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一位知名英语教师“药物中毒致死”的消息在微博和各网站流传。据称，11月4日晚间，死者在和妻子一起服下一剂中药后不久，二人均出现了严重中毒症状。最终，前者不幸中毒身亡，其妻子在接受抢救。知情人士透露，死者和妻子婚后一直未能生育，希望通过服用中药调养，却酿成悲剧。
看过武侠小说或影视作品的同学都知道，中药素有“以毒攻毒”这种做法。尽管在最初，“毒”就是药的意思，以毒攻毒，原意只是用药来治疗身体上的疾病，但现在，用药性奇烈甚至有毒的药品，来治疗顽疾，已经成为以毒攻毒的公认涵义。听起来很玄幻，实际上，以毒攻毒，离我们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我们比较熟悉的“有毒”中药有哪些呢？让我们来了解一下。
杏仁
先解释一下，我们平时吃的坚果，香脆可口的那种，属于美国大杏仁。这种在美国大量种植的“杏仁”，为桃属植物，又大又饱满，特别香甜。
中药杏仁是国产杏仁，虽有苦杏仁（北杏）、甜杏仁（南杏）之分，但即使是甜杏仁，一般人也没法把它当零食，因为它有一种特殊的苦味，喜欢喝杏仁露的同学应该非常熟悉这股奇特的味道。
我们咳嗽喝的止咳糖浆，若是中药制剂，成分中就可能含有杏仁。广东人煲汤，杏仁是惯用汤料（如南北杏菜干煲猪肺。）
苦杏仁含有苦杏仁甙（dài）（甜杏仁含微量或无）及苦杏仁酶，内服后，苦杏仁甙可被苦杏仁酶水解产生氢氰酸，普通1克杏仁约可产生2.5毫克氢氰酸。氢氰酸是剧毒物质，人的致死量大约0.05克。所以，成人服苦杏仁约50-60个，小儿7-10个，若抢救不及时，即可因呼吸衰竭致死。
但苦杏仁也没有那么危险，因为它的吃法和美国大杏仁不同。苦杏仁入药，要求打碎或去皮尖，煎煮取药汁，这样一来，苦杏仁酶被破坏，残留氢氰酸的量极少，反而能起到镇静呼吸中枢的作用，也就是止咳的作用。所以，苦杏仁虽有毒，但也并没有人会把它当零食大嚼特嚼。
斑蝥
斑蝥
斑蝥（máo）是一种黑色昆虫，有名的毒药。TVB电视剧很喜欢用中药做谋杀工具，《法证先锋Ⅰ》中Tim Sir的老婆就死于斑蝥素。当时的剧情是，陪护人员给病重的古泽瑶服用中医偏方，仅仅药汁洒在蛋糕上，陪护人员吃了蛋糕，便昏迷了三天三夜。
斑蝥为剧毒药，多为外用，内服成人用量为0.03-0.06克。内服斑蝥0.6克可出现中毒症状，1.5-3克可致命，斑蝥素的致死量为30毫克（斑蝥素约占虫体重量的1%-1.2%）。
斑蝥素的毒有点像小说中的七星海棠，但凡沾上，皆可中毒。若是内服过量，除心肌、肝脏、脑髓等出血、变性甚至坏死外，斑蝥素经过的部位，包括口腔、咽、食道，尤其是胃、肠整个消化道发炎；被排泄时，还会引起肾脏、膀胱、尿道以至包皮等整个泌尿系统炎症。即使是制药人员，假如防护不慎，从皮肤、口、鼻粘膜吸收毒素，亦可引起中毒。
在中医学里，斑蝥炒制后的作用是通经破血、消瘕散结（瘕jiǎ：腹中结块、肿瘤），可以治疗由于严重闭经、妇科肿瘤所致的不孕不育。作用相似的中药还有水蛭、虻虫，其中以斑蝥的毒性最烈。
这样一种危险物品，现在出现在处方中的概率已极低，特别是近年，在医患关系趋于紧张的情况下，中医生越来越不敢用有毒中药，因此斑蝥出现在处方中的可能性将越来越小。
雄黄
雄黄在历史上可算是大名鼎鼎，《白蛇传》中白素贞就是被它害得现出原形，吓死了许仙，最后搞得她要“上穷碧落下黄泉”，把许仙给救回来。雄黄是一种矿石，主要含二硫化二砷(As2S2)，它的其中一个作用是杀虫，主治虫蛇咬伤（传说也不只是传说。）
雄黄中的砷元素，会攻击人体中具有重要生理作用的酶系统。而含有杂质的雄黄矿石通常夹杂三氧化二砷（As2O3），也就是人尽皆知的砒霜（10毫克即可中毒，100毫克即可致死）。雄黄本身也有毒，虽然毒性不像砒霜那么大，但如果每天口服大约10毫克硫化砷，即可导致慢性砷中毒，最后可能以肝硬化、周围神经病、皮肤癌等形式“毒发身亡”。
大多数时候，雄黄都作外用。虽然它有内服治疗某些顽固咳喘和血液病的记录，但是，懂得以及敢于这么用的中医生，几乎已绝迹江湖。
然而，雄黄离我们并不远，牛黄解毒片就含有雄黄。牛黄解毒片每片（大片）含有50毫克雄黄，按药典规定一天服4-6片，实际服入雄黄200-300毫克，是中国药典规定的雄黄常用量的3-6倍，是雄黄中毒量的20-30倍。如果不知道牛黄解毒片是怎样的一种药，经常吃、大量吃，“解毒药”也会变成“毒药”。
朱砂
朱砂
朱砂是以硫化汞为主要成分的矿石，颜色朱红鲜艳。古人认为这玩意儿是仙物，修仙炼丹都得用它，把它列为药中“上品”，推崇备至。朱砂的性质跟雄黄有点像。它里面含汞，具有肝肾毒性，并且可透过血脑屏障，积蓄在脑组织中。许多研究也证明，硫化汞是众多汞化合物中毒性非常小的一种，正常使用不容易对人产生急性毒害，但慢性的毒害是存在的。慢性汞中毒表现为头昏、头痛、肌肉震颤、口腔溃疡、肾脏损害、性功能减退、流产等。每天口服大约262毫克硫化汞可导致慢性中毒。
朱砂与雄黄这对难兄难弟，经常一起出现在中成药里，例如安宫牛黄丸、小儿惊风散。美国渔业野生动物部法医实验室曾抽查过12种中成药药丸，发现其汞和砷的含量高得惊人，含量最高的是南京同仁堂生产的安宫牛黄丸，含砷量在3.21-36.6毫克之间，含汞量在80.7-621.3毫克之间，有的远高于慢性中毒量。
美国已经禁止进口、出售安宫牛黄丸和其他含有朱砂成分的中药。日本也禁用朱砂、雄黄。 “慢性毒害”的可能让不少人呼吁让朱砂、雄黄退出中成药。
附子
附子花
附子的争议更大。方舟子曾在微博上表示，中毒的教师 “可能其服用中药中含有乌头、附子、雷公藤、蟾酥之类的剧毒中药”。据说某省中医院请某著名老中医会诊一重症病例，他在处方中开出“附子300克”，最终该中医院也没敢这么抓药，减为“附子100克”。附子100克一剂，也已大大超过3-15克的规定用量。附子含有乌头碱（《法证先锋Ⅲ》钱家女婿就死于乌头碱），具有呼吸系统和心脏系统的毒性。而在中医理论中，附子还位列补阳第一位，其回阳救逆、起死回生的名声，比人参还要大。所以，尽管乌头碱在附子中的含量比在乌头中少，但因附子的大量使用，引起中毒的概率更大。
实际上，现在的中医生也开始对有毒中药避讳三分，一来很少中医生有胆量开毒性奇烈的药，二来即使有胆量，也不至于下手不知轻重。但糟糕的是，很多病人不知道中药有毒，且该吃多少，该煎多久，该持续吃多久，都喜欢自作主张。这不是玩命儿吗？
参考文献：
《中华本草》国家中医药管理局《中华本草》编委会 编 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
《朱砂的药理及毒理机制研究进展》 周昕睿 王旗 杨晓达 北京大学公共卫生学院毒理学系 与 北京大学药学院化学生物学系 《中国中药杂志》2009年 第22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