是建立在军事武力之上,而是依赖真理或爱的力量存在下去。因此,爱的力量的最重要和最确凿的证据是尽管有战争,世界仍然延续下去。
成千上万人的存在仰仗着爱的力量。无数家庭的小小纠纷,在爱的力量面前化解。数百个民族生活在和平之中。历史不会,也不可能记录下这些事实。历史记录的是每一次爱的力量或心灵力量的休止期。两位兄弟争吵,其中一位后悔莫及,潜伏内心深处的爱苏醒了,两人重归于好,和睦相处。没有人会把这些记录下来。但是如果由于律师的介入或其它的原因,两位兄弟拿起武器或诉诸法律——这是野蛮武力的另一种形式,他们的所作所为立即成为报纸关注的焦点,成为邻居茶余饭后的谈料,并可能载入史册。对家庭和团体是真实的事情,对国家也是真实的。没有理由相信家庭适用一套法则,国家适用另一套。历史是自然过程中断的记录。心灵的力量是自然的,因此不会被载入历史。
读者:根据你说的情况,显而易见这种消极抵抗在历史上前所未闻。我想有必要更加充分地理解消极抵抗。如果你能详细地说说就好了。
编辑:消极抵抗是通过个人甘愿受苦受难来争取权利的手段,它是武装反抗的对立面。当我拒绝去做一件违背良心的事情,我运用心灵的力量。例如,当今政府通过了一条适用于我的法律,我不喜欢它。如果我使用暴力强迫政府撤销这条法律,我就是用了肉体的力量。如果我不服从法律,情愿接受违法的惩罚,我就是运用了心灵力量。消极抵抗关系到自我牺牲。
大家都承认自我牺牲比起牺牲别人高尚无比,况且,即使这种力量被用于不公正的事业,也只有应用它的人受苦。他不会让别人由于他的错误而受苦。以前人们做出的许多事情,后来发现是错误的。没有人会声称他绝对正确,也没有人声称某件事因为他认为错了就错了,而是对他来说,只要他深思熟虑的判断还有效那件事就是错的。因此,他就不应该做他认为是错误的事情,并承受无论什么样的后果。这是运用心灵力量的关键。
读者:你竟敢蔑视法律,这属于不忠诚。我们一向被认为是遵纪守法的国家。你好像比激进分子还要过分。他们还说我们必须服从生效的法律。但是如果法律错了,我们必须赶走制定法律的人,并且不惜使用武力。
编辑:无论我是否比他们还极端,对我们双方都没有影响。我们只是想寻找什么是正确的,然后依此行动。我们是遵守法律的国家,这句话的真实含义在于我们是消极抵抗者。当我们不喜欢某些法律时,我们不会砍掉法律制定者的脑袋,我们会忍受痛苦,拒绝服从。无论法律对错,我们都应该绝对服从,这只是一种最近流行的观念。以前没有这种事情,那时人们蔑视他们不喜欢的法律,忍受违法的惩罚。如果我们遵守违背良心的法律,就背叛了我们的人格。这种流行观念与宗教不符。它意味着我们奴性十足。如果政府要求我们赤身裸体上街,我们应该听从吗?如果我是一位消极抵抗者,我会说我拒绝服从他们的法律。遗憾的是我们竟然忘记了自己,变得如此温顺,以至不在乎任何有辱人格的法律。
一位有勇气的人,除了敬畏神,他不会害怕任何人。人为制定的法律束缚不了他。甚至连政府也不能期待我们百依百顺。他们不会说:“你们一定要做某某事。”而是说:“如果你们不做,我们将惩罚你们。”我们如此沉沦以至认为服从法律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认为我们的宗教就是依法律条文行事。如果一个人意识到服从不公正的法律是软弱无力的表现,就不会有任何暴君能够凌驾于他。这是自治的关键。
以为大多数人的行为应该制约少数人的行为,这种想法是迷信和荒唐的。许多事例说明大多数人的行为是错误的,少数人做的是正确的。所有的改革起源于少数人的建议,与大多数人的意见相左。在一伙强盗中,他们的义务就是抢劫,一位虔诚的人会接受这个义务吗?只要服从不公正的法律的迷信思想还存在下去,那人们的奴役状况不会有所改变。唯有消极抵抗者才能破除这个迷信。
使用野蛮的武力、使用火药与消极抵抗水火不容,因为它意味着我们想用武力强迫我们的敌人去做我们愿意而他们不愿意的事。如果使用武力是正当的,敌人当然也有权利像我们一样。这样下去,双方永远不能达成一致。我们天真地以为我们在取得进步,其实就像一匹盲目的马在磨坊里绕圈打转。坚信违背良心的法律绝对不能服从的人,只有消极抵抗一条路可行。其它的路必然带来灾难。
读者:从你说的情况来看,我推论消极抵抗是弱者的有力武器,当弱者变得强大时,他们可以拿起武器。
编辑:真是太傻了,消极抵抗是心灵的力量,它是举世无敌的。它优越于军事力量。怎么可能仅仅是弱者的武器?消极抵抗者必备的勇气,对于依靠体力的人来说是全然陌生的。你会以为一位懦夫敢于不服从他讨厌的法律吗?激进分子倡导运用野蛮的武力。为什么他们还要谈论服从法律?我不想责备他们。他们也说不出别的什么。当他们成功地驱逐了英国人,自己变成了统治者,他们将要求你和我来服从他们的法律。这正是他们想要的。但一位消极抵抗者会说,他绝不服从违背良心的法律,甚至他愿冒着被大炮炸得粉身碎骨的危险。
你怎么想呢?哪种情况需要勇气——躲在大炮后面把别人炸得粉碎,还是面带微笑向大炮走去,然后自己被炸成碎片?谁是真正的勇士?把死亡看作知心朋友的人,还是置他人于死地的人?相信我,缺乏勇气和大丈夫气概的人绝不会成为消极抵抗者。
然而我会承认,甚至一位身体瘦弱的人也能进行消极抵抗。一个人做得到的事,无数的人也能做到。男人和妇女都可以参加。它不需要经过军事化的训练,也不需要柔道训练。它只需要学会控制思想,一旦做到了控制思想,人就像森林中的国王那么自由自在,他的一瞥会使敌人感到惶惑不安。
消极抵抗是一把全方位的剑,可以随便怎么使用。它祝福使用者,也祝福与之斗争的一方。勿需流淌一滴鲜血,它能产生深远的影响。它永不会生锈。永不会被偷。消极抵抗者之间的竞争不会精疲力竭。消极抵抗之剑不需要剑鞘。你竟然以为这样的武器仅仅是弱者的武器,的确很奇怪。
读者:你说过消极抵抗是印度的特征。难道印度从来没用过大炮?
编辑:显然,在你看来,印度就是几位王公。对我来说,她意味无数的人民,王公和我们的生存依靠他们。
国王总是会利用国王的武器。使用武力是他们的一贯伎俩。他们发号施令,但服从命令的人们不想要枪,全世界绝大多数人是这样。人民必须要么学习使用暴力要么学习运用灵魂的力量。如果他们学会了暴力,统治者和被统治者都会变得丧心病狂。但如果他们掌握了灵魂的力量,则统治者的命令不会超越他们的剑端,因为真正的人蔑视不公正的命令。农民从来不会屈服于刀剑的恐吓,将来也不会。他们不知道怎样使用刀剑,也不害怕别人挥舞刀剑。把死亡当作枕头来休息的民族是了不起的民族。视死如归的人战胜了所有的恐惧。对那些仍然受到野蛮武力欺骗的人,我的说法并不夸张。事实上在印度,在生活的各个层面上,绝大多数人运用了消极抵抗。当统治者不能顺从民意时,我们停止与他们合作,这就是消极抵抗。
我想起一个例子,在一个小公国里,村民们被王公的一些命令激怒了。他们立即开始撤离村庄。王公很紧张,向他的臣民们道歉,撤回了他的命令。在印度能找到许多这样的例子。只有当消极抵抗成为人民的主导力量时,真正的自治才有可能。任何其它的统治都是外来的统治。
读者:然后你要说我们一点也不需要训练身体?
编辑:我肯定不会说任何这类的话。除非身体受过训练,否则很难成为一名消极抵抗者。作为一条原则,耽于放纵的身体虚弱不堪,栖居于身体之中的精神也会随之衰退。如果缺乏了精神的力量,就不会有心灵的力量。我们要增强体质,消除童婚和奢侈的生活。如果我让一位连走路都东摇西摆的人去面对一个大炮,我就使自己成了别人的笑柄。
读者:从你说的来看,成为一名消极抵抗者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如果真的是这样,怎样才能成为一名消极抵抗者?
编辑:说起来既容易又困难。我知道一位14岁的少女成为消极抵抗者。我知道有些身患疾病的人也做到了,但我也知道有些身体强壮并且生活幸福的人不能从事消极抵抗。大量的经验告诉我,为了服务国家,一个人若想成为消极抵抗者,一定要做到禁欲、清贫、服从真理和培养无畏的精神。
禁欲是最重要的纪律之一。没有禁欲,思想就缺乏必要的坚定。不禁欲的人没有足够的精力,变得不堪一击和软弱无力。他把心思放在肉体的情欲上,不能担负起任何艰苦卓绝的奋斗。无数的例子可以证明这一点。那么已婚者应该怎么办呢?这自然是个问题。但如果一对夫妻满足于情欲,那就不必讨论,这种情况无异于动物的放纵。除了繁衍后代外,这样的放纵是严格禁止的。但一位消极抵抗者甚至必须避免十分有限的纵欲,因为他不能有要孩子的欲望。因此,一位已婚者能够完全遵守禁欲。有关禁欲不能展开说得太多。有这么几个问题:一个人怎样携带妻子参加?她的权利是什么?以及其它类似的问题。想要参加伟大事业的人应该解决这类困惑。
就像禁欲一样,清贫也是必需的。追求金钱和参加消极抵抗不能并行不悖。我们不期望有钱人把钱扔了,但希望他们对钱财淡然置之。他们必须有所准备,宁可损失掉每一个便士而绝不放弃消极抵抗。
在我们的上述讨论中,消极抵抗被描述为真理的力量。因此,必须不惜任何代价地服从真理。与此相关,只有对那些想为谎言辩解的人,才产生了学术问题,如为了救人一命是否可以撒谎。处处服从真理的人不会面临这样的窘境,即使他们遇到了这样的窘境,他们也会轻易地得到拯救。
没有了无畏精神,消极抵抗举步维艰。踏上消极抵抗之路的人无所畏惧,无论是丧失财产、虚伪的名誉,还是众叛亲离、政府的迫害、受伤或者死亡。
不能因为这些要求太难做到而放弃努力。大自然赋予人们克服一切困难的能力,或承受无故降临的灾难的能力。一个人值得具备这些优良品质,既使他不愿为国家服务。参加军事训练的人或多或少也必须拥有这些品质,这一点确凿无疑。一个人光靠良好的愿望是不会成为一名勇士的。立志当勇士的人必须遵守禁欲、安贫乐道。不能想象缺乏了无畏精神还算什么勇士。也许有人认为他没必要太诚实,但真正无畏的人必然是诚实的。当一个人背弃了真理,那是由于他存在着某种形式的恐惧所致。任何人不必因这四项要求而退缩。这里还要注意到,一位依靠暴力的人具备其它许多毫无价值的品质,而消极抵抗者却从不需要。你会发现一位剑客需要额外的努力是由于他缺乏无畏的精神。如果一旦他成为无畏的化身,剑就会从手上落地。他不再需要剑的支持。一位摆脱仇恨的人不需要剑。一位手拿棍棒的人,突然面对一头狮子,他会本能地举起武器自卫。当那人意识到自己只是空谈无畏、而不是真正地具备时,那一刻他会扔掉棍子,发现自己超越于一切恐惧。
18、教育
读者:在我们的整个讨论中,你还没有阐明教育的必要性。我们总是抱怨我们缺乏教育,我们注意到在我们的国家开展了一场义务教育运动。马哈拉贾•迦克瓦尔(Maharaja Gaekwar)在他的领地上已经推行了义务教育。每个人对此都极其关注。我们祝福马哈拉贾一切顺利。难道你认为所有这一切努力都是徒劳之举吗?
编辑:如果同意我们的文明是最高级的文明,我遗憾地说绝大部分那种努力是白费力气。马哈拉贾和其他伟大的领导人向着义务教育努力,他们的动机是纯洁无暇的。毫无疑问他们应该受到高度的赞扬。但他们努力的结果,我们不能自欺欺人。
教育的含义是什么?它单纯地意味着文化知识。文化知识只是个工具。人们既能很好地利用工具,也可能滥用。同样的工具可以用来医治病人,也可以剥夺他人的生命,文化知识也是这样。我们通常观察到许多人滥用文化知识,极少数人善用了它。如果我说的是正确的,文化知识带来的弊病就大于它的好处。
教育的一般意义是关于文化的知识。教孩子读、写、算是初等教育。一位农民诚实地养家糊口,他拥有关于世界的一般常识。他很明白他应该怎样对待父母、妻儿和村民们,他理解并遵守道德规范,但他不会写自己的名字。你让他学习文化知识是为了什么?你给他增加丝毫的幸福了吗?你希望他对农舍或自己的运气不满吗?既使你想要那样,也不需要这种教育。在西方思潮的冲击下,我们不假思索地下结论,企图把义务教育推广到人民中去。
让我们以高等教育为例。我学过地理、天文、代数、几何等。那又能怎么样?我或者周围的人以何种方式能从中获得好处?为什么我要学习这些知识?赫胥黎教授(Huxley)曾定义教育为:“受过普通教育的人从小受到训练,他的身体随时服从意志的支配,并像机械装置一样良好而愉快地从事它能够胜任的一切工作。他的理智是清晰、冷静、逻辑化的发动机,它的各个部分力量均衡,运行顺畅、有序,他的头脑储存着自然规律的基础知识……他的激情被训练得服从意志的支配,并听从良心的召唤……他学会了憎恨所有卑鄙无耻的事情,尊重别人就像尊重自己一样。只有这样的一个人,我才认为受到了普通教育,因为他和大自然相和谐。他会充分地利用大自然,大自然也会充分利用他。”
如果这是真正的教育,我必须强调我前面提到过的科学并没有让我学到怎样控制感官。因此无论你说到基础教育还是高等教育,它们都不是必需的。它们不能使我们成为人,不能使我们尽职尽责。
读者:如果是这样,我要问你另一个问题。是什么原因使得你告诉我所有这些事情?如果你没有接受过高等教育,你怎么能够向我解释这么多的事?
编辑:你问得很好。但我的回答很简单:如果我没有接受过高等教育或初等教育,我片刻也不会认为我虚度年华了。我也不认为我之所以服务大众是因为我能说会道。但我的确希望竭尽全力服务,在努力实现服务的愿望时,我运用了我接受过的教育。如果我很好地利用了所受的教育,即使不为了千百万的人民,我也至少能为像你这样的人服务,这支持了我的论点。你和我都受到过错误教育的毒害。我声明我已经摆脱了它的不良影响,我试着把我的经验告诉你,同时,向你说明这种教育的腐败。
再说,我并没有贬低文化知识的各个方面。现在我想说明的是我们不能把它当作偶像来崇拜。它不是我们的“如意神牛”(译注:Kamadhuk,能够满足人们愿望的神牛)。如果我们能控制住感官,并把伦理奠定在坚实的基础上,它对我们才有可用之处,在社会上才有它的特定位置。然后,如果我们喜欢接受义务教育,我们就能很好地运用它。就像是一件装饰品带在了身上,和我们很相称。但我们没有必要让这种教育变成义务制的。我们古代的学校教育系统已经足够了。在古代教育中,培养品德是头等重要的事情,这才是初等教育。建立在这种基础上的品德才会长久。
读者:我理解你的观点,为了获得自治,英国式教育没有必要是吗?
编辑:我的回答既是又不是。给予广大人民英国式的知识是在奴役他们。麦考莱(Macaulay)奠定的教育基础奴化了我们。我并不是说他故意这么做,但结果就是这样。如果我们竟然用外国语来谈论印度自治,这不是很悲哀吗?
值得注意的是欧洲人抛弃的体系在我们这里却很流行。他们的博学专家不断改变想法。我们愚昧地墨守着他们废弃的体系。他们尝试在每个区域改善教育的地位。威尔士是英国的一部分。他们付出了极大的努力想要在威尔士人群中复活关于威尔士的知识。英国大臣劳埃•乔治(译注:Llyod George,1863-1945,英国政治家,于1916-1922年任英国首相)领导在儿童中开展讲威尔士语运动。我们的情况怎样呢?我们用漏洞百出的英语互相写信,在这方面甚至连我们的文科硕士们也不例外。我们最深遂的思想是用英语表达的,我们国大党的议程是用英语主持的,我们最好的报纸是用英语印刷的。如果这种事情还将持续很长时间的话,我敢肯定,子孙后代将会谴责并诅咒我们。
值得注意的是,接受英国式教育,就相当于奴化了我们的国家。虚伪、暴政等就会愈演愈烈。英国通的印度人就会厚颜无耻地欺骗、恐吓人民。现在,如果我们正在竭力为人民工作的话,那也不过是在偿付所亏欠他们的其中的一小部分。
如果我上一个公正的法院起诉,我必须请一位英语翻译,这不是一件痛苦的事吗?当我成为一名律师,我却不会讲自己的母语,还得请人把母语翻译成英语。这难道不是极端荒谬吗?这难道不是奴隶的标志吗?为此我在责备英国人还是我自己?该受责备的是我们。英国通的印度人奴化了印度。国家的诅咒不会落在英国人头上而是我们自己的头上。
我告诉过你我的回答既是又不是。我向你解释了为什么是。现在我向你解释为什么不是。
我们染上的文明疾病如此深重,以至离开英式教育,我们无法共事。已经接受了这种教育的人,需要的时候也许能好好利用它。当我们和英国人打交道时,当我们和自己的人民交往时,我们只能相应地使用英语。为了弄懂英国人是怎样厌恶他们的文明,我们可以利用或学习英语,视情况而定。学习英语的人必须用母语向后代讲授道德,并教会后代另一种印度的语言,等孩子长大后可以学习英语,但终极目标是我们不需要英语。我们不应为了挣钱去学习英语。即使在学习英语时,也应该有个限度,我们必须考虑什么是我们应该学的,什么不应该。同样我们有必要知道什么样的科学我们需要学习。我有一个小小的想法,如果我们不在乎英国的学位,统治者就会立刻警觉起来。
读者:那么我们应该有什么样的教育?
编辑:以上的谈论已多少有些涉及,但我们还要考虑得充分些。我认为必须改善我们所有的语言。至于具体地学习什么科目,在此不需要详细论述。有价值的英语书应该翻译成不同的印度语言。我们应该抛弃学习许多门科学的虚荣。宗教教育,也就是伦理教育应放在首位。另外,每一位有文化的印度人还要掌握他的当地语言。如果他是印度教徒,就学习梵文。如果是穆斯林,就学习阿拉伯文。一位帕西人,可以学习波斯语。所有人都学习印地语。某些印度教徒应该懂阿拉伯语和波斯语,某些穆斯林和帕西人学习梵文。某些北部和西部的人应该学习泰米尔语。印度的通用语应该是印地语,还可以选波斯语和Nagari文字(译注:印度数种语言的一套书写字体)作为书面语言。为了加强印度教徒和穆斯林的亲密关系,我们有必要了解两种文字。如果我们做到了以上这些事情,在短时间内,我们就能把英语驱逐出去。对我们这些奴隶来说,所有这些都必不可少。由于我们被奴役,因此我们的国家受到奴役;如果我们自由了,国家也就自由了。
读者:问题是宗教教育非常困难。
编辑:印度绝不会变成没有宗教信仰的国家。粗俗的无神论不会在这片土地上昌盛。任务的确很艰难。当我一想到宗教教育,就开始昏头昏脑。我们的宗教老师虚伪又自私,他们应该受到责备。毛拉(译注:一些穆斯林国家对有学问人的尊称)、达斯图尔(译注:Dasturs,法规、规律、习俗等意)和婆罗门支配着教育,但他们不够明智。我们应该把投入英国式教育的精力转向宗教教育。这么做并不是很困难。只有海洋的边缘被污染了,其它的地方只需要清洁。在此范围内的我们也能清洁自己,因为我的议论不是应用于广大民众。为了把印度恢复到本来的状况,我们必须回归宗教。在我们自己的文明中,自然会有进步、倒退、改革和保守,但有一个努力迫在眉睫,那就是把西方文明赶出去。其它的会随之而来。
19、机器
读者:当你说到驱赶西方文明,我猜想你也会说我们不要机器。
编辑:你的问题触到了我的伤疤。当我阅读杜德(Dutt)先生《印度的经济史》时,我泪流满面。当我再次想到它,就感到忧心忡忡。正是由于机器使印度赤贫遍野。曼彻斯特给我们造成的伤害难以估量。由于曼彻斯特,印度的手工业差不多消亡了。
但是我犯了一个错误。怎么能责怪曼彻斯特呢?我们穿着曼彻斯特的衣服,所以曼彻斯特才生产它们。当我觉察到孟加拉人的勇敢时,我由衷地感到高兴。在该管辖区内,没有纺织厂。因此,他们能够恢复原始的手工纺织业。孟加拉鼓舞了孟买的工业。如果孟加拉能够声明抵制机器制造的所有物品,那就会锦上添花。
机器已经开始使欧洲荒芜,丧钟已经在敲英国的大门。机器是现代文明的主要象征,它代表了滔天的罪恶。
孟买工厂里的工人变成了奴隶。工厂里,妇女工作的条件令人震惊。没有工厂的时候,这些妇女并没有忍饥挨饿。如果机器疯狂地增长,我们的国家将变成悲伤的大地。也许人们把我的看法当作奇谈怪论,但我不得不说把钱送到曼彻斯特去,以及使用曼彻斯特的薄布,也比在印度兴建工厂要好得多。使用曼彻斯特的布,我们顶多浪费了钱。但如果印度出现了另一个曼彻斯特,我们留下了钱,却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因为我们的道德将会败坏。纺织厂活生生的事实,是对我的观点的支持。从工厂中积累财富的人并不比其他富人好些。如果以为印度的洛克菲勒比美国的洛克菲勒善良那就太愚蠢了。贫穷的印度能得到自由,但要通过不道德的手段使印度致富,那就很难再获自由。恐怕我们得承认是有钱人支持了英国的统治,他们的利益和英国统治的稳定密切相关。金钱使人失去独立自主的力量。另一件同样有害的事情是性的罪恶。金钱和性都是毒药。既使被毒蛇咬伤也没有这两者的毒性大。毒蛇只能毁灭人的身体,但金钱与性却能毁灭人的身体、心灵和精神。因此,我们不必为工业增长的前景而感到兴奋。
读者:照你这么说工厂应该倒闭吗?
编辑:很难做到。事物已经形成了,就不容易把它消除。所以我们说从一开始就避免某件事的发生是绝对英明的。我们不能责备工厂老板,我们只能怜悯他们。期待他们关闭工厂未免太离谱,但我们可以恳求他们别再增加生产了。如果他们是善良的人,他们会逐渐减少他们的产量。他们可以在千家万户建立古老、神圣的手摇纺织机。他们可以购买手摇纺织机织出来的布。无论厂长是否这么做,人民可以不买机器制造的物品。
读者:你谈了许多机器制布的问题,但我们有数不清的机器制造的物品。我们既从国外直接进口,又引进机器在国内生产。
编辑:的确,我们的用品甚至是德国制造的。还需要说到火柴、别针和玻璃制品吗?我的回答只能是一句话:这些物品被介绍进来之前印度是怎么过日子的?没有了机器,就像过去一样生活。只要离开机器,我们还不能用手工方法制造别针,那我们就不用它。没有了华丽光彩的玻璃制品,我们的生活不会受到影响。我们会像过去一样,使用自家地里长出的棉花做蜡烛芯,使用手工泥碟做灯。这种做法使我们保护眼睛,并节省了开支,支持了斯瓦得希(译注:Swadeshi,指自给自足,爱国,使用本地、本国的产品,抵制外国产品,当时尤指英货。),这样我们必将获得自治。
不要以为所有的人一下子能做到所有这些事情,或者一些人立即放弃所有的机器制造物品。但如果这种想法是有道理的,我们总是能找出什么是我们能够放弃的东西,并逐渐停止使用。少数人做到了,其他人会效仿,这项运动就会扩大,就像是椰子的数学问题?(这可能是一个英语习语?请教思彤一下?)。领导人带头行动,平民百姓会乐意群起跟随。事情既不复杂又不困难。你和我不必等到能带动别人时才开始行动。不去行动的人是失败者。那些赞同真理却不落实到行动上的人,理应被人们称作懦夫。
读者:对于电车和电力,你怎么看?
编辑:现在提出这个问题太晚了。它没有意义。如果没有铁路我们照常做事,没有电车也一定可以。机器就像是一个蛇洞,可能窝藏着1至100条蛇。有机器的地方必有大城市,有大城市的地方必有电车和铁路,而人们却只看到了电灯。英国的村庄从不吹嘘任何这类事物。诚实的医生会告诉你机动车辆增加的地方,人民的健康水平就下降。我记得欧洲的一个镇没有多少钱,电车公司、律师和医生因收入太少而倒闭,结果人民反倒更健康。关于机器,我想不出哪怕它的一项优点。它的罪恶真是罄竹难书。
读者:你正在说的一切都要用机器印刷出来,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编辑:有时候需要以毒攻毒,这就是其中的一例。但不能把它当作机器的优点。当机器寿终正寝时,它似乎对我们说:“小心,避开我。你不会从我这里得到好处,从印刷中得到的好处只对感染上机器狂的人才有用。”
因此,我们不要忘记主要的事情,一定要意识到机器的弊端。我们将逐渐摆脱对它们的依赖。大自然没有供给我们突然一下子达到目标的任何方法。我们不能把机器当作一项恩惠来欢迎,而要把它看作是一种罪恶,理应彻底遭到摈弃。
20、结论
读者:把你的观点放在一起来看,你会成立第三个党派。因为你既不是激进派也不是温和派。
编辑:不对,我一点也不想成立第三个党派。我们的思考不会都一样。我们不能说所有的温和派的人观点相同。只想献身服务的人怎么会成立一个党派?我愿意为激进派和温和派双方服务。我和他们不同的是我会恭敬地向他们呈现我的观点,并继续我的服务。
读者:那么你想对两个党派说些什么?
编辑:对激进派我要说:“我知道你们想要争取印度自治,但这不是你们提出要求就能做得到的。每个人都应该把自治当作自己的事情。其他人为我争取到的不是自治,而是外来的统治。如果仅仅是赶走了英国人,你们就说获得了印度自治,这种想法不妥当。我已经描述了自治的真正本质。使用武力或军队绝对达不到这种自治。对于印度的文化,野蛮的武力是异乎寻常的。因此你们要完全依靠非暴力,在追求目标的每一个阶段中,不要以为暴力是必需的。”
我会对温和派说:“仅仅依靠请愿有损我们的人格,是在承认自己的低劣。你们说什么英国人的统治是不可缺少的,这简直是对神的否认。除了神,我们不能说任何人或任何事不可缺少。况且,普通的常识告诉我们,眼下认为英国人的出现是必要的,只会助长他们的狂妄自大。
“如果英国人一股脑儿连同财物撤离了印度,不要以为印度就会成为寡妇。在英国人的压力下被迫遵守和平的人,在英国人撤退后可能会进入战争状态。强迫压制冲突的爆发没有好处,冲突必须有发泄的渠道。因此维护和平之前,最好是在我们之间先打起来。我们没有理由让第三方来保护弱者。正是这种所谓的保护使我们无法镇定自若,并使弱者更弱。除非我们意识到这点,否则我们不会有自治。我大致说说英国一位神父的想法:自治下的混乱胜于有秩序的外国统治。根据我的理解,博学的神父对自治的理解与印度自治不同。我们必须学习并教导别人,我们既不要英国人统治的专横,也不要印度人统治的残暴。”
如果这种想法能够实现,激进派和温和派就能携手并进。他们就没有理由互相恐惧或互不相任。
读者:那么你对英国人说些什么?
编辑:我会有礼貌地说:“我承认你们是我的统治者。你们控制印度是由于你们的刀剑还是我的赞同,这个问题没有必要争论。我不反对你们滞留在我的国家,但是尽管你们是统治者,你们必须做人民的仆人。不是我们服从你们的意愿,而是你们必须顺应我们的意愿。你们可以保留从我们这片土地上榨取的财富,但从今以后你们不能再这么做了。如果你们愿意,你们的作用将是维持印度的治安,但不要妄图从我们这里获得任何商业利益。我们守护的文明远比你们的优越。如果你们认识到这条真理,将对你们有益。如果你们拒不承认,根据你们自己的寓言,若想在我们国家居住,你们只能遵守我们的习俗。你们不能做任何违背我们宗教的事情。作为统治者,你们的义务是为了印度教徒避开牛肉,为了穆斯林,避开熏猪肉和火腿。我们迄今为止没说什么,因为我们被吓怕了,但不要以为你们的行为没有伤害我们的感情。我们不是出自恐惧或自私表达我们的观点,现在我们的责任是勇敢地大声说出来。我们认为你们的学校和法院毫无价值,我们要恢复自己的传统,你们应该学习印地语。我们和你们的交流只能用我们国家的语言。
“我们不能忍受你们把钱花费在铁路和军备上。我们觉得这么做毫无道理。你们也许害怕俄国(译注:当时英国和俄国是争霸世界的主角,英俄争夺印度洋霸权的斗争十分激烈。英国为了与俄国争霸,所以大力扩充军备,修建铁路,运输军用物资。),我们不怕。当她来到这里,我们会照顾她。如果你们站在我们一边,我们可以共同接待她。我们不需要任何欧洲的布料。我们将经营家庭制造和生产的物品。你们也许不会一边盯着曼彻斯特,一边盯着印度(译注:可能是因为曼彻斯特是大机器生产,而印度是家庭手工业生产,曼彻斯特是为了出口,印度是为了自己消费。二者利益不一致,可参考后面的一句。)。只有当我们的利益一致时,我们才能一起共同工作。
“我们不是骄傲自大地向你们说出这番话。你们有强大的军事力量。你们的海军举世无双。在你们占据优势的领域里,如果我们和你们开战,我们是无法取胜的。如果你们不肯接受上述意见,我们拒绝接受你们的统治。如果你们愿意,也许可以把我们垛成碎片,可以用大炮把我们炸得粉身碎骨。但如果你们违背我们的意愿,我们绝不会帮助你们,没有了我们的帮助,你们必将寸步难行。
“在权力的陶醉中,你们可能会笑话我上面所说的一切。我们也许不能让你们从幻想中立即清醒过来。但如果我们刚强勇敢,你们很快会看到你们的陶醉无异于自杀,你们对我们努力的嘲笑是丧失理智的表现。我们相信实际上你们是个有宗教信仰的国家。我们生活的这片土地是宗教的源泉。我们不需要考虑双方怎样保持一致,但我们可以从来往中互惠互利。
“来到印度的英国人不是英国民族优秀的代表。我们几乎半英国化的印度人也不是印度民族真正的好榜样。如果英国人民知道了你们做过的一切,他们会反对你们大多数的行为。印度的群众极少和你们打交道。如果你们抛弃你们的所谓文明,并且研究你们的经典,你们将发现我们的要求是正当合理的。只有当我们的要求得到充分满足,你们才能留在印度,在这些前提下,我们将向你们学到一些东西,你们可以从我们这里学到许多。这样我们才能互相受惠,并使整个世界受惠。但只有当我们的关系扎根于宗教的土壤,上述事情才可能发生。”
读者:你对这个民族说些什么?
编辑:谁是这个民族?
读者:就我们的目的来说,你我一直想着的就是这个民族,即我们这些受到西方文明影响并渴望自治的人。
编辑:对他们我会说:“只有满怀深情的印度人,才能用上面的口气对英国人说话而丝毫不感到害怕。满怀深情的人真诚地相信印度文明是最辉煌的文明,而欧洲的文明只不过昙花一现,这样一种短暂的文明经常来来去去,今后也是如此。满怀深情的人体验到心灵的力量,绝不会在野蛮的武力面前战战兢兢,并且在任何情况下也绝不使用野蛮的武力。满怀深情的人对目前悲惨的状况感到强烈地愤怒,这种惨状就好像是喝下了一杯毒药。
“如果只有一位这样的印度人,他会向英国人说出上述的话,英国人必须听他陈述。
“有些人没有提出要求,但他们反映出我们的精神状况。通过请求,我们什么也别想得到,我们必须采取行动拿走我们想要的东西,我们要发愤图强。只有照下列方式行事的人才能拥有力量:
1、只有在极少数的情况下,他才使用英语。
2、如果他是一位律师,他将放弃律师职业,从事手摇纺织机的工作。
3、如果他是一位律师,他将用知识去启蒙他的人民和英国人。
4、如果他是一位律师,他不会在争吵的双方中混水摸鱼,而是放弃诉讼,以他的经验劝导人们妥善解决争端。
5、如果他是一位律师,他会拒绝当法官,就像放弃自己的职业一样。
6、如果他是位医生,他将放弃医学,并认识到与其治疗身体不如治疗灵魂。
7、如是他是位医生,他将明白不论一个人的宗教信仰是什么,与其用残忍的活体解剖的手段去治疗疾病,还不如维持病症。欧洲医学院实施的正是活体解剖。
8、尽管他是位医生,他也将从事手摇纺织机的工作。如果病人来找他,他会告诉他们的病因,奉劝他们根除疾病的原因而不是给些无用的药片,让他们继续放纵自己。他会理解,如果不吃药万一病人死了,世界不会悲伤,他真正地对死者做到了悲悯。
9、如果他是一位富人,他会对自己的财富毫不介意,他将说出自己的想法,不畏惧任何人。
10、如果他是一位富人,他会把金钱投资于手摇纺织机上,鼓励人们使用手工制造的产品,并且自己率先带头。
11、像每位印度人一样,他知道这是忏悔、赎罪和哀悼的时候。
12、像每位印度人一样,他知道谴责英国人无济于事。由于我们的原因,他们来到印度,并居住下来。只有当我们改变了自己,他们才会离开印度;或者改变他们的天性。
13、像其他人一样,他将明白在哀悼的时候,没有放纵的余地,由于我们处于堕落的状态中,被投进监狱或被流放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14、像其他人一样,他将明白,为了与人民打成一片我们必须想方设法逃避监禁,这种想法是毫无根据的迷信。
15、像其他人一样,他会明白,行动胜过言论。我们的责任是准确地说出我们的想法,直面言论带来的后果。只有这样我们的发言才能给别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16、像其他人一样,他会理解,只有历经磨难才会获得自由。
17、像其他人一样,他将理解,终生流放到安达曼群岛也不足以赎回怂恿欧洲文明的罪恶。
18、像其他人一样,他将懂得,没有哪个国家不饱经创伤就能崛起,甚至在战争方面也是这样。真正的考验是甘愿忍受痛苦,而不是杀害别人。这在消极抵抗的斗争中最能体现出来。
19、像其他人一样,他将懂得,当别人也做某事时我们才会做某事,这种说法是一种懒惰的借口。我们做我们认为是正确的事情,其他人看见了,他们会做同样的事情。当我嗜好一种特殊的美味,我不会等别人先尝它。全民奋斗和忍受痛苦犹如品尝美味。在压力之下忍受痛苦便不是痛苦。
读者:你涉及的范围很广泛。什么时候开始实施?
编辑:你犯了一个错误。你和我改变不了别人,让每个人尽自己的责任,如果我尽到责任了,就是帮助了我自己,我就能帮助别人。在我离开你之前,我还要利用这个机会重复:
1、真正的自治是自我控制或自我约束。
2、获得自治的途径是消极抵抗,这是心灵的力量或爱的力量。
3、为了发挥这种力量,从各个方面来说,斯瓦得希是必不可少的。
4、我们想做的事情一定要做到。这不是因为我们要反对英国人或我们要报仇,而是受到责任的驱使。假设英国人取消了食盐税,归还了我们的钱,让印度人登上了最高的职位,撤退了英国军队,我们仍然肯定不会使用他们的机器生产的物品,不会使用他们的语言,不会推广他们的工业。值得注意的是这些东西本质上危害无穷,因此我们拒绝它们。我对英国人没有丝毫的敌意,但我的确憎恨他们的文明。
在我看来,我们使用了“自治”这个词语,却没有理解它的真实意义。我尽力向你解释了我对它的理解,我的良心可以证明从今以后我的生命全部奉献给争取印度“自治”。
原文《HIND SWARAJ OR INDIAN HOME RULE》
选自《The Selected Works Of Mahatma Gandhi》 VOL. III,THE BASIC WORKS
Navajivan Publishing House Ahmendabad-14,April 2001, INDIA,P80-P166
2004 年10月24日 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