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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站惨案

 西南一枯草 2011-11-12
二站惨案
张润生 口述 张玉泉 整理
1937年“七七事变”爆发后,不到两个月的光景,日本侵略者的铁蹄便踏进了房山境内。当时国民党二十九军和地方武装英勇抵抗日军的野蛮入侵,给予沉重打击。这样就使他们更加疯狂、野蛮和凶残,所到之处烧、杀、淫、掳无恶不做。
  光我们石楼一带,日军血洗过的村庄,就有很多的无辜百姓被杀。有名的“二站惨案”就是一例。我是“二站惨案”的幸存者,当时我才十八岁。
  那年阴历八月十一日我和附近几个村的乡亲们正在石楼村南挖壕沟,为阻止日军南侵,这是国民党二十九军让干的。干了不久,就见日本的飞机一架接一架过来轰炸。后来就听说日军要来了,挖壕的人都四散了,我也回到家里。当天夜里鬼子进村,我一家五口人逃到四个地方避难,母亲和弟弟跑到孤山口,爱人跑到坟山的姑姑家,父亲跑到南边去了,我和村里部分人跑到南庄附近,碰见本村的张忠一家,又跟他们去了二站村天主教堂,听说那里的传教士能保老百姓平安无事。
  二站教堂座落在村北,两层大院,有十几间房子。前院住的是给教堂干活的人,后院西侧是能盛一千多人的大教堂,北边是传教士办公用的一拉溜北房,西礼堂小跨院有一条约两米高,一米半宽的地道,从南向北直通北墙外的草地里。
  我和张忠等人到了教堂一看,前后院呆满了人,妇女和孩子都在屋里躲着,男的都挤在两个院子里,院里没地方坐,我到后院去想找个地方坐会儿,正好碰到我们村的陈西山,便找块木板坐在墙根里。后来教堂统计人数说要做小米饭给大家吃,据说是有360多人。
  八月十二夜里,日本鬼子进了二站村,当时没进教堂,直到天亮以后才一回回地进去,察看避难的人的情况,这时院里的人谁也不敢出去。八月十三下午四点左右,二站村公所管事的人让男的都出去,大伙儿都以为让男的离开教堂可能是给日本人去干什么活儿,就把我们110多人都弄出来,赶到二站村西小西庄大沟里,让我们脱下衣裳检查身体,—头上有戴草帽印儿的说是戴军帽的印儿,肩上有担担的印儿说是扛大枪扛的,脚腕上有打腿带的是绑裹腿绑的,手上有茧的说是捋枪栓捋的。总之,被赶来的全是“八路军或是国民党二十九军”。每两个端着刺刀的鬼子轰三个老百姓往西边和北边地坎子上赶,上了地坎子便是一片谷地和白薯地。走进不远,在你不知不觉中,小鬼子便使足了劲,从后边一个箭步跨上去用刺刀扎进了你的后背,好端端的汉子,有的跪在地上,有的趴在地上,还有的仰躺在地上,横七竖八的,胸口或脊背上咕嘟咕嘟地冒着鲜血,有的还嗷嗷地叫。这样一拨儿一拨儿的人都被他们杀了。最后还剩下我们十来个人了,鬼子见黑影下来了,又是阴天,就把我们都一齐赶上了北边地坎子。我想跑肯定是跑不了的,南边有一挺机枪架在墙头上,四周还有马队围着来回转游。在以前我听说过有装死后活命的,我想怎么也是这样了,怕也不成了,便决定装死。当几个鬼子开始从前面动手杀别人时,我便顺势躺在了死人堆里,头冲北脸朝东,一动不动了。鬼子把人都杀完了又看了看,还有没有活着的。一个鬼子见我身上没有血,便用粘满鲜血的刺刀扒拉我的头,我没敢动,鬼子就用刺刀使劲向我身上戳了三刀,一刀刺进左臂,一下就穿透了,另外两刀分别刺在右部肋骨缝儿间和右胸上端,我当时穿一件十多斤重的破棉袄,幸好没扎到要害处,才留下这条命。
  我一直躺在死人堆里不敢动,快到半夜时,月亮出来了,特别亮,我睁眼一瞧四周还有日本鬼子围着,这时我身上有好多血块儿,感觉又湿又凉,浑身没了一点儿劲儿。
  等到月亮平西,我慢慢爬出了白薯地,又爬到教堂后边的玉米地里,想找点儿吃的。忽然听见从教堂里传出两声枪响,估计日本鬼子又在杀人了。后来才知道,小鬼子要强奸避难的妇女,传教士进行阻拦,鬼子当场开枪将传教士杀死,还钉在十字架上。
  天放亮了,我在玉米地里见到了一些乡亲,一老妇人给了我一块茄子吃,中午又把我搀过二站来到吉羊村南的豆地里。午后三点左右又遇一个青年给我一块包袱布让我包扎伤口用,还给我弄了些芝麻吃。
  阴历八月十五早上,在乡亲的帮助下我走到双柳村河边时,咬着牙脱下棉袄,衣裳粘在伤口上,脱下的满是干血的棉袄都能立在地上。中午我回到夏村,见到父亲及邻居,大家哭成一团。歇了会儿,我让父亲去通知同去教堂避难的乡亲的家属,叫他们去收尸。他们到了遇难地点时,尸体已难分辨,只凭服装辨认亲眷。有的运回家来,有的就地埋掉了。这次惨案共杀死110多人,只有我和南庄的一个人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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