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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恋花 欧阳修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 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李清照：“欧阳公作《蝶恋花》，有‘深深深几许’之句，予酷爱之。用其语作“庭院深深”数阙，其声即旧《临江仙》也。”（一）庭院深深深几许，云窗雾阁常扃，柳梢梅萼渐分明，春归秣陵树，人老建康城。 感月吟风多少事，如今老去无成，谁怜憔悴更凋零，试灯无意思，踏雪没心情。（二）庭院深深深几许，云窗雾阁春迟，为谁憔悴损芳姿。 夜来清梦好，应是发南枝。玉瘦檀轻无限恨，南楼羌管休吹。浓香吹尽有谁知，暖风迟日也，别到杏花肥。） 鹧鸪天 晏几道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 （晏叔原词自序曰：“始时沈十二廉叔、陈十君龙［或作宠。］家有莲、鸿、苹、云，清讴娱客。”此即感怀当时时光。） 一丛花令 张先 伤高怀远几时穷？无物似情浓。离愁正引千丝乱，更东陌、飞絮蒙蒙。 嘶骑渐遥，征尘不断，何处认郎踪？双鸳池沼水溶溶，南北小桡通。 梯横画阁黄昏后，又还是、斜月帘栊。 沉恨细思，不如桃杏，犹解嫁东风。 （词中“不如桃杏，犹解嫁东风”句，使词人获得了“桃杏嫁东风”的雅号。） 苏幕遮 梅尧臣 露堤平，烟墅杳。乱碧萋萋，雨後江天晓。独有庾郎年最少。窣地春袍，嫩色宜相照。 接长亭，迷远道。堪怨王孙，不记归期早。落尽梨花春又了。满地残阳，翠色和烟老。 （最爱“满地残阳，翠色和烟老”，雨后天晴，阳光照在露水之上，更显氤氲、朦胧之美。） 杨柳枝 敦煌曲子词 春来春去春复春，寒暑来频。月升月尽月还新，又被老催人。 只见庭前千岁月，长在常存。不见堂上百年人，尽总化为尘。 （四春三月写尽“庭前千岁月”，时光如梭。） 玉楼春 欧阳修 樽前拟把归期说，欲语春容先惨咽。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离歌且莫翻新阕，一曲能教肠寸结。直须看尽洛城花，始共春风容易别。 （“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颇有苏轼“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蝉娟”之旷达境界。） 梦江南 温庭筠 千万恨，恨极在天涯。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摇曳碧云斜。 （“空”字最妙） 菩萨蛮 温庭筠 （一）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娥眉，弄妆梳洗迟。 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新帖绣罗襦，双双金鹧鸪。 （二）夜来皓月才当午，重帘悄悄无人语。深处麝烟长，卧时留薄妆。 当年还自惜，往事那堪忆。花露月明残，锦衾知晓寒。 （温庭筠《菩萨蛮》共有十四首，写尽女子一日活动。） 思帝乡 韦 庄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词作中最具风流者。另有“夏日游”“秋日游”“冬日游”三首。） 玉楼春 孟 昶 冰肌玉骨清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帘间明月独窥人，攲枕钗横云鬓乱。 三更庭院悄无声，时见疏星度河汉。屈指西风几时来？只恐流年暗中换。 （此乃孟昶为花蕊夫人所作，后苏轼仿之，《洞仙歌》曰：“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绣帘开，一点明月窥人。人未寝，敧枕钗横鬓乱。 起来携素手，庭户无声，时见疏星度河汉。试问夜如何？夜已三更，金波淡，玉绳低转。但屈指，西风几时来？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换。”） 采桑子 花蕊夫人 初离蜀道心将碎，离恨绵绵。春日如年，马上时时闻杜鹃。 三千宫女皆花貌，妾最婵娟。此去朝天，只恐君王宠爱偏。 （此乃花蕊夫人离蜀入汴京所作。） 苏幕遮 范仲淹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与“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有异曲同工之妙，皆以实写虚。） 御街行 范仲淹 纷纷坠叶飘香砌，夜寂静，寒声碎。真珠帘卷玉楼空，天淡银河垂地。年年今夜，月华如练，长是人千里。 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残灯明灭枕头攲，谙尽孤眠滋味。都来此事，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 （《御街行》又名《孤雁儿》。“都来此事”几句为李清照《一剪梅》词所袭用，化作“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忆故人 王 诜 烛影摇红，向夜阑，乍酒醒、心情懒。尊前谁为唱《阳关》，离恨天涯远。 无奈云沉雨散。凭阑干、东风泪眼。海棠开后，燕子来时，黄昏庭院。 玉楼春 宋 祁 东城渐觉风光好，彀皱波纹迎客棹。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 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 （王国维《人间词话》：“著一闹字而境界全出。”） 蝶恋花 柳 永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化用“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句，境界更高。） 少年游 柳 永 长安古道马迟迟，高柳乱蝉嘶。夕阳鸟外，秋风原上，目断四天垂。 归去一云无踪迹，何处是前期？狎兴生疏，酒徒萧索，不似少年时。 （最爱“狎兴生疏，酒徒萧索，不似少年时”，后化用之“年少憧憧，几徒萧索，莫道近黄昏”。） 清平乐 陈师道 秋光烛地，帘幕生秋意。露叶翻风惊鹊坠，暗落青林红子。微行声断长廊，熏炉衾换生香。灭烛却延明月，揽衣先怯微凉。 （“灭烛却延明月”中“延”字颇觉细腻。） 浣溪沙 晏 殊 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销魂。酒筵歌席莫辞频。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吴梅《词学通论》特标举此二语“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销魂。”，认为较大晏的名句“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胜过十倍而人未知之。） 天仙子 张 仙 水调数声持酒听,午醉醒来愁未醒。送春春去几时回，临晚镜。伤流景。往事后期空记省。 沙上并禽池上暝，云破月来花弄影。重重帘幕密遮灯,风不定。人初静。明日落红应满径。 （王国维《人间词话》：“ ‘云破月来花弄影’ 著一‘弄’字而境界全出矣。”） 减字木兰花 淮上女 淮山隐隐，千里云峰千里恨。淮水悠悠，万顷烟波万顷愁。 山长水远，遮住行人东望眼。恨旧愁新，有泪无言对晚春。 （此乃丧乱词，非思春之作。） 减字木兰花 王国安 画桥流水，雨湿落红飞不起。月破黄昏，帘里余香马上闻。 徘徊不语，今夜梦魂何处去？不似垂杨，犹解飞花入洞房。 （末句“不似垂杨，犹解飞花入洞房”语同“不如桃杏，犹解嫁东风”。） 鹊踏枝 晏 殊 槛菊愁烟兰泣露。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明月不谙离别苦，斜光到晓穿朱户。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 （“明月不谙离别苦，斜光到晓穿朱户”句描写也相当细致。） 清平乐 晏殊 红笺小字，说尽平生意。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 斜阳独倚西楼，遥山恰对帘钩。人面不知何处，绿波依旧东流。 （“人面不知何处，绿波依旧东流”化用“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临江仙 晏几道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此晏几道为小苹所作。） 菩萨蛮 魏夫人 溪山掩映斜阳里。楼台影动鸳鸯起。隔岸两三家，出墙红杏花。 绿杨堤下路，早晚溪边去。三见柳绵飞，离人犹未归。 （“三”乃虚数。） 清平乐 黄庭坚 春归何处？寂寞无行路。若有人知春去处，唤取归来同住。 春无踪迹谁知？除非问取黄鹂。百啭无人能解，因风飞过蔷薇。 南歌子 黄庭坚 槐绿低窗暗，榴红照眼明。玉人邀我少留行。无奈一帆烟雨，画船轻。 柳叶随歌皱，梨花与泪倾。别时不似见时情。今夜月明江上，酒初醒。 （黄庭坚少有的没用典的词作。） 踏莎行 秦 观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断无寻处。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裹斜阳暮。 驿寄梅花，鱼传尺素。砌成此恨无重数。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 （“闭”字最好） 减字木兰花 秦 观 天涯旧恨，独自凄凉人不问。欲见回肠，断尽金炉小篆香。 黛蛾长敛，任是春风吹不展。困倚危楼，过尽飞鸿字字愁。 （张炎《词源》卷下“体制淡雅，气骨不衰，清丽中不断意脉。”） 半死桐 贺 铸 重来阊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 原上草，露初晞，旧栖新垅两依依。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 （《半死桐》即《鹧鸪天》，惟贺铸更名《半死桐》，悼念夫人。） 青玉案 贺 铸 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锦瑟华年谁与度？月桥花院，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 碧云冉冉蘅（héng)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贺方回因此词而得名“贺梅子”。黄庭坚更是极口称赞说：“解作江南断肠句，只今唯有贺方回”。） 减字木兰花 贺 铸 冷香浮动，望处欲生蝴蝶梦。晓日瞳昽，愁见凝酥暖渐融。 鼓催歌送，芳酒一尊谁与共。寂寞墙东，门掩黄昏满院风。 西江月 朱敦儒 世事短如春梦，人情薄似秋云。不须计较苦劳心，万事原来有命。 幸遇三杯酒好，况逢一朵花新。片时欢笑且相亲，明日阴晴未定。 （虽有消极之感，但亦觉颇有情趣。） 鹧鸪天 朱敦儒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曾批给雨支风券，累上留云借月章。 诗万首，酒千觞。几曾著眼看侯王。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 卜算子 朱敦儒 碧瓦小江楼，芳草江南岸。雨后纱窗几阵寒，零落梨花晚。 看到水如云，送尽鸦成点。南北东西处处愁，独倚阑干遍。 （末句“南北东西处处愁，独倚阑干遍”情似“十二阑干闲倚遍”。） 鹧鸪天 周紫芝 一点残红欲尽时，乍凉秋气满屏帏。梧桐叶上三更雨，叶叶声声是别离。 调宝瑟，拨金猊，那时同唱鹧鸪词。如今风雨西楼夜，不听清歌也泪垂。 （周紫芝：“予少时酷喜小晏词，故其所作，时有似其体制者。”） 踏莎行 周紫芝 情似游丝，人如飞絮，泪珠阁定空相觑。一溪烟柳万丝垂，无因系得兰舟住。 雁过斜阳，草迷烟渚，如今已是愁无数。明朝且做莫思量，如何过得今宵去。 （末句语近“片时欢笑且相亲，明日阴晴未定”，然情未近。） 点绛唇 李清照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 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见客入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末句写尽小女子情态，可爱至极。） 临江仙 陈与义 忆昔午桥桥上饮，坐中多是豪英。长沟流月去无声。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 二十馀年如一梦，此身虽在堪惊。闲登小阁看新晴。古今多少事，渔唱起三更。 （杨慎仿之“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临江仙 陈与义 高咏《楚辞》酬午日，天涯节序匆匆。榴花不似舞裙红，无人知此意，歌罢满帘风。 万事一身伤老矣，戎葵凝笑墙东。酒杯深浅去年同，试浇桥下水，今夕到湘中。 减字木兰花 苏小小 别离情绪，万里关山如底数。遣妾伤悲，未必郎家知不知。 自从君去，数尽残冬春又暮。音信全乖，等到花开不见来。 （情真意切，奈何所托非人。） 减字木兰花•春怨 朱淑真 独行独坐，独唱独酬还独卧。伫立伤神，无奈春寒著摸人。 此情谁见，泪洗残妆无一半。愁病相仍，剔尽孤灯梦不成。 （“独行独坐，独唱独酬还独卧”手法上堪比李清照“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南柯子 僧仲殊 十里青山远，潮平路带沙。数声啼鸟怨年华。又是凄凉时候，在天涯。 白露收残月，清风散晓霞。绿杨堤畔问荷花：记得年时沽酒，那人家？ （天涯不远凄凉远。） 凤栖梧 无名氏 绿暗红稀春已暮，燕子衔泥，飞入垂杨处。柳絮欲停风不住，杜鹃声里山无数。 竹杖芒鞋无定据，穿过溪南，独木横桥路。樵子渔师来又去，一川风月谁为主？ 凤凰台上忆吹箫 李清照 香冷金猊，被翻红浪，起来慵自梳头。 任宝奁尘满，日上帘钩。生怕离怀别苦，多少事、欲说还休。新来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 休休！ 这回去也，千万遍《阳关》，也则难留。念武陵人远，烟锁秦楼。 惟有楼前流水， 应念我、终日凝眸。凝眸处，从今又添，一段新愁。 （清照词堪任女中“愁宗”， “新来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乃因“武陵人远，烟锁秦楼”。） 临江仙 张孝祥 试问梅花何处好，与君藉草携壶。西园清夜片尘无。一天云破碎，两树玉扶疏。 谁擫昭华吹古怨，散花便满衣裾。只疑幽梦在清都。星稀河影转，霜重月华孤。 蝶恋花 谢逸 豆蔻梢头春色浅。新试纱衣，拂袖东风软。红日三竿帘幕卷。画楼影里双飞燕。 拢鬓步摇青玉碾。缺样花枝，叶叶碟儿颤。独倚阑干凝望远。一川烟草平如剪。 （仿“拂袖东风软”而作“软雨吹风寒”。） 小重山 何大圭 绿树莺啼春正浓。钗头青杏小，绿成丛。玉船风动酒鳞红。歌声咽，相见几时重？ 车马去匆匆。路随芳草远，恨无穷。相思只在梦魂中。今宵月，偏照小楼东。 （《词品》：临邛高耻庵云，“玉船”句，辟如云锦月钩，造化之巧，非人琢也。此等句，在天地间有限。） 薄 倖 吕渭老 青楼春晚，昼寂寂、梳匀又懒。乍听得、鸦啼莺哢，惹起新愁无限。记年时、偷掷春心，花间隔雾遥相见。便角枕题诗，宝钗贳酒，共醉青苔深院。 怎忘得、回廊下，携手处、花明月满。如今但暮雨，蜂愁蝶恨，小窗闲对芭蕉展。却谁拘管？尽无言闲品秦筝，泪满参差雁。腰肢渐小，心与杨花共远。 南乡子•题南剑州妓馆 潘 牥 生怕倚阑干，阁下溪声阁外山。惟有旧时山共水，依然，暮雨朝云去不还。 应是蹑飞鸾，月下时时整佩环。月又渐低霜又下，更阑，折得梅花独自看。 摸鱼儿 元好问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为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自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另一首《摸鱼儿》同样经典：问莲根、有丝多少？莲心知为谁苦。双花脉脉娇相向，只是旧家儿女。天已许，甚不教、白头生死鸳鸯浦。夕阳无语。算谢客烟中，湘妃江上，未是断肠处。 香奁梦，好在灵芝瑞露。人间俯仰今古。海枯石烂情缘在，幽恨不埋黄土。相思树，流年度，无端又被西风误。兰舟少住。怕载酒重来，红衣半落，狼藉卧风雨。） 鹧鸪天•薄命妾辞 元好问 颜色如花画不成。命如叶薄可怜生。浮萍自合无根蒂，杨柳谁教管送迎。 云聚散，月亏盈。海枯石烂古今情。鸳鸯只影江南岸，肠断枯荷夜雨声。 （“海枯石烂古今情”化用“人间俯仰今古，海枯石烂情缘在”。） 一剪梅 虞 集 豆蔻梢头春色阑。风满前山。雨满前山。杜鹃啼血五更残。花不禁寒。人不禁寒。 离合悲欢事几般。离有悲欢。合有悲欢。别时容易见时难。怕唱阳关。莫唱阳关。 蝶恋花 张倩倩 漠漠轻阴笼竹院，细雨无情，泪湿霜花面。试问寸肠何样断？残红碎绿西风片。 千遍相思才夜半，又听楼前，叫过伤心雁。不恨天涯人去远，三生缘薄吹箫伴。 （“不恨天涯人去远，三生缘薄吹箫伴”句最好。） 凌波曲 顾横波 横波秀眉 ，秋水梦回。 四桥烟雨芳菲，韵随琼花飞 。 忆梅念梅 ，凭栏泪垂。紫箫月下轻吹 ，更凝眸为谁？ （顾横波，秦淮八艳之一，人称横波夫人。工于诗画，尤善画兰，个性豪爽不羁，与柳如是较像，时人呼之“眉兄”，柳如是自称为“弟”。） 清平乐 朱彝尊 齐心藕意，下九同嬉戏。两翅蝉云梳未起，一十二三年纪。 春愁不上眉山，日长慵倚雕阑。走近蔷薇架底，生擒蝴蝶花间。 苏幕遮 吴 藻 曲阑干，深院宇，依旧春来，依旧春又去；一片残红无著处，绿遍天涯，绿遍天涯树。 柳花飞，萍叶聚，梅子黄时，梅子黄时雨；小令翻香词太絮，句句愁人，句句愁人句。 望江南 贺双卿 春不见，寻过野桥西。染梦淡红欺粉蝶，锁愁浓绿骗黄鹂，幽恨莫重提。 人不见，相见是还非？拜月有香空惹袖，惜花无泪可沾衣，山远夕阳低。 （“锁”字最奇。） 卜算子 蒋春霖 燕子不曾来，小院阴阴雨。一角阑干聚落花，此是春归处。 弹泪别东风，把酒浇飞絮。化了浮萍也是愁，莫向天涯去。 浣溪沙 王国维 山寺微茫背夕曛，鸟飞不到半山昏。上方孤罄定行云。 试上高峰窥皓月，偶开天眼觑红尘，可怜身是眼中人。 （末句有自嘲之感。） 蝶恋花 王国维 阅尽天涯离别苦，不道归来,零落花如许。花底相看无一语，绿窗春与天俱暮。 待把相思灯下诉，一缕新欢，旧恨千千缕。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末句颇有禅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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