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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春

 文苑折枝 2012-02-07
     不知太阳是不是有如顽童一般爱凑热闹的脾性,浓郁的年味让它比往日都要来得勤奋;不知是不是昨晚的烟花太过于热烈,爱热闹的太阳根本就一晚没有睡。
    晨风拂起窗帘,一抹金黄挤了进来,把眼睛炫得酸涩。窗外的金桂树虬枝贴金,脉络澄明,清晰可寻。温暖的光束,在高楼的马赛克墙壁上,玻璃上,屋外的香樟树上,铮亮的车顶上,灰白色的水泥路上……溅起一朵朵花,闪烁着,愉悦地跳跃着。日光的碎片如打磨过的金子一样的新,这个世界也是崭新的。
    人的心跃动起来,脚不由自主地迈了出去。
    一条古旧的胡同,如一件年代久远的长方形容器,盛满了温而暖的阳光。阳光在胡同里高高低低的路面上如水般翻涌着,在斑剥的墙壁舔吻着,慢慢升腾,向白色的瓦当、深褐色的屋瓦漫溢过去,然后投下热情的一瞥,马头墙上的枯草仿佛也经不住软眸撞击,激动得抖擞起来。
    屋瓦如鱼鳞,重重叠叠如斜撂经卷,里面深藏着对春风,夏风,秋腴,冬矍的赞美;里面记载各个季节不同的的秘密,从来不轻易示人。但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曾经流泻过气势磅砣或浅呤低唱如珠落玉盘的檐口处,发现了一抹还未来得及收藏的涩绿。真是大意!
    胡同极为寂静。门上贴着红色的联,撰写着各种各样迎新纳福的字语,窗户上倒贴着红色的福字,门口挂着红色的灯笼,红色相互交汇着,跟金黄色的阳光缠绵着,把古老的胡同映照出莫名地喜庆。真是怪事,明明节日以过,为何古老的胡同还如此喜庆。相反还感觉到一场盛事即将来临。
    “吱哑”一声,抬头仰望。一扇临街窗打开,一个满头花白的老者,慈祥的笑拌着温暖的阳光洒了下来。窗台上的兰草如三月草一样柔嫩碧绿。
    胡同的中间有一篷篁竹,纤纤娇躯,翠色溶溶,攀过古旧的窗棂,漫过围墙撑开如一把碧绿的纸伞,对黑褐色的屋瓦抛下稀稀疏疏的媚眼,在灰白色的围墙上留下不蔓不枝的倩影,婀娜婆娑。这是她拍的新年第一张照哩!
    一个孩子的咯咯笑声划破了寂静,一张笑脸如胡同边山茶花一样的红艳,真不知道是茶花把他脸映红了,还是他纯真的笑声把山茶花撩拔得不矜持起来。
    一位女人,身材高挑,婷婷玉立,满头青丝被阳光薰成鹅黄,姣白的脸色凝脂聚霜。合体的羽绒服着在错落有致的身躯上,在大地上投下一片斜斜的剪影,如电影画报中的特效镜头,充满神秘和诱惑,富有巫性地美丽。当我经过她身旁时,步履划动被凝结的空气,一股朝花般的清香灌入我的喉鼻。
    胡同的尽头是一块草地。枯是冬天的痕迹,黄是阳光的赏赐,入眼显得无比的有柔软,如一块金丝编成的地毯铺在眼前,好想在上面打一个滚,但金黄的显得无比的矜贵,让人又不忍心,只能伸出手轻轻一拂,仿如无骨,无比酥软,连心都酥了,抬手之际,被揉皱的深处竟露出雀嘴般的柔绿。大惊!没想到枯瘦肃冷的冬季收笔竟是浅浅的新绿。
    是的,人生总在不经意间流失,季节随着黑夜和白天的重叠而变更。既然漫长的冬天已经渐渐消隐,我相信春天就如孩子蹒跚的脚步,跌跌撞撞朝我们走来。
    那么人的春天呢?
    人的春天应该一直潜伏在心里,根本就没有更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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