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后一位旅客刚上来，汽车一声鸣笛，缓缓的开动了。
这最后一位旅客，看上去年龄有七十开外，上穿白色的粗布衬衣，下穿黑色的的确良粗腰裤，脚下穿一双尖口布鞋，一身标准的农村打扮。 他一上车，就带来了一股浓浓的酒味，看来他喝了不少酒。他上车后，前后看了看，没有空闲的座位，便站在那儿，身子随着汽车的颠簸，在不停的摇晃着。 “谁给这个老人让个座位。”售票员看了看大家问。 顿时热闹的车厢里鸦雀无声。 “有谁给这位老人让个座位。”售票员又问了一句。 还是没有人回应。 “老爷爷，我没有买票，这个座位给你吧！”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手拿着一瓶矿泉水，站起来说。 “坐下！站起来干么？不懂事的孩子。”小女孩的母亲，一位年轻的妇女一把把孩子拉过来，硬按在座位上。 一位戴红领巾的少年，连忙站起来说：“老爷爷，您坐我这儿吧，你年纪大了。” 老大爷看了看大家，摆了摆手说：“好……孩子，你……你坐吧，不……不要紧，我能行，我天天和庄稼地打……打交道，站会儿没……没有什么，再……再说，大家都花钱买了票。”老人断断续续的说。 说完，抚摸了一下小学生的头，然后把他按在座位上。 “今天太……太高兴了，我那燕子飞……飞了，多喝了几杯，真是太……太高兴了！”老人没头没脑的絮叨着。 汽车不停的颠簸，老人身子不停地摇晃，突然，那老人打了一个嗝，“哇”的一声，吐在了汽车上，顿时整个车厢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老东西，真不知趣，喝那么多马尿干什么？”一位穿着时髦的姑娘看了老人一眼，连忙双手捂着鼻子，把头扭向了一边。 “人老了，也不知道自重，少喝点儿不行么，免得在众人面前出丑。”一位年轻人，一边埋怨着，一边把窗户全部打开。 “对不起 ，今天高兴，喝多了，给大家添麻烦了！”说着，摇晃着身子，双手一抱拳，向大家道歉。 “老爷爷，给你矿泉水，漱漱口。”刚才那位小女孩，走到老爷爷跟前，把矿泉水瓶子举在老爷爷面前。 “好孩子，谢谢你，老爷爷不渴。”说着还用粗糙的手抚摸了一下小女孩的头。 “过来！”小女孩的妈妈看到了，又伸手把小女孩拉过来，按在原来的座位上。小女孩一下子委屈的哭了起来。 售票员拿着拖把走过来，为老爷爷擦洗呕吐的东西。那位戴红领巾的小学生，也连忙走过来，拿起一把笤帚，邦助售票员阿姨打扫。 一位中年妇女，手拿着一条毛巾，来到跟前，对老爷爷说：“大叔，快擦擦嘴吧。人老了，以后少喝点儿，喝坏了身体，自己受罪。” 一位老大爷，也对老爷爷说：“这么大年纪了，要少喝，咱不能和年轻时一样，自己不要逞能了，身体也不适应了，保重身体要紧，多活几年，还多看看新鲜事呢。” 这时，老人清醒了许多，他看了看大家，说：“今天太高兴了，喝多了，我那燕子飞了。” “老爷爷，你那什么燕子飞了，一上车你就这一句话。那位红领巾笑着问老爷爷。 老爷爷见问，便眉飞色舞又有点儿前言不搭后语的说起来。 大家从老爷爷断断续续的话中，了解了今天的经过。 老汉姓李，叫李忠厚，只有一个儿子，儿子和儿媳都在外地工作，李老汉和老伴相依为命，儿子和儿媳多次劝说父母到他那儿一块居住，可老两口子说什么也不去，说死也要死在家乡这块土地上，儿子儿媳拿他们也没有办法，只好做罢，每月定期给父母寄来养老钱。李老汉自己收破烂，老两口身体都很健康，没病没灾，自己挣来的钱都花不了，儿子给的钱，他一分也不花，全存在银行里。 那是十一年前，他从电视里看到，有位叫燕子的小姑娘，父亲患癌症不幸去世，母亲也身体不好，刚上二年级的燕子，便辍学在家，照顾母亲。李老汉听说后，便捐出1000元钱，让希望工程，送给燕子，供他上学。从此，李老汉每年都捐款，供燕子上学。从小学，到中学，一直没有间断，今年，燕子参加了高考，考出了好成绩，被一家名牌大学录取。 李老汉听说后，便从银行里提出一万元现金，揣在怀里，乘坐公共汽车，赶到了燕子家里。 李老汉刚下汽车，燕子的亲人，还有村里的领导，燕子学校的领导和班主任，全来村头迎接，乡里的领导听说后，也赶来了，乡长拉着李老汉的手说：“谢谢你，帮助燕子完成了学业，你是燕子一家人的大恩人，我代表全县人民，代表燕子，燕子的一家，感谢你们。” 李老汉憨厚的笑着，说：“这是我应该做的，燕子很争气，为全家人争了气，为全乡人争了气，也为我老汉争了气。希望燕子好好学习，不辜负大家的期望啊！”说完，从怀里掏出那一万元钱，递到燕子手里。 燕子接过钱，偎依在李老汉怀里，幸福的说：“老爷爷，多亏了你，我们才有今天，你就是我的亲爷爷。“ 李老汉笑着说：“我有你这么一个孙女，是我老汉的福气，好，我就收下你这个好孙女。” 燕子听说后，“扑通”一声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说：“爷爷在上，受孙女一拜。” “快起来，快起来，我受不起，文曲星给我下跪，折杀我老汉了。”说着，双手扶起了燕子。 在场的人看了，都开心的大笑起来。 接近中午，李老汉要回家，燕子一家以及乡里的领导说什么也不让，中午，盛情的款待了李老汉。领导们，老师们，还有燕子一家都来给李老汉敬酒，李老汉又非常高兴，开怀畅饮，不知不觉喝多了。乡里的领导要用车送他回家，李老汉说什么也不让，他说：“你们领导忙，我做公共汽车，从我家门前过，到门口我就下车，不用送。” 大家把李老汉一直送到了车站，看到李老汉上了车，大家才回家。 车上的人听了李老汉的叙述，都投来尊敬的目光。 那位时髦女郎仔细的审视了一下李老汉说：“老大爷，真没想到，你还是一个活雷锋呢，我错怪你了。” 李老汉笑了笑说：“姑娘说笑了。我哪敢和雷锋比，充其量也就算是雷锋的爷爷吧，我没什么喜好，就喜欢来两口马尿，惹得大家都不满意。” 大家听了哈哈大笑。 姑娘听了，顿时脸像一块大红布，羞涩的说“老大爷，对不起，我错怪你了，请你老人家原谅。” “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谁还调着墨线说话，说错了再说，我们庄稼人，喜欢直来直去，没什么。” 姑娘听了笑这说：“谢谢老大爷。” 那位带孩子的妇女，看了看李老汉，站起来道歉，她把孩子揽在怀里说：“老大爷，请你坐这儿，真对不起你，孩子没买票，还占着一个座位，” “这可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以后会有出息的。”李老汉说。 那位妇女笑了，坐下来，让孩子坐在自己的腿上。李老汉坐在那个孩子空出的座位上。 车厢里有说有笑，李老汉更是春风满面，越说越高兴，刚才的酒意早已烟消云散。 开窗的那位年轻人笑着说：“老大爷，你真是个好人，好人有好报，我以后要跟你学着点，免得以后下地狱。” 李老汉听了哈哈大笑：“菩萨不是说过么，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看来这下地狱也不错么。” 年轻人笑着说：“老大爷，阎王爷爷不会叫你的，你永远也不会下地狱。” “那岂不成了老祸害！” 全车的人都大笑起来。 不知是谁，唱起了《好人一路平安的》的歌曲，大家都跟着起来。 汽车嫉驶着，撒下了一路歌声，一路幸福。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