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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复仇记》全台词 写在前面 呈现于我们眼前的这组《王子复仇记》的台词，是Julia根据北京人民广播电台的在线录音一字一句听写整理的。根据她的整理，家干参照卞之琳先生译本（即上译厂配音本底本）一一作了校对。本专题用到的人名、地名等也均采用了卞之琳先生的译本。穿插于台词间的剧照由谷雨提供。在此，让我们对Julia、家干和谷雨致以深深的谢意。 王子复仇记 根据威廉?莎士比亚同名戏剧改编，英国兰克—双城（J.ArthurRank-TwoCities）公司1948年摄制出品。 编剧：劳伦斯?奥立佛、阿兰?坦特 导演、制片：劳伦斯?奥立佛 主要演员：劳伦斯?奥立佛（饰哈姆雷特）、简?西蒙丝（饰莪菲丽亚）、巴西尔?西德尼（饰克罗迪斯） 夺得第21届奥斯卡最佳影片、最佳男主角、最佳美工（黑白）及最佳服装设计四项大奖。 根据北京人民广播电台的在线录音整理，参照卞之琳译本校订。 卞译《莎士比亚悲剧四种》书影 家干提供 卞译剧中人物 克罗迪斯，丹麦国王。 哈姆雷特，前王之子，今王之侄。 波乐纽斯，御前大臣。 霍拉旭，哈姆雷特之友。 莱阿替斯，波乐纽斯之子。 伏尔第曼德， 考奈留斯， 罗森克兰兹， 纪尔顿斯丹， 奥思立克（以上均为廷臣） 一侍臣。 一教士。 玛塞勒斯， 贝纳陀（以上军官） 弗兰西斯科，兵士。 雷纳尔陀，波乐纽斯之仆。 伶人数名。 掘墓人二名。 福丁布拉斯，挪威王子。 一挪威队长。 英国使节。 葛忒露德，丹麦王后，哈姆雷特之母。 莪菲丽亚，波乐纽斯之女。 贵人，贵妇，军官，兵士，水手，使者及侍从。 哈姆雷特亡父之鬼魂。 片头 谷雨提供 主要配音演员 王子哈姆雷特 Hamlet, Prince of Denmark：孙道临 国王克罗迪斯 Claudius, The King：程之 王后葛忒露德 Gertrude, The Queen：张同凝 大臣波乐纽斯 Polonius, Lord Chamberlain：邱岳峰 莱阿替斯 Laertes, son of Polonius：尚华 莪菲丽亚 Ophelia, daughter of Polonius：朱莎 霍拉旭 Horatio：于鼎 翻译、译制导演：陈叙一 台词欣赏 第一幕 第一场：艾尔西诺。城堡前平台。 (夜半，巍峨的城堡平台上，正是军官玛塞勒斯和贝纳陀在守夜，因为一连两夜他俩都见到了刚死不久的先王的鬼魂。他们把这事告诉了丹麦王子哈姆雷特的同学,也是好朋友-霍拉旭，他怎么也不肯相信这是真的。今夜玛塞勒斯竟把他给拉来了。) 玛塞勒斯：霍拉旭说我们是见神见鬼，他听说我们看见过两次那可怕的东西，他总是不信。因此我就请他今晚上亲自来陪我们一起守夜，要是那鬼魂再出现了，就可以向他证明我们并没有看错。 霍拉旭：得了，得了，不会出现的。 贝纳陀：你先坐下，我们偏要再讲给你听听。就是你,死也不肯相信我们，那两晚见到的情形。 霍拉旭：好，都坐下，听听贝纳陀又该怎么编。 贝纳陀：就昨儿晚上，在北极星西边的那颗星星刚好跟现在头顶上一样挂着的时候，玛塞勒斯和我听到钟敲一点…… 玛塞勒斯：别出声，别说了，看-他又出现了！ （鬼魂又出现了，他全身穿着盔甲，满面愁容，步伐庄严地正朝他们走了过来。） 贝纳陀：一模一样，真像我们的先王。 玛塞勒斯：你是读书人，你跟他说，霍拉旭。 贝纳陀：像不像先王啊，你看，霍拉旭。 霍拉旭：像极了，真叫我浑身毛骨悚然！ 贝纳陀：他要我们先开口。 玛塞勒斯：问问他，霍拉旭。 霍拉旭：只有你会开口，会用舌头，对我说吧。莫非你有什么未了的好事要别人替你做好使你安心，你说吧……（鸡鸣声：喔喔喔……）说，拦住他，玛塞勒斯，在这儿，在这儿…… （鸡叫了，鬼魂消失了。守夜的人们又惊又怕。） 玛塞勒斯：他走了，他不肯搭话。 贝纳陀：怎么样，霍拉旭，你直抖，脸都白了，这不是什么见神见鬼吧？你说怎么样？ 霍拉旭：老天在上，要不是我身临其境亲眼看见，我怎么也不会相信。 玛塞勒斯：像不像先王？ 霍拉旭：就像你像自己。真奇怪…… 贝纳陀：他刚刚想说话，公鸡偏叫了。 霍拉旭：他就一惊，像个罪人听到了一声可怕的召唤。 贝纳陀：我听说公鸡是报晓司晨的号手，它会用高亢激昂的嗓子 唤醒白昼神，这声惊报一切游荡的妖魔鬼怪就各奔巢穴了。 霍拉旭：嗯，他真的一听到鸡叫就走了。 （朝霞从山顶上升起。守夜人下班了，他们听从了霍拉旭的主意，决定把这次见到先王幽灵的事儿告诉给丹麦王子哈姆雷特。可是，哈姆雷特，他在哪里呢？） …… 第二场： 城堡中大厅。 （城堡中的一间大厅鼓乐齐鸣，人声喧哗，这是在为丹麦国王克罗迪斯庆贺，庆贺他戴上皇冠，庆贺他和长嫂成亲。而丹麦王子哈姆雷特这时候却披着丧服沉默地坐在大厅的另一头。） 克罗迪斯：虽则先兄哈姆雷特驾崩未久，记忆犹新，我们大家固然是应当哀泣于心，全国上下理当愁眉不展共有一片哀容。然而在理智和感情均衡之后，一面应该适当的悼念他，一面也不要忘记了自己的本份。因此，我同我的长嫂-当今的皇后，我们以苦中作乐的心情犹如丧葬同喜庆并举，悲喜交集，使他们彼此相应相和-结为夫妇。事先也听取了各位的高见，多承一致拥护，一切顺利，为此，特申谢意。 （国王克罗迪斯看见御前大臣波乐纽斯的儿子-莱阿替斯站了起来，他是特从法国赶回来参加国王加冕大典的） 克罗迪斯：现在，莱阿替斯，你有什么事？你说你有所请求，说吧，莱阿替斯，丹麦王只要你说的有理总会答应的，你所要求的，莱阿替斯，难道你怕开了口，我不答应？丹麦王座对你的父亲就像头对心一样的密切，就像手对嘴一样的乐于效劳。你想要什么，莱阿替斯？ 莱阿替斯：国王陛下，敢求陛下洪恩准回法国。这一次，回国参加加冕盛典，刻尽臣责，不胜荣幸。目下，为臣敢说任务已了，衷心愿望重新又折回法国，仅此俯求陛下开恩俯允。 克罗迪斯：嗯，你父亲答应么？怎么样波乐纽斯？ 波乐纽斯：他呀，陛下，三番四次的缠着我，要我答应他。瞧他这股子决心呐，我只好同意了，他要走，陛下就放他走吧。 克罗迪斯：爱惜时光，莱阿替斯，愿你发挥你的美德去充分消受吧！ (国王克罗迪斯终于瞧见了哈姆雷特。) 克罗迪斯：啊，我的侄儿，哈姆雷特，我的儿，怎么还让愁云罩着你呀？ 王后：好哈姆雷特，摆脱你阴沉的气色，和颜悦色来面对丹麦王吧。你不要老是垂下了眼帘想在黄土中寻找你父亲，这是很普通的，有生就必有死，从人世跨进永恒的世界。 哈姆雷特：对，母亲，是很普通。 王后：既然是，为什么你又这样好像很在乎…… 哈姆雷特：好像吗？是真在乎而不是好像。尽管我披件黑外套，好母亲，按理从俗地穿起丧服，再加上多少眼泪、悲哀，这些都不能真正地表达出我的心情。这只是好像啊，因为这是人人会耍的把戏，我的心事是无法表现的，这些只是我悲伤的外表。 克罗迪斯：你这样当孝子居丧尽哀，哈姆雷特，足见你天性淳笃大可称道。要知道，你父亲失去过父亲，一代失去一代，而后死者为了刻尽孝悌之道自然要哀悼一个时期，但是无休止的哀伤却正是不够孝顺的一种行为，有失男子气概，是违反了天意也是违反了死者，违反了人情，顽固到不讲理，全不管丁忧丧父是常情，全不管有死亡以来理性就一直在喊道，这是必然的，为什么我们要赌气老记在心上呢？呵，我请你抛弃掉这种无益的悲伤把我当作你的父亲。我要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的最直接承继人，就像最好的慈父用最大的慈爱对待儿子，我就这样对待你。 （嘴上这么说，心里怎么想？） 克罗迪斯：至于你想回到威登堡去继续读书，这种想法不合我的意思，我请你无论如何留在这里, 成为我们幕中的欣慰，当我们的大臣、侄儿和儿子。 王后：别让你母亲白费唇舌哈姆雷特，我求你别离开，别去威登堡。 哈姆雷特：我尽量听从您的意思，母亲。 克罗迪斯：这才是句中听的好回答呢，跟我们一起生活吧。夫人，来，我听了哈姆雷特这样惠然的允诺高兴得心都笑了，为了表示庆祝，今天丹麦王每干一杯都要向天放一次大炮，让上天应和着地上的雷鸣发出欢乐的回声。来吧，夫人！ （幻想与现实的不一致常常使哈姆雷特感到深深的痛苦和焦虑不安，现在他完全陷入了心烦意乱之中。） 哈姆雷特：呵～但愿这太～太结实的肉体融了解了化成一片露水，但愿神明并没有规定下严禁自杀的戒律。上帝呀，上帝，我觉得人世间这一套是多么的无聊、乏味、无一是处，真可耻啊，可耻。这是个荒废的花园一天天的零落，一些个杂草把它全都给占据了，居然有这样的事情。才死了两个月，不，还不到两个月，这样好的一位国王，比起这一个来简直有天渊之别，对我母亲又那样的恩爱，甚至于怕风吹疼了她的脸蛋。天哪，一定要我记住吗！过去她跟他寸步不离仿佛越长滋味越有味。然而，不到一个月，我简直不敢想。脆弱呀，你的名字是女人。才一个月，她给我父亲送葬的时候哭的像泪人一样，那时候穿的鞋子还一点儿没有旧。她呀，居然会……..哦，上帝啊，连无知的畜生都会哀痛的长久一点的，跟我叔父结婚了，我这个叔父可不像我父亲，毫无相似之处。还不到一个月，她结婚了，真是快的可耻，就这样轻巧地钻进了乱伦的衾被，这不是好事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碎了吧，我的心，因为我有口难开…… 第三场：波乐纽斯家中一室。 （注：莎氏原剧此场在霍拉旭三人求见哈姆雷特之后，显系话剧场面调度上的需要。） （就在哈姆雷特哀痛自己的父亲，陷于悲观失望的时刻，御前大臣波乐纽斯的儿子莱阿替斯正借和他的妹妹莪菲丽亚告别的机会警告妹妹，说哈姆雷特爱她决非出之真情） 莱阿替斯：他，哈姆雷特，对你好乱献殷勤，那只是赶时髦做感情游戏，是青春里出现的一个花朵，开的早、谢的快，甜甜的，可不持久，有一阵花香供一时赏乐，如此而已。 莪菲丽亚：如此而已？ 莱阿替斯：难道不吗？也许他现在爱你，可你得留心他地位太高由不得他作主，因为他得受身份的拘束，他不能像普通人一样的自己来挑选，因为他的挑选会影响这国家的安危，你想你名誉会受多大的损失，如果你轻信他的花言巧语还迷了心，对他冒失的苦苦哀求打开了贞洁的宝藏，要小心呐。有警惕才安全！ 莪菲丽亚：我一定记住这一篇教训，叫它守卫我的心。可是，好哥哥，千万不要像坏牧师一样，给人指出崎岖难行的上天路而自己反倒像一个浪荡儿只顾流连在花街柳巷里，忘了自己的劝告。 莱阿替斯：哦，不要担心，父亲这边来了，我呆太久了。 （御前大臣波乐纽斯真的来催莱阿替斯上船了。） 波乐纽斯：你还在，莱阿替斯，上船上船，真是的你船上的帆都鼓满了风，人家在等你，得，我为你祝福。有几句教训对你来说务必要记在心里：不要想到就说，也不要随便想到什么就做。待人要和气，但是不要轻佻。凡是交情经过考验的朋友们，就该把他们紧紧地拉在身边。可是不要对每个半生不熟的相识，过分地去周旋。当心跟别人吵架，不过吵了就要让对手下次不敢碰你。要多听别人说自己少说。有钱可以办贵重的衣服，可是不要奇装异服，富而不俗，因为衣着可以看出人品。不向人借钱也不借给人钱，借出去往往是人财两失，借进来会叫你忘了勤俭。首要的是对待自己，要忠实，犹如先有白昼才有黑夜，要这样才能对人也忠实。再见，祝你实现这番话。 莱阿替斯：父亲，孩儿就此告辞了。 波乐纽斯：时间不等人，走吧。 莱阿替斯：再见了，莪菲丽亚，好好记住我对你说的话。 莪菲丽亚：我把它锁在我的心里，那把钥匙由你来收藏。 莱阿替斯：再见。 (送走了儿子，波乐纽斯就来探听女儿的隐秘，天真纯洁的莪菲丽亚如实地告诉了他。可父亲也和哥哥一样拿世俗的眼光来看待哈姆雷特的爱情，不许她再和王子说话聊天。) （这天，霍拉旭、玛塞勒斯和贝纳陀找到了王子。） 贝纳陀：请殿下福安。 哈姆雷特：看见你很高兴。霍拉旭，我还当是我出了神呢。 贝纳陀：是他，殿下，你永远的忠仆。 哈姆雷特：好朋友-让我们彼此用这个称呼吧。玛塞勒斯（玛塞勒斯：殿下）很高兴看见你，你好啊（玛塞勒斯：殿下）。你来艾尔西诺有什么事啊。这回要教会你喝酒的本领。 霍拉旭：我来参加你父亲的丧礼。 哈姆雷特：你别挖苦我了，我的好同学。你是来参加我母亲的婚礼。 霍拉旭：这两件事的确接的太紧了。 哈姆雷特：节约，节约，霍拉旭。丧礼上的肉饼正好冰凉地搬上结婚的筵席。呵，霍拉旭，我宁愿在阴间跟仇人见面也不愿意看见这一天。我父亲，我仿佛看到我父亲了。 霍拉旭：在哪儿，殿下？ 哈姆雷特：在我心里，霍拉旭。 霍拉旭：我见过他，他是个好国王。 哈姆雷特：他是个人，是个尽善尽美的人，我再也看不到这样的人了。 霍拉旭：殿下，我昨晚好像看见他。 哈姆雷特：看见？谁啊？ 霍拉旭：看见国王，你父亲。 哈姆雷特：国王？我父亲？ 霍拉旭：一连两夜，他俩－－玛塞勒斯、贝纳陀值夜班，就在那深沉的半夜里碰见过两次，像你父亲的人影出现了，他全身披挂，步伐庄严地在他们跟前走过。他们又惊又怕悄悄地告诉了我，第三夜，我就跟了去守夜，完全像他们所讲的，时间对，样子也对，句句话都确实，鬼魂又来了。我认识是他，简直一模一样。 哈姆雷特：这是在哪儿？ 贝纳陀：殿下，在守夜的平台上。 哈姆雷特：你没对他说话？ 霍拉旭：殿下，说了，可是他不回答。我似乎看见他抬起头来想要讲话，偏偏就在这时候，鸡叫了，一听见这声音，他就一缩，马上就不见了。 哈姆雷特：哼，真是奇怪了。 贝纳陀：我敢起誓殿下，这是真的。我们认为我们有责任让您知道这事。 哈姆雷特：当然了，这～这当然了。可真叫我心乱，今天晚上守夜么？ 三人：守的，殿下。 哈姆雷特：他穿着盔甲？（＃＃：穿着盔甲）全身披挂？（＃＃：殿下，全身披挂）可你没看见他脸。 霍拉旭：看见的，他把盔翻起来了。 哈姆雷特：他怎么样？皱着眉？ 霍拉旭：与其说是发怒不如说是发愁。 哈姆雷特：眼睁睁的盯着你们？ 霍拉旭：一动也不动。 哈姆雷特：可惜，我没有在场。 霍拉旭：你准会大吃一惊。 哈姆雷特：一定的，一定的，他呆了很久么？ 霍拉旭：不太久，象慢慢地数100个数。 兵士：还久些，还久些。 霍拉旭：只这么久。 哈姆雷特：他的胡子是灰白的？嗯？ 霍拉旭：像我生前看见过的一样，黑里带着银丝。 哈姆雷特：我今天晚上去守夜，他也许还会出现。 霍拉旭：一定出现。 哈姆雷特：我求你们，要是至今还没有把这这件事情外传，那么无论今天晚上再出什么事，你们心中有数可嘴上别说。我会报答你们的，好，再见吧，就在平台上，快半夜的时候，我来找你们。 三人：自当为殿下尽忠。 哈姆雷特：尽我们的情意再见吧。 （霍拉旭他们走了，哈姆雷特预感到了什么不幸，他焦急地期待着天黑。） 哈姆雷特：我父亲的幽灵，全身披挂?一切不妙，我怕这里面有鬼。但愿黑夜早来，且静候分晓，丑恶的行为迟早见分明，不管用多少泥土也掩盖不平。 第四场：城堡前平台。 （夜半哈姆雷特来到守夜的平台上。） 哈姆雷特：风刺得人疼，天气可真冷啊。 霍拉旭：寒风凛冽，砭人肌骨。 哈姆雷特：几点了？ 霍拉旭：还不到12点。 玛塞勒斯：不，敲过了。 霍拉旭：真的？我没听见。那么快到时候了，那个精灵要照例出现了。 霍拉旭：这是什么意思？ 哈姆雷特：国王今天晚上要通宵的宴饮，纵酒作乐而且恣意的寻欢。每当他饮干一大杯莱茵酒，铜鼓和喇叭就大吹大擂地祝贺他的海量。 霍拉旭：这可是风俗 哈姆雷特：对，是风俗。虽然，我从小看惯了，我却以为这样一种风俗，与其遵守它倒不如破坏它来的更体面些。这种酗酒作乐使我们受到各国的纷纷的议论和诋毁，他们称我们酒鬼，用下流话来糟蹋我们的名声，使我们的丰功伟业因而减色不少。就个人来说也往往如此，有些人品性上有些小的瑕疵，由于某种气质过分的发展超出了一般的理性的范围，或者由于某种习惯，这些人就带上了一种缺点的烙印，尽管他们的品质是多么的圣洁，可是由于这一种缺点，终于不免受到众人的非议。 …… 哈姆雷特：消灾降福的神灵保佑我们！ 霍拉旭：看！殿下，来了。 （真的，那全身披挂的幽灵又出现了。） 哈姆雷特：不论你是神明还是妖魔，你这样形状可疑的到这儿来，我就要对你说话，我叫你哈姆雷特、国王、父亲、丹麦王，回答我！ 霍拉旭：他向你招手叫你跟着去。 玛塞勒斯：招呼你跟他上远处去。 霍拉旭：可不要跟他去呀。 贝纳陀：千万别去。 哈姆雷特：他不说话，我得跟他去。 霍拉旭：别去，殿下。 哈姆雷特：怎么，这有什么可怕的，我已经把我的生命看得一文不值了，而我的灵魂也跟他是一样永生的，他能把我怎么样！ 第五场：平台上另一部分。 （哈姆雷特推开拉着他的朋友，紧紧跟着鬼魂朝鬼魂领他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鬼魂开口了。） 鬼魂：听我说…… 哈姆雷特：我听着呢。 鬼魂：我是你父亲的灵魂，判定要在黑夜里出现，在白天忍受火焰的燃烧，直到我生前所犯的罪孽完全烧尽为止。 哈姆雷特：可怜的幽魂。 鬼魂：听啊，听啊，听啊，如果你曾经爱过你父亲…… 哈姆雷特：天哪！ 鬼魂:替他报那惨遭谋害的冤仇。 哈姆雷特：谋害？ 鬼魂：最最恶毒不过的谋害，最最恶毒，最伤天害理 哈姆雷特：快点告诉我，我要插起翅膀，快得像思想一样的迅速，飞快地去报仇。 鬼魂：好，哈姆雷特，听着，人家说我在花园里睡觉，一条蛇咬了我，这一个虚构的死因把丹麦全国听闻一手遮住了，可是你要知道那条咬死你父亲的毒蛇正戴着你父亲皇冠。 哈姆雷特：果然让我猜对了，我叔叔。 鬼魂：正是那一个乱伦的禽兽，他诡计多端为了满足兽欲骗上了我那位贞洁的皇后。哈姆雷特，这真是堕落啊！慢一点，好像闻到了早晨的气息，简单的说，我在花园里睡觉，我每天午后照例要歇一下，想不到你叔父溜进来用一小瓶该死的毒质一起灌进了我的耳朵，这一种毒质跟人的血液誓不两立，马上发作就滴溜溜像水银一样一下子通遍了我的全身上下，我就这样被弟弟夺去了生命、皇冠、皇后，一下子夺走了，就在深重的罪孽里死去，毫无准备的了结了这一生，不管我有多少孽债未清。 哈姆雷特：哦，可怕啊，可怕呀，真可怕呀！ 鬼魂：只要你有点天性就不要容忍，不要让堂堂丹麦的御床变成一张淫乱的卧榻。无论你是怎样进行复仇别沾污你的心，更不可对你的母亲有所不利，让天罚她吧。我们得分别了，微光现出黎明就在眼前，闪闪的微光已经淡了，再见，再见，再见～要记住～ （父王的幽灵消失了，只剩下哈姆雷特那颗痛楚的心！） 哈姆雷特：哦，天上的神明啊，哦，地呀，还有那地狱里的鬼怪，哦忍着，忍着吧，记着你，嗨，可怜的阴魂，只要我错乱的脑袋里头还有记忆，记着你，对，我一定要从我的记忆里头擦去一切无所谓的记录和过去留下来的一切印象，只让你对我下的这个训令单独地留在我的脑海里面再也没有什么别的杂念。对！我发誓！哦，好毒辣的女人呐！哦，奸贼，奸贼，你这万恶的奸贼呀！好叔叔，你等着吧。我一定要记住，那句再见，再见；记住我，我发了誓。 （等稍事平静之后，哈姆雷特把幽灵的话转告了好朋友，但他要求他们对剑起誓绝不外传，永远保守秘密，因为他将采取复仇的行动。） 第二幕 第一场：波乐纽斯家中一室。 （哈姆雷特的第一步行动就是装疯，可是莪菲丽亚并不知道这一切，她把自己遇到的事又如实地告诉了父亲。） 莪菲丽亚：我正在房里做着针线。哈姆雷特殿下，他的衣服也不扣，脸色苍白，他的样子看来怪可怜的，好像他刚从地狱里出来充满了恐怖，他走到我跟前，他握住我的手腕，握得好紧呐，然后他伸直手背退了一退，又用另一只手遮住眉头，他细细的打量我的脸好像要画它，他看了半天，临了，轻轻的摇下我的手臂，把头这样子上下点了三次，发出一声怪沉痛的叹息，好像震得他全身都碎了，生命也完了，然后他放了我，他还转过头来朝着我，似乎不用看也能找着路，他就这样走出了房门。他的眼睛，自始至终地看着我。 第二场：城堡中一室 （御前大臣波乐纽斯真是国王克罗迪斯既糊涂又积极的好帮手。） 波乐纽斯：皇上娘娘，我要是 王后：讲事实，少拽文。 波乐纽斯：娘娘，我发誓，没有一点拽文。他是疯了，真的，这真是可惜，可惜这是真的。啊，多酸溜溜啊，下不为例，我不再拽文了。且听下文，下文是这样的，请听：我有个女儿，呵，早晚给别人，难为她总算孝顺，请注意，她给了我这个，请听下文分解，“给我灵魂的偶像天仙化人的绝顶美艳的莪菲丽亚”，造句拙劣措辞下流，这“美艳”二字下流，请听下去，呐，“愿她皎洁的胸怀里铭记...”啊～等等等等 王后：这是哈姆雷特写给她的？ 波乐纽斯：好娘娘，等一等，我照文宣读“怀疑星辰的发光，怀疑日月的运行，疑心真理不真，不要怀疑爱情，哦，亲爱的莪菲丽亚，我很不善于写诗，也写不出我的呻吟，可是我最爱你，最爱你，相信我，再见，只要我活着一天，我永远是你的，哈姆雷特”，这是我女儿拿给我看的。她还把他求爱的情形、时间、地点、办法一五一十全讲给我听了。 克罗迪斯：她又怎么对待他的？ 波乐纽斯：我的为人如何？ 克罗迪斯：一个十分正直、可敬的人。 波乐纽斯：但愿能做到，可是假定说我看见这场恋爱在进行，如果我不闻不问、视若无睹，您怎么想？不，我可不姑息，立刻对我的大小姐这样说，哈姆雷特殿下是王子，你攀不上，这可不成！接着我就教训她，叫她闭门不出，避而不见，不许接纳来使，不接受礼物，殿下不死心，长话短说吧，他就抑郁寡欢，饭也不吃了，觉也不睡了，身子也弄虚了，神思也恍惚了，弄的一天不如一天，直弄到发疯，还胡言乱语叫大家难过。 克罗迪斯：是这原因么？ 王后：很可能～是这原因。 波乐纽斯：我倒很想知道有哪一回只要我肯定的说过“是这样”而结果不这样？ 克罗迪斯：没有过。 波乐纽斯：陛下，他有时候在这走廊上就走个不停。 王后：倒确实这样。 波乐纽斯：趁他这种时候，我放女儿出来。陛下和我躲在幕后边看他们相会，他要不爱她，不是为了恋爱丧失了理性，那就解除我大臣的职务，让我回乡种田去。 克罗迪斯：我试试看。 王后：看，这可怜来了，一边念着书。 波乐纽斯：走开，请您二位赶快走开，我去跟他招呼。二位请便。 波乐纽斯：您这一向好，殿下。 哈姆雷特：好，天帮忙。 波乐纽斯：认识我么，殿下？ 哈姆雷特：太认识了，你是个卖鱼的。 波乐纽斯：不是，殿下。 哈姆雷特：那但愿你真是个老实人。 波乐纽斯：老实，殿下。 哈姆雷特：对，大人，如今世道里找老实人就是在一万个人里也难挑出一个来。 波乐纽斯：说的有理殿下。 哈姆雷特：太阳能够在死狗身上养出蛆来。你有女儿么？ 波乐纽斯：有的，殿下 哈姆雷特：那别叫她晒太阳，生男育女是福气，可你女儿受了孕，当心呢，朋友。 波乐纽斯：嗯，殿下在读什么？ 哈姆雷特：空话，空话，空话 波乐纽斯：怎么回事，殿下？ 哈姆雷特：谁跟谁？ 波乐纽斯：我问书上讲什么事，殿下？ 哈姆雷特：全是造谣，这个刻薄鬼说那个老年人长着灰白胡子，满脸还起着皱纹，满眼睛里头流着琥珀膏和橡树胶，他的脑子糊里糊涂，还长着两条小细腿。这些话我虽然全相信了，可这种写法也未免太不成体统了，因为你迟早会长到像我这样的岁数，只要你能学螃蟹到处爬。 （波乐纽斯：虽然是疯话，却也说的有条有理。） 波乐纽斯：您是想去哪儿避风啊？ 哈姆雷特：进坟墓去。 波乐纽斯：哼～那儿倒是真避风。（他的对答实在有意思。）殿下，请您给个方便，我少陪了。 哈姆雷特：大人，我不能给您别的，这正是我所最最愿意给的。给我的生命，我的生命，我的生命…… 第三幕 第一场：城堡中一室。 （波乐纽斯说是少陪，其实他竖起他那偷听的耳朵躲到了幕布后面去） 哈姆雷特：女神，您祷告的时候别忘了替我忏悔啊。 莪菲丽亚：好殿下，这一阵子您的身体好么？ 哈姆雷特：多承您下问，好啊，好啊，好啊…… 莪菲丽亚：殿下，有一些您的纪念品，我一直想～想还给您，现在请您收回吧。 哈姆雷特：不，不收，我没送过你东西。 莪菲丽亚：殿下，您明明知道你送过，您还说过许多甜蜜的话加深礼物的意义，香味变了就收回吧。因为送礼的人一旦变了心重礼也变轻，拿去吧。 哈姆雷特：你真诚吗？ 莪菲丽亚：殿下…… 哈姆雷特：我的确爱过你。 莪菲丽亚：我也真这样相信过，殿下。 哈姆雷特：你不应该相信我，你到尼姑庵去吧，你干嘛要生育罪人呢？我是相当洁身自好的，可是我还是犯了那么多的过失，我但愿我母亲没有生过我。我非常骄傲，很记仇，有野心，我那些犯罪的念头多得连思想都容纳不下，多得不能想象，不能够一一来实行，像我这样的人何必在世界上行尸走肉呢？我们都是无赖，你都别相信。到尼姑庵去吧！你父亲呢？ 莪菲丽亚：在家，殿下。 哈姆雷特：把他关起来，别让他到外边来，就让他在家里当傻瓜吧！再见！ 莪菲丽亚：哦，天哪！救救我吧！ 哈姆雷特：我知道你们怎么涂胭脂抹粉的，上帝给你们一张脸，你们又自个造一个，扭扭捏捏娇声娇气，你们替神创造了人还装腔作势假装不知道，你快点进尼姑庵去吧，快点去吧，再见！你们要嫁人就嫁给傻瓜吧，因为聪明人知道你们会把他们变成什么样的怪物。得了吧，我不想领教。都害得我发疯了，我说再也不要结什么婚了，那些结过婚的人，除了一个人，都可以活，没有结婚的再也不许结了。进尼姑庵去吧，去吧。 （国王克罗迪斯和大臣波乐纽斯偷听之后做出了决定。） 克罗迪斯：爱情，他感情不是朝这里发泄，他说的话虽然有些颠倒可不像疯话，他显然有心事使他的忧郁无处发泄。我实在担心那不测的后果是一种危机，为了预防不测，应当果断下定决心，就这么办，我打发他去英国，出洋过海到不同的国度看看新鲜事物也许会排除掉他心里头的心事，你看怎么样？ 波乐纽斯：那当然好，可是我还认为他这种苦恼的根源和起因全是为了失恋。 （哈姆雷特发疯真的完全是为了失恋？国王克罗迪斯仍有怀疑，他叮嘱大臣波乐纽斯还得要留神，因为他心中有鬼。） ……（知道了父王被害的内情，哈姆雷特彻底看到了他周围世界的罪恶，他痛苦到了极点。） 哈姆雷特：活着，还是不活？这是个问题。究竟哪样更高贵，去忍受那狂暴的命运无情的摧残还是挺身去反抗那无边的烦恼，把它扫一个干净。去死，去睡就结束了，如果睡眠能结束我们心灵的创伤和肉体所承受的千百种痛苦，那真是求之不得的天大的好事。去死，去睡，去睡，也许会做梦！唉，这就麻烦了，即使摆脱了这尘世，可在这死的睡眠里又会做些什么梦呢？真得想一想，就这点顾虑使人受着终身的折磨，谁甘心忍受那鞭打和嘲弄，受人压迫，受尽侮蔑和轻视，忍受那失恋的痛苦，法庭的拖延，衙门的横征暴敛，默默无闻的劳碌却只换来多少凌辱。但他自己只要用把尖刀就能解脱了。谁也不甘心，呻吟、流汗拖着这残生，可是对死后又感觉到恐惧，又从来没有任何人从死亡的国土里回来，因此动摇了，宁愿忍受着目前的苦难而不愿投奔向另一种苦难。顾虑就使我们都变成了懦夫，使得那果断的本色蒙上了一层思虑的惨白的容颜，本来可以做出伟大的事业，由于思虑就化为乌有了，丧失了行动的能力。 第二场：城堡中大厅。 （恰巧戏子们来了，哈姆雷特又有了第二步的行动。他不仅热情的欢迎了他们，而且还提出明晚演出《贡扎果谋杀案》这出戏的时候他要加进自己写的对话。怎么演好这出戏呢，哈姆雷特在孜孜不倦地交谈） 哈姆雷特：念台词要念的跟我一样，很顺当的从舌尖上吐出来。有许多演员他们爱直着嗓子喊，那我宁可找个叫街的来。哦，不。千万不要这样地用手在空中乱劈一气，要做的自然些，即使感情激动爆发，甚至于在狂风般的冲动里，你们都一定要懂得有节制，做到雍容大方。哦，我最讨厌有些个人戴着假头发在台上乱叫乱嚷，龇牙咧嘴的做戏，把观众的耳朵都震聋了，而这些观众大多数什么也不懂就喜欢看个热闹劲，这种演戏的该打，演戏火上加油一定要避免。 伶人甲：殿下尽管放心。 哈姆雷特：可也别太温了，一定要非常细心的来掌握你自己。要用动作配合话，用话配合动作。特别注意一点，千万别超出生活的分寸，因为过分了就违背了演戏的意义，演戏，不论过去或是现在，都像是一面镜子用它来反映人生，显示出什么是善的什么是恶的，显示出时代和社会的形象和印记。演得太过火了，虽然能叫外行人发笑，可只能叫明眼人痛心，这种行家的看法，你们一定要比满座看得更重。哦，我看到过一些演员演戏，也听到过别人捧过他们，说句不好听的话，他们说话简直不像人在说话，他们走路也不像人在走路，大摇大摆地乱吼乱叫，简直就像是什么笨手艺人捏出来的，而且捏得那样子的叫人恶心。 伶人乙：我相信我们已经把这一点改正了。 哈姆雷特：哦？要彻底改正。那些演丑角的，我只许他们念剧本上的词，他们往往爱自己先笑，逗得少数没有头脑的观众也哄笑一番，全不管那时候戏里正好有紧要的问题要大家注意，这太可恶了，同时也说明这些傻瓜可鄙的用意，去准备吧。 （戏要开演了，哈姆雷特和霍拉旭打着招呼。） 哈姆雷特：霍拉旭。 霍拉旭：有，殿下，这边伺候。 哈姆雷特：注意我叔叔，好好注意他。 霍拉旭：好，殿下。 哈姆雷特：他们就要来看戏了，我得装疯，你去找个地方。 （霍拉旭走了。） （哈姆雷特迎着国王克罗迪斯走了过去。） 克罗迪斯：你过的好吗，哈姆雷特？ 哈姆雷特：挺有味，我顿顿都吃壁虎啊，我吃空气喝空话，可不能这样喂鸭子。 克罗迪斯：你答非所问呐，哈姆雷特，这些话跟我不相干呐。 哈姆雷特：这跟我也没什么相干。大人，你曾经演过戏，是吧？ 波乐纽斯：演过的，殿下，还是个好演员呢！ 哈姆雷特：你演过什么戏啊？ 波乐纽斯：我演过《久里斯?恺撒》，在宫里被人杀了，勃鲁塔斯杀了我。（注：莎氏本人即写过此剧，勃鲁塔斯通译布鲁图斯，又恺撒此故事人所共知，不累诉。） 哈姆雷特：像你这头大公牛居然会被人给杀了，啊～ 波乐纽斯：啊～呵呵呵～ 哈姆雷特：演员们都扮好了么？ 伶人：扮好了，只等殿下的吩咐。 王后：你快过来，哈姆雷特，挨我坐。 哈姆雷特：不，母亲。这东西更吸引人。 （说着哈姆雷特凑到了莪菲丽亚的跟前。） 哈姆雷特：小姐，让我躺你腿上嘛？ 莪菲丽亚：不，殿下。 哈姆雷特：我是说把头枕你腿上。 莪菲丽亚：好，殿下。 哈姆雷特：你当我是在说粗话嘛？ 莪菲丽亚：我什么也没有想。 哈姆雷特：躺姑娘腿上这想法不坏啊。 莪菲丽亚：什么，殿下。 哈姆雷特：没什么。 莪菲丽亚：你开玩笑，殿下。 哈姆雷特：谁？我？ 莪菲丽亚：是，殿下。 哈姆雷特：天呐，我成了个专说笑话的。做人不说笑干什么？你看我母亲那个高兴的样子，我父亲刚死了不到2个钟头！ 莪菲丽亚：不，都四个月了，殿下。 哈姆雷特：这么久？那么就让魔鬼去穿孝吧，我可要做件新皮袄了。哦，天哪！死了两个月了还没有忘记吗？那么伟人死了就有希望叫人家多记住半年了。 （演员走上了台。） 伶人：我们今晚上演悲剧，向各位先把躬一鞠，请宽宏大量看到结局。 哈姆雷特：这算是开场白啊，还算是诗啊？ 莪菲丽亚：真短，殿下。 哈姆雷特：像女人的爱情。 莪菲丽亚：你真尖刻。 哈姆雷特：你得先叫声疼才不怕我的刺。 （戏开始了。王后葛忒露德深感自己丈夫一死马上改嫁的羞愧，国王克罗迪斯起初一直不动声色地看着，可是看着看着，他受不了剧情台词的一再进攻，他垮了。） 克罗迪斯：点上火把～ 波乐纽斯：火把～火把～ （最后，他没等终场就退席了，这正好证实了他谋杀先王的罪行，这是哈姆雷特试探取得的一大胜利。） 哈姆雷特：（唱）嗨，中箭的梅花鹿，让它去掉泪，没有受伤的来欢跳；有的人失眠，有的人酣睡，这就是人情和世道。（注意：家干提醒，这里是孙道临在唱，嗓子不是一般的好，而且难得听他唱歌，千万留意。） 哈姆雷特：嗨，我的霍拉旭，鬼魂的话是千真万确的，你看出来了么？ 霍拉旭：看出来了，殿下。 哈姆雷特：是在下毒的时候嘛？ 霍拉旭：一直看着呢。 哈姆雷特：你好啊，大人。 波乐纽斯：殿下，请允许我说一句话。 哈姆雷特：好啊，你尽管说吧。 波乐纽斯：王上他…… 哈姆雷特：他怎么了？ 波乐纽斯：他回到寝宫里感到很不舒服。 哈姆雷特：喝醉了？ 波乐纽斯：不，殿下，是肝火发了。 哈姆雷特：你应该去找他的医生才显得你见多识广，要叫我去给 他下药恐怕更会煽起他的肝火了。 波乐纽斯：好殿下，你说话得检点点，别这样乱缠，离题太远了。 哈姆雷特：我不乱缠，说吧。 波乐纽斯：娘娘，您的母亲，她心里非常难过，派我来找殿下。 哈姆雷特：欢迎的很。 波乐纽斯：不。殿下，您这种礼貌用的不得当，您要是愿意跟我好好的答话我就传达娘娘的懿旨，要不，请您原谅，我无能为力，只好告退。 哈姆雷特：这，我不能！ 波乐纽斯：不能什么？ 哈姆雷特：不能好好答话，我的脑子坏了，只要我能够好好答的话我一定从命，照你说是从母命，好言归正传吧，你说，我母亲？ 波乐纽斯：她想殿下就寝之前到她房间里去谈谈。 哈姆雷特：我一定去，谁叫她还是我母亲呢。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波乐纽斯：殿下，娘娘要您去见她，这就去 哈姆雷特：你看那边那朵云彩像头骆驼嘛？ 波乐纽斯：说真格的，真像一头骆驼。 哈姆雷特：还像条黄鼠狼。 波乐纽斯：拱起了背，真像。 哈姆雷特：还像金鱼。 波乐纽斯：真像一条金鱼。 哈姆雷特：那我待会就去见我母亲去。 波乐纽斯：我去禀报。 （去见母亲？好的，哈姆雷特听从了。） 哈姆雷特：现在是夜里最阴森的时刻。鬼在嚎叫，地狱喷出毒气来沾污这人世，我真喝得下人血，干得出在大白天里头见不得人的勾当。慢点，得去见母亲。哦，心呐别迷失本性了，别在我那坚定的胸怀里头激起杀心吧。尽管狠了心，可别伤天害理，可以伤她的心，可别伤她人。 第三场：城堡中一室。 （原来又是一个圈套。） 波乐纽斯：陛下，他正要到他母亲屋里去，我这就去躲在帘子后面听他们谈话，他准会骂她一顿，像您说的……您-说的真高明，做娘的出于本性，难免偏心，最好有第三者在旁偷听他们的谈话，回头见陛下，在您睡以前我再来看望向您报告情况。 克罗迪斯：我谢谢你。 （国王克罗迪斯从演戏里知道了哈姆雷特确实是装疯，尤其他看出了哈姆雷特知道了他的谋杀罪行，要向他报仇，他精神惨败了，感到良心的绞痛，正跪在那里祈祷。） 克罗迪斯：哦～我罪恶深重，招引了天怒，触犯了最古最老的诅咒――杀兄的罪行。我不能祈祷，虽然我愿望和意志一样强，可这只毒手涂满了我亲弟兄的鲜血。难道天上就没有足够的雨水把它洗的雪一样白？哦～可是我怎么来祈祷呢？饶恕我这杀人罪－－这可不行，因为我仍然占有着使我起杀心的东西－－王冠跟我的野心和皇后。哦～可怜的处境，死一样黑的胸怀，救救我，还可能挽救吧。 （哈姆雷特正朝母亲房里走去，在这儿，碰见了自己的敌人） 哈姆雷特：现在我正好动手，他正在祈祷，我这就动手。 （哈姆雷特拔出了剑。） 哈姆雷特：他就一命归天了，我就这样报了仇？还得考虑一下。一个恶人杀死了我父亲，我这个独生子却把这恶人送上天堂。哦，这简直是报答而不是报仇，他杀我父亲是趁我父亲罪孽深重的时候，这笔帐他死后怎么算只有天知道，照我们人世的想法，这笔孽债该很重，而现在他正在清洗他的灵魂准备归天的时候，我来解决他，这能算报仇么？不！收起剑。等到他作恶的时刻，等他喝得烂醉，等他发怒，等他在床上恣情寻乐，等他赌博、赌咒，在干什么伤天害理无法超度的坏事的时候，再砍倒他，叫他两脚踢着天带着一颗漆黑的灵魂一直滚进地狱里去。母亲在等候，这帖药是叫你把苦日子挨个够。 （他又把剑插了回去） 第四场：王后寝宫。 （听到哈姆雷特的脚步声，波乐纽斯慌忙躲进幕布后面。） 哈姆雷特：母亲，有什么事情？ 王后：哈姆雷特，你把你父亲大大得罪了。 哈姆雷特：母亲，你把我父亲大大的得罪了。 王后：好了，好了，你的回答真是瞎扯。 哈姆雷特：得了得了，你的问话别有居心。 王后：怎么了，哈姆雷特？ 哈姆雷特：什么又怎么了？ 王后：你忘了是我？ 哈姆雷特：我没有忘，没有！你是皇后，你丈夫弟弟的妻子。我真但愿你不是我的母亲。 王后：好，我去叫会说话的跟你说。 哈姆雷特：来来，你坐下来，你不许动。我要在你面前竖一面镜子叫你看一看你的内心的最深处。 （哈姆雷特早就疑心幕布后面有耳朵，他一剑刺了进去。） 王后：救命，救命（波乐纽斯：救命，救命～） 哈姆雷特：什么？耗子，死吧，我叫你死。 王后：啊～ 哈姆雷特：死吧。 王后：你干了什么了？ （可他不知道是波乐纽斯老头，谁叫他多管闲事，自己找上门来，这下不仅没有了耳朵，连命也搭上了，活该！） 王后：哦～好一桩鲁莽血腥的行为。 哈姆雷特：血腥的行为？好母亲，这跟杀死一位国王再嫁给他的兄弟一样狠了？ 王后：杀死国王？ 哈姆雷特：对，母亲，正是这句话。 （不管母亲怎么哭个不停，哈姆雷特决心要伤透她的心。） 哈姆雷特：别老拧着你的手，你坐下来，让我拧拧你的心，我一定拧，只要你的心不是石头做成的。 王后：我到底做了什么事，你敢这么粗声粗气的？ 哈姆雷特：干的好事啊，你沾污了贤惠的美德，把贞操变成伪善，从真诚的爱情的熔岩上夺去了玫瑰色的光彩，画上道伤痕，把婚约都变成了赌鬼的誓言。 王后：到底什么事？ 哈姆雷特：请你看看这幅画像，你再看这一幅。这就是他们兄弟俩的画像。这一幅面貌是多么的风采啊，一对叱咤风云的眼睛，那体态活象一位英勇的神灵刚刚落到摩天山顶，这副十全十美的仪表仿佛天神特为选出来向全世界恭推这样一位完人－－这就是你的丈夫。你再看这一个－－你现在的丈夫像颗烂谷子就会危害他的同胞，你看看这绝不是爱情啊。像你这样岁数情欲该不是太旺，该驯服了，该理智了，而什么样的理智会叫你这么挑的，是什么魔鬼迷了你的心呢？羞耻啊，你不感到羞耻么？如果半老女人还要思春，那少女何必再讲贞操呢？ 王后：哦，哈姆雷特，别说了，你使我看清我自己的灵魂，看见里面许多黑点，洗都洗不干净。 哈姆雷特：嘿，在床上淋漓的臭汗里过日子，整个儿糜烂呐！守着肮脏的猪圈无休止的淫乱! 王后：哦，哈姆雷特，别再说了，这些话就像一把把尖刀，别说了，好哈姆雷特。 哈姆雷特：一个凶犯，一个恶棍－－奴才，不及你先夫万分之一的奴才，一个窃国盗位的扒手，从衣服(一副)架子上偷下了王冠装进了他自己的腰包。 王后：别说了。 哈姆雷特：一个耍无赖的——国王！ （就在此刻，父王的鬼魂又出现了，哈姆雷特两眼直直地盯住半空。） 哈姆雷特：神呐，张开翅膀维护我吧！天上的神呐！陛下有什么旨意啊？ 王后：哎呀，他疯了。 哈姆雷特：你可是来责怪你的儿子？怪他拖延太淡漠，耽误了你命令他去做的重要的事情吗？哦，说～ 鬼魂：不要忘记，我这次来为了提醒你那快忘怀的决心。看呐，你的母亲惊惶失措，哦，她正在受良心的折磨。去帮助他，哈姆雷特。 （帮助母亲，对，应该帮助没有参与谋杀的母亲） 哈姆雷特：你没看见什么？ 王后：没有，什么也没有，就看见这一些。 哈姆雷特：也没听见什么？ 王后：没有，除了我们的话 哈姆雷特：啊，你看呐，他悄悄的走了，我父亲穿着身前的衣服，他走了，就是现在，刚刚走出大门。 王后：这分明是你脑子里的幻觉，这种虚无的幻觉常常是起源于疯狂。 哈姆雷特：疯狂？我的脉搏跟您是同样的平和，是同样的节奏正常，母亲看神面上，不要言不由衷，自欺欺人，把我的指责只当作疯话吧。你向上天忏悔吧！忏悔过去，好好的预防未来，你不要再在野草上施肥让它们到处蔓延吧。请原谅我这番忠告。 王后：哦，哈姆雷特，你把我心撕成两半。 哈姆雷特：哦，那么把坏的一半扔掉留下另一半来过干净日子吧。再见了。可是，你别上我叔叔的床，就是没有贞操也装着有吧。忍过今晚，那么下一次节制起来也就会容易些，以后就更容易了。因为习惯会改变人的本性。再说声再见吧。哪天您想得到神的祝福，我求您也祝福我，我这样残忍只是为了好。我得到英国去，您知道么？ 王后：哎呀，我倒忘了。是这样决定的？ 哈姆雷特：公文都准备好了。这老头更催着我走了，我得把尸首拉到隔壁去。真是，这位大臣现在多安静啊！多谨慎啊，多庄重啊。可他生前是位愚蠢多嘴的小人。来吧，收拾好了下场吧。再见了，母亲！ 第四幕 （注：卞译此处有注，意为此系传统分幕法，情节实际上到第四场末才告一段落。） 第三场：城堡中另一室。 （注，录音中没有前二场的对话。） （走出王后的房门，哈姆雷特又遇上了国王克罗迪斯。） 克罗迪斯：哈姆雷特，波乐纽斯呢？ 哈姆雷特：在吃饭。 克罗迪斯：在吃饭？ 哈姆雷特：嗯。 克罗迪斯：哪儿呀？ 哈姆雷特：不是他吃，是东西在吃他。一大群官僚虫正在举行会议来对付他，那蛆是会餐的皇帝。我们喂畜生是为了喂自己，喂完自己再去喂蛆，胖国王和瘦要饭的只是味道不同，可两道菜都上一个席，就是这么回事。 克罗迪斯：哎呀，哎呀～ 哈姆雷特：有人用吃过国王的蛆来钓鱼，然后再去吃那吃过蛆的鱼。 克罗迪斯：这话什么意思？ 哈姆雷特：没意思，无非是要告诉你，国王也要到要饭的肠胃里走一趟。 克罗迪斯：波乐纽斯在哪儿？ 哈姆雷特：在天上，派人去找吧，万一在那儿找不着他，你自个儿去另一头找吧，当然了，要是在一个月内还找不到，那你上楼过走廊的时候就会闻到他。 克罗迪斯：到那儿去找。 哈姆雷特：他在恭候大驾。 （国王克罗迪斯本来就知道把哈姆雷特留在身边的危险性，决定打发他去英国，现在进一步决定当晚就让他去英国送死，借刀杀人。） 克罗迪斯：哈姆雷特，你干出这桩事情使我非常痛心，同时为你的安全我也非常担心，因此必须送你火速的离开，你赶快去准备，船安排好了，风向也顺，只等你出发去英国。 哈姆雷特：去英国？ 克罗迪斯：对，哈姆雷特。 哈姆雷特：好啊。 克罗迪斯：当然好，我们是费尽苦心。 哈姆雷特：你费的苦心天知道。走吧，去英国。再见，好母亲。 克罗迪斯：该说好父亲，哈姆雷特。 哈姆雷特：好母亲，父亲和母亲是夫妻，夫妻两个是一体，所以——好母亲。走，去英国。 克罗迪斯：跟着他，哄他赶快上船，不要耽搁，我要他今晚走。去吧，一切有关这件事的都已经办好了，请你们赶快。（英国王，如果你重视我们的友谊，你就不能漠视我的训令，那训令里说要你把哈姆雷特处死，你执行吧，因为他是我心里头的一块病，这病得你治，除非治好了，我是再也不会欢笑了。） （哈姆雷特真诚的深深地爱着莪菲丽亚，可是这位少女由于天真不了解哈姆雷特的疯话，以为他真的疯了，心就碎了，爱情的理想也就破灭了。现在再加上父亲死的不明不白，情人又走的不明不白，孤单无助，自己却真的发了疯。恰巧这个当口，哈姆雷特托人给霍拉旭捎信来了。） （哈姆雷特：霍拉旭，我们出海还不满两天，一只全副武装的海盗船就来追击我们，我们眼看叫他们追上了，不得已只好迎战，交战之下，我跳上了他们的船，他们的船一下子划开了，我一个人做了他们的俘虏，他们像一群义盗待我很好，他们也知道这样做我会报答他们的，请你像逃命一样火速的前来见我吧，这几个好汉会把你带来的。再见！你的知己，哈姆雷特。） （注：霍拉旭收到信，原剧为第四幕第六场。） 第五场：艾尔西诺城堡中一室。 （霍拉旭刚走，莪菲丽亚的哥哥莱阿替斯从法国秘密回来了，这使国王十分担忧，怎么好呢？） 莱阿替斯：他怎么死的，我可不受糊弄，什么忠心，什么誓言，给我扔开，我不怕天罚，我只要为我父亲痛痛快快的报仇。 克罗迪斯：好莱阿替斯，你如果你想知道你父亲究竟是怎么死的，那你报起仇来要不要先分清楚谁是朋友谁是仇人呢 莱阿替斯：我知道他仇人。 克罗迪斯：你想知道么？ 莱阿替斯：是他朋友我要这样的拥抱他。 克罗迪斯：这才像是个好孩子上等人说的话，你父亲被害不但与我无干，而且我为此也感到悲痛，真相一定会大白，如同你的眼珠遇到光明…… 莪菲丽亚：你得唱。 莱阿替斯：这是谁在闹，……好妹妹，好莪菲丽亚…火烧我的心吧，哦，玫瑰花，哦，天哪！难道少女的理性像老人的生命一样脆弱？我发誓要害叫你发疯的人来偿还他的罪行。 莪菲丽亚：再见了，小鸽子。这是迷迭香，表示记忆的，爱人呐，你记住。这三色堇，表示相思。茴香花和漏斗花给你。芸香给你，留一点给自己，到礼拜天叫它做慈悲草。哦，你一定要戴得别致一点。这是雏菊，原想给你紫罗兰，可是我父亲一死全都枯萎了，人家说他收场好。 莱阿替斯：上帝，你看见了吗 莪菲丽亚：他永远不再回来了（愿主可怜他灵魂）我求您宽恕一切的人，愿主同在。 第五幕 第一场：墓园。 （霍拉旭陪伴着哈姆雷特回国了，他们在坟场碰见了掘墓人。） 哈姆雷特：这是谁的坟啊？ 掘墓人：我的。 哈姆雷特：我看是你的，因为你在里边。 掘墓人：你在外 霍拉旭：你明明在里边说是你的，可只有死人才有坟，你在死缠。 掘墓人：是啊，死缠呐，那就别再缠了。 哈姆雷特：给什么人挖的坟呐？ 掘墓人：不是男的。 哈姆雷特：那是个女的？ 掘墓人：也不是。 哈姆雷特：要埋的究竟是谁啊？ 掘墓人：本来是个女人可现在是个死人。 哈姆雷特：他死扣字眼，说话得留点神，不然就被他抓住短处了。你当挖坟的有多久了？ 掘墓人：我不早不晚，就在老王爷哈姆雷特打败了福丁布拉斯那天上的工。 哈姆雷特：那有多久了？ 掘墓人：这你不知道？连傻瓜都知道，也就是那天生的小哈姆雷特，他现在疯了，送到英国去了。 哈姆雷特：哦，对了。为什么送他去英国呢？ 掘墓人：嗨～因为他疯了，让他到那儿去治脑子，要治不好，那儿人也不在乎。 哈姆雷特：怎么？ 掘墓人：那儿人看不出他疯，那儿人跟他一样疯。 哈姆雷特：他怎么疯的？ 掘墓人：都说疯得离奇呀。 哈姆雷特：怎么离奇呀？ 掘墓人：咳，脑子出了毛病。 哈姆雷特：毛病出在哪儿啊？ 掘墓人：就出在丹麦啊。 哈姆雷特：一个人埋在地里要多久才能腐烂？ 掘墓人：嘿，他在死以前没有先烂，可以拖个八年或者九年，制皮子的可以拖九年。 哈姆雷特：怎么他耐久些？ 掘墓人：因为干他们这行的皮最厚，可以常年透不进水去。他妈的死人一碰到他妈的水准保烂，瞧，瞧这骷髅，这骷髅在地下埋了有二十三年了。 哈姆雷特：他是谁呀？ 掘墓人：还不是个疯小子，你猜他是谁？ 哈姆雷特：呵呵～不知道。 掘墓人：真是个不得好死的疯小子，呵呵，有一次把一坛酒浇在我头上，这骷髅啊，就是约里克的头――给皇上解闷的。 哈姆雷特：是他？ 掘墓人：就是他。 哈姆雷特：让我看看，可怜的约里克，我以前见过他，他是个滑稽百出妙想天开的家伙。他老是把我背在他的背上，现在叫我一想起来就不好受，就觉得心里直恶心。这两片嘴唇我不知道亲过有多少次了。还挖苦人吗？唱歌吗？调皮吗？你那股逗得大家哄堂大笑的滑稽劲儿没留下点来笑笑你自己么？下巴笑掉了，你现在到小姐房里去，对她说，抹粉抹一寸厚，临了还不是这样，让她笑笑吧。可慢点，国王，皇后和宫里的人，他们给谁送葬呢，仪式这么草率。 霍拉旭：这埋葬的人显然是一个寻了短见死掉的。 哈姆雷特：呵，你听。 （怎么，问话的像是莱阿替斯。） 莱阿替斯：还有什么仪式吗？ 哈姆雷特：这是莱阿替斯，一个高贵的青年，听啊。 莱阿替斯：还有什么仪式？ 牧师：她的葬礼已经受到通融超过我们职权，她死状可疑，要不是上面命令变通教规，她本该就埋在荒郊辟野得不到超度。 莱阿替斯：没别的仪式了？ 牧师：别的仪式？我们不能再亵渎圣规了，像对平安死去的灵魂那样给她唱安魂曲。 莱阿替斯：让她入土吧。但愿从她洁白无暇的肉体开出鲜花来。告诉你这个刻薄鬼，我妹妹一定能当天使，下地狱的是你。 哈姆雷特：怎么？美丽的莪菲丽亚…… 王后：花伴着你，安息吧。我本来指望你嫁给哈姆雷特，拿鲜花装点你新婚的床，想不到撒在你坟上。 莱阿替斯：我但愿千灾百难都落到他头上，哪个该死的混蛋害得你丧失了灵性。慢点盖上土让我最后再拥抱她一回。好，把死的活的都盖上土，把黄土平地堆出个大山来。 哈姆雷特：是什么人，他的悲痛最沉重，那是我——哈姆雷特，王子。 （哈姆雷特控制不住自己热爱莪菲丽亚的感情，他跳下了墓穴） 莱阿替斯：魔鬼，要你的命。 哈姆雷特：你说错了，你快别掐着我的脖子，你快放手。 克罗迪斯：快把他们分开。 哈姆雷特：我巴不得为了这个事情跟你一直打到我死。 王后：哦，孩子，为什么？ 哈姆雷特：我爱莪菲丽亚，四万个弟兄的爱加在一起也抵不上我爱情的分量。你能为她干什么？ 克罗迪斯：他疯了，莱阿替斯。 哈姆雷特：你呀，你能干什么？哭吗，打架吗，绝食吗，撕衣服吗，喝毒药吗，吃条鳄鱼吗？我敢！你是来哭的吗？你想跳坟来下我的面子吗？跟她活埋在一起我也敢。夸什么高山大鼎，不管多少重我一个人扛啊！你会嚷，我叫的更响亮。 王后：他这全是疯话，他一发作起来总是这样，只消一会他就会静下来像个孵雏的母鸽子 哈姆雷特：你听我说，你为什么这么对待我呢？我是一向爱你的呀！好吧，这不说也罢。好汉要闹就随他们闹去吧。猫儿要叫，狗儿也总要咬。 克罗迪斯：霍拉旭，我请你去照顾他。葛忒露德去看住你的儿子。 （注：以下克罗迪斯与莱阿替斯的对话，在原剧中为第四幕第七场。） （阴险的国王克罗迪斯支开了霍拉旭和王后，他抓住了莱阿替斯。） 克罗迪斯：莱阿替斯，我要分担你的悲痛，你不要拒绝我，你要把我当作心腹、密友。罪在谁身上，刀落在谁头上。嗯？ 莱阿替斯：好，就这样，可你说为什么你不去惩办他呢？ 克罗迪斯：因为有两个原因，在你也许是无所谓的，可是在我关系重大，他母亲皇后身边少不了他。至于我呢，不管这是我优点还是我缺点，身边也少不了他母亲，就像行星离不开轨道，我也离不开她。另外一个原因是因为老百姓非常爱戴他，他们用好感包涵了他的过失，即使他错了也对。 莱阿替斯：那我就该让我父亲白死啦，白白把我妹妹害成这样，多少人为我妹妹夸过口，说这样十全十美的品貌是举世无比。我一定要报仇！ 克罗迪斯：放心睡你的觉吧。 （他们背着王后继续在密谋对策） 克罗迪斯：你不要以为我是个麻木不仁的人，让人家气势汹汹地揪住胡子还只当是开玩笑呢。既然他回来了，我想好了一个主意，要怂恿他去做件事，这计谋准叫他有翅难飞，而且死了也不会有半点闲话，连他母亲也不会猜疑到什么，只当这是个意外。 莱阿替斯：一定从命陛下，如果陛下安排他死在我手里那就更加好了。 克罗迪斯：要借助你，你在国外人家常提起你，哈姆雷特也常听到，他们说你有一项特长。两个月前，有一位从诺曼底来的绅士，他说你了不起，他对你真是赞不绝口，说你的武艺又是如何的高强，特别是你使得一手好剑，他说要是有人敢和你交手，将大有可观。哼，他这番夸奖叫哈姆雷特心里着实的不服气，因此他什么别的也不想只盼你早些回来跟你比比。好，这正好。 莱阿替斯：正好什么？陛下。 克罗迪斯：莱阿替斯，你真爱你父亲吗？还是故意装出一副苦相来，徒有其表而已。 莱阿替斯：问这干嘛？ 克罗迪斯：我们心想做的事情就该去做，光想不成功那就会三心二意、犹豫不决想说空话，杂念无休无止，那该做的事情反而给耽误了。我们谈关键问题吧，我们叫人夸耀你的武艺激他跟你比一手来赌一个输赢。哈姆雷特为人大方，他绝不会查看剑的，在鬼混一下你就能挑上开了口子的那把剑，比剑的时候暗算他一下就报了仇了。 莱阿替斯：就这么办，我还要在剑上涂一些毒药，我买到了一种油膏，毒极了，只要在刀尖沾一点把人刺出血，那什么药也救不了他的性命，哪怕只擦破点皮。 克罗迪斯：万一你失败了，慢着，想想看，你们的表演应该有重赏。有了，等到你们比得又热又渴，他想喝的时候，我就马上给他一杯药酒，只要他抿一口就算他逃过了你的毒剑，我们也能够如愿。 第二场：城堡中大厅。 （用三重保险来暗害王子的计划居然被慷慨大度的王子哈姆雷特接受了。） 克罗迪斯：来，哈姆雷特，请你们拉拉手。 哈姆雷特：请你原谅先生，我对不住你。你是大丈夫，原谅我吧。在场的一定都知道，你也一定听说了我害了多久神经错乱的病。要是我的行为伤了你的感情、荣誉，激起了你的憎恨，我申明是由于疯狂。哈姆雷特侮辱莱阿替斯，哈姆雷特不会。要是哈姆雷特迷失了本性身不由己的时候得罪了莱阿替斯，那哈姆雷特没做，哈姆雷特要否认，那是谁干的呢？是疯狂。这样说哈姆雷特也是受害的一方面，他的疯狂是哈姆雷特的敌人。先生，让我当着大家否认我是有意得罪你的吧。请你大度包涵宽恕一切，只当我是在隔墙放箭，误伤了兄弟。 （狂妄无礼的莱阿替斯没有一句回话就抄起了剑。） 莱阿替斯：拿剑过来，来吧。 哈姆雷特：呵！我是陪你的，莱阿替斯。我跟你来比，你的本领高明就像是黑夜里的星星格外的明亮。 莱阿替斯：你讥笑我。 哈姆雷特：不，我不是。 克罗迪斯：拿剑来吧，奥思立克。我的哈姆雷特，知道怎么赌的吗？ 哈姆雷特：知道，陛下，你把赌注押在弱的一边了。 克罗迪斯：我不怕你输，双方都不弱。既然他强一些就该他让几个回合。 莱阿替斯：这把太重了，给我换那把 哈姆雷特：这把倒还合手，这几把长短一样吗？ 裁判：一样，殿下。 哈姆雷特：嗯。 克罗迪斯：那张桌子给我摆上几盅酒。哈姆雷特要在头两回合击中了，让所有的炮台一齐鸣炮，国王要为祝贺哈姆雷特干杯，再在杯里放进一颗珍珠，这比历代所有皇冠上的珍珠更为贵重、珍贵。给我杯子。等鼓声一起号角就齐鸣，号角声传到了外边的炮手，让炮声响彻天庭，传遍普天下。说：国王，为了哈姆雷特，干杯！ （众和：国王，为了哈姆雷特，干杯！） 克罗迪斯：来，开始吧。你们裁判要留心看好。 哈姆雷特：来吧，先生。 莱阿替斯：来，殿下。 莱阿替斯：没中。 哈姆雷特：裁判员？ 裁判：中了，是明明打中了。 哈姆雷特：好，再来。 克罗迪斯：停一停，把酒拿来。哈姆雷特，珍珠归你了，祝你健康。把酒送给他。 哈姆雷特：先比完这一回，边上搁一搁吧。 （哈姆雷特把毒酒放到了一边接着比剑） 哈姆雷特：来！ 哈姆雷特：又是一下，对不对？ 莱阿替斯：碰着了碰着了，我承认。 克罗迪斯：皇儿得胜了。 王后：他热得喘不过气，来，哈姆雷特，拿手巾擦擦汗。 （为了祝贺儿子的胜利，王后葛忒露德拿起了儿子放下的那杯毒酒。） 克罗迪斯：不要喝。 王后：一定要喝，我请陛下原谅。皇后为了你的胜利干杯，哈姆雷特。 哈姆雷特：谢谢。母亲。 克罗迪斯：来不及了。 莱阿替斯：这次我打中了。 克罗迪斯：我看靠不住啊。 莱阿替斯：我的良心还有点过不去。 王后：我来替你擦擦。 哈姆雷特：来第三回吧，莱阿替斯，你太松劲了，我请你使出全部的狠劲来，你可别跟我闹着玩啊。 莱阿替斯：真的吗？ 哈姆雷特：来吧。 莱阿替斯：看剑。 （莱阿替斯的毒剑刺中了哈姆雷特。） 克罗迪斯：拉开他们，他们真动气了 哈姆雷特：不行，再来 （哈姆雷特夺过毒剑又刺中了莱阿替斯。） 裁判：怎么了，莱阿替斯？ 莱阿替斯：我得了报应自己害了自己。 霍拉旭：怎么了，殿下？ 哈姆雷特：皇后怎么了？ 霍拉旭：她看见血晕倒了。 王后：不，不，是酒，是酒。我的好哈姆雷特。 哈姆雷特：哦，阴谋啊。 霍拉旭：把大门关上。 哈姆雷特：凶手呢，把他查出来!! 莱阿替斯：在这儿，哈姆雷特。哈姆雷特，你也完了，你至多还有半小时生命，那件凶器就在你手里，开过口，涂过毒药，这着毒手也害了我自己。我倒下了，再不会起来了。你母亲是毒死的。我快完了，国王，国王是罪魁！ 哈姆雷特：剑上还涂毒药！好，毒药，你毒吧!! (哈姆雷特一剑刺进了这个敌人的胸膛。) 莱阿替斯：我们互相宽恕吧，高贵的哈姆雷特，你杀我和我父亲，我不怪你。你也别怪我。 哈姆雷特：天赦了你的罪过，我随后就来。 （莱阿替斯死了，哈姆雷特也奄奄一息了。） 哈姆雷特：我死了霍拉旭，苦命的皇后啊，再见！ 哈姆雷特：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的人们，你们亲眼看见了这场变故，要不是死神来追索我的生命，要是我还有时间，我能告诉你们……随他去吧。我死了霍拉旭。猛烈的毒药已经渗进了我的心灵。如果你真的在心里记着我，就慢一点去寻找欢乐，就忍痛地活在这冷酷的人间讲我的故事吧。此外，沉默吧。 福丁布拉斯：叫侍卫队长将哈姆雷特抬到平台上去，如果他能够临朝当政一定是一位贤君。为了追悼他，我命军乐，战士的葬仪来向他致敬。去，叫战士鸣炮。晚安好王子，成群的天使将为你而歌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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