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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岁精神处女的心声

 昵称535749 2011-11-22

    几年前,在我二表妹的成人礼上,我姑姑的一个朋友向我走来。匆匆寒暄几句之后,她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问道,“诶,你有跟谁约会吗?你有男朋友吗?”接着她压低声音,“或者是女朋友?”

 

    我想我早就该料到亲戚们会公然猜测我的性取向。我姑姑的几个孩子都在二十几岁成婚。相信我,他们是别无选择:因为在他们的圈子里,在还没有人愿意为你放弃姓名之前,你就谁都不是。

 

    但是,我不仅仅是单身。在38岁上,我还从未经经历过一段认真的感情。你想得对,如果我只有20岁,或者哪怕是27岁,这不是什么让人尴尬的事情,但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几近四十载,竟然活生生地错过了人性中最关键的部分——那就是浪漫的爱情。

 

    不要误会我——我曾经有过男朋友、床伴和约会的对象。我也不是美国的苏珊大妈,但是我活到这把年纪,居然没有一段关系能持续六个月以上。我那些十几岁的小表弟表妹们都经历过比我更为长久的浪漫。我从来没有体味过为自己是否会“转角遇到爱”而茶饭不思的痛苦,我从未签收过两人一起寄出的卡片,我从未“携眷”出席过任何正式活动。要是我早几十年或一百年出生,我一定已经被流放去当女舍监、女学究或隐居诗人。然而,在我生活的这个年代,女性解放让我能够不顾一切地陷入任何一段我想要的感情。

 

    不幸的是,我不知道那段感情是什么样的。

 

    很早的时候我就独来独往。我在高中从来没有约会过,还有什么能比我这样一个胖墩墩的“四眼”唱诗怪人更能粉碎青春期男孩的性欲的呢?当然,这算不得什么借口。跟我一样怪的一些同学皮肤粗糙,身材肥胖,迷恋秀场音乐迷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而一旦离开那让人伤心的中学教育的厅堂,这些都无法阻止她们寻找爱情的脚步。

 

       坦白说,我把大好的青春都浪费在蓄意摧毁自己。我在大学里写了不少公然称婚姻和子女为陷阱的文章和诗歌,我二十几岁上就跟那些我自己都知道不可能成为配偶,不能成为我“孩子他爹”的人鬼混。在我年轻的思想里,跟一个幽默感十足、偶尔吸点可卡因的餐馆服务员约会倒是不错。我天真地以为我的爱可以治愈他,让他戒毒,全心对我。而结果是他被我们共同工作的那家餐馆炒了鱿鱼,几个月后就把我甩了。

 

    从1926岁之间,我有过几个短期的男朋友——这里一个服务员,那里一个装模作样的艺术家。我在亚利桑那州上大学的日子里,一个戏剧专业的同学对我有好感,几个星期后我们开始约会,他邀请我去和他的同学一起玩棋盘游戏,每个人都向着他。我离赢他只有一步之遥时,我碰到了他的胳臂,开玩笑地说,“看到了吧?本来我们该联合起来的,现在我只好把你打败了。”

 

    他把我的游戏币捡起来,扔过他那脏兮兮的房间,币上的塑料哗啦作响。当时我就该想到我们注定没戏,可直到他把新女友带到我的表演会上来我才明白过来。

 

    我给妈妈打电话,对着电话号啕大哭,舞台妆顺着脸颊倾泻。妈妈说,“感情应该要让你感觉快乐,从你跟他约会开始你就觉得难过,这样的感情肯定是不合适的。”

 

    我这样独来独往的状况,可以毫不费力地归咎于母亲。母亲竭尽全力地让家保持完整。她做饭,安装捕鼠夹,开车送我和兄弟们去上学,支持我们的各种活动,还要全职工作,照顾生病的父亲。我的童年生活很稳定,但是我看到母亲为了让家维持原样比我们其他人要卖命十倍。在我善于分析(也许有点误入歧途)的思维方式里,浪漫的情感是跟劳役相联系的,于是我发誓我再也不要忍受这样的吃力不讨好。

 

    我这一代的女性对于安顿下来有不一样的想法。如果你去问我的妈妈、姑姑或是她们这一代的随便一个人,她们都会告诉你孤独是一种选择。当然,她们是受到了当时那种强迫性的社会风尚的影响,使得她们二十出头就被推入别人的怀抱。这种做法导致了50%的离婚率。(我得申明,我父母的婚姻延续到了父亲离世,我姑姑姑父的婚姻也接近50年。)但是,当时对于婚姻的重视也使得那时没有我这样的女性存在——总在寻找一个也许永不降临的完美困惑,自力更生,但也渴望有个伴侣。

 

    有时候,我觉得性革命真的毁了我。我的妈妈正是在性解放运动的曙光照耀下成年的,她教导我说我不需要一个男人来证实我的存在。同时,她也给我灌输了一些旧式观念,说性生活应该留给婚姻。我知道我不会像她那样早早嫁人,但我也努力地保住自己阴道的力量。我的很多朋友穿梭于几个性伴侣之间,从来不为一夜情多费思索。但我偶尔放荡的时候,却会染上一身疾病,我将其解读为是对我越轨的惩罚。我的家不是地狱,不是随随便便就遭天谴,但是我非常害怕让父母失望。我感觉自己像电影《我的美好欲望》[i] 里的角色——一个乖乖女却酗酒淫乱,下一个镜头却又懊恼万分地坐在妇科诊室,羞愧难当。

 

    我不能责怪同伴们勾搭上那些我年轻时也觉得很迷人的男人。年轻时,我想要那种有做大事的潜力却从来不去做的创意男。我在维加斯内华达大学对面的爱因斯坦兄弟贝果店排队时,就遇到过这样一个让人讨厌又让人心痒的型男。他有着蓝色的眼睛,胡须不多不少,须后水的味道让他闻起来像海风,充满了男人气。

 

    我跟这个贝果男的约会内容包括任何不超过5美元的活动,比如我们在伊利斯岛赌场和酿酒厂一边饕餮着2块钱的法国吐司一边听着烂透了的卡拉OK,在山姆小镇上玩3块钱的宾果游戏,他很喜欢躲在脏兮兮的大桌子下面向我展露身体。他以自己的生殖器为荣,喜欢用它来让我惊愕。尽管他举止粗俗,我还是继续跟他约会,因为我觉得他让人难以抗拒。我们最可耻的廉价约会是在当地一家澳美客餐馆,他装作已经买好了外带的食物而店员却没有给我们面包篮,作为道歉,他们免费给了我们四条新鲜面包,可我讨厌欺骗的味道。

 

    贝果男偶尔会扔些礼物到我的阳台,比如James Baldwin写的《下一次将是烈火》,Jack Kerouac的《在路上》。也许这段关系中最让我满意的就是他唤醒了我的文学味觉。他只在极少数的情况下需要我,他也不怎么相信忠诚。我弟弟Harris到现在还爱说跟贝果男在一起,什么事都会变得让人不快,因为他总是拿自己的奶洋葱面包卷去蘸别人的奶油干酪。

 

     接下来的几年,我试着在“美国在线”、eHarmony交友网站、JDate相亲网站、Hurry Date速配网站及其他宗教或非宗教的速配活动上与人交往,但这些都毫无成效。我根本不知道我究竟想要什么,总是害怕自己选错郎。我的旅行代理人曾经说过,这就好比去一家瑞典式自助餐,离开时却腹中空空,如果你害怕选择,无穷多的选择摆在面前又有什么用呢?

 

    事实上,我是矛盾的,一方面,我想要有一个丈夫、一个孩子,拥有所有别人信手拈来的各种里程碑,但是我又习惯了独居的自由,因为这不需要妥协和牺牲。我喜欢我的相对开放的日程安排,只有我养的宠物对我有一点约束力。既然我没有男人,我从来不需要担心他会离我而去。我更想做的是像我母亲一样,她的孩子都已长成,我父亲又已离世,我希望像她那样独立、成功、自由。

 

    另外,我也对没有孩子的生活感到好奇。母亲是我的楷模,但她也有家庭。因此我开始看心理医生,想要驱赶那些个让我无法改变现状的内心冲突、恐惧、多虑。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开始觉得问题的症结不见得是我找不到男人,而是我想要实现的那些东西也许并不适合我。对我这样一个又腼腆又自认没有性魅力的女人,速配真的不合适。另外,缺乏性魅力也可能不是我的失败,我就是本色的我。我的发型师建议我要多多微笑,也许有一点用吧。

 

    两年前,一个男人在Facebook上要加我为好友,我看到他是住在我附近的,就同意了。就在我接受好友申请之后的很短时间内,他就开始给我发在线短消息,直白地表达他的图谋不轨。我告诉他我想要的是能发展到结婚生子的感情,他说他也想要,但不是跟我。霎时间,我觉得他这近乎残忍的坦诚让我耳目一新。完全放松的约会,不必去讨论虚伪的未来规划,只是简单直接地追求快乐。我不是那种会表露出“你来要我吧”的女人,但是被人渴望也让我感觉良好。我很孤独,又被他点燃了激情,足以让我同意他见面的请求。

 

    然而,这还不够。我不再跟他联系,现在他还声言他本来准备接受我们超出网友情谊的可能。这样的事时有发生——我对一个男人失去兴趣的时候,他似乎反而更需要我。这不就是到时间就该结束的小孩子游戏么?我知道他不过是在向我倾吐一些他以为我会爱听的陈词滥调,我也知道如果我执着地想要得到我想要的,我就该把他从我的生活里彻底删除,但我却做不到。我知道我该做什么,可我就是不去做。比起我能告诉你的一切其他原因而言,也许这更能说明我为什么到38岁还没有经历过一段感情。

 



[i] 《我的美好欲望》,原名After-School Special ,是一部讲述青春期性欲萌动的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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