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经典母爱美文：爱无声处
◎薛小宁 把爱全给了我，把世界给了我……我盯着荧屏，里面的人像开始模糊，母爱就这样不经意地从记忆深处被牵出，像咒语“芝麻开门”，我听见了心门沉劐开启的吱呀声，母亲以一种从容可亲的姿态走来，望一眼，心就痛了。 我想天下的母亲大都如此，为了儿女可以奉献自己的全部。这种与生俱来的爱没有道理，它是这样的自然、厚重。 回想我和母亲之间，既没有文学作品描写的那般煽情，也没有惊天动地的大事。我们只是凡尘俗世中最庸常、最幸福的一对母女。 从小到大，母亲的付出被我认为是理所当然，我习惯于这种“应该”，在习惯中麻木。我看到的是母亲的普通和平凡，却没能体会到母亲的辛苦和伟大。涮光易过人易老。转眼我已年过而立，为人妻母，随着年龄的增长，经历的丰富，我开始加快有生之年与母亲相伴的点点滴滴，认真阅读母亲这本书，品味母爱的滋味。 儿时…… 我出生的时候，母亲拉肚子还伴有高烧，这对于产妇来说是很危险的事情，听父亲说差点要了母亲的命，每当这时母亲总说父亲夸张，不置可否地笑笑。父亲却一本正经，他说当时病危通知书都卞了，你烧得迷迷糊糊不知道。我望向母亲，无言许久，心中充满了对她的感恩。 我是家里的幺女，最受父母的呵护，从小就享有比姐姐们多很多的优待。一般和姐姐们发生争执时父母总是袒护不讲理的我。在物质匮乏的年代，偶有冰果、糖果之类的零食，我总会多分到一些，同时占据父母的那一份。 母亲惜子，虽然我已是第四个女儿，但因为是老小，四岁仍性吃奶，直到姥爷去世，母亲回老家处理丧事，才真正断掉。长大之后姐姐们常会拿这件事来取笑我，弄得我很不好意思。现在想来，却是一种得意，力证了我是母亲的最爱。 儿时贪玩，一次爬到工地搭建的木架子上，一不小心掉了下来，眼角磕在半块砖上，顿时血流如注，红了半张脸。母亲当时以为我的眼睛瞎了，人在医院就休克了，意识模糊，小便失禁。后来确定眼睛没事，缝合了伤口，这才回家。路上母亲一直紧紧地抱着我一言不发，心中满是自责。之后的岁月里，每每说起这事，母亲便成了祥林嫂：“都怪我，放心叫你一个人出去玩，这么小怎么不叫你姐领上，孩子没看好，责任全在大人。”之后是一声重重的叹息。我想幸亏没有伤及眼睛留下残疾，不然的话，母亲将一生活在自责的阴影里不见天日。 母亲的善良表现在对我们很宽容。母亲从没动手打过我们，最多只是骂几句，还是固定的，翻不出什么新鲜花样。为此，当遇到与自己意愿违背的事情时，我便成了一个坏脾气的小姑娘常会对母亲撒野，用指甲和喊叫进行维权。 现在闭上眼睛，惟有一声叹息。母亲胸口上那一道殷红的抓痕仍清晰如昨，它留在了我的心上，几十年都不曾愈合。 如今，对于小小的女儿来讲，不好好吃喝，乱拉乱尿，这些事情似乎都太过平常，而我却为此经常大声骂她，觉得忍到极限时就动手打她。现在想来她才那么小，什么都不懂，区区小事，我便没有耐心。相比之下，母亲对我的宽容忍耐实在令我望尘莫及。 时间如流沙般慢慢滑落。我从小女孩变成了少女，生理问题带来了太多的烦恼和不便。中学六年我为此所困，为此所累。那时因为内分泌严重失调造成我经常头晕无力，还伴有贫血。为此母亲在饮食上总是对我多加照顾，可又不能过分张扬，因为一桌吃饭，还有六只眼睛看着呢，那时候谁也想顿顿吃肉，所以母亲只有为我偷偷开小灶。于是每天吃午饭时我的碗底都会埋上几片瘦肉，一直持续了好长时间。 母亲的…… 母亲的吻是我中学时代的甜蜜记忆。那时因为课业紧，睡眠不足，早起像是一种酷刑。每个清晨母亲总会轻唤着我的乳名，用她柔软的双唇在我的耳畔、脸颊来回地摩挲亲吻，虽是在叫我起床，可动作极其轻柔倒像是怕把我吵醒。“狗儿，狗儿，七点钟了。”耳畔热热的，我又一次被母亲亲吻醒了，睁开眼，哦，心底的柔情升起又落下，母亲的吻已成为昨日温柔，离我渐行渐远。 母亲的手粗糙、干裂，十指短粗关节突出，微微弯曲，是家务和岁月所赐的礼物。父母两地分居近十年，母亲除了上班还要一个接一个生养孩子。物质匮乏的年代，吃、穿、用靠的就是母亲的这双手。母亲惜子，家务大小事都不让我们插手，包括最平常的洗碗拖地。因为这双手我贪恋上了挠痒痒，干裂外翻的角质在我的背上来回划过，力度刚刚好，不会疼很解痒，那叫一个美，每次趴在床上，贪婪的我总是会说“多抓一会儿”，“这儿痒，那儿还痒”。闭着眼睛舒服得快要睡着了，像一只吃饱了晒太阳的猪仔。 母亲的身影像困进眼里的细砂，柔柔地擦拭也会酸痛流泪。那一年，单位举行“七一”晚会，到表演结束时已经十点多了。一直淅沥的小雨变得大起来，我独自在寂静的雨夜中骑车回家。也许是空气湿冷，也许是黑夜太黑，也许是雨滴破碎的声音，也许因为一个人……平地而起的荒凉像千军万马一样包围过来，疲惫的我凭借着惯性孤独地穿梭在雨里，那一刻谁能给我安慰？男友恰在外地，只回我一条无谓的短信。朋友好似锦上之花，平日的热闹更衬托出此时的孤寂。脑子乱乱地想着，不觉已到了单元门口，黑夜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伞下徘徊，虽然看不清楚，可我知道是她，惟有母亲心中永远都会牵挂着夜晚未归家的女儿。刹那间，胸口发痛，鼻子酸得像吃了芥末，泪水伴着雨水在脸上纵横，我加快速度，叫声妈，雨这么大你出来干吗？我这么大的人了，不用担心的。我声音平和脸上带笑，一副坚强没关系的样子。母亲接过自行车，略显吃力地搬到地下室，回了家说：“洗把脸，衣服在床上，先换了，饭马上热好。”之后母亲坐在我对面，除了让我多吃点并没有多余的话，看我吃完，忙收拾碗筷去洗，一切都这么平常，一切又都不平常。二十年的长长岁月，母亲的付出和不易直到此刻才发现，心被深深地感动，只有真正爱一个人，才会这样周到地照顾你生活中的每一个小细节，而把这当作天经地义的事，无怨无悔地做到自己不能动的那一天。 第一次…… 记忆是因为不停地忘记，让人再怎么努力都抓不住全部。 第一次离家，陌生让我无所适从，思念变成眼泪在不经意间湿润脸颊。慈爱的笑脸、轻柔的呼唤、安全的怀抱，还有母亲脖颈间散发的味道。 住校虽然让我获得了很多自由，可每到周末，我归心似箭。坐上回家的公车，心情永远明朗。家、母亲对我而言就像磁石对铁的吸引一样是不可抗拒的自然力。回到家，扔下一书包的脏衣服，疯狂地看电视、吃东西，小姐似的过上两天。周日下午该回学校时，母亲会把冰箱的“储备”统统搬到桌上，平时有什么好吃的全部留着，周日我在家的时候吃。“你一个人在学校里吃不上啥好的。”她这样认为。鸡、鱼、肉……母亲倾其所有，我直吃到嗓子眼才肯罢休。走的时候书包里还要塞得满满的，像个鼓胀的气球，说是让我晚上饿了再吃。真是无语，这样一顿吃到要吐的饭，足足可以撑到第二天中午都不会饿。所以，总是嫌母亲烦。 每次返校母亲都会坚持送我到车站，一路上她执意要帮我背上沉重的书包，拉着我的手．像送一个小学新生入学一样。牵着母亲的手温暖、踏实。一路上我们话虽不多，可都在享受此刻。不善言语的母亲凭借着紧紧的牵手，将心中的牵挂、担心和爱传递给我，而我的手在温暖的包裹之下，体会到当母亲的孩子是多么的幸福。 第一次怀孕，我开始从母亲的角度去体会母爱。 有了？母亲眼神灼亮地问。我点点头。那时她的样子像一张老照片成为我不灭的记忆：双颊红光绽放，柔和的微笑，散发着圣母的光晕。 因为姐姐曾有不明原因的流产记录，所以母亲总是劝我要事事小心。她让我辞职在家休息，钱的事不用担心，惟一要做的事就是休息和补充营养。每天都有洗好的水果、捣好的核桃仁、不停的叮嘱。 需要买什么球西，哪怕是咫尺之遥的小卖部，都会让我站在路边等她买回来。晚上回家，短短的五分钟路程，也坚持天天送我，替我背着并不重的包，替我拉开她认为沉重的防盗门。母亲说：“五楼呢，中间累了就休息一下。”然后等在楼道门口，估计我上到二楼就用力地咳嗽一声，二楼的声控灯就应声亮了，我知道她这么做是不想我费力地制造声音，担心拍手、跺脚什么的动了胎气。三楼、四楼、五楼我依然能听到母亲的咳嗽声…… 我倚着阳台伫立凝望，星月下小小的身影，默默地转身离开，我挥挥手，情似潮涌。 成长…… 参加工作、谈恋爱，人生按部就班地展开。在家的时间少了，和母亲接触的机会也少了，在我忽略母亲的同时，母亲却一如继往地默默关心和爱护着我。 日常吃穿住行，事业情感，事无巨细。母亲像个暗中的摄像头，时时关注着我。她从不强加干涉什么，只是将她的关心变成一种亘古不变的唠叨，不管你听不听得进去，永远不知疲倦地娓娓入耳。 她会为我侧尔回来吃顿饭而忙碌一个上午，会吝啬自己而慷慨于我，时隔一阵就会赞助我一些“银子”。 而我呢？累了的时候依然可以躲进母亲的羽翼下。烦了，划家又是我最好的倾诉站。而在我得意快乐的时候，才能还母亲片刻的安静。 母亲从没有一句报怨和不满，母爱如大海般的胸怀于我无所不包容。 有时工作遇到困难和不顺心，母亲虽不会用大道理来好言安慰，却从不给我任何压力和抱怨。总是说，不想干就算了，有合适的再说。谈恋爱亦如此，从不对我的选择指手划脚说长道短。她知道过多的约束只会适得其反，因此给我足够的空间，相信我是个好孩子，始终如此。 年少过往有时也会自由散漫，充满叛逆，但潜意识中始终以母亲的做人方式和道德标准为底线，并不曾真正地离经叛道做一些令人生后悔的事情。因为母亲，我心中的尺子和镜子，让我一路平安走到今天。 母亲对我的付出点点滴滴如涓涓细流贯穿生命，那种“无痕”的爱像每天呼吸的空气，我依赖它而生存，依赖它而茁壮。 此时…… 孩子的出生将我以往的生活彻底改变。看着怀中那个稚嫩的小生命，她便是我的一切。从出生的那一刻起牵动着我的心，从此成为我再也不能放下的牵挂，她倾注了我全部的心血和精力。女儿哈哈一笑我的心随之绽放，女儿哇哇一哭心就会被揪成一团。不允许她受一点伤害，无论哪儿碰破点皮儿我都会懊悔自责很久……太多太多，无法言尽。女儿虽小却教我成长。此刻我怀抱着她的样子不正是三十年前母亲抱着我时的真实再现吗？女儿将我带回了襁褓时期，补充了我那时的记忆，我吸住母亲的乳头不松口，吃饱之后还用力地咬一口，之后看着母亲笑；我紧紧地抓住母亲的衣服不撒手，生怕她放下我。我像母亲身体的一部分，不可分割。 日夜悬心都只为这个稚嫩的生命是你的孩子，为了这个理由，不辞辛苦，无怨无悔。孩子占据了母亲整颗心，支配着她们的生活情感。从此我体会到抚育孩子是无尽的累和烦，失去了自我的生活，也失掉了平和的心态。烦和累操纵着我的情绪，偶尔的开心也是疲惫的笑容。一个小孩尚且如此，母亲的付出乘以四倍不止，可以想象，难以忍受。 我愿…… 如今的母亲精力大不如前，头发已过半变白，嘴里能用的牙齿只剩一对，常年腰酸背困，可依然在为我们操劳，买菜、做饭、洗衣服、看孩子。母亲一辈子辛辛苦苦紧紧张张，像个旋转的陀螺，被工作、家庭、孩子合成的鞭子抽打着，一刻不能停息。 我担心时光匆匆，不能为您做更多的事，在我还没有足够的能力来报答您时，却看着您一天天地衰老、憔悴下去，我心急如焚。母亲已年近古稀，时间不容许我再拖拖拉拉“从容尽孝”。我想就是现在，哪怕再小的一件事只要能让母亲开心、宽慰，我都要倾力而为，这才是有价值的生活。 爱需要回报，也需要传承，我将紧握母爱的接力棒，微笑面对人生的行走。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