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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T叔叔秘讲"药势"3
2012-01-27 | 阅:  转:  |  分享 
  
药势(3)

其实,当到了中医,学会了把脉,对「气」就会有一种感觉、直觉,讲神话一点,和各种草木动物可以做出某种程度的沟通,也不是不可能的(如果是开悟的大圣人,根本用感应的就会晓得一味药的药性了?)。可是,在这个故事里,偏偏大神医华佗和芍药朝夕相处,却也「感觉不出」它的药性。也就是说,芍药这种东西,很会「把自己的气敛藏起来」。



这个药性,在临床上是真有其事的。如果以仲景方而论,三两芍药对三两桂枝,刚好可以把「桂枝汤」的作用范畴圈在人身的体表轮廓之内,让它不要太散。而如果是桂枝汤证误用了下法,邪气内陷而胸口胀满时,那就要用「桂枝去芍药汤」,解掉这一层封印,桂枝汤才会有冲力把邪气顶出去。但如果是到了《太阴篇》,风邪已完全入了里了,那就用「桂枝加芍药汤」,把力量都束回来,纯打内战就好。



而在补剂的「小建中汤」中,桂枝汤加倍芍药再加麦芽糖(饴糖),因为造酒的时候,是上面那层液体蒸馏出酒,所以酒可以「引诸药至至高之分」,而下面的余渣最底下可以提炼出麦芽糖,因此饴糖的药性除了补脾胃之外,更可说是把桂枝汤的药性黏住,然后压到腹部以及肚脐以下。原本入心的桂枝,就被拉了一些药性到小肠及丹田的区块,在小肠(小肠本来和心就是表里关系,小肠火来自心火)区块的桂枝「心火」药性大大帮助了人的消化能力。而丹田一暖,命门火也大大得助(关元通命门),同时补消化又补肾阳。



而加倍的芍药,搭上了桂枝,桂枝外散的力道被缩小,作用点又拉低了,就会变成从脾胃斜上去「平肝」(治肝虚乘脾),再加上芍药原本就有养肝血的功效,合起来就变成补肝了。所以小建中汤几乎是五脏皆补,很神,如果还要加强补肺,再加点黄耆、半夏,变成「黄耆建中汤」就得了。(前一阵子JT的表弟来家里,JT急着出门,换衣服,表弟看了说:『你这种从不运动的温室植物人,怎么会有胸肌!』JT很不屑地回了一句:『吃小建就有喇!』)



芍药的药性,说是「通阴」、「破阴结」也行,说「敛阴」也行,两个层面都是对的。



而合一些较燥的补脾胃药,例如白朮,亦可以把它的药性拉进来补到脾阴。如果脾阴已太多,会腹泻了,像真武汤在此时就要去掉芍药。



吃当归会上火的人,据皮沙士先生所教导,是因为当归会释出肝中所藏之血,平常体质寒而脉管偏窄的人,一下子容不了血量暴增,就会因此而牙龈肿了。这种人如果在当归剂中加一些芍药(可以比当归多一些,但不要多太多),再拉些血回肝脏,就不会上火,这个道理亦可见于四物汤之中。有不少人,吃当归会大上火,吃同样是大暖药的小建中汤却会上身清凉,口舌生津。



芍药其实不是酸的,是一种「有味道,但不知是什么味道」的怪味(真是死性不改,连味道都收敛起来!),《本草经》也只写做「苦平」,或许是它收敛的药性,恰与「酸」收敛的特质相同,所以后世本草才都说它「味酸」吧?



◎生姜



古时候的「强」字写做「强」,羌,就是一种很「强悍」的药,又被称为「御湿之菜」,可以「强御水气」,把身体诸系统中多余的停湿停寒打掉。所以有些体质寒的人吃白菜会没力气,炒白菜时放一点姜就没事。如果用得多,重大的「水毒」也能治(「水毒」是日本人辨证时用的字眼,相当于《伤寒论》说真武汤时的「中有水气」的「水气」,是一种欠缺能量的寒水之气,大概日本人发现这东西其实对人体很伤,故用「毒」称之,我觉得有道理,兹从之。)。



不过,生羌的药性比较「散」,可以用在补药中,本身却不是补药。李东垣就劝人「夜不食羌」,因为会散气。而治咳嗽也不用「生」羌,因为它会让人的气更冲上来,肺寒咳嗽用的是「干羌」,它晒干之后,冲力就会转化成热力,可以从脾胃把肺烘暖,烤干寒饮。



而在「桂枝汤」这个方子中,前面讲的生羌药性,只和脾胃受寒的「干呕」有一点关系,却还没有讲到真正的重点。如果读者是心细如发的名侦探,就会发现前面治「太阳中风」讲到桂枝、芍药,感冒要如何好?似乎还欠临门一脚,而这一脚,就在「生羌」。



中国本草书常说:「孕妇食羌,令儿歧指」,你看姜这个块根生新分支的方式就知道,都是从趋近九十度的角度横岔出去,所以,如果这种能量人体摄入太多,就会害胎孩的手指分岔,五枝长成六枝。



如果没有生羌,桂枝在动脉中的药性就一直沿着血管冲到底,离不开「营分」这血管之内的范畴,桂枝破风邪的「侵」之力再强,对嚣张于「卫分」的风邪来说,也像是过站不停的子弹列车,风邪站在月台笑着挥手说拜拜就好,打不到它哩。必须有生羌「横开」的药性,才能把桂枝的力量通到分支微血管及脉管之外,到达风邪所在的「卫分」肌腠之间。



所以,号称「通调营卫」的桂枝汤,其实「通营卫」的主力是在生羌和大枣(大枣后面会说)。有些人营卫不和,吃补药也会因为营卫不通而滞住药性,补不进去反而弹回来上火,很多补药都会叫人用「羌、枣煎」,就是在处理这个层面。当然,这种case,直接吃小建中汤也很好。

在「桂枝汤基本结构」的处方中,生姜和大枣相互之间的加减,可以对该方「矫」出「偏入营分(血分)」,或是「偏入卫分(气分)」的效果。



生羌加量的方,例如「新加汤」、「黄耆五物汤」……其中新加汤,桂枝多载了人参(补气津)缓重的药性,又因为生羌加量清卫分凝滞之邪,二者皆分消了桂枝的冲力,所以「桂林古本」中要「去芍」(宋本是「加芍」),解除它对于桂枝的束缚,药力方足。而治「血痹」的黄耆五物汤,生羌加倍,以「身体易麻」为由,多将桂枝的药性带进微细血管以充肌肉中的氧气,原来也是要去一味药来解放桂枝的力道,可是通血的「芍药」于血痹有不可取代的功用,于是就去掉了使药性变缓的「甘草」(去甘草还有另一个原因,在下文『甘草』中再述)。

黄耆五物汤

而偏入营分的桂枝系变方,最具代表性的,即是「当归四逆汤」,因为它的主要病机是血不足、血滞、血寒,所以羌减量而枣加量(基本变化由十二枚加至十五枚,《桂林古本.厥阴篇》中,尚有当归四逆加参附及加萸姜附二汤)。刘力红《思考中医》另有「群阳会」、「群阴会」之说,可参。而〈妇人杂病〉中的「温经汤」一方,虽不用枣,但属血分药,生羌亦减量。



《神农本草经》中说,生羌「久服去臭气,通神明」,生羌这味药,对于驱除日本人说的「水毒」所生的腐臭气是相当有用的(仲景用生羌的真武汤,基本上就比用干羌的《汤液经法》玄武汤功效更神妙)。基本的结构是「生羌、黄耆同用」可以去体臭。日本方面用「防己黄耆汤」(其中生羌比例相当大)治狐臭,据说大有效验。只是JT非常不擅长用「防己」这味药,随便吃一点点,连吃几天,就会胃寒到变成又头痛又反胃的吴茱萸汤证。所以也无法真的向读者推荐这个方,尚有待高手指点。



◎大枣



除非是特别要入肾,否则用「大枣」就是用「红枣」,不是黑枣。



大枣肉黄皮红,又甘润多汁,补脾而又能兼入心补心,是养营血的好药。这些功用,不必说经方家,会一点中药的人大都晓得的。



这个效果,在「桂枝汤」中,即是从脾胃之分(气分)补入营分,支持桂枝,做为桂枝行营分的后备补给。所以才说桂枝汤中调营卫的主力在「姜、枣」二药。



而它含有大量的综合维生素,吃大枣等于吃「克补」、「善存」,对病人也是有用的。



以上是最基本的必要药性。



而,大枣,另外还有几个层面的药性,在桂枝汤中也是有用的,我们再来看一看:



大枣虽然是甜的,但中国人却说它的皮「微带辛味」,既有「辛味」,便是略有「金」气,而这「金气」是哪里来的呢?



枣木是一种有刺的树。中国人对于有刺的树通写作「朿」,长得直而高的就写做「枣」,长得低矮而横向蔓延的就写做「棘」。



因为我们的基本理论是「物心不二」──有那个形体,就有那个能量──所以,有刺的植物,它的灵魂一定含有某种「锋锐之气」,它的磁场才会在这物质世界中「铸造」出那样的形体。最具代表性的大概就是「皂角刺」了,又尖又直,简直不像是树木,而像是铁工厂做出的钉子。而这味药当然也是「溃肿攻坚」的要药了。据李时珍《纲目》所载,皂角树要结皂荚的时候,最好在树身凿个洞埋一些铁粉进去,该它吸「铁精之气」,皂荚才会结得好。而如果在制这味药时,用了铁锅煮药或用铁铡刀碾药,那些铁器都会很快就坏掉,因为令「铁之所以为铁」的「铁精之气」会被这种药吸走。──以上是在岔题说皂角树,不是枣树。



而枣树呢,这方面和皂角树就有一点一样也有一点不一样。枣树虽然有刺,但不太尖,可是,它的木纹却是非常细致,可以做高级家具的。枣树在开花结果之前,中国人发现,要拿刀斧在树皮上乒乒乓乓乱劈乱砍一通,结出的枣子才会肥润甘美。



也就是说,枣树的生态,和锋锐杀伐之气有关,可是锋锐杀伐之气却不是它的终极,而只是一个过渡期,到最后,它会吸纳那些锋锐杀伐之气,而把它化成极精致柔和的补养营血之力。



所以,中国人用枣子来「安神」,道理就在这里。《神农本草经》说它「主心腹邪气→安中养脾→助十二经/平胃气→通九窍/补少气少津液,身中不足/主大惊/和百药」等等的药性,和其它补药就有了一些些的不同;而它「和百药」的效果,也就不同于甘草的「解百药毒」。



最近,想到大枣的药性,就会忍不住联想到倪海厦先生的「用重摇滚来平定心情」其事。外刚内和之人,举措或同于此类欤?



所以,在诸药药性各异,而药性和邪气相刃相斗的当下,有「大枣」这味药在其中「化杀伐之气为补养之力」,岂不妙哉?对病人是很体贴、很有爱心的。



这一类「转化」的药性,在时方中还有一味不怎么重要的药味「楮实」可以一提。楮实在「还少丹」中可算是以此类药性做反佐之药。楮实子、楮树,台湾多得很,古时候的中国人,在种楮树之前,会先播麻的种子,等麻长高了,再一把火烧掉,这样子,紧接在后的楮树才会长得好,不然会又干瘦又易夭死。可是呢,长大的楮树,却是一种树汁多得不得了的树,割了一碗还有一碗……也就是说,楮实具有一种「转火气为水润之气」的功用,在还少丹这种大剂补阳补火药群中,反佐此一味药做调节,亦是一种制方的巧思。



大枣本身,还有另一种物性,就是「榨不出汁」。你看美国加州蜜枣之类的东西就晓得,汁和果肉融成黏糊糊的一团,弄弄就变「枣泥」,不是果汁。而在桂枝汤的结构中,桂枝会助膀胱气化,生姜逐水气,芍药通阴以利尿,保湿的甘草只有二两,再多会拖住药性……从某个角度而言,保水的力道尚嫌不足。有了「最榨不出汁」的水果大枣坐镇,脾胃区块的水分就稳住了,营养也比较不会流失。黄耆建中汤「腹满者去大枣」亦同此理。这是大枣的另一层物性。



而大枣这种「固脾胃区块之水」的效果,在「奔豚病」的证治中也可见一斑,前面说「桂枝」时也提到,桂枝加量可以反向下压,所以用「桂枝加桂汤」;除了桂枝加桂汤有大枣之外,奔豚才刚要发,尚在「脐下」时,对证的「苓桂甘枣」汤,亦是桂枝加到四两把方向转下,而大枣加至十五枚,把脾胃区块的水固定住,不要让肾区块抢去用来作乱。至于已经取道肝胆区块攻上来的「奔豚汤」证,水已经被抢走了,用大枣也是亡羊补牢了,没效了。于是就不用大枣,而用较多的生葛根(桂林本用葛根四两,《金匮》用生葛五两)去把水抢回来(葛根的药性,容本文下篇再述)。



而「入营」的药性,本来就是基本,前面「生羌」部分也已说了。那你说,大枣的药性这么温和,是不是不加也可以呢?感冒药还是感冒药嘛?这,民国初年陆渊雷的学生宋道援,在对证的前提下用大青龙汤而不加羌枣,两服下去,病人就死了。可见它并非可有可无之物。



◎甘草



甘草「生用泻火,炙用补中」,这个,看《本草备要》就有了。大家都晓得,用甘草泻火,和用苦寒药泻火是不一样的。甘草、黄耆、人参同用,那是「甘温除大热」,元气够,抵抗力好,自然就不会「发炎」也就是「上火」。而单一味生甘草的泻火,与其说它是「泻」,不如说它是「缓」。就好像西药中的类固醇那样,一投下去,细菌也变慢动作,身体的反应也变慢动作,大家都慢了,气氛就没那么火爆了。它消炎的作用虽很好,但副作用却也和类固醇差不多,大量久服也会变月亮脸。



至于它「解诸毒」的效果,也可以说一部分包含在「缓」的效果之中。另外就中医的思考,则与它的「甘」味有些关系。像日本人古时候,如果中了河豚毒,就要把人头以下埋进土里过一宿,说这种「土气」可以解毒。而地球这一大块「土」,的确,很多毒素埋进地下之后,过很多年,也就分解掉了。这是土的性质。而甘草是诸药中之至甜者,所以也具有这种「土性」。



各种力道猛烈的药,不论寒热,加了甘草(生炙皆有此效),它们的力量就会变温和一些,这是甘草的「缓」性调和于其中故。



而甘草又叫做「国老」,也就是朝近中侍奉过两三代君主的老臣。这种人,在故事中,多半是「和事佬」,总是在排解纷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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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系永生道人首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