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苹果（因为初生之时脸蛋红红的，被她姑姑取了这个绰号）是个聪明伶俐、能歌善舞的女孩子，今年四岁。因为爸爸妈妈都要上班，工作很忙，幼儿园放寒假不久，她就被姥姥接到山东去了。大年初二，爸爸妈妈去山东看望她。
妈妈问：“姥姥、姥爷给你压岁钱了没有？”
小苹果答：“给了。”
妈妈：“你打算拿来做什么用？”
小苹果：“先存起来。”
妈妈：“存起来做什么？”
小苹果：“以后造大房子用。”
妈妈：“我们已经有房子了，为什么还要造大房子呢？”
小苹果：“造了大房子，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姥爷、姥姥，还有姑姑，就都可以和我们住在一起了。”
看到这里，您也许会觉得，这孩子真懂事，这孩子有孝心，这孩子有远大理想……总而言之，这孩子很可爱。
但事实上，小苹果可爱的想法背后，有着她这个年龄的孩子难以承受却又不得不承受的无奈：她从小就辗转在部分亲人之间，饱受分离之苦。换言之，可爱的背后是可怜。
她父母、姑姑在北京，爷爷奶奶在河南洛阳，姥爷姥姥在山东泰安，一家人分居三地。父母姑姑虽然都在北京，但因为工作都很忙，无法带她；退休了的爷爷奶奶、姥爷姥姥，都很爱她，都愿意带她，却又不能只由一方奉献爱心，一直带着她。结果，小苹果就只能有时由爷爷奶奶来北京带，有时由姥爷姥姥来北京带；幼儿园放假，有时候去山东住一阵子，有时候去河南住一阵子。表面上看，如同众星捧月，爱她的人很多，她的生活丰富多彩。但是，对于一个只有四岁的女孩子来说，她也有难以承受的另一面：时而跟爸爸妈妈分离，时而跟爷爷奶奶分离，时而跟姥爷姥姥分离，时而跟姑姑分离。她的生活中，充满了分离。
小苹果是个坚强的孩子，但是，对于频繁的分离，她显然不能完全适应。出生至两岁，一直由奶奶带着。奶奶回河南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提到奶奶，她都显出不高兴的样子，不愿意跟奶奶讲电话。我们猜测，对奶奶的离开，她幼小的心灵中是有“怨恨”的。每一次，姑姑去她家，她都想方设法挽留姑姑住下，恨不得姑姑常住她家，永不离开。第二天走的时候，她从不跟姑姑告别，总是一个人独自躲在屋角，黯然神伤。这个情形，我就曾亲眼看到过一次，真是令人心酸，心碎！
前两天，在一篇文章里，我说过空巢老人的寂寞忧伤。其实，在咱们国家，尤其是在响应政府号召只生一个孩子的家庭，寂寞忧伤的何止是老人，小孩子也一样难逃寂寞忧伤。不要说农村为数众多的留守儿童，就是像”小苹果”这样家境良好、衣食无忧、众多宠爱集于一身的城市孩子，他们的人生也有明显的缺憾，也有令人心酸、心碎的一面。
对于千千万万像小苹果这样的孩子，除了“孩子，请学会坚强，更坚强”这一句苍白无力的说教，我也想不出更好的话语了。
2012-1-3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