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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庐诗钟丛话初编自序 萍社诗钟第六十二期题为林黛玉、宜昌。击钵之时，传有宜昌克复捷报。吴门陆女士芳瑄得句云：“让人钗璧成双影；还我河山第一声”。汇集数十联呈请许月旦先生评定甲乙，女士此联遂压卷，先生乃以是编给奖。女士时从余学诗，得此参考，其造就当未可量。
辛己九月迺莽顾言行谨识 略例 一、是编所载，皆由近时笔记、杂志、报章掇拾而来，随得随抄，不分次序，故难免芜杂之病。 一、所载诸说内，如体格举例固已尽人皆知，然是书既为编辑性质，但求便人省览，故宁滥毋阙。 一、所辑诸说，间有原著，亦系辗转抄袭，不过大同小异者，则略为删节，以免过于重复。 一、是编所辑，皆有段落。尚有长篇之易实甫先生《诗钟说梦》，容俟次编再行采辑。 一、编末附载《如庐诗钟梦影录》，乃编者自记始为诗钟会时，录存心赏诸作，见仁见智，取舍各殊，但非妄加评论，则无以副兹编之名实。作者阅之，当不罪其唐突。 一、是编自征集资料以来，社友有以诗钟印本或抄藁赐示者，均经分别选录，统俟次编再行分别登刊。 附记 王毓菁，字贡南，号停生，一字梦周，福建闽县人，清孝廉，光绪十四年（1888）举人。台湾最早之诗社“牡丹诗社”于光绪十五（1889）年在台北立社之时，王与唐景崧、施士洁、邱逢甲等相唱和。乙未割台有诗留感，句律精严，思致缜密，既有清苍，复具薀藉，不失雅音，至今论台湾诗学无不以大宗推之。后或回内陆，不知所终。王亦为钟家，史载其诗钟风格为“擅为嵌字，富于韵致”。
本编目录 闽县王贡南说诗钟 翟醒园诗钟谈 清稗类钞文学类内诗钟丛话 余墨偶谈联社一则 文艺俱乐部内文苑诗钟话 文艺全书内载诗钟话 王汉章诗梦钟声集 如庐诗钟梦影录 潇洒书斋诗钟选录 ◎ 说诗钟 闽县王贡南先生遗著 来复社诸君子介黄止澜君以诗钟见质，且谓近人有以典实为粤派，性灵为闽派者，因以征求闽派为请。余谓三十年前，都下指典实为北派，空灵为南派。曾几何时，粤人遽夺北人之席，而北派寂然辍响耶。余闽人诗钟，贡诸坛坫。脑病思蹇，辄就记忆所及，口授写入。筀漏之讥，诚知难免，惟宏达其幸教之。 丁已四月楞修识 诗钟盛于闽，顾闽人补曰诗钟，而曰改诗。改诗云者，取古人诗与吾嵌字合者，就其上下句中之字，点窜涂抹，缩成七字一联。较原句特见研炼，所谓改诗是也。福州学子初习韵，塾师以此法课之，最易入门。久之无诗不改，即无句不炼，亦无人不可为诗钟。故改诗为诗钟之祖。厥后脱离古人诗句，以己意隶事遣词，爰有典实一派。又其后因典实不足制胜，以己意写景言情，于是乎白战出焉，即所谓性灵派也。其递嬗之因如此。今之诗钟，于此三派，举莫能废。 改诗十四字，字字须从古人诗句割裂而出，不容己意参加一字，要在错综变化，使人一望即知其出于古人某诗，斯称上选。此一派姑不具论。 典实派要时代相近，轻重相等，乃底于浑成。大抵有四禁曰： 腐：陈陈相因者皆谓之腐，经语尤忌； 呆：堆砌故事，无生动气者是； 杂：史则对史，记载对记载，或参入诗赋则杂； 俚：稗官说部，一字不可犯。 性灵派或光景常新，或逸情云上，或情景交萦，或言近旨远，方见其超脱。大抵亦有四禁曰： 浅：寻常景物； 率：冲口而出，摇笔而来，皆人人意中所有而不屑为者也； 陋：出语猥近，著想凡庸； 佻：香奁不忌，忌猥亵。 典实浑成为上，亦须超脱；性灵超脱为上，亦须浑成，虚实相生之义也。吾尝谓典实不可板滞，板滞甚必至暴露其尸骸；性灵不可空疏，空疏甚必至销亡其魂魄。试取今日两派观之，便可穷其流弊，知吾言费无为而发矣。夫刻烛摊笺之会，撑胸万卷，数典何难。妙手拈花，说空匪易。个人中[应为中人——抄录者]讵不识其甘苦耶。 近所谓典实派，闽人谓之典句。近所谓性灵派，闽人谓之白句，不敢高语性灵也。吾今质言之曰典句白句，以省繁文。盖吾近来多取典句矣，而初心实不耳耳。当夫写景言情，满纸皆是，黄茅白苇，弥望相同。典句乃乘此时翘然特出，虽欲不取得乎？场屋论文，以希为贵。典句多则取白，白句多则取典。不但作者不能自主，即取亦不能自主，视其人之遭际而已。犹忆襄年有以白胡二字，嵌第三唱者，其首选曰： 可怜白柰花都落 安得胡麻饭再香 有以寒节二字，嵌第四唱者，其首选曰： 五夜薄寒微有雨 一年佳节又无烟 有以天马二字，嵌第六唱者，其首选曰： 霜店无灯群马龁 雪篷不岸四天垂 是岂取者好为立异哉？良以白胡寒节天马诸字，典实之卷，美不胜收。避熟就生，仅乃得此。然自群马四天句出，闽中英俊，遂务为戛戛独造，而诗钟革命，领异标新。凡吾所陈，皆芻狗矣。书此志变，仍道其常。如雪平第一唱，首选曰： 雪天裘被偕朋辈 平地楼台望子孙 晓岚同里2010-06-01 20:21
燕子不来楼有主
梅花相对敬如宾 此与前所述职闻事第五唱皆以脱略眼字见长，亦惟第五唱可用单字作眼。嵌字之一动一静者，若不调剂使平，最为诗钟大忌。前所述之寒节第四唱，原是可动可静字如： 忠骨未寒权贵横 帑金不节计臣骄 戴笠未寒鸥侣约 典衣不节鹤雏粮 则两字俱活用之。间有嵌字一实一虚，幸得眼字平均。又嫌二物不类，如第五唱宫战二字，拈出战马宫鹦，一粗一细，扭合颇难。某君构成一联曰： 美人名字宫鹦熟 上将功勋战马知 乃不见丝毫痕迹。即此可悟诗钟重在联络。联络得法，无论远近，不难胡越一家。若百非第三唱之： 久雨百花总尘土 好风非絮亦云霄 哀音凄节，旷代伤心，抑不忍轻訾之已。 白句境界甚多，在人体会。如天字第四唱之： 楼阁半天双燕下 阑干万字百花扶 是何等神韵。水楼第四唱之： 风色满楼山欲雨 月华在水海初潮 是何等兴致。香世第六唱之： 静闻落叶皆香气 老觉闲花不世情 是何等领悟。闻事第五唱之： 梅花时节闻孤笛 菜把生涯事短锄 是何等风趣。老星第三唱之： 海宕星芒通夜动 松横老气与秋苍 是何等魄力。云夜第五唱之： 身归五岳云游倦 手散千金夜宴迟 是何等气概。曲秋第五唱之： 一生别恨秋江满 十载才名曲院知 是何等愤惋。寒节第四唱之： 竹难屈节怒穿石 松欲凌寒羞作花 是何等节操。流下第六唱之： 危滩石独当流立 绝巘人皆向下看 是何等抱负。天我第五唱之： 海到无边天作岸 山登绝顶我为峰 是何等意态。凡此不惮一一表出。俾言闽派者，知所从违。若用地舆，须具形势。如商桂第六唱之： 龙门风雨趋商洛 象郡云烟锁桂梧 此类甚多，不胜枚举。亦有两句中自为流水对者，如牙夜第六唱之： 愿收褒鄂为牙将 直拓滇黔扫夜郎 必如是雄厚有力，方不涉流走一途。又如楼水第四唱之： 芦花压水岸四白 月影坠楼灯一红 上句三四五六七字连用仄声，下句第三字须用仄声，第五字须用平声，方振得起。宋人七律中，时有此格。要必句法突兀，音调铿锵，非伧父所得藉口。年来多病，师丹健忘。已上所举，类皆少时闻见，悉出闽人。中年浪迹浙江台湾，所得尤多，浑不省记。惟忆已酉都中，尝取弢老鲁轮第二唱一联云： 广轮无恙修沉陆 椎鲁何知但戴天 当时已讶其忧思之深。迄今思之，更为之低徊不已。此又不仅以诗钟论矣。 集句得之短促时间，难能可贵，最易抡元。然必上下两句，皆脍炙人口者，乃为上乘。如一山第一唱之： 一心咒笋莫成竹 山意冲寒欲放梅 多放第三唱之： 白日放歌须纵酒 百年多病独登台 神落第六唱之： 徒令上将挥神笔 闲为仙人扫落花 首春第二唱之： 白首相知犹按剑 青春作伴好还乡 帝山第四唱之： 愿教青帝常为主 除却巫山不是云 开一第五唱之： 九天阊阖开宫殿 万古云霄一羽毛 是皆偶见，不足为奇。最奇者花女第二唱，名句如林。次第揭晓，至第三左右同唱： 青女素娥俱耐冷 名花倾国两相欢 及第二又同唱： 商女不知亡国恨 落花犹似坠楼人 众皆惊喜谛听。第一则又同唱： 神女生涯原是梦 落花时节又逢君 三集句萃于一唱，两词宗甲乙，又复相同，一时传为骚坛佳话。唐人旗亭赌句，载入集异记中。此事殆有过之而无不及。近日来复社天一第一唱，亦得一集句曰： 一去紫台连朔漠 天廻玉垒作长安 乃出皖人林蕴山手，亟录之为吾说诗钟之殿。 说诗钟刻竟，戏题一绝，眎来复社诸君子： 诗钟嵌字如儿戏，不是天孙织锦囊。今日金针亲度兴，凭君妙手绣鸳鸯。 右编乃友人李赓韶君自北京剪出大公报所载寄示者。 编者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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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家合补韩通传
奴辈犹争季布名
酒保能豪栾布气
棹郎竟起邓通家
苏布第五唱之：
卫律自降苏不屈
什邡且爵布何仇
何尝非用人名？何尝是用人名？至如下家第二唱之：
邺下一龙华邴管
曹家三马懿师昭
直是天地生成妙句，不可无一，不容有二，岂得以常例绳之。他如出诗第二唱，无人不用谢安曾巩故事。其首选曰：
不出人偏强安石
能诗我更望南丰
则以翻进一层胜人，要非胆识俱优者不敢取。闽人又恶男女人名并用，吾不谓然。隶事入诗，非取其人而妃耦之也，夫何嫌疑之有？距离太远，容或非宜。组合天然，奚不可者。吾尝于管田第七唱，首选一联曰：
清福鸥波归赵管
侠名燕市隐荆田
一女三男，人无非议之者。又如德双第四唱，初阅一联曰：
凄凉通德谈飞燕
辛苦无双遇采萍
已拟元矣。继得一联曰：
又招合德佐飞燕
能得无双仗塞鸿
乃乙彼而甲此。三美人中夹一老苍头，取其对仗之工耳，人亦莫敢相难。輓近士夫，束书高阁，每诧白描以自文。吾故列举已上诸联，以张典实之军。其实隶事之法，如江湖秘戏，只许暗中搬运，不许白昼见形。如闻事第五唱之：
裘被声名闻四海
鼎钟颜色事双亲
门起第五唱之：
孙子不叨门地荫
华夷常问起居安
概括古人，自占身份。相传此二联与雪平第一唱一联均为沈文肃公之作，言为心声，自不可掩。林文忠公诗钟佳句往往自书楹帖，或持赠友朋。居西陲日，遇邱镜泉先生戍边。偶拈然起二字，嵌第二唱，公有句云：
偶然风雨惊花落
再起楼台待月明
即书以赠邱。又福州小西湖公祠楹帖云：
郊原雨足云归岫
台阁风清日在天
相传此亦公平日自书诗钟句也。按此当是足清第四唱，后人取以刊版入祠。类可想见名臣风度。
嵌字要有字有眼。如游散第一唱之：
游遍山川归篡史
散将声伎起勤王
史公信国，跃然纸上。论者或病其有字无眼。盖题是字，附题之字是眼，合言之曰眼字。一题到手先寻眼字，眼字得斯造句乃有范围。故眼字为重。如楼敬第五唱之欲求眼字。敬晖楼千手雷同，乃冠场名句，则曰 [敬晖楼三字原刻如此，疑有脱误]【原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