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如水的夜色里,枕一弯梦境,执一诗卷,有时会看到久远的年代里,一个个温婉娴静的女子。 从《诗经》到乐府再到文人们的托言,总能听到许多小女人的絮絮细语。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春风乍起,柔嫩的枝头挂满相思。欲语还休,欲语还休,望穿秋水,却也等不到你的讯息。这就是《诗经》中小女子撒娇似的独白。深恐这隔山隔水的思念,似断线的风筝,再找不到降落的地方。岁月的流光里,那些遥遥无期的等待,在青春的秋千里摇荡,一种单纯的美,穿透俗世的围墙,传递。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这个女子,该是最决绝也最勇敢的一个了。巴山夜雨之时,共剪西窗烛,沉沉夜色与摇摇烛光中,静静地诉说给你抵触到心灵的柔软的话语。抑或只是这样静静地,无言相对,这是一种多么美好的情境。若能有这样一种相知相契,纵便是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阵阵,夏雨雪,天地合,亦不与君绝。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这说的便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意思。有时候,红颜老去,竟也是这样一件充满诗意与温馨的美好的事情。只要你在身旁就好,若能这样,即使是青丝化作了白发,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人世多错忤,与君永相望。”可人世间总是会有种种的无奈,比如“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比如“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又比如“而今才道当时错,心事凄迷,红泪偷垂,满眼春风百事非”,更比如唐婉所和的“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她们的命运如同枝头无人眷顾的花儿,在季节的推移中,只是默默地开,再默默地结果,却也没有能力选择自己的道路。只能一声长叹,奈何造化弄人,情深缘悭。到最后,也是“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 “此情应是长相守,君若无心我便休。”张若虚的诗,却怎么看怎么觉得是一个娇俏可人的女孩子的声口。这爱赌气的小女子该是怎样地惹人怜爱?想像一个风雪凄迷的寒夜,山谷中独居的素衣女子,遇见落难的人间少年。漫漫槐香中倾心相谈,萍水成知音;每日里为他操持三餐,寒灯下素手拈针引线,一蔬一饭、一针一线里自有温情。这般空灵的女子甘愿堕入这烟火俗世,为这不期然遇见的相知相契的爱人。便就这样地相见、相知,却最终无缘相守,痴心的女子用一生来等待离去的男子,来验证一句也许并不会兑现的诺言。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只怕,这便是诗词中这些女子们的心声了。我一个人不孤单,想一个人才孤单。系君一生情,负我千行泪。而这朝朝暮暮的思念,又何时可以断绝?“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月华如凝脂。温凉的空气里,迷离着静默与忧伤,佳人在远方伫立,暗流涌动。月色美得摄人心魄,佳人的气息,从遥远的古代弥漫过来,很久很久。 再平静的光阴也有沧桑刻录,再传奇的往事也不过逝水飘零。那一朵朵绽放的光阴就此凝固成石头,不再移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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