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断肠人、绝笔！
文/冷柔儿
 【引子】
目光在走廊里游走着似曾的亲切，突然，由时光隧道里，刮过来一阵强劲的风，不停地晃动着檐下的灯笼；
仿佛，能感觉到从情感深处走出另一个自己，在院子的角落里寻觅着，过去的点滴；恍若，身还前世的篇节，穿回古装的秀逸；沿着心蔓的藤缘，攀爬着向前；在那里，轻轻的抚摸灵魂里烙印的胎记；一枚绝版的凄美，盛现、空间的眼帘；情感的源腺，涌成数行的眼泪。淌下；
今生的面颜；陡然失色；跌进谷底的深潭，湿透尘世的衣衫；
===========================================================
《系列一》
二九的年华乘坐在大红轿子里，颠着迎亲的喜庆、沿着吹乐的队伍，嫁给了茫然的未来；
一路上揣着忐忑，偷偷的猜想夫郎的摸样和新房里红烛的曳光，在心里一遍遍地回望绣楼的闺房，告别女孩的梳妆；
挑起红盖的刹那，霞晕飞落杏脸的娇媚、加深了新郎的心醉；低垂的睫毛上、挂满他的笑容； 醉意里轻轻的拉过那纤细的小手放进手掌内，轻抚她指尖的羞涩；紧张的呼吸里，惊出一层细细的汗珠，轻诉着她的尴尬；依然不敢张望新郎的方向，呆在不知所措里，找不着自己；他好像是一下子想起了什么、抓住她的手腕，说要带她去看样东西；很被动的跟着他来到书屋的桌前，他让她抬头看看墙上是谁写的字幅；没想到视线的落点，竟然是她自己书写的狂草体的‘千里共婵娟’。她把惊愕 猛然的转到他的脸上【哦！好一个俊朗的少年】而他正笑意盈盈的、期待着她满脸的疑惑；
知道吗？当看到第一次这几个字时，我就下定决心要娶你，不管你有没有貌美；那行云般流畅的字体里，张扬着的锋芒，不是一般女子能有的心境；前去提亲的时候，岳父一直强调你很丑、很丑，让我重新考虑！
想我们这样的大户人家，应该择位才貌双全的大家闺秀；我说，我从字体里看出一个女子最美的性情，那就是柔韧；那才是我梦寐以求的，别的我统统都不看重 ；没想到、你原来这么美！不如今晚我们对对子好吗？我一直不服你的才气，原先递过去的上句，竟然没能难倒过你！
回门的日子，父母才把一切真实相告，他们不图女儿能享受富贵荣华，只盼能嫁个品行学识都不错的夫婿，相扶相依；从各方面考验了他很长时间，才答应的这门亲事；实在是怕他们的掌上明珠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从那刻起，幸福就像只眷落的飞鸟，恋上了她的肩膀依偎着她；她终于可以挽着真实的感受，走进词文的字里行间，品读厮守的蜜甜；秋收季节里，该是她临产的月份，他更是倍加小心的呵护着她们母子；
======================================================================================================
 《系列二》
秋雨总是在凄冷的夜里，淅沥着窗前的阶台，独诉幽远！
他在焦急的门外，守候着她们母子的消息，听到她那撕心的痛喊声，他真想冲进去挽紧她的手，递给她一份安慰和百倍的心疼；
拂晓时分，产婆差了丫鬟出来问他，是保孩子还是保大人；难产！实在没办法，只能保一个；
他像疯了一样冲着里面喊道：‘我告诉你们 就是天塌下来 你们也要把太太给我保住了 ，，，，’
然后颓然的跌坐在椅子里，把手放在胸前强摁住自己的恐惧【他不敢想象‘保不住’这三个字】
渐渐的听不到里面有声音传出来了，他在心跳的颤抖里、挣扎着站起来；跟从的家人急急的 想拦住他，不！没有人能阻止他；他撞进去的时候，一下子惊在了那里，只见她就像张苍白的画卷一样，飘落在床幔里，被汗水浸透的发丝散乱在她清秀的脸庞，夺眶的眼泪悄无声息的淌下来；
产婆赶紧跑过来说；太太没事了！只是失血过多虚脱了，只是太可惜了，是个胖胖的小少爷！他的眼睛 一直不肯离开她的位置，倦倦的挥挥手、让他们收拾完了，都出去！
掌灯的时候，她慢慢的睁开眼睛，恢复着自己的意识、光晕里渐渐清晰的是他那熟悉的浅笑；他正用一贯的温柔望着她；‘你总算是醒了，知道吗，都吓死我了’她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对不起 ！ 对不起！宝宝没了 我们的宝宝没有了，，，，，’他紧紧把她拥在怀里,轻抚着她的后背,说;‘不许你这么说、也不许你这么想，是他跟我们没有缘分，是他自己没福气，以后不许你再说这样的傻话 ’她把疲倦深深地埋在他的温暖里，又昏睡了过去。
窗外的雨声汇成冰冷的河流，径直闯进她的梦里淹没了她那虚弱的呼喊；命运的洪流就那样横冲直撞地冲了过来，夺走了她的宝宝；把她冲倒在时光的河岸旁，望着十个月里相依的骨肉，变成了隔世的相见；在红尘的臂弯里，再也不能轻摇他的笑脸；
多少次在梦里牵着他胖胖的小手，在门前的街道里，追着夕阳里的影子逗玩；那针针心愿缝制的小衣衫，竟然成了这世挽不回的遗憾；
莫非！这就是缘，只是擦肩的缘！也许是注定了，我们母子只能有一个留下在这座大宅子；
【假如，让妈妈选择，一定让你留下。妈妈会在九泉里望着你渐渐地长大】
==========================================================================================================
《系列三》
开春的阳光里他们相牵桃园，漫步着天气的明媚，分别的心情紧紧的拖挽着他们的衣角；
京城是必须去接手的生意，其实我不想出去面对外边的纷纷扰扰，可没办法，谁让我是家里的长子呢！也该为家父分担些肩头了，况且弟弟是个不上进的公子哥，老惹父亲生气；等到那儿把一切情况都熟悉差不多了，就能接你过去了，这段时间、你也得跟着母亲学学打理家里的事情；很快的，几个月很快就过去了，不是吗？’他好像在和她说，更像是在和自己说；
巷子口的那棵大树下，他用回望的表情，留下最后一抹依恋的难舍，便随着马车远驰而去！
在那个花香飘溢的清晨，她懂得了什么叫离愁！就是载走你的眺望，给你留下漫漫的回程路 无奈还会尾随你身后，长住在你内屋的床铺；牵挂伴你望月，思念陪你消瘦，寂寞则会深锁你的眉头；
深夜里，细数婆婆屋内、敲击木鱼的清脆声，从中品读着婆婆多年来的夜长！
郊游的风景，她紧挎婆婆的臂腕，把自己扮演成害怕走失的小孩、恋着婆婆那宽容的笑脸；进殿拜佛的香火中，悄悄许下单纯的渴盼，能早日延绵她相守的那一天；婆婆在虔诚的跪求中，念叨了很久；她偷偷张望婆婆闭目许诺的样子，鬓角里涂满了落寞；
返程的马车里，她轻轻的靠在婆婆的肩头，问婆婆 ''大佛 真的能帮我们实现心愿吗 ''
婆婆轻轻拍拍她的手背，说；傻孩子！世上的事很难说清楚，因因果果环扣太多，大佛在人的意念里劝人为善、让人觉悟名利的虚幻，不要执迷享乐的假面；佛，首先就是拂去自己，拂去人性里一切的贪念，然后再落回自己，落回人性之本的德行，，，，，’。
之后的日子，变得忙碌起来。 白天跟着婆婆学做生活里的细节，晚上在婆婆屋里，帮婆婆抄写经书；用各种字体抄写，每种字体都要抄写一篇才算是帮婆婆尽到诚心【婆婆一直说她有很灵性】有时还会走动族里、乡里的一些场合；在婆婆这里，她才算培养成大户人家的面面俱到、大方得体的长媳；
一个月夜，烛光里婆婆把自己的玉凤坠子，系上了她的脖子； 那是婆婆娘家传下来，传给长女的，婆婆一直很疼她就像亲身的女儿；感觉不到别处人家里的威严与压力，所以她依然还是女儿心性里的温柔活泼，挽着婆婆温和的目光，绽放自己天性里芬芳的气息，摇醉婆婆午睡庭园的梦里；
在少有融洽的大宅院里，温馨着日出日落的呼吸；
=======================================================================================================
《系列四》
中秋渐近，心思守望在窗前、眺看逐日丰满的月牙已欲成圆盘之形；
似霜的清辉罩住了瓦檐的屋顶，窗外已是凉意四起；披衣而立的心影，早已飞进了京城，默默含情抚摸着塌里熟睡的郎君，遍遍的轻唤，惊醒了他回乡的路途，梦里听到小桥上有她在呼喊 ，，，，，
傍晚时分，情绪在落日的影子里划桨心河的惆怅。就这样看着漫漫的暮色笼过来夜的幕帘，依然呆在倚窗的姿势里，一动不动；走进来的脚步声，可能是香儿准备点亮灯盏的规律，头也懒得回，依旧沉浸在远方的自己；猛然的感觉到有股熟悉的热浪扑过来，一下子把她圈在一个臂弯里，紧紧的把抱离地面；
是你吗？真的是你吗？眼泪沿着哭泣，落在抱着她的手臂里；
他扳过来她的疑问拥在怀里，轻抚她的消瘦的颊面‘是我！当然是我！除了我谁还有资格抱你’
终于又可以把自己埋在他的胸前，不用再独自面对夜里的烛焰；
相携回府的谈话里，父亲说他沉稳多了、能干了。再历练历练，能力应该不在亲家之下。母亲一直念叨着当初没替女儿选错人，而且婆婆又传给女儿家传的玉凤坠子，父母亲总算是安心了。看着他们小两口恩恩爱爱的比什么都强；
团圆完佳节的月色，拜访了族里的长者，离家的日子又在手指间倒数着； 她知道婆婆舍不得自己，可婆婆更愿意看到他们小两口能相依相偎在一起；临别的时候，她再也忍不住扑在婆婆的肩头，哭出声音；她知道自己走了，婆婆就会再次的陷进寂寞的院落里，昼夜如河去敲击木鱼里藏着的心迹；
车子走了很远的回望里，秋风正在掀动着婆婆的衣角，瑟瑟的边框镶起婆婆眺望的眼神；他紧握着她冰凉的指尖，替她擦拭着脸颊的泪痕；
‘ 别哭了 过年就回来，过了年多陪老人家住一阵，不枉妈妈疼你一场，，，，，’
可，他哪里懂得她的哭泣里，除了亲情的离别，还有大宅院里女人的的悲哀！ 夜晚红红的灯笼下面，晃动着雍容的角色里面包裹着的，寂寞的女人心；财富堆起来身份里面，装满了空空的眺望；大大的庄院囚禁着，奢望的翅膀；
梦里飞到平凡人家的窗外，巴巴羡慕粗布里的情意！
=======================================================================================================
《系列五》
油纸伞下，撑着理不清的思绪，在脚步里寻找着解答；
沿着街头的喧嚣一直默默的往前走，竟然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只觉得周围的光线逐渐的暗下来，雨势也越来越猛；环顾陌生的四周她感觉到从来没有过的冷，从来没有过的累！
京城，这就是京城吗？这里看不到真实，能看到的只是副副的面具；族里、乡里那么有威望的公公娶了另外的女人在这里，店里的掌柜与伙计都尊称她为太太；而婆婆又算什么！正撑起一个家的婆婆却只在守着一座大宅子，守着一个空空的称呼；而自己亲身的儿子，竟然能与这个女人平安相处，她才读懂了男人‘原来的样子’，就是能放弃真正的自己，在错综复杂的关系里，做一个合适的自己，不管对与错！
他找到她的时候，已是掌灯的夜里，她在一家店铺的檐下，躲在伞里哭泣 ；
夜半发高烧的梦里，手里攥着玉凤坠子，呼喊着‘ 婆婆！大佛骗了你，所有人都在骗你，，，，’次日清晨，前来探望的女人带来虚伪的笑脸，举止里透着肤浅和乏味的热情，那及婆婆一丝的端庄；公公竟然宠爱这样的女人，冷落了婆婆的一生，荒唐的男人，不懂得珍惜心性深处真情的女人；病榻里，她自顾地呆在自己的沉思里，一言不发，一天又一天忽略了他看自己的目光；
一个难得的午后，她让他陪自己出去给家里人买点东西，他以为雨过天晴，她仍会娇媚如初他称呼姨娘也好，和睦相处也好！还不是顾及父亲的面子和感受【可觉得她好像不明白这些】
好奇怪！回来的路上，她一直和他强调着’佛珠给婆婆、发簪给母亲，砚台给父亲’ 让他记好了！
不管怎样，她开口说话了就好，终于领略到她狂草笔体里锋芒的锐气；就是没有人能强迫她放弃自己的坚持【好在 父亲也默认了她不称呼姨娘的事实】也许自己不该责备她；
灯盏里，她好像回到往日的温柔，埋在他的臂弯里，问了好多遍 她美不美 ，，，，，
恶梦醒来的夜半，看到她坐在身边，微笑地望着自己，眼神里装满了特别的感觉 ；轻轻的把她揽入怀里，承诺自己一辈子不会再那样责备她了，却感觉到她的眼泪打湿了胸前；
就这样拥着她，觉得她的呼吸越来越弱，指尖渐渐变得冰凉 ！
===========================================================================================================
《 绝笔》
———————————————————————————————
谢母生儿貌美 知母抚儿含辛 恕儿难随母愿 赴恩泉
只求发簪替儿挽起丝愁怨 枉母为儿梳头十八载
只奈 自命画线格中圈 心劫难逃
不孝女 叩跪父母恩
——————————————————————————————————
谢婆疼媳如亲
传凤玉坠 血脉之托
持宠浴暖庭院间
媳敬婆 心坦性然若松山
可叹 婆媳缘浅
无法尽孝承膝绕笑颜
佛珠寄媳愿
不孝媳 拜别慈爱
——————————————————————————————————————
曾幸携缘依君肩 同床共枕云雨欢 临烛填词对仗 篇篇恩爱 句句漪涟
怎奈世道迢迢远在前 难觅一程誓言 永相伴
今有公爹之辙印 定成他日夫郎之举措 日下姨娘之名份 就为来年夫郎之新欢
妾身势如婆婆守老宅院 续延地基风脉 撑君乡族颜面 空名位
替君扫拂祠堂尘灰一年年 夜对青灯白璧 木鱼伴余颜 深陷凄惨泣孤单
怎如倚君胸前疼惜 枕埋幸福臂弯永长眠
断肠人 绝笔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