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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鑑》 曾國藩

 昵称375465 2011-11-08

《冰鑑》            曾國藩

曾國藩相術口訣:

  邪正看眼鼻,真假看嘴唇;

  功名看氣概,富貴看精神;

  主意看指爪,風波看腳筋;

  若要看條理,全在語言中。

冰鑒

第一神骨

語雲:「脫穀為糠,其髓斯存,神之渭也。」山騫不崩,唯百為鎮,骨之謂也。一身精神,具乎兩目;一身骨相,具乎面部。他家兼論形骸,文人先觀神骨。開門見山,此為第一。

俗話說:「去掉稻穀的外殼,就是沒有多大用途的穀糠,但稻穀的精華大米,仍然存在著,不會因外殼磨損而丟失。」這個精華,用在人身上,就是一個人的內在精神狀態。俗話義說:「山嶽表面的泥土雖然經常脫落流失,但它卻不會倒塌破碎,因為它的主體部分是硬如鋼鐵的岩石,不會被風吹雨打去。」這裏所說的「鎮石」,相當於一個人身上最堅硬的部分--骨骼。一個人的精神狀態,主要集中在他的兩隻眼睛裏;一個人的骨骼豐俊,主要集中在他的一張面孔上。像工人、農民、商人、軍士等各類人員,既要看他們的內在精神狀態,又要考察他們的體勢情態。作為以文為主的讀書人,主要看他們的精神狀態和骨骼豐俊與否。精神和骨骼就像兩扇大門,命運就像深藏於內的各種寶藏物品,察看人們的精神和骨骼,就相當於去打開兩扇大門。門打開之後,自然可以發現裏面的寶藏物品,而測知人的氣質了。

兩扇大門:精神和骨鉻,是觀人的第一要決。

文人論神,有清濁之辨。清濁易辨,邪正難辨。欲辨邪正,先觀動靜;靜若含珠,動若木發;靜若無人,動若赴的,此為澄清到底。靜若螢光,動若流水,尖巧而喜淫;靜若半睡,動若鹿駭,別人而深思。一為敗器,一為隱流,均之托跡於清,不可不辨。

古之醫家、文人、養生者在研究、觀察人的「神」時,一般都把「神」分為清純與昏濁兩種類型。「神」的清純與昏濁是比較容易區別的,但因為清純又有奸邪與忠直之分,這奸邪與忠直則不容易分辨。要考察一個人是奸邪還是忠直,應先看他處於動靜兩種狀態下的表現。眼睛處於靜態之時,目光安詳沉穩而又有光,真情深蘊,宛如兩顆晶亮的明珠,含而不露;處於動態之時,眼中精光閃爍,敏銳犀利,就如春木抽出的新芽。雙眼處於靜態之時,目光清明沉穩,旁若無人。處於動態之時,目光暗藏殺機,鋒芒外露,宛如瞄準目標,一發中的,待弦而發。以上兩種神情,澄明清澈,屬於純正的神情。兩眼處於靜態的時候,目光有如螢火蟲之光,微弱而閃爍不定;處於動態的時候,目光有如流動之水,雖然澄清卻遊移不定。以上兩種目光,一是善於偽飾的神情,一是奸心內萌的神情。兩眼處於靜態的時候,目光似睡非睡,似醒非醒;處於動態的時候,目光總是像驚鹿一樣惶惶不安。以上兩種目光,一則是有智有能而不循正道的神情,一則是深謀圖巧又怕別人窺見他的內心的神情。具有前兩種神情者多是有瑕疵之輩,具有後兩種神情者則是含而不發之人,都屬於奸邪神情。可是它們卻混雜在清純的神情之中,這是觀神時必須仔細加以辨別的。

凡精神,抖擻處易見,斷續處難見。斷者出處斷,續者閉處續。道家所謂「收拾入門」之說,不了處看其脫略,做了處看其針線。小心者,從其不了處看之,疏節闊目,若不經意,所謂脫略也。大膽者,從其做了處看之,慎重周密,無有苟且,所謂針線也。二者實看向內處,稍移外便落情態矣,情態易見。

一般來說,觀察識別人的精神狀態,那種只是在那裏故作振作者,是比較容易識別的,而那種看起來似乎是在那裏故作抖擻,又可能是真的精神振作,則就比較難於識別了。精神不足,即便它是故作振作並表現於外,但不足的特徵是掩蓋不了的。而精神有餘,則是由於它是自然流露並蘊含於內。道家有所謂「收拾入門」之說,用於觀「神」,要領是:尚未「收拾」,要著重看人的輕慢不拘,已經「收拾入門」,則要著重看人的精細周密。對於小心謹慎的人,要從尚未「收拾入門」的時候去看他,這樣就可以發現,他愈是小心謹慎,他的舉動就愈是不精細,欠周密,總好像漫不經心,這種精神狀態,就是所謂的輕慢不拘;對於率直豪放的人,要從已經「收拾入門」的時候去看他,這樣就可以發現,他愈是率直豪放,他的舉動就愈是慎重周密,做什麼都一絲不苟,這種精神狀態,實際上都存在於內心世界,但是它們只要稍微向外一流露,立刻就會變為情態,而情態則是比較容易看到的。

骨有九起:天庭骨隆起,枕骨強起,頂骨平起,佐串骨角起,太陽骨線起,眉骨伏犀起,鼻骨芽起,顴骨若不得而起,項骨平伏起。在頭,以天庭骨、枕骨、太陽骨為主;在面,以眉骨、顴骨為主。五者備,柱石之器也;一則不窮;二則不賤;三則動履稍勝;四則貴矣。

九貴骨各有各的姿勢:天庭骨豐隆飽滿;枕骨充實顯露;頂骨平正而突兀;佐串骨像角一樣斜斜而上,直入發際;太陽骨直線上升;眉骨骨棱顯而不露,隱隱約約像犀角平伏在那裏;鼻骨狀如蘆筍竹芽,挺技而起;顴骨有力有勢,又不陷不露;項骨平伏厚實,又約顯約露。看頭部的骨相,主要看天庭、枕骨、太陽骨這三處關鍵部位;看面部的骨相,則主要看眉骨、顴骨這兩處關鍵部分。如果以上五種骨相完美無缺,此人一定是國家的棟樑之材;如果只具備其中的一種,此人便終生不會貧窮;如果能具備其中的兩種,此人便終生不會卑賤;如果能具備其中的三種,此人只要有所作為,就會發達起來;如果能具備其中的四種,此人一定會顯貴。

骨有色,面以青為貴,「少年公卿半青面」是也。紫次之,白斯下矣。骨有質,頭以聯者為貴。碎次之。總之,頭上無惡骨,面佳不如頭佳。然大而缺天庭,終是賤品;圓而無串骨,半是孤僧;鼻骨犯眉,堂上不壽。顴骨與眼爭,子嗣不立。此中貴賤,有毫釐千里之辨。

骨有不同的顏色,面部顏色,則以青色最為高貴。俗話說的「少年公卿半青面」,就是這個意思。黃中透紅的紫色比青色略次一等,面如枯骨著粉白色則是最下等的顏色。骨有一定的氣勢,頭部骨骼以相互關聯、氣勢貫通最為高貴,互不貫通、支離散亂則略次一等。總之,只要頭上沒有惡骨,就是面再好也不如頭好。然而,如果頭大而天庭骨卻不豐隆,終是卑賤的品位;如果頭圓而佐串骨卻隱伏不見,多半要成為僧人;如果鼻骨沖犯兩眉,父母必不長壽;如果顴骨緊貼眼尾而顴峰淩眼,必無子孫後代。這裏的富貴與貧賤差別,有如毫釐之短與千里之長,是非常大的。

第二剛柔

既識神骨,當辨剛柔。剛柔,則五行生克之數,名曰「先天種子」,不足用補,有餘用泄。消息與命相通,此其較然易見者。

已經鑒識神骨之後,應當進一步辨別剛柔。剛柔是五行生克的道理,道家叫做「先天種子」,不足的增補它,有餘的消泄它,使之剛柔平衡,五行如諧,盈虛損益與人的命運相通,這是在對比中就能很容易發現的資訊。

五行有合法,木合火,水合木,此順而合。順者多富,即貴亦在浮沉之間。金與火仇,有時合火,推之水土者皆然,此逆而合者,其貴非常。然所謂逆合者,金形帶火則然,火形帶金,則三十死矣;水形帶土則然,土形帶水,則孤寡終老矣;木形帶金則然,金形帶木,則刀劍隨身矣。此外牽合,俱是雜格,不入文人正論。

五行之間具有相生相剋相仇關係,這種關係稱為"合",而"合"又有順合與逆合之分,如木生火、水生木,金生水,土生金,火生土,這輾轉相生就是順合。順合之相中多會致富,但是卻不會得貴,即便偶然得貴,也總是浮浮沉沉、升升降降,難於保持永久。金仇火,有時火與金又相輔相成,如金無火煉不成器的道理一樣,類而推之,水與土等等之間的關係都是這樣,這就是逆合,這種逆合之相非常高貴。然而在上述的逆合之相中,如果是金形人帶有火形之相,便非常高貴,相反,如果是火形人帶有金形之相,那麼年齡到了30歲就會死亡;如果是水形人帶有土形之相,便會非常高貴,相反,如果是土形人帶有水形之相,那麼就會一輩子孤寡無依;如果是木形人帶有金形之相,便會非常高貴,相反,如果是金形人帶有木形之相,那麼就會有刀劍之災,殺身之禍。至於除此之外的那些牽強附會的說法,都是雜湊的模式,不能歸入文人的正宗理論。

五行為外剛柔,內剛柔,則喜怒、跳伏、深淺者是也。喜高怒重,過目輒忘,近「粗」。伏亦不伉,跳亦不揚,近「蠢」。初念甚淺,轉念甚深,近「奸」。內奸者,功名可期。粗蠢各半者,勝人以壽。純奸能豁達,其人終成。純粗無周密,半途必棄。觀人所忽,十有九八矣。

前面所說的五行,是人的陽剛和陰柔之氣的外在表現,即是所謂「外剛柔」。除了外剛柔之外,還有內剛柔。內剛柔指的是人的喜怒哀樂的感情、激動或平靜的情緒和有時深、有時淺的心機或城府。遇到令人高興的事清,樂不可支,遇到令人惱怒的事情,就怒不可遏,而且事情一過就忘得一乾二淨,這種人陽剛之氣太盛,其氣質接近於「粗魯」。平靜的時候沒有一點張揚之氣,激動的時候也昂揚不起來,這種人陰柔之氣太盛,其氣質接近於「愚蠢」。遇到事情,初一考慮,看起來想得似乎很膚淺,然而一轉念,想得又非常深入和精細。這種人陽剛與陰柔並濟,其氣質接近於「奸詐」。凡屬內藏奸詐的人外柔內剛,遇事能進能退,能屈能伸,日後必有一番功業和名聲可以成就。既粗魯又愚蠢的人,剛柔皆能支配其心,使他們樂天知命,因此其壽命往往超過常人。純奸的人--即大奸大詐者,其心能反過來支配剛柔,遇事往往能以退為進,以順迎逆,這種人最終會獲得事業的成功。那種外表舉止粗魯,內心氣質也粗魯的人,只是一味地剛,做起事未必定要半途而廢。以上這一點,也就是「內剛柔」,往往被忽視,而且一般人十有八九都犯這個毛病。

第三容貌

容以七尺為期,貌合兩儀而論。胸腹手足,實接五行;耳目口鼻,全通四氣。相顧相稱,則福生;如背如湊,則林林總總,不足論也。

凡是觀人形貌,觀姿容以七尺軀體為限度,看面貌則以兩隻眼睛來評斷。人的胸腹手足,對應都和五行:即金、木、水、火、土相互關係,都有它們的某種屬性和特徵;人的耳目口鼻,都和四氣:即春、夏、秋、冬四時之氣相互貫通,也具有它們的某種屬性和特徵。人體的各個部位,如果相互照應、匹配,彼此對稱、協調,那麼就會為人帶來福分,而如果相互背離或彼此擁擠,使相貌顯得亂七八糟支離破碎,其命運就不值一提了。

容貴「整」,「整」非整齊之謂。短不豕蹲,長不茅立,肥不熊餐,瘦不鵲寒,所謂「整」也。背宜圓厚,腹宜突坦,手宜溫軟,曲若彎弓,足宜豐滿,下宜藏蛋,所謂「整」也。五短多貴,兩大不揚,負重高官,鼠行好利,此為定格。他如手長於身,身過於體,配以佳骨,定主封侯;羅紋滿身,胸有秀骨,配以妙神,不拜相即鼎甲矣。

人的姿容可貴之處就在於「整」,這個「整」並非整齊劃一的意思,而是要人整個身體的各個組成部分要均衡、勻稱,使之構成一個有機的完美的整體,就身材而言,人的個子可以矮但不要矮得像一頭蹲著的豬;個子也可以高,但絕不能像一棵孤單的茅草那樣聳立著。從體形來看,體態可以胖,但又不能胖得像一頭貪吃的熊一樣的臃腫;體態瘦也不妨,但又不能瘦得如同一隻寒鴉那樣單薄。這些就是本節所說的「整」。再從身體各部位來看,背部要渾圓而厚實,腹部要突出而平坦,手要溫潤柔軟,手掌則要彎曲如弓。腳背要豐厚飽滿,腳心要空,空到能藏下雞蛋則佳,這也是所謂的「整」。五短身體雖看似不甚了了,卻大多地位高貴,兩腿長得過分的長往往命運不佳。一個人走起路來如同背了重物,那麼此人必定有高官之運,走路若像老鼠般步子細碎急促,兩眼又左顧右盼且目光閃爍不定者,必是貪財好利之徒。這些都是固定格局,屢試不爽。還有其他的格局:如兩手長於上身(最好超過膝蓋),上身比下身長,再有著一副上佳之骨,那麼一定會有公侯之封。再如皮膚細膩柔潤,就好像綾羅佈滿全身。胸部骨骼又隱而不現,文秀別致,再有一副奇佳的神態的話,日後必然志向遠大。

貌有清、古、奇、秀之別,總之須看科名星與陰騭紋為主。科名星,十三歲至三十九歲隨時而見;陰騭紋,十九歲至四十六歲隨時而見。二者全,大物也;得一亦貴。科名星見於印堂眉彩,時隱時見,或為鋼針,或為小丸,嘗有光氣,酒後及發怒時易見。陰騭紋見於眼角,陰雨便見,如三叉樣,假寐時最易見。得科名星者早榮,得陰騭紋者遲發。二者全無,前程莫問。陰騭紋見於喉間,又主生貴子;雜路不在此路。

人的面貌之相有清秀、古樸、奇偉、秀致的分別。這四種相貌主要以科名星和陰騭紋為主去辨別,科名星在十三歲到三十九歲這段時間隨時都可以看到,陰騭紋,在十九歲到四十六歲這段時間也可隨時看見。陰騭紋和科名星這兩樣都俱備的話,將來會成為人物,能夠得到其中一樣,也會富貴。科名星顯現在印堂和眉彩之間,有時會出現,有時又隱藏不現,形狀有時像鋼針,有時如小球,是一種紅光紫氣。在喝酒之後和發怒時容易看見,陰騭紋出現在眼角之處,遇到陰天或下雨天便能看見,像三股叉的樣子。在人快要睡著的時候最容易看見。有科名星者,少年時就會發達榮耀,有陰騭紋者,發跡的時間要晚一些。兩者都沒有的話,前程就別問了。另外,陰騭紋若現於咽喉部位,主人喜得貴子。若陰騭紋出現在其他部位,則不能這樣斷定,也就是不一定會得貴子。

目者面之淵,不深則不清。鼻者面之山,不高則不靈。口闊而方祿千種,齒多而圓不家食。眼角入鬢,必掌刑名。頂見於面,終司錢谷:出貴征也。舌脫無官,橘皮不顯。文人有傷左目,鷹鼻動便食人:此賤征也。

人的眼睛如同面部的兩方水潭,神氣不深沉含蓄,面部就不會清朗明爽。鼻子如同支撐面部的山脈,鼻樑不挺拔,準頭不豐園,面部就不會現機靈聰慧之氣。嘴巴寬闊又方正,主人有享千鐘之福祿,牙齒細小而圓潤,適合在外地發展事業。兩眼秀長並插至鬢髮處者,必掌司法大權,禿發謝頂而使頭與面額相連,無限界,能掌財政大權。口吃者無官運。面部肌膚粗糙如桔子皮的人不會發達。文人若左眼有傷那麼文星陷落而無所作為。鼻子如鷹嘴的人,必定內心陰險狠毒,喜傷人,(後面)這些都是貧賤的徵兆。

第四情態

容貌者,骨之余,常佐骨之不足。情態者,神之余,常佐神之不足。久注觀人精神,乍見觀人情態。大家舉止,羞澀亦佳;小兒行藏,跳叫愈失。大旨亦辨清濁,細處兼論取捨。

一個人的容貌是其骨骼狀態的餘韻,常常能夠彌補骨骼的缺陷。情態是精神的流韻,常常能夠彌補精神的不足。久久注目,要著重看人的精神;乍一放眼,則要首先看人的情態。凡屬大家:如高官顯宦、碩儒高僧的舉止動作,即使是羞澀之態,也不失為一種佳相;而凡屬小兒舉動,如市井小民的哭哭笑笑、又跳又叫,愈是矯揉造作,反而愈是顯得幼稚粗俗。看人的情態,對於大處當然也要分辨清濁,而對細處則不但要分辯清濁,而且還要分辨主次方可做出取捨。

有弱態,有狂態,有疏懶態,有周旋態。飛鳥依人,情致婉轉,此弱態也。不衫不履,旁若無人,此狂態也。坐止自如,問答隨意,此疏懶態也。飾其中機,不苟言笑,察言觀色,趨吉避凶,則周旋態也。皆根其情,不由矯枉。弱而不媚,狂而不嘩,疏懶而真誠,周旋而健舉,皆能成器;反之,敗類也。大概亦得二三矣。

常見的情態有以下四種:委婉柔弱的弱態,狂放不羈的狂態,怠慢懶散的疏懶態,交際圓滑周到的周旋態。如小鳥依依,情致婉轉,嬌柔親切,這就是弱態;衣著不整,不修邊幅,恃才傲物,目空一切,旁若無人,這就是狂態;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怎麼說就怎麼說,不分場合,不論忌宜,這就是疏懶態;把心機深深地掩藏起來,處處察顏觀色,事事趨吉避凶,與人接觸圓滑周到,這就是周旋態。這些情態,都來自於內心的真情實性,不由人任意虛飾造作。委婉柔弱而不曲意諂媚,狂放不羈而不喧嘩取鬧,怠慢懶散卻坦誠純真,交際圓潤卻強幹豪雄,日後都能成為有用之材;反之,即委婉柔弱又曲意諂媚,狂放不羈而又喧嘩取鬧,怠慢懶散卻不坦誠純真,交際圓滑卻不強幹豪雄,日後都會淪為無用的廢物。情態變化不定,難於準確把握,不過只要看到其大致情形,日後誰會成為有用之材,誰會淪為無用的廢物,也能看出個二三成。

前者恒態,又有時態。方有對談,神忽他往;眾方稱言,此獨冷笑;深險難近,不足與論情。言不必當,極口稱是,未交此人,故意底毀;卑庸可恥,不足與論事。漫無可否,臨事遲回;不甚關情,亦為墮淚。婦人之仁,不足與談心。三者不必定人終身。反此以求,可以交天下士。

前一章所說的,是在人們生活中經常出現的情態,稱之為「恒態」。除此之外,還有幾種情態,是不經常出現的,稱之為「時態」。如正在跟人進行交談時,他卻忽然把目光和思路轉向其他地方去了,足見這種人毫無誠意;在眾人言笑正歡的時候,他卻在一旁漠然冷笑,足見這種人冷峻寡情。這類人城府深沉,居心險惡,不能跟他們建立友情;別人發表的意見未必完全妥當,他卻在一旁連聲附和,足見此人胸無定見;還沒有跟這個人打交道,他卻在背後對人家進行惡意誹謗和誣衊,足見此人信口開河,不負貴任。這類人庸俗下流,卑鄙可恥,不能跟他們合作共事;無論遇到什麼事情都不置可否,而一旦事到臨頭就遲疑不決,猶豫不前,足見此人優柔寡斷;遇到一件根本不值得大動感情的事情,他卻傷心落淚,大動感情,足見此人缺乏理智。這類人的仁慈純屬「婦人之仁」,不能跟他們推誠交心。然而以上三種情態卻不一定能夠決定一個人終身的命運。如果能夠反以上三種人而求之,那麼就幾乎可以遍交天下之士了。

第五鬚眉

「鬚眉男子」。未有鬚眉不具可稱男子者。「少年兩道眉,臨老一付須。」此言眉主早成,須主晚運也。然而紫面無須自貴,暴腮缺須亦榮:郭令公半部不全,霍膘驍一副寡臉。此等間逢,畢竟有鬚眉者,十之九也。

人們常說「鬚眉男子」,這就是將鬚眉作為男子的代名詞。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因為還沒有見過既無鬍鬚又無眉毛的人而稱為是男子。人們還常說:「少年兩道眉,臨老一付須」。這兩句話則是說,一個人少年時的命運如何,是要看眉毛的相,而晚年運氣怎麼樣,則以看鬍鬚為主。但是也有例外,臉面呈紫氣,即使沒有鬍鬚,地位也會高貴;兩腮突露者,就算鬍鬚稀少,也能夠聲名顯達;郭子儀雖然鬍鬚稀疏,卻住極人臣,富甲天下;霍去病雖然沒有鬍鬚,只是一副寡臉相,卻功高蓋世。但這種情況,不過只是偶然碰到,畢竟有鬍鬚有眉毛的人,占百分之九十以上。

眉尚彩,彩者,杪處反光也。貴人有三層彩,有一二層者。所謂「文明氣象」,宜疏爽不宜凝滯。一望有乘風翔舞之勢,上也;如潑墨者,最下。倒豎者,上也;下垂者,最下。長有起伏,短有神氣;濃忌浮光,淡忌枯索。如劍者掌兵權,如帚者赴法場。個中亦有征範,不可不辨。但如壓眼不利,散亂多憂,細而帶媚,粗而無文,是最下乘。

眉崇尚光彩,而所謂的光彩,就是眉毛梢部閃現出的亮光。富貴的人,他眉毛的根處、中處、梢處共有三層光彩,當然有的只有兩層,有的只有一層,通常所說的「文明之象」指的就是眉毛要疏密有致、清秀潤朗,不要厚重呆板,又濃又密。遠遠望去,象兩隻鳳在乘風翱翔,如一對龍在乘風飛舞,這就是上佳的眉相。如果象一團散浸的墨汁,則是最下等的眉相。雙眉倒豎,呈倒八字形,是好的眉相。又眉下垂,呈八字形,是下等的相,眉毛如果比較長,就得要有起伏,如果比較短,就應該昂然有神,眉毛如果濃,不應該有虛浮的光,眉毛如果淡,切忌形狀象一條乾枯的繩子。雙盡如果象兩把鋒利的寶劍,必將成為統領三軍的將帥,而雙眉如果象兩把破舊的掃帚,則會有殺身之禍。另外,這裏面,還有各種其他的跡象和徵兆,不可不認真地加以辨識。但是,如果眉毛過長並壓迫著雙眼,使目光顯得遲滯不利,眉毛散亂無序,使目光顯得憂勞無神,眉形過於纖細並帶有媚態,眉形過於粗闊,使其沒有文秀之氣,這些都是屬於最下等的眉相。

須有多寡,取其與眉相稱。多者,宜清、宜疏、宜縮、宜參差不齊;少者,宜光、宜健、宜圓、宜有情照顧。卷如螺紋,聰明豁達;長如解索,風流榮顯;勁如張戟,位高權重;亮若銀條,早登廊廟,皆宦途大器。紫須劍眉,聲音洪壯;蓬然虯亂,嘗見耳後,配以神骨清奇,不千里封侯,亦十年拜相。他如「輔須先長終不利」、「人中不見一世窮」、「鼻毛接須多滯晦」、「短斃遮口餓終身」,此其顯而可見者耳。

鬍鬚,有的人多,有的人少,無論是多還是少,都要與眉毛相和諧,相匹配。鬍鬚多的應該清秀流暢,疏爽明朗,不直不硬,並且長短分明有致。鬍鬚少的,就要潤澤光亮,剛健挺直,氣韻十足,並與其他部位相互照應。鬍鬚如果象螺絲一樣的彎曲,這人一定聰明,目光高遠,豁然大度。鬍鬚細長的,象磨損的繩子一樣到處是細彎小曲,這種人生性風流倜儻,卻沒有淫亂之心,將來一定能名高位顯。鬍鬚剛勁有力,如一把張開的利戟,這種人將來一定當大官,掌重權。鬍鬚清新明朗,象閃閃發光的銀條,這種人年紀輕輕就為朝中大臣。以上這些都是仕途官場上的大材大器的人物。如果人的鬍鬚是紫色,眉毛如利劍,聲音洪亮粗壯。鬍鬚象虯那樣蓬鬆勁挺散亂,而且有對還長到耳朵後邊去,這樣的鬍鬚,再有一副清爽和英俊的骨骼與精神。即使封不了千里之候,也能當十年的宰相。其他的鬍鬚,如輔須先長出來,終究沒有好處。人中沒有鬍鬚,一輩子受苦受窮。鼻毛連接鬍鬚,命運不順利,前景暗然。短髭長大了而遮住了嘴,一輩子忍饑挨餓等等。這些鬍鬚的凶象,是顯而易見的,這裏,就用不著詳細論述了。

第六聲音

人之聲音,猶天地之氣,輕清上浮,重濁下墜。始于丹田,發於喉,轉於舌,辨於齒,出於唇,實與五音相配。取其自成一家,不必一一合調,聞聲相思,其人斯在,寧必一見決英雄哉!

人的聲音,跟天地之間的陰陽五行之氣一樣,也有清濁之分,清者輕而上揚,濁者重而下墜。聲音起始于丹田,在喉頭發出聲響,至舌頭那裏發生轉化,在牙齒那裏發生清濁之變,最後經由嘴唇發出去,這一切都與宮、商、角、徵、羽五音密切配合。看相識人的時候,聽人的聲音,要去辨識其獨具一格之處,不一定完全與五音相符合,但是只要聽到聲音就要想到這個人,這樣就會聞其聲而知其人,所以不一定見到其人的廬山真面目才能看出他究競是個英才還是庸才。

聲與音不同。聲主「張」,尋發處見;音主「斂」,尋歇處見。辨聲之法,必辨喜怒哀樂;喜如折竹,怒如陰雷起地,哀如擊薄冰,樂如雪舞風前,大概以「輕」為上。聲雄者,如鐘則貴,如鑼則賤;聲雌者,如雉鳴則貴,如蛙鳴則賤。遠聽聲雄,近聽悠揚,起若乘風,止如拍琴,上上。「大言不張唇,細言不露齒」,上也,出而不返,荒郊牛鳴。急而不達,深夜鼠嚼;或字句相聯,喋喋利口;或齒喉隔斷,喈喈混談:市井之夫,何足比較?

聲和音看上去密不可分,其實它們是有區別的,是兩種不同的物質。聲產生於發音器官的啟動之時,可以在發音器官啟動的時候聽到它;音產生於發音器官的閉合之時,可以在發音器官閉合的時候感覺到它。辨識聲相優劣高下的方法很多,但是一定要著重從人情的喜怒哀樂中去細加鑒別。欣喜之聲,宛如翠竹折斷,其情致清脆而悅耳;憤怒之聲,宛如平地一聲雷,其情致豪壯而強烈;悲哀之聲,宛如擊破薄冰,其情致破碎而淒切;歡樂之聲,宛如雪花於疾風刮來之前在空中飛舞,其情致寧靜輕婉。它們都由於一個共同的特點:輕揚而清朗,被列入上佳之口。如果是剛鍵激越的陽剛之聲,那麼,象鐘聲一樣宏亮沉雄,就高貴;象鑼聲一樣輕薄浮泛,就卑賤;如來是溫潤文秀的陰柔之聲,那麼,象雞鳴一樣清朗悠揚,就高貴;象蛙鳴一樣喧囂空洞,就卑賤。遠遠聽去,剛健激越,充滿了陽剛之氣。而近處聽來,卻溫潤悠揚,而充滿了陰柔之致,起的時候如乘風悄動,悅耳愉心,止的時候卻如琴師拍琴,雍容自如,這乃是聲中之最佳者。俗話說,「高聲暢言卻不大張其口,低聲細語牙齒卻含而不露」,這乃是聲中之較佳者。發出之後,散漫虛浮,缺乏餘韻,象荒效曠野中的孤牛之鳴;急急切切,咯咯吱吱,斷續無節,象夜深人靜的時候老鼠在偷吃東西;說話的時候,一句緊接一句,語無倫次,沒完沒了,而且嘴快氣促;說話的對候,口齒不清,吞吞吐吐,含含糊糊,這幾種說話聲,都屬於市井之人的粗鄙俗陋之聲,有什麼值得跟以上各種聲相比的地方呢?

音者,聲之餘也,與聲相去不遠,此則從細曲中見耳。貧賤者有聲無音,尖巧者有音無聲,所「禽無聲,獸母音」是也。凡人說話,是聲散在前後左右者是也。開談多含情,話終有餘響,不唯雅人,兼稱國士;口闊無溢出,舌尖無窕音,不唯實厚,兼獲名高。

音,是聲的餘波或餘韻。音跟聲相去並不遠,它們之間的差異認細微的地方還是可以聽出來的。貧窮卑賤的人說話只有聲而無音,顯得粗野不文,圓滑尖巧的人說話則只有音而無聲,顯得虛飾做作,俗話所謂的「鳥鳴無聲,獸叫無音」,說的就是這種情形。普通人說話,只不過是一種聲響散佈在空中而已,並無音可言。如果說話的時候,一開口就情動於中,而聲中飽含著情,到話說完了尚自餘音嫋嫋,不絕於耳,則不僅可以說是溫文爾雅的人,而且可以稱得上是社會名流。如果說話的時候,即使口闊嘴大,卻聲未發而氣先出,即使口齒靈俐,卻又不矯造輕佻。這不僅表明其人自身內在素養深厚,而且預示其人還會獲得盛名隆譽。

第七氣色

面部如命,氣色如運。大命固宜整齊,小運亦當亨泰。是故光焰不發,珠玉與瓦礫同觀;藻繪未揚,明光與布葛齊價。大者主一生禍福,小者亦三月吉凶。

如果說面部象徵並體現著人的大命,那麼氣色則象徵並體現著人的小運。大命是由先天生成的,但仍應該與後天遭遇保持均衡,小運也應該一直保持順利。所以如果光輝不能煥發出來,即使是珍珠和寶玉,也和碎磚爛瓦沒有什麼兩樣;如果色彩不能呈現出來,即使是綾羅和綿繡,也和粗布糙葛沒有什麼二致。大命能夠決定一個人一生的禍福,小運也能夠決定一個人幾個月的吉凶。

人以氣為主,於內為精神,於外為氣色。有終身之氣色,「少淡、長明、壯豔、老素」是也。有一年之氣色,「春青、夏紅、秋黃、冬白」是也。有一月之氣色,「朔後森發,望後隱躍」是也。有一日之氣色,「早青、晝滿、晚停、暮靜」是也。

氣是一個人自身生存和發展的主要之神,在人體內部表現為人的精神,在人體表面表現為人的氣色。氣色有多種形態:其中有貫穿人的一生的氣色,這就是俗話說的「少年時期氣色為淡,所謂的淡,就是氣稚色薄;青年時期氣色為明,所謂的明,就是氣勃色明;壯年時期氣色為豔,所謂的豔,就是氣豐?色豔;老年時期氣色為素,所謂的素,就是氣實色樸」,就是這種氣色。有貫穿一年的氣色,這就是俗話說的「春季氣色為青色--木色,春色,夏季氣色為紅色--火色、夏色,秋季氣色為黃色--土色、秋色,冬季氣色為白色--金色、冬色,」就是這種氣色。有貫穿一月的氣色,這就是俗話說的「每月初一日之後如枝葉盛發,十五日之後則若隱若現」,就是這種氣色。有貫穿一天的氣色,這就是俗話說的「早晨開始復蘇,白天充盈飽滿,傍晚漸趨隱伏,夜間安寧平靜」,就是這種氣色。

科名中人,以黃為主,此正色也。黃雲蓋頂,必掇大魁;黃翅入鬢,進身不遠;印堂黃色,富貴逼人;明堂素淨,明年及第。他如眼角霞鮮,決利小考;印堂垂紫,動獲小利,紅暈中分,定產佳兒;兩顴紅潤,骨肉發跡。由此推之,足見一斑矣。

對於追求科名的士人來說,面部氣色應該以黃色為主,因為黃色是正色,吉色。如果有一道黃色的彩雲覆蓋在他頭頂,那麼可以肯定,這位士子必然會在科考殿試中一舉奪魁,高中狀元;如果兩顴部位各有一片黃色向外擴展,如兩隻翅膀直插雙鬢,那麼可以肯定,這位士子登科升官或封爵受祿已經為期不遠;如果命宮印堂呈黃色,那麼可以肯定,這位士子很快就會獲得既能夠致富又能夠做官的機會;如果明堂部位即鼻子白潤而淨潔,那麼可以肯定,這位士子必能科考入第。其他面部氣色,如眼角即魚尾部位紅紫二色充盈,其狀似絢麗的雲霞,那麼可以肯定,這位童子參加小考,必然能夠順利考中;命宮印堂,有一片紫色發動,向上注入山根之間,那麼可以肯定,此人經常會獲得一些錢財之利;如果兩眼下方各有一片紅暈,而且被鼻樑居中分隔開來從而互不連接,那麼可以肯定,此人定會喜得一個寶貝兒子;如果兩顴部位紅潤光澤,那麼可以肯定,此人的親人如父子、叔侄、兄弟等等,必然能夠立功顯名並發家致富。由此推而廣之,足可以窺見面部氣色與人的命運的關係的情形。

色忌青,忌白。青常見於眼底,白常見於眉端。然亦不同:心事憂勞,青如凝墨;禍生不測,青如浮煙;酒色憊倦,白如臥羊;災晦催人,白如傅粉。又有青而帶紫,金形遇之而飛揚,白而有光,土庚相當亦富貴,又不在此論也。最不佳者:「太白夾日月,烏鳥集天庭,桃花散面頰,預尾守地閣。」有一於此,前程退落,禍患再三矣。

面部氣色忌諱青色,也忌諱白色。青色一般出現在眼睛的下方,白色則經常出現在兩眉的眉梢。它們的具體情形又有差別:如果是由於心事憂煩困苦而面呈青色,那麼這種青色多半既濃且厚,狀如凝墨;如果是由於遇到飛來的橫禍而面呈青色,那麼這種青色一定輕重不均,狀如浮煙;如果是由於嗜酒好色導致疲憊倦怠而面呈白色,那麼這種白色一定勢如臥羊,不久即會消散;如果是由於遭遇了大災大難而面呈白色,那麼這種白色一定慘如枯骨,充滿死氣。還有青申帶紫之色,如果是金形人遇到這種氣色,一定能夠飛黃騰達,如果是白潤光澤之色,土形兼金形人面呈這種氣色,也會獲得富貴,這些都是特例,不在以上所論之列。而最為不佳的,則是以下四種氣色:「白色圍繞眼圈,此相主喪亂;黑氣聚集額頭,此相主參革;赤斑佈滿兩頰,此相主刑獄;淺赤凝結地閣,此相主凶亡。」以上四相,如果僅具其一,就會前程倒退敗落。並且接連遭災遇禍。

冰鑑篇

冰鑑神骨章

語云:脫穀為鏮,其髓斯存,神之所謂也,山蹇不崩,為石為鎮,骨之所謂也。一身精神,具乎兩目,一身骨相,具乎面部;他家兼論形骸,文人先觀神骨,開門見山,此為第一。

相家論神,有清濁之辨,清濁易辨,邪正難辨;欲辨邪正,先觀動靜,靜若含珠,動若水發;靜若無人,動若赴敵。此為澄清到底。靜若螢光,動若流水,尖巧喜淫,靜若半睡,動若鹿駭,別才而思,一為敗器,一為隱流,均之託跡二清,不可不辨。

凡精神抖擻時易見,斷續處難見,斷者出處斷,續者閉處續,道家所謂收拾入門之說,不了處看其脫略,做了處看其針線,小心者從其做不了處,看之舒節闊目,若不經意,所謂脫略也。大膽者從其做了處看之,慎重周密無有茍且,所謂針線也。二者實看向內處,稍移外便落情態矣,情態易見。

骨有九起,天庭骨隆起,枕骨強起,頂骨平起,佐串骨角起,太陽骨線起,眉骨伏犀起,鼻骨芽起,顴骨豐起,項骨平扶起.在頭以天庭骨枕骨太陽骨為主,在面以眉骨顴骨為主,五者備,柱石器也。一則不窮,二則不賤,三則動履小勝,四則貴矣。

骨有色,面以青為主,少年公卿,半青面是也,紫次之,白斯下矣。骨有質頭以聯者為貴,碎次之,總之頭無惡骨,面佳不如頭佳,然大而缺天庭,終是賤品,圓而無串骨,半為孤僧,鼻骨犯眉,子嗣不立,此中貴賤,有毫釐千里之辨。

冰鑑剛柔章

即識神骨,當辨陰柔,剛柔即五行生剋之數,名曰先天種子。不足用補,有餘用洩,消息直與命通,此其皎然易見。

五行有合法,木合火,水合木,此順而合,順者多富。即貴亦在浮沈之間,金與火仇,有時合火,推之水土皆然。此逆而合逆者,其貴非常,然所謂逆合者,金形帶火則然。火形帶金則三十死矣,水形帶土則然,土形帶水則孤寒老矣。木行帶金則然,金形帶木則刀劍隨身矣。此外牽合,俱是雜格,不入文人正論。

五行為外剛柔,內剛柔,則喜怒伏跳深淺者是,喜高怒重,過目輒忘,近粗,伏亦不伉,跳亦不揚,近蠢,初念甚淺,轉念甚深,近奸,內奸者,功名可期,粗蠢各半者,勝人以壽。純奸而能豁達者,其人終成,純粗無周密者,半途必廢,觀人所乎,十得八九矣。

冰鑑容貌章

容以七尺為期,貌合兩儀而論,胸腹手足,實接五方,眼耳口鼻,全通四氣,相顧相稱則福生,如背如湊則林林總總,不足論之。

容貴整,整非整齊之謂,短不豖蹲,長不茅立,肥不熊餐,瘦不雀寒,所謂整也,背宜圓,腹宜突坦,手足溫軟,曲若彎弓,足宜豐滿,下宜藏蛋,所謂整也,五短多貴,兩大不揚,負眾高官,鼠行好利,此為定格。

他如手長其身,身過於體,配以佳骨,定主封侯,羅文滿身,胸有秀骨,配以妙神,不拜相即鼎甲。

相貌家有清古奇秀之別,總之不必,需看科名星,陰騭紋為主,科名星,十三至三十九歲,隨時而見,陰騭紋,十九歲至四十六歲,隨時而見,二見全大物也,得一亦貴。

科名星見於印堂眉彩,時隱時見,或為鋼針,或為小丸,嘗有光氣,酒後及發怒時易見,陰騭紋,見於眼角,陰雨便見,如三叉樣,假寐時最易見。

得科名星早發,得陰騭紋遲發,二者全無,前程莫問,陰騭紋見於喉間,又主子貴,雜格不在此格。

目者面之淵,不深則不清,鼻者面之山,不高則不靈,口闊而方祿千鐘.齒多而園不家食,眼角入鬢,必掌刑名,項見於面,終身錢穀,此貴徵也。

舌脫無官,橘面部顯,文人不傷左眼,鷹準動便食人,此賤徵也。

冰鑑情態章

容貌者,骨之餘,常佐骨之不足,情態者,神之餘,常佐神之不足。久注觀人精神,乍見觀人情態,大家舉止,羞澀亦佳。小兒行藏,跳叫愈失,大旨亦辨清濁,細處兼論取捨。

人有弱態,有狂態,有疏懶態,有周旋態。飛鳥依人情致婉轉,此弱態也,不衫不履,旁若無人,此狂態也。做止自如,問答隨意,此懶態也,飾其中機,不苟言笑,察言觀色。趨吉避凶,此周旋態也,皆根其情,不由矯枉。弱而不媚,狂而不譁,舒懶而真誠,周旋而健舉,皆能成器。反此,敗類也,大概亦得二三矣。

前者恆態,又有時態,方與對談,神忽他往,眾方稱言,此獨冷笑.深險難近,不足與論情。言不必當,極口稱是,未交此人,故意詆毀,卑庸可恥,不足與論事。漫無可否,臨事遲回,不甚關情,亦為墮淚,婦人之仁,不足與談心。三者不必定人終身,反此以求,可以交天下之士。

冰鑑鬚眉章

鬚眉男子,未有鬚眉不具,可稱男子者,少年兩道眉,臨老一林鬚,此言眉主早成。鬚主晚運也,然而紫面無鬚自貴,暴腮缺鬚亦榮,郭令公半部不全,霍驃驍一副寡臉。此等間逢,畢竟有鬚眉者,十之九也,眉尚彩,彩者,抄處反光也,貴人有三層彩。有一二層彩者,所謂文明氣象,宜舒爽不宜凝滯,一望有乘風翔舞之勢,上也。

如潑墨者最下,倒豎者上也,下垂者最下,長有起伏,短有神氣,濃忌浮光。

淡忌枯索,如劍者掌兵權,如帚者赴法場,箇中亦有微茫,不可不辨,它如壓眼不利,散亂多憂,細而帶媚,粗而無文,最是下乘。

鬚有多寡,取其與眉相稱,多者宜清,宜疏宜縮,宜參差不齊,少者宜健,宜光宜圓,宜有情照顧,捲如螺紋,聰明豁達,長如解索,風流榮顯,勁如張戟,位高權重。亮若銀條,早登廊廟,皆官途大器,紫鬚劍眉,聲音洪壯,蓬然髯亂,嘗見耳後。

配以神骨清奇,不千里封侯,亦十年拜相,它如,輔鬚長終不利,人中不見一世窮。鼻毛接鬚多晦滯,短鬚遮口餓終身,此其顯可見耳。

冰鑑聲音章

人之聲音,猶天地之氣,輕清上浮,重濁下墜,始於丹田,發於喉,轉於舌,辨於齒,出於唇,實與五音相配,取其自成一家,不必一一合調,聞聲相思,其人斯在,寧必一見決英雄哉。

聲與音不同,聲主張,尋發處見,音主斂,尋歇處見,辨聲之法,必辨喜怒哀樂。喜如折竹當風,怒如陰雷起地,哀如石擊薄冰,樂如雪舞風前,大概以輕清為上。聲雄者,如鐘則貴,如鑼則賤,聲雌者,如雉鳴則貴,如蛙鳴則賤,遠聽聲雄,近聽悠揚,起若乘風,上若拍瑟土上,大言不張唇,細言若無齒,上也,出而不返。荒郊牛鳴,急而不達,深夜鼠嚼,或字句相聯,喋喋利口,或齒喉隔斷,喈喈混談,市井之夫,何足比較。

音者,聲之餘也,與聲相去不遠,此則從細處曲中見,直貧賤者,有聲無音,尖巧者,有音無聲,所謂禽無聲,獸無音是也。凡人說話,是聲散在左右,前後是音,開談若含情,話終多餘響,不惟雅人,兼稱國士,闊口無溢出,尖舌無窈音,不惟實厚,兼獲名高。

冰鑑氣色章

面部如命,氣色如運,大命固宜整齊,小運亦當亨泰,是故光焰不發。珠玉與瓦礫同觀,藻繪未揚,明光與布葛齊價,大者主一生禍福,小者亦三月吉凶。

人以氣為主,於內為精神,於外為氣色,有終身之氣,少淡,長明,壯豔,老素是也。有一年之氣色,春青,夏綠,秋黃,冬白是也.有一月之氣色,朔後森發,望後隱躍是也.有一日之氣色,早青,晝滿,晚停,暮靜是也。

科名中人,以黃色為主,此正色也,黃雲蓋頂,必措大魁,黃翅入鬢,進身不遠。印堂黃色,富貴逼人,明堂素淨,明年及第,他如眼角霞鮮,決利小考,印堂垂紫。動獲小利,紅暈中分,定產佳兒,兩顴紅潤,骨肉發跡,由此推之,足見一斑矣。

色忌白,忌青,青嘗見於眼底,白嘗發於眉端,然亦有不同,心事憂勞,青如凝墨。禍生不測,青如浮煙,酒色憊倦,白如臥羊,災晦催人,白如傅粉,又或青而帶紫.金形遇之而飛揚,白而有光,土庚相當亦富貴,又不在此論也,最不佳者,太白夾日月。烏鳥集天庭,桃花散面頰,赤尾守地閣,有一於此,前程退落,禍患再三。

余家有冰鑑七篇,不著撰者姓名,宛似一子,世無刻本,恐其湮沒也,觀人之法,孔有焉瘦之詞,孟有眸子之論,聖賢所重,吾輩其可不知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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