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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我者，无非兰章、挚情与酒。得此间一物，虽筚路蓝缕对秋风，仍气定神闲傲王侯。 大半个上午呆在办公室，足不出户。临近午饭时间走到室外长廊里，才发现柏油路面上黑黑的、湿湿的，这个冬季的第一场雨在浑浑噩噩中不期而至。 似乎一刹那，世间种种千篇一律地覆了件显它消瘦憔悴的衣，它们却又自以为是的沾沾自喜。仰望阴霾浓重的铅灰天空，雾气氤氲，如同含悲蕴怒的怨妇，令人几许心悸；有如万马奔腾的肃穆，动中藏静；又如油画《呐喊》里变形的人像，随时雷霆万钧，寓动于静。雨丝因循了秋季的模式，不瘟不火，细细绵绵。地上开始有了一层薄薄的水膜，细腻地铺展，泛着微茫的光，偶尔瞬间几个脆弱的涟漪。路边的法国梧桐映在黯然的背景里是生动璀璨的一笔，灰白杂青的枝干，干枯的金色边缘包裹着青翠的叶心，雕刻出足以让人疼痛的美丽。叶片在液滴坚持不懈的打击间不约而同的指向地面，指向它们最终的归宿，仿佛顺从又仿佛赌气。小叶女贞顶了不再新鲜的暗绿，又老又累地敷衍着青春的即逝。除了偶尔经行的车辆激溅，雨与世界万物无声拥融。若非疯车的惊扰，这雨便是婴儿夜半的清泪无人知晓；若非这霡霂的乱点，这路便是铜镜初磨的平整如砥。初冬的雨不动声色又稳操胜券地散布了不声不响却卓有成效的寒意。雨会把空间暂时切割成新的布局，雨会让时间的流转节奏慢一些，我总是潜意识的如此误认。无论如何，这时的世界是如何让人颤栗的幽深，幽深又弥漫了优雅叹息四起的氛围。 趁着静谧，偷闲打理一下近来的思绪。 数日来，恍惚终不绝地纠缠。 既深感紧迫，积极克服蹉跎，又需要立竿见影的平静，此消彼长的矛盾又密切相关的统一。如果我们一直不老，就始终睡在没有提醒闹钟的梦里，我们必将愚蠢到老；如果我们真正老了，却发现那些愚蠢竟然美妙到很有必要。世俗的成功，是以具体的可以量化的东西为标准的，美妙的精神。充实的灵魂对此不屑解释。我的灵魂的彷徨里也曾惊慌失措，我读书、沉思。我在虚空里慌乱，也在孤独里庆幸。没有书，天下何等清寂？没有文字，还有什么是精神不死的证据？此心安处是吾乡！我对自己的情感专注载体说，“真诚地祈祝你的久存，其实是自私地呵护我心不灭。” 与人相处，是不断地被动主动实验，比较、分析、判断、决定的过程。细看多日不见的那人，岁月的痕迹无微不至地镌满她的每一寸，甚至微妙的眼神也不能世外桃源。离别与再见，最让我深味了岁月的无情。老天对谁也没眷顾，风霜尽染！放牧时间，由任性情。彼此都能快乐些，光阴顺便吧！ 文学赐予的安静，是权力、财富、酒色和世俗种种无法企及的，它使我们回归自然、坐拥人性。读一位旧友的文字，他曾经写过一篇记述饮茶采茶的文章，厚重古雅，浑然天成。生花妙笔的场景描写：采茶女的举手扭腰、一笑一颦与传统装束栩栩如生、跃然纸上，千年的女子穿越茶园穿越了历史的清新、婀娜与迷人，和着茶香醉倒了多少页历史，醉倒了多少史书内外的书生？而今再读他的最近，却“泯然众人矣！”我失落而无依。我给他留言“来看看你，最初的茶香还在，曾经的墨息径自阑珊。安好。”今日忽然惊觉自己的残忍。这将是多么不负责任的讥讽与伤害，何异于落井下石？只因了个人自私的得意或失意。 错过相识比错过相知幸运。如果没有认识，我们都是毫无情感色彩的陌路人，擦肩而过原本寻常；认识了，濡沫相契，或者浅尝辄止的时候，不慎失散了，那遗憾该是如何无奈的痛苦？不如冷漠，不如无人牵挂也不被牵挂，清爽简单，心无崎岖。 为了拯救迈进行尸走肉门槛的脚步，我告诉自己，“那是甚嚣尘上的品味，你没资格。”起初精神缘于并依附物质，当精神韬光养晦到拥兵自重，二者转而对搏、妥协及和谈后的各自为政。物质不灭，精神不死。物质无可奈何或者茫然不觉地不离不弃。结论是，精神是一种忘恩负义的偶然乡愿；物质是一种愚不可及的必然效尤。思想不能淹博深远，概因所涉身之物质世界原本狭隘。为拘囿难破无奈，为泛泛而谈羞愧，为不能言近旨远遗恨。崇高与伟大，就是理所当然地把理所应得的利益与力所能及的道义结合并执行。 我在想一些沉重，或者虽轻但搅扰如雾的东西时，体会到了濒临崩溃的绝望。最终一些世俗的元素仗义拯救了我，比如情欲的酣畅，比如手捻纸钞的贪婪。出家人修行得道成佛，算不算一种欲望？淡泊是一种必有参照的相对，欲望分蚕食和鲸吞两类。是世俗养育了我，我感恩于此。 雨一直在下，陪伴坠落的还有度过了仁慈秋天的劫余黄叶。水雾正在葳蕤地肆意张扬，雨中有雾，雾中有雨，雨雾缭绕，迷蒙如烟，很是苍茫的景象。远处一袭花伞时隐时现，像是意向里的飘渺幻景。拒绝饮酒，有时轻描淡写的醉会是沦肌浃髓的醒：敏感而纯粹。得空读了一些闲书，平静掩饰了焦灼……我就这样过吧…… 言不轻易，实属本心；人非草木，天地许允。 整个世界沐于冬日初雨，空气冰冷潮湿。 凉手托了两腮看自己写的字，不知所言。心里有些旋律确已响过，有些故事说给了自己和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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