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环画漫谈

连环画漫 -- 谈

1、刘锡永、夏书玉之《暴风骤雨》，就此一书，夏也应该一辈子师事刘老。你看此书刘老甘愿配景配了很多，连棉被上的图案都甘愿画，尊敬刘老！ 2、王亦秋之《老将黄忠》内有一副黄忠骑马倾斜得非常厉害，但不会倒，原因是被倾斜的一角画有士兵，刚好支住，此潘天寿所谓险中求稳之技法也。也既是国画所谓“宁偏勿中，宁斜勿正”。当然连环画主流是讲究四平八稳，不以奇险取胜，不宜多用。此时王亦秋风格与其画白东周时是一致的。此老东周一变、三国一变、杨家将一变、陈玉成一变、闹元宵一变、金错刀一变。。。真百变老叟也！ 3、朱光玉颠峰期之作品《蜀汉相争》真是老辣！构图、动感、繁简非常到位，技法要老则老，要新则新。是传统连环画继承开拓的领军者之一，此外还有王亦秋、盛鹤年。何其后期水准下降至斯？可惜。 连环画说到底，一定要认真，要画细。当然，要求新，求变，可以向国画发展。 4、老版《水浒传》喜欢套书里的《三打祝家庄》。同名单册一是吸收戏曲的一些故事，显得不大气，罗嗦。二是构图、道具还有些民国遗风，脱不开舞台樊篱。而套书里的，简直就是水浒连环画的金牌标杆！其实，徐也正是画水浒那批人的老师，即一代北派宗师。套书水浒的整体水准都是挺高的。画家们传统的营养吃的很深，尤其是永乐宫、毗庐寺壁画。再加上已经脱开民国遗风，虽然比例不尽准确，但笔墨、线条技法老辣，拙而胜巧，体现出来的是一种似古非古的味道，好极！北派传统连环画硕果仅存的只有两位了：王宏力、陈惠冠，皆徐燕荪再传弟子。王精于考证，陈专长编辑。 5、洪荫培《绝龙岭》这本书，山石尽管是光秃秃的，但有生命！此所谓曲线是美，章法是宝！恨其洪《封神》只画一本耳！若画大破诛仙阵、万仙阵，不知是如何地精彩！必定飘而不浮，杂而不乱，佛有佛相、仙有仙姿，魔有魔样、将有将态。。。戴某定当望尘莫及！瞠目结舌！ 6、赵宏本一如原来中国美院的校长萧峰。很早接受了革命思潮，在解放前就跟定了党。 7、刘锡永该在北京，跟徐燕荪到底。尽管后来徐也不如意。画三国演义时，刘的稿费还是最高级的，钱一发，就喝酒！不如意乎？ 8、夏书玉《狮驼国》可惜封面也没有了，精品百种封面临摹极差。上美11本老西游，同样丢失封面的有《怒》、《智》、《无》、《高》，这些封面，小精装全部临摹（精品百种的《无》封面是原稿复制的，但当时《白》封面也没有找到，出小精时找到了）。《狮》的内页精品百种加框，实在是画蛇添足，多次一举！当初夏书玉早设计好了外框，运用欧化风格，极具装饰味。与每页画面内容又很和谐配套，相得益彰。上次听陈元山老师讲，这次迟出该书，就是想去掉内页外框，但又说去不掉了，麻烦。（难道在原稿上直接加边框？当时没有问）出是一定出的，有无内页边框，到时大家自己看吧。 9、上美老西游出小精装，实在是应该把《白虎岭》换出，加上《三打》才是，一是《白》完全不按照西游记内容，情节是自己编的。《三》虽说也有改变、增加，但大致还在，还比原著故事丰满。但《三打》原稿给赵家属拿走了，可叹！ 10、王井后期画福建《岳传》，衣纹起棱角了（或许是80年代的潮流？）尤其让人掉眼镜的是，人物造型搬戴敦邦的水浒叶子（不仅仅是参考）。但他另一方面又太传统，画面复杂，画的苦啊！所以后来几本，福建出版社日子难过，傅伯星、来汶阳老师的稿费就不付了，说他们俩位，一是高级编辑，一是大学教授。而王井的照常支付。现王老已作古！向在连坛耕耘一生的老连环画家们致敬！ 11、《林则徐》这一题材，老画家们画的很多，总体水平都很高，王企玫、陈光镒、江栋良、朱光玉。。。山人认为王的是最好的，好就好在服饰完全符合，此是王企玫（逢真）精于考证的体现。 12、徐宏达《十三妹》中的几个配角——贼和尚刻画的很好，那副假和尚、真强盗的霸气、淫恶之态跃然纸上，非常到位。徐尤善刻画性格人物面貌特写，如《桃园结义》的张飞，《火焰山》的牛魔王、猪八戒，《假西天》中的黄眉。。。就是外表相似人物，如张飞与贼和尚，眼神都可画得不一样！和尚的是阴险，张飞的是阳刚。当然，最明显的是和尚脑袋上的破相疤痕，是形象化的一笔。 13、民国版《快活林》，系赵宏本主绘，风格与其《三侠五义》相象，水准比《小五义》时高些了，当画于《小》后。民国版连环画中，严绍唐的风格最容易看出。 14、陈光镒《两狼山》之45、46两页构图想得奇巧！镜头拉深、俯视航拍，用拍摄技巧入画画战争场面，好！好！好！陈大师当时实是超前！“四大名旦”绝非幸致！ 15、《牛头山》岳传中的另类经典！人美没有忘本，携北派之传统，传壁画之余绪。如果没有此书，则岳传与上美后出的三国就完全是同一风格！岳传之有《牛头山》，尤三国之有《三国归晋》也。不同者，唯《归晋》不能独秀于三国，《牛头山》则佼佼于岳传也。 陈惠冠此作，有墨的笔法技巧，胜墨的构图、章法！《牛头山》古、巧、美、秀、精！ 16、卢汶老说过：刘锡永大师是《三国演义》连环画的核心人物。王亦秋也曾师事之，有次，被刘大师诉为“乱画！”而从此画风大进。刘系有资格画《三国演义》封面画的有限几个人之一。主要原因是其本身就是国画大家，而非象后来的许多连环画家转型为国画家。 17、刘锡永用笔苍辣，章法详略得当。其人没有纳入南派“四大名旦”或“四小名旦”之一，或因年龄，更可能是当初不在上海而拜在北派宗师徐燕荪门下之故。 18、刘锡永《偷渡阴平》早于《三国演义》套书，当然也早于人物造型。诸君请看，《偷》书中的主要人物，与套书何尝两样？某一程度讲，是“迁就”！迁就得对！仿佛可听到赵宏老说：“姜维、邓艾、钟会等人物就不必单独造型了，凡牵涉到这几位的，就统一用《偷渡阴平》里的吧！”现今我们看到的人物造型（宣纸版）里的姜维、邓艾（没有种会）两人，看其笔法之稚嫩、结构之不确，显系后人凑画上去的。赵宏老当时明文规定，绘画主要人物应当完全照人物造型来绘！只有刘大师的赵云是例外！没有按赵三岛大师设计的赵云画。诸大师也认可！而后来整个造型图，刘设计创作了十之六强。 19、赵三岛也实在了不得。整部《三国演义》，只他绘上朝时，武将朝服面圣：如《天水关》里的曹真、曹休等，《反西凉》里的李郭等。另外只有李铁生仿效了曹真一副。其余，皆是朝服、公服、常服一装到底的。 20、赵三老地址是卢汶老对山人说的，是在1995年。一时糊涂（主要是当时口袋里没有盘缠了）竟然没有去！不想没多久，竟已过世！作诗一首以祭之：赵燕自多慷慨客，三吴宁无悲歌人？岛立洞庭耸铁骨，祭在山阴哭空坟。天水姜维冲云志，长安司徒投阁魂。地缩千里皆笔下，久在黄泉伴赵君。 21、梵罗华《长坂坡》简直象是在开玩笑，好象铅笔稿打好就完事了，没有经过精勾似的。 22、董天野资格很老。画过民国武侠还珠楼主小说的插图。他前期有漫画风格，而连环画中有漫画风格，在业内算是一种比较雅的。张光宇、曹涵美兄弟不用说了，贺友直后来几本也尽量往这一风格靠了。但他画的那本《长坂坡》很工细，与其《杨门》同一风格。他还有个特点是人物都画的比较小巧。 23、编辑连环画家，人美的孟庆江、浙江的傅伯星（报纸美编）等都是。以前，美术编辑大都是画家，现在，则有编辑专业了，就不需要了。 24、任率英的人物动作就是僵硬，太拘泥于传统壁画了。《三滴血》这本还好了些，《两破》尤甚，但也不失一种风格。 25、宗静草的绘法风格，也转了多次（是几个同门、兄弟一起画之故？）《春草闯堂》一种，画河北西游一种，而80年代一种，就明显下降了，如画江苏西游《火焰山》等。 26、上美小精装清晰、厚实是其特长。只是很多封面临摹重绘，呆板、平涂无层次、毫无生气。那几本封面用老稿子整的，就很好。 27、解放区创作的《刘胡兰》，笔法“天籁”，画面的写实，也实在超级！竟然画了刘在铡刀下被切头的画面。要是在解放后（更不要说文革了），画家吃不了兜着走！ 28、《白毛女》极好！乃华老代表作也。其中的黄世仁是以电影中陈强为模特。很象现在的陈佩斯，呵呵。盖陈强年轻时也。 29、老西汉有些单册，如李铁生、水天宏等的水准，其实与三国演义一脉相承，没有高下（甚至更熟练了些，系画于三国后之故）。相反，张胡的几册，是最早的（早于三国），就比不上他们后来联袂的《杨家将》了。连环画家有个颠峰期，再晚期，反而又下降了（或求变？）如简练过度如刘锡永、装饰过度如陈光镒、变形过度如徐正平等。。。而水准明显下降尤以宗静草、卢汶、朱光玉等更为甚。 30、任何艺术，都遵循一个由盛到衰再到中兴最后消失的过程。最盛时，往往伏下衰退的因子。这符合“阳极阴生”之理也，同理，衰到极处，有时又会出现中兴现象，说是“阴极阳生”也好，“回光返照”也好，最后，阴阳互消，归于消亡。。。那最盛时，为何会伏下衰退的因子呢？这是因为一伙而上，难免“龙蛇混杂”“泥沙俱下”，而“大家”这时求新求变，不愿因循，是故赋衰而诗出，词兴而诗亡。。。“变调”之作也。连环画亦不例外。 31、现在的连环画“再版”、“收藏”热，说的乐观一点，“中兴”也，悲观一点，“回光返照”而已矣。只是连环画若没有连商进行流通，一些品象好的，有价值的连环画，便不易看到，就是在手中，也不会珍惜。从某一方面讲，真是有了连商，才让有些连环画重新有了“面世”机会。当然，尽管其价格与价值实际上是不相符的。 32、江苏老版《金兜洞》完全与上海、河北老版西游同风格，估计当初有此书，故老画家不画此同题材了。老西游家族，应添上此书 33、山人记忆中最深刻的五本连环画：一是老版《赤壁大战》：砖头啊，外祖父买的，每当去外祖家，爱不释手！第一本作摹本的启蒙书！可惜，传孙子不传外孙。二是老版《三打祝家庄》：第一次看到水浒老版，大有“除却斯书不水浒”之感！后来陆续买来30册新出水浒，脑海中幻想老版的人物造型。。。后来，被邻居小孩过年时“借走”！三是老版《火焰山》：惊叹其传神的人物性格刻画！惊叹其细致的道具描绘！从此，西游记题材，成了最爱！后来，不翼而飞！痛啊！四是79版《天水关》：上课临摹，老师发现，被先母撕破。后来又给买来。现赌物思亲，人何以堪！于是，有了《怀念母亲、怀念童年、怀念连环画》一文。五是大开本彩色《骄傲的黄鱼》：童心最大的满足！远比现在沉溺于卡通画的孩子来的幸福！ 34、辽宁老版《林海雪原》赵明均好枯树描！画面空旷！ 35、汪玉山《岳云》注重三小（小道具、小孩子、小动物），注重构图章法（疏密）。贺友直当看过此书，学习过，后来大大生发了（一家猜测之言，当不得准。） 36、傅伯星、来汶阳连坛绝配。两老合作《兴唐传》，来老主绘人物。关于构图，两老有所分歧，来老后期追求空灵，计白当黑，不想把画面画的太满。傅老追求工细，要求面面俱到。傅老腹笥极广，精于考证，凡道具皆其构思，有些器皿，自行设计，皆合古意。画时胸有成竹，即是画万字不到头纹，也不用铅笔起草，直接勾勒。两老合作的福建《岳传》，《岳云破虏》、《鏖战牛头山》已经交稿，但未出，原稿也未还。来老祖籍萧山长河镇，一代金石大师来楚生，其族叔也，现在专画国画人物，以工兼写，藏有刘继卣、周沧谷等大家真迹。来老为人淡泊，曾推掉了“东方之子”的专访，入选“艺术人生”，也婉拒。来老连环画封笔作实为单独为文联绘的《燕子吕三》一套四册，但未出版，原稿也被丢失。 38、上美再版《李自成》买点有二、一是25、27以前没有出过，现在相对完整（尽管故事还没有到头，估计也就这样了，不会再继续。二是画面比原大。不足也有二：1、封面用纸太光亮，设计不舒服。2、《智取张家寨》重画不象重画，临摹不象临摹，一塌糊涂，不好。（罗希贤与上美不舒服了，不同意出。） ３９、各名家画马，山人戏出顺口溜：陈马夸张，刘马写实。锡马肥硕，赵马小蹄。凌马棱角，汪马平鼻。朱马圆润，屠马对睛。武马张口复嘴尖，徐马奔放展大蹄。胡马棕毛细如丝，傅马点睛又曲蹄。 ４０、《西游记》套书，相比较，山人喜欢川版的比湖南版的多些。 不论川版有陈光镒（只装饰味更浓了）、盛鹤年等大家参与，就张文忠的几册极好！动物画的有西洋神话味！创新！ 湘版的除了唐明生画的极好，朱光玉（80年代风格，比其老版的不可以道里计）和陈？（画《勇斗红孩儿》的那位）的尚可，另外平平，尤其是有几册，如《偷吃人参果》等，抄袭《三打》造型和构图。再有几册如《巧斗黄泡怪》等更差。 ４１、颜梅华颜老最大的成就在于把中国画的传统白描与西洋画的明暗处理等技法有机结合。继承传统、突破传统。特别是他的“新白描”（权且这样定义）在衣纹上是根据结构而不是根据传统程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