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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汉文【上册】[清·严可均·辑]

 唐音宋韵 2012-02-17
 卷一
  •   ◎ 高帝

      帝姓刘氏,讳邦,字季,沛丰邑中阳里人。初为泗上亭长,秦二世元年起兵,称沛公。明年,楚怀王以为砀郡长,封武安侯。以子婴元年西入关,项羽立为汉王,都南郑。以汉五年破项羽,即皇帝位,都长安。在位十二年,谥曰高皇帝,庙号太祖,亦曰高祖。有《传》十三篇。(《汉志》在儒家,本注曰:「高祖与大臣述古语及诏策也。」)

        ◇ 重祠诏(二年)

      吾甚重祠而敬祭。今上帝之祭,及山川诸神当祠者,各以其时礼祠之如故。(《汉书·郊祀志》上)

        ◇ 立吴芮为长沙王诏(五年二月)

      故衡山王吴芮,与子二人兄子一人,从百粤之兵,以佐诸侯诛暴秦,有大功,诸侯立以为王。项羽侵夺之地,谓之番君。其以长沙、豫章、象郡、桂林、南海立番君芮为长沙王。(《汉书·高纪》下)

      制诏御史,长沙王忠,其定著令。(《汉书·吴芮传》)

        ◇ 以亡诸为闽粤王诏(五年二月)

      故粤王亡诸,世奉粤祀,秦侵夺其地,使其社稷不得血食。诸侯伐秦,亡诸身帅闽中兵以佐灭秦,项羽废而弗立。今以为闽粤王,王闽中地,勿使失职。(《汉书·高纪》下)

        ◇ 罢兵赐复诏(五年五月)

      诸侯子在关中者,复之十二岁,其归者半之。民前或相聚保山泽,不书名数。天下已定,令各归其县,复故爵田宅。吏以文法教训辨告,勿笞辱。民以饥饿自卖为人奴婢者,皆免为庶人。军吏卒会赦,其亡罪而亡爵及不满大夫者,皆赐爵为大夫,故大夫以上赐爵各一级,其七大夫以上皆令食邑,非七大夫以下皆复其身及户,勿事。(《汉书·高纪》下)

      七大夫、公乘以上,皆高爵也。诸侯子及从军归者,甚多高爵。吾数诏吏,先与田宅,及所当求於吏者,亟与。爵或人君,上所尊礼,久立吏前,曾不为决,甚亡谓也。异日秦民爵公大夫以上,令丞与亢礼。今吾於爵非轻也,吏独安取此?且法以有功劳行田宅,今小吏未尝从军者多满,而有功者顾不得,背公立私,守尉长吏教训甚不善。其令诸吏善遇高爵,称吾意,且廉问。有不如吾诏者,以重论之。(同上)

        ◇ 诏卫尉郦商(五年五月)

      齐王田横即至,人马从者敢摇动者,致族夷。(《史记·田儋传》、《汉书·田儋传》)

        ◇ 赦诏(六年十二月)

      天下既安,豪杰有功者封侯。新立,未能尽图其功。身居军九年,或未习法令,或以其故犯法,大者死刑,吾甚怜之。其赦天下。(《汉书·高纪》下)

        ◇ 择立齐王荆王诏(六年十二月)

      齐,古之建国也。今为郡县,其复以为诸侯。将军刘贾,数有大功,及择宽惠修者,王齐、荆地。(《汉书·高纪》下,又见《荆王刘贾传》)

        ◇ 上太公尊号诏(六年五月)

      人之至亲,莫亲於父子,故父有天下,传归於子;子有天下,尊归於父,此人道之极也。前日天下大乱,兵革并起,万民苦殃,朕亲被坚执锐,自帅士卒,犯危难,平暴乱,立诸侯,偃兵息民,天下大安,此皆太公之教训也。诸王、通侯将军、群卿、大夫已尊朕为皇帝,而太公未有号。今上尊太公曰太上皇。(《汉书·高纪》下)

        ◇ 疑狱诏(七年)

      制诏御史:狱之疑者,吏或不敢决,有罪者久而不论,无罪者久系不决。自今以来,县道官狱疑者,各谳所属二千石官,二千石官以其罪名当报之。所不能决者,皆移廷尉,廷尉亦当报之。廷尉所不能决,谨具为奏,传所当比律令以闻。(《汉书·刑法志》)

        ◇ 立灵星祠诏(八年)

      制诏御史,其令郡国县立灵星祠,常以岁时祠以牛。(《史记·封禅书》、《汉书·郊祀志》上)

        ◇ 捕赵王张敖诏(八年)

      赵有敢随王者,罪三族。(《史记·田叔传》)

        ◇ 择立代王诏(十一年正月)

      代地居常山之北,与夷狄边,赵乃从山南有之,远,数有胡寇,难以为国。颇取山南太原之地益属代,代之云中以西为云中郡,则代受边寇益少矣。王、相国、通侯、吏二千石择可立为代王者。(《汉书·高纪》下)

        ◇ 定口赋诏(十一年二月)

      欲省赋甚,今献未有程,吏或多赋以为献,而诸侯王尤多,民疾之。令诸侯王、通侯,常以十月朝献,及郡各以其口数率,人岁六十三钱,以给献费。(《汉书·高纪》下)

        ◇ 求贤诏(十一年二月)

      盖闻王者莫高於周文,伯者莫高於齐桓,皆待贤人而成名。今天下贤者智能岂特古之人乎?患在人主不交故也,士奚由进?今吾以天之灵,贤士大夫定有天下,以为一家,欲其长久世世奉宗庙亡绝也。贤人以与我共平之矣,而不与吾共安利之,可乎?贤士大夫有肯从我游者,吾能尊显之。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御史大夫昌下相国,相国ガ侯下诸侯王,御史中执法下郡守,其有意称明德者,必身劝为之驾,遣诣相国府,署行义年,有而弗言,觉,免。年老癃病勿遣。(《汉书·高纪》下)

        ◇ 择立梁王淮阳王诏(十一年三月)

      择可以为梁王、淮阳王者。(《汉书·高纪》下)

        ◇ 立赵它为南粤王诏(十一年五月)

      粤人之俗,好相攻击。前时秦徙中县之民南方三郡,使与百粤杂处。会天下诛秦,南海尉它居南方长治之,甚有文理,中县人以故不耗减,粤人相攻击之俗益止,俱赖其力。今立它为南粤王。(《汉书·高纪》下)

        ◇ 择立吴王诏(十二年十月)

      吴,古之建国也。日者荆王兼有其地,今死亡后,朕欲复立吴王,其议可者。(《汉书·高纪》下)

        ◇ 置秦皇楚王陈胜等守冢诏(十二年十二月)

      秦皇帝、楚隐王、魏安王、齐愍王、赵悼襄王皆绝亡后,其与秦始皇帝守冢二十家,楚、魏、齐各十家,赵及魏公子亡忌各五家,令视其冢,复亡与它事。(《汉书·高纪》下)

        ◇ 议立燕王诏(十二年二月)

      燕王绾与吾有故,爱之如子。闻与陈有谋,吾以为亡有,故使人迎绾。绾称疾不来,谋反明矣。燕吏民非有罪也,赐其吏六百石以上爵各一级。与绾居去来归者赦之,加爵亦一级。诏诸侯王议可立为燕王者。(《汉书·高纪》下)

        ◇ 立南武侯织为南海王诏(十二年二月)

      南武侯织,亦粤之世也。立以为南海王。(《汉书·高纪》下)

        ◇ 布告天下诏(十二年三月)

      吾立为天子,帝有天下,十二年於今矣。与天下之豪士贤大夫共定天下,同安辑之。其有功者,上致之王,次为列侯,下乃食邑;而重臣之亲,或为列侯,皆令自置吏,得赋敛;女子公主,为列侯食邑者,皆佩之印,赐大第室;吏二千石,徙之长安,受小第室,入蜀汉定三秦者,皆世世复。吾於天下贤士功臣,可谓亡负矣。其有不义,背天子擅起兵者,与天下共伐诛之。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汉书·高纪》下)

        ◇ 手敕太子

      吾遭乱世,当秦禁学,自喜,谓读书无益。洎践祚以来,时方省书,乃使人知作者之意,追思昔所行,多不是。(《古文苑》)

      尧舜不以天子与子而与他人,此非为不惜天下,但子不中立耳。人有好牛马尚惜,况天下耶?吾以尔是元子,早有立意。群臣咸称汝友四皓,吾所不能致,而为汝来,为可任大事也。今定汝为嗣。(同上)

      吾生不学书,但读书问字而遂知耳。以此故不大工,然亦足自辞解。今视汝书,犹不如吾。汝可勤学习。每上疏,宜自书,勿使人也。(同上)

      汝见萧、曹、张、陈诸公侯,吾同时人,倍年於汝者,皆拜,并语於汝诸弟。(同上)

      吾得疾遂困,以如意母子相累,其馀诸儿皆自足立,哀此儿犹小也。(同上)

        ◇ 赐韩王信书(六年九月)

      专死不勇,专生不任。寇攻马邑,君王力不足以坚守乎?安危存亡之地,此二者,朕所以责於君王。(《汉书·韩王信传》:上赐信书责让之。)

        ◇ 书帛射城上与沛父老(秦二世元年九月)

      天下同苦秦久矣。今父老虽为沛令守,诸侯并起,今屠沛。沛今共诛令,择可立立之,以应诸侯,即室家完。不然,父子俱屠,无为也。(《汉书·高纪》上)

        ◇ 入关告谕(汉元年十一月)

      父老苦秦苛法久矣。诽谤者族,耦语者弃市。吾与诸侯约,先入关者王之,吾当王关中。与父老约,法三章耳。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馀悉除去秦法,吏民皆安堵如故。凡吾所以来,为父兄除害,非有所侵暴,毋恐。且吾所以军霸上,待诸侯至而定要束耳。(《汉书·高纪》上)

        ◇ 发使告诸侯(二年三月)

      天下共立义帝,北面事之。今项羽放杀义帝江南,大逆无道。寡人亲为发丧,兵皆缟素。悉发关中兵,收三河士,南浮江汉以下,愿从诸侯王击楚之杀义帝者。(《汉书·高纪》上)

        ◇ 数项羽十罪(四年十月)

      吾始与羽俱受命怀王曰:「先定关中者王之。」羽负约,王我於蜀汉,罪一也。羽矫杀卿子冠军,自尊,罪二也。羽当以救赵还报,而擅劫诸侯兵入关,罪三也。怀王约入秦无暴掠,羽烧秦宫室,掘始皇帝冢,收私其财,罪四也。又强杀秦降王子婴,罪五也。诈坑秦子弟新安二十万,王其将,罪六也。皆王诸将善地,而徙逐故主,令臣下争叛逆,罪七也。出逐义帝彭城,自都之,夺韩王地,并王梁楚,多自与,罪八也。使人阴杀义帝江南,罪九也。夫为人臣而杀其已降,为政不平,主约不信,天下所不容,大逆无道,罪十也。吾以义兵从诸侯诛残贼,使刑馀罪人击公,何苦乃与公挑战。(《汉书·高纪》上)

        ◇ 下令恤军士死者(四年七月)

      军士不幸死者,吏为衣衾棺敛,转送其家。(《汉书·高纪》上)

        ◇ 下令立韩信为楚王彭越为梁王(五年正月)

      楚地已定,义帝亡后,欲存恤楚众,以定其主。齐王信习楚风俗,更立为楚王,王淮北,都下邳。魏相国建成侯彭越,勤劳魏民,卑下士卒,常以少击众,数破楚军,其以魏故地王之,号曰梁王,都定陶。(《汉书·高纪》下)

        ◇ 下令赦天下(五年正月)

      兵不得休八年,万民与苦甚。今天下事毕,其赦天下殊死已下。(《汉书·高纪》下)

        ◇ 复吏卒限制衣冠令(八年三月)

      吏卒从军至平城及守城邑者,皆复终身勿事。爵非公乘以上,毋得冠刘氏冠。贾人毋得衣锦绣绮,操兵,乘骑马。(《汉书·高纪》下)

        ◇ 夷三族令

      当三族者,皆先黥劓,斩左右止,笞杀之,枭其首,菹其骨肉於市。其诽谤詈诅者,又先断舌。(《汉书·刑法志》:汉兴,约法三章,然其大辟尚有夷三族之令,故谓之具五刑,彭越、韩信之属皆受此诛。)

        ◇ 答诸侯王韩信等上尊号(五年二月)

      寡人闻帝者贤者有也。虚言无实之名,非所取也。今诸侯王皆推高寡人,将何以处之哉?(《汉书·高纪》下)

      诸侯王幸以为便於天下之民,则可矣。(同上)

        ◇ 封爵誓(六年十二月)

      使黄河如带,泰山若厉,国以永存,爰及苗裔。(《汉书·高惠高后文功臣表》,又《三国志·周瑜传》引作「如砺」,馀皆同。)

        ◇ 丹书铁券

      使黄河如带,泰山如砺,汉有宗庙,尔无绝世。(《太平御览》五百九十八又六百三十三,《困学纪闻》十二引陆贾《楚汉春秋》:高帝初封侯者,皆赐丹书铁券曰。)

        ◇ 又与群臣刑白马而盟

      非刘氏不王,若有亡功非上所置而侯者,天下共诛之。(□□□□□□□□)

      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击之。(《汉书·王陵传》:高皇帝刑白马而盟云云。又见《史记·吕后纪》,无「者」字。又见《汉书·外戚传》)

      非刘氏不得王,非有功不得侯。不如约,天下共击之。(《汉书·周勃传》,案《书抄》八十一引《汉书》云:「黄河如带,泰山如砺,其国永存,爰及苗裔。申以丹书之信,重以白马之盟。」)

        ◇ 所述书天子所服第八

      (案此即《艺文志》儒家所载高祖《传》十三篇之一也)

      大谒者臣章受诏长乐宫,曰:「令群臣议天子所服,以安治天下。」相国臣何,御史大夫臣昌,谨与将军臣陵、太子太傅臣通等议:春夏秋冬天子所服,当法天地之数,中得人和。故自天子王侯有土之君,下及兆民,能法天地、顺四时,以治国家,身亡祸殃,年寿永究,是奉宗庙安天下之大礼也。臣请法之。中谒者赵尧举春,李舜举夏、汤举秋,贡禹举冬。(师古曰:高帝时自有一贡禹也。」四人各职一时。大谒者襄章奏。制曰「可」。)。(《汉书·魏相传》:相表奏引高皇帝所述书《天子所服第八》。)

      ◎ 惠帝

      帝讳盈,高帝子。汉二年立为太子,十二年五月即位。在位五年,谥曰孝惠皇帝。

        ◇ 重吏禄诏(高帝十二年)

      吏所以治民也。能尽其治,则民赖之,故重其禄,所以为民也。令吏六百石以上,父母妻子与同居,及故吏尝佩将军都尉印将兵及佩二千石官印者,家唯给军赋,他无有所与。(《汉书·惠纪》)

      ◎ 文帝(一)

      帝讳恒,高帝中子。汉十一年封代王,吕后八年迎立。在位二十三年,谥曰孝文皇帝,庙号太宗。

        ◇ 徙淮南王长制(六年)

      朕不忍致法於王,其与列侯吏二千石议。(《史记·淮南王传》、《汉书·淮南王传》)

      朕不忍致法於王,其赦长死罪,废勿王。(同上)

      计食长,给肉日五斤,酒二斗。令故美人才人得幸者十人从居,他可。(同上。)

        ◇ 增神祠制(十三年)

      朕即位,十三年於今,赖宗庙之灵,社稷之福,方内艾安,民人靡疾。间者比岁登,朕之不德,何以飨此?皆上帝诸神之赐也。盖闻古者飨其德,必报其功,欲有增诸神祠。有司议增雍五路车各一乘,驾被具,西禺车各一乘,禺马四匹,驾被具。其河湫汉水,加王各二,及诸祠,各增广坛场,币俎豆,以差加之。而祝者归福於朕,百姓不与焉。自今祝致敬,毋有所祈。(《史记·封禅书》,又《汉书·文纪》有诏与此小同。)

        ◇ 即位赦诏(吕后八年)

      制诏丞相、太尉、御史大夫:间者诸吕用事擅权,谋为大逆,欲危刘氏宗庙,赖将军列侯宗室大臣诛之,皆伏其辜。朕初即位,其赦天下,赐民爵一级,女子百户牛酒,五日。(《汉书·文纪》)

        ◇ 封赐周勃等诏(元年十月)

      吕产自置为相国,吕禄为上将军,擅矫遣灌将军婴将兵击齐,欲代刘氏。婴留荥阳弗击,与诸侯合谋以诛吕氏。吕产欲为不善,丞相陈平与太尉周勃谋,夺吕产等军,朱虚侯刘章首先捕吕产等,太尉身率襄平侯通持节承诏入北军,典客刘揭身夺赵王吕禄印。益封太尉勃万户,赐金五千斤,丞相陈平、灌将军婴邑各三千户,金二千斤;朱虚侯刘章、襄平侯通、东牟侯刘兴居邑各二千户,金千斤;封典客揭为阳信侯,赐金千斤。(《史记·文纪》,又见《汉书·文纪》,首有「前」字。)

        ◇ 答有司请建太嘴动(元年正月)

      朕既不德,上帝神明,未歆飨也。天下人民,未有慝(《史记》作「兼」)志。今纵不能博求天下贤圣有德之人而嬗天下焉,而曰豫建太子,是重吾不德也。谓天下何其安之。(《汉书·文纪》)

      楚王,季父,春秋高,阅天下之义理多矣,明於国家之大体。吴王於朕,兄也,惠仁以好德。淮南王,弟也,秉德以陪朕,岂为不豫哉?诸侯王宗室昆弟,有功臣多贤及有德义者,若举有德以陪朕之不能终,是社稷之灵,天下之福也。今不选举焉,而曰「必子」。人其以朕为忘贤有德者而专於子,非所以忧天下也。朕甚不取也。(《史记·文纪》。《汉书》无「惠仁」句,「秉」上有「皆」字。)

        ◇ 振贷诏(元年三月)

      方春和时,草木群生之物,皆有以自乐,而吾百姓鳏寡孤独穷困之人,或阽於死亡,而莫之省忧,为民父母将何如其议所以振贷之。(《汉书·文纪》)

        ◇ 养老诏(元年三月)

      老者非帛不暖,非肉不饱,今岁首,不时使人存问长老,又无布帛酒肉之赐,将何以佐天下子孙孝养其亲?今闻吏禀当受鬻者,或以陈粟,岂称养老之意哉!具为令。(《汉书·文纪》)

        ◇ 修代来功诏(元年六月)

      方大臣诛诸吕迎朕,朕狐疑,皆止朕,唯中尉宋昌劝朕,朕已得保宗庙。已尊昌为卫将军,其封昌为壮武侯。诸从朕六人官皆至九卿。(《汉书·文纪》)

        ◇ 益封高帝从臣诏

      列侯从高帝入蜀汉者六十八人益户各三百户。吏二千石已上从高帝颍川守尊等十人食邑六百户,淮阳守申屠嘉等十人五百户,卫尉足(《史记》作「定」)等十人四百户。封淮南王舅赵兼为周阳侯,齐王舅驷钧为靖郭侯。(《汉书·文纪》)

        ◇ 令列侯之国诏(二年十月)

      朕闻古者诸侯,建国千馀,各守其地,以时入贡,民不劳苦,上下欢欣,靡有违德。今列侯多居长安,邑远,吏卒给输费苦,而列侯亦无繇教训其民。其令列侯之国,为吏及诏所止者,遣太子。(《汉书·文纪》)

        ◇ 日食求言诏(二年十一月)

      朕闻之,天生民,为之置君以养治之。人主不德,布政不均,则天示之灾,以戒不治。乃十一月晦,日有食之,适见於天,灾孰大焉?朕获保宗庙,以微眇之身,托於士民君王之上,天下治乱,在予一人,唯二三执政,犹吾股肱也。朕下不能治育群生,上以累三光之明,其不德大矣。令至,其悉朕之过失,及知见之所不及,モ以启告朕,及举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者,以匡朕之不逮,因各敕以职任,务省繇费以便民。朕既不能远德,故忄间然念外人之有非,是以设备未息。今纵不能罢边屯戍,又饬兵厚卫,其罢卫将军军。太仆见马遗财足,馀皆以给传置。(《汉书·文纪》)

        ◇ 开籍田诏(二年正月)

      夫农,天下之本也。其开藉田,朕亲率耕,以给宗庙粢盛,民谪作县官及贷种食未入、入未备者,皆赦之。(《汉书·文纪》)

        ◇ 王辟强等诏(二年三月)

      前赵幽王幽死,朕甚怜之,己立其太子遂为赵王。遂弟辟强及齐悼惠王子朱虚侯章、东牟侯兴居有功,可王。(《汉书·文纪》)

        ◇ 除诽谤妖言法诏(二年五月)

      古之治天下,朝有进善之旌,诽谤之木,所以通治道而来谏者也。今法有诽谤妖言之罪,是使众臣不敢尽情,而上无由闻过失也。将何以来远方之贤良其除之。民或祝诅上以相约,而后相谩,吏以为大逆。其有他言,吏又以为诽谤。此细民之愚,无知抵死,朕甚不取。自今以来,有犯此者,勿听治。(《汉书·文纪》)

        ◇ 议除连坐诏(二年)

      诏丞相、太尉御史:法者治之正,所以禁暴而卫善人也。今犯法者已论,而使无罪之父母妻子同产坐之,及收,朕甚弗取。其议。(《汉书·刑法志》。《纪》作元年,少首句。)

      朕闻之,法正则民悫,罪当则民从。且夫牧民而道之以善者,吏也。既不能道,又以不正之法罪之,是法反害於民为暴者也。朕未见其便,宜孰计之。(同上:周勃陈平奏,以为如其故便。文帝复曰。)

        ◇ 劝农诏(二年九月)

      农,天下之大本也,民所恃以生也。而民或不务本而事末,故生不遂。朕忧其然,故今兹亲率群臣,农以劝之。其赐天下民今年田租之半。(《汉书·文纪》)

        ◇ 却献千里马诏

      鸾旗在前,属车在后,吉行日五十里,师行三十里,朕乘千里之马,独先安之朕不受献也。其令四方毋求来献。(《汉书·传》:时有献千里马者,诏云云。)

      朕不受献也。其令四方毋求来献。(同上)

        ◇ 遣灌婴击匈奴诏(三年五月)

      汉与匈奴约为昆弟,无侵害边境,所以谕遗匈奴甚厚。今右贤王离其国,将众居河南地,非常故。往来入塞,捕杀吏卒,殴侵上郡,保塞蛮夷,令不得居其故,陵轹边吏入盗,甚骜无道,非约也。其发边吏车骑八万诣高奴,遣丞相灌婴将击右贤王。(《汉书·匈奴传》)

        ◇ 复遣周勃率列侯之国诏(三年十一月)

      前日朕遣列侯之国,辞未行。丞相朕之所重,其为朕率列侯之国。(《汉书·文纪》,又见《周勃传》。)

        ◇ 赦济北吏民诏(三年七月)

      济北王背德反上,诖误吏民,为大逆。济北吏兵未至先自定,及以军城邑降者,皆赦之,复官爵。与王兴居去来者,亦赦之。(《汉书·文纪》)
  •        

             卷二
  •   ◎ 文帝(二)

        ◇ 劝农诏(十二年三月)

      道民之路,在於务本。朕亲率天下农,十年於今,而野不加辟。岁一不登,民有饥色,是从事焉尚寡,而吏未加务也。吾诏书数下,岁劝民种树,而功未兴,是吏奉吾诏不勤而劝民不明也。吾农民甚苦,而吏莫之省,将何以劝焉?其赐农民今年租税之半。(《汉书·文纪》)

        ◇ 置三老孝悌力田常员诏(十二年三月)

      孝悌,天下之大顺也;力田,为生之本也;三老众民之师也;廉吏,民之表也,朕甚嘉此二三大夫之行。今万家之县,云无应令,岂实人情?是吏举贤之道未备也。其遣谒者劳赐三老,孝者帛人五匹,悌者、力田二匹,廉吏二百石以上率百石者三匹,及问民所不便安,而以户口率置三老、孝悌、力田常员,令各率其意,以道民焉。(《汉书·文纪》)

        ◇ 耕桑诏(十三年二月)

      朕亲率天下农耕,以供粢盛;皇后亲桑,以奉祭服,其具礼仪。(《汉书·文纪》)

        ◇ 除秘祝诏(十三年四月)

      盖闻天道,祸自怨起,而福繇德兴。百官之非,宜由朕躬。今秘祝之官移过於下,以彰吾之不德,朕甚不取,其除之。(《史记·文纪》,又见《封禅书》,又见《汉书·郊祀志》上,皆删节。)

        ◇ 除肉刑诏(十三年五月)

      制诏御史:盖闻有虞氏之时,画衣冠异章服以为戮,而民弗犯,何治之至也?今法有肉刑三,而奸不止,其咎安在?非乃朕德之薄而教不明与?吾甚自愧。故夫训道不纯,而惠民陷焉。《诗》曰:「悌弟君子,民之父母。」今人有过,教未施而刑已加焉,或欲改行为善,而道亡繇至,朕甚怜之。夫刑至断支体,刻肌肤,终身不息,何其刑之楚而不德也!岂称为民父母之意哉其除肉刑,有以易之。及今罪人各以轻重不亡逃,有年而免,具为令。(《汉书·刑法志》:齐大仓令淳於公有罪当刑,其少女缇萦上书,天子怜其意,遂下令。)

        ◇ 劝农诏(十三年六月)

      农,天下之本,务莫大焉。今廑身从事,而有租税之赋,是谓本末者无以异也,其於劝农之道未备。其除田之租税,赐天下孤寡布帛絮各有数。(《汉书·文纪》)

        ◇ 增祀无祈诏(十四年春)

      朕获执牺牲币,以祀上帝宗庙,十四年於今,历日弥长。以不敏不明,而久抚临天下,朕甚自愧。其广增诸祀坛场币。昔先王远施不求其报,望祀不祈其福,右贤左戚,先民后己,至明之极也。今吾闻祠官祝,皆归福於朕躬,不为百姓,朕甚愧之。夫以朕之不德,而专乡独美其福,百姓不与焉,是重吾不德也。其令祠官致敬,无有所祈。(《汉书·文纪》)

        ◇ 议郊祀诏(十五年夏)

      有异物之神见於成纪,毋害於民,岁以有年。朕畿郊祀上帝诸神,礼官议,毋讳以朕劳。(《汉书·郊祀志》上)

        ◇ 策贤良文学诏(十五年九月)

      惟十有五年九月壬子,皇帝曰:昔者大禹勤求贤士,施及方外,四极之内,舟车所至,人迹所及,靡不闻命,以辅其不逮,近者献其明,远者通厥聪,比善戮力,以翼天子,是以大禹能亡失德,夏以长。高皇帝亲除大害,去乱从,并建豪英,以为官师;为谏争,辅天子之阙,而翼戴汉宗也。赖天之灵,宗庙之福,方内以安,泽及四夷。今朕获执天下之正,以承宗庙之祀,朕既不德,又不敏,明弗能烛,而智不能治,此大夫之所著闻也。故诏有司诸侯王三公九卿及主郡吏,各帅其志,以选贤良。明於国家之大体,通於於事之终始,及能直言极谏者,各有人数,以匡朕之不逮。二三大夫之行,当此三道,朕甚嘉之,故登大夫於朝,亲谕朕志。大夫其上三道之要,及永惟朕之不德,吏之不平,政之不宣,民之不宁,四者之阙,悉陈其志,毋有所隐。上以荐先帝之宗庙,下以兴愚民之休利。著之於篇,朕亲览焉。观大夫所以佐朕,至与不至,书之。周之密之,重之闭之,兴自朕躬。大夫其正论,毋枉执事,乌戒之!二三大夫其帅志毋怠。(《汉书·晁错传》)

        ◇ 求言诏(后元年三月)

      间者数年比不登,又有水旱疾疫之灾,朕甚忧之。愚而不明,未达其咎。意者朕之政有所失而行有过与?乃天道有不顺,地利或不得,人事多失和,鬼神废不享与?何以致此!将百官之奉养或费,无用之事或多与?何其民食之寡乏也!夫度田非益寡,而计民未加益,以口量地,其於古犹有馀,而食之甚不足者,其咎安在?无乃百姓之从事於末以害农者蕃,为酒醪以靡谷者多,六畜之食焉者众与?细大之义,吾未能得其中,其与丞相列侯吏二千石博士议之,有可以佐百姓者,率意远思,无有所隐。(《汉书·文纪》)

        ◇ 与匈奴和亲诏(后二年六月)

      朕既不明,不能远德,使方外之国,或不宁息。夫四荒之外,不安其生,封圻之内,勤劳不处,二者之咎,皆自於朕之德薄,而不能达远也。间者累年,匈奴并暴边境,多杀吏民。边臣兵吏,又不能谕其内志,以重吾不德。夫久结难,连兵中外之国,将何以自宁?今朕夙兴夜寐,勤劳天下,万民,为之恻怛不安,未尝一日忘於心,故遣使者,冠盖相望,结辙於道,以谕朕志於单於。今单於反古之道,计社稷之安,便万民之利,新与朕俱弃细过,偕之大道,结兄弟之义,以全天下元元之民。和亲以定,始於今年。(《汉书·文纪》)

        ◇ 与匈奴和亲布告天下诏

      制诏御史:匈奴大单於遗朕书,和亲已定。亡人不足以益众广地,匈奴无入塞,汉无出塞,犯今约者杀之。可以久亲,后无咎,俱便,朕已许,其布告天下,使明知之。(《汉书·匈奴传》)

        ◇ 遗诏(后七年六月)

      朕闻之,盖天下万物之萌生,靡不有死。死者,天地之理,物之自然,奚可甚哀?当今之时,世咸嘉生而恶死,厚葬以破业,重服以伤生,吾甚不取。且朕既不德,无以佐百姓。今崩,又使重服久临,以罹寒暑之数,哀人父子,伤长老之志,损人饮食,绝鬼神之祭祀,以重吾不德,谓天下何?朕获保宗庙,以眇眇之身,托於天下君王之上,二十有馀年矣。赖天之灵,社稷之福,方内安宁,靡有兵革。朕既不敏,常畏过行,以羞先帝之遗德。惟年之久长,惧於不终。今乃幸以天年,得复供养於高庙,朕之不明与嘉之,其奚哀念之有?其令天下吏民,令到,出临三日,皆释服。无禁取妇嫁女祠祀饮酒食肉:自(《宋书》作「其」,今《史》《汉》皆作「自」,《续汉·礼仪志》下注补引亦作「自」。)当给丧事服临者,皆无践,经带无过三寸。无布车及兵器。无发民哭临宫殿中。殿中当临者,皆以旦夕各十五举音,礼毕罢。非旦夕临时,禁无得擅哭临。以下,服大红十五日,小红十四日,纤七日,释服。它不在令中者,皆以此令比类从事。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霸陵山川因其故,无有所改。归夫人以下至少使。(《汉书·文纪》又见《史记·文纪》、《宋书·礼志》二。)

        ◇ 赐南粤王赵佗书(元年)

      皇帝谨问南粤王,甚苦心劳意。朕,高皇帝侧室之子,弃外奉北藩於代,道里辽远,壅蔽朴愚,未尝致书。高皇帝弃群臣,孝惠皇帝即世,高后自临事,不幸有疾,日进不衰,以故悖暴乎治。诸吕为变故乱法,不能独制,乃取它姓子为孝惠皇帝嗣。赖宗庙之灵,功臣之力,诛之已毕。朕以王侯吏不释之故,不得不立。今即位。乃者闻王遗将军隆虑侯书,求亲昆弟,请罢长沙两将军。朕以王书罢将军博阳侯,亲昆弟在真定者,已遣人存问,修治先人冢。前日闻王发兵於边,为寇灾不止。当其时,长沙苦之,南郡尤甚。虽王之国,庸独利乎?必多杀士卒,伤良将吏,寡人之妻,孤人之子,独人父母,得一亡十,朕不忍为也。朕欲定地犬牙相入者,以问吏,吏曰:「高皇帝所以介长沙土也。」朕不能擅变焉。吏曰:「得王之地,不足以为大;得王之财,不足以为富。」服领以南,王自治之。虽然,王之号为帝,两帝并立,亡一乘之使以通其道,是争也。争而不让,仁者不为也。愿与王分弃前患,终今以来,通使如故。故使贾驰谕告王朕意,王亦受之,毋为寇灾矣。上褚五十衣,中褚三十衣,下褚二十衣,遗王,愿王听乐娱忧,存问邻国。(《汉书·两粤传》)

        ◇ 遗匈奴书(六年)

      皇帝敬问匈奴大单於无恙。使郎中系浅遗朕书曰:「右贤王不请,听后义卢侯难氏等计,绝二主之约,离兄弟之亲,汉以故不和,邻国不附。今以小吏败约故,罚右贤王,使西击月氏,尽定之。愿寝兵休士,除前事,复故约,以安边民,世世平乐。」朕甚嘉之。此古圣王之志也。汉与匈奴约为兄弟,所以遗单於甚厚。背约离兄弟之亲者,常在匈奴。然右贤王事巳在赦前,勿深诛。单於若称书意,明告诸吏,使无负约,有信,敬如单於书。使者言,单於自将伐国有功,甚苦兵事。服绣袷绮衣、绣袷长襦、锦袷袍各一,比余一,黄金饰具带一,黄金胥毗一,绣十匹,锦三十匹,赤绨绿缯各四十匹,使中大夫意、谒者令肩遗单於。(《史记·匈奴传》,又见《汉书·匈奴传》,少右贤王一段五十馀字,馀亦少异。)

        ◇ 玺书赐答晁错(十四年)

      皇帝问太子家令:上书言兵体三章,闻之。书言。狂夫之言。而明主择焉」,今则不然,言者不狂,而择者不明,国之大患,故在於此。使夫不明择於不狂,是以万听而万不当也。(《汉书·晁错传》)

        ◇ 遗匈奴和亲书(后二年)

      皇帝敬问匈奴大单於无恙,使当户且渠雕渠难,郎中韩辽遗朕马二匹,已至,敬受。先帝制,长城以北,引弓之国,受令单於,长城以内,冠带之室,朕亦制之,使万民耕织射猎衣食,父子毋离,臣主相安,俱无暴虐。今闻渫恶民贪降其趋,背义绝约,忘万民之命,离两主之欢。然其事已在前矣。书云:「二国已和亲,两主欢说,寝兵休卒养马,世世昌乐,翕然更始」,朕甚嘉之。圣者日新,改作更始,使老者得息,幼者得长,各保其首领而终其天年。朕与单於,俱由此道,顺天恤民,世世相传,施之无穷,天下莫不咸嘉。使汉与匈奴邻敌之国,匈奴处北,地寒,杀气早降,故诏吏遗单於秫蘖金帛绵絮它物岁有数。今天下大安,万民熙熙,独朕与单於为之父母,朕追念前事,薄物细故,谋臣计失,皆不足以离昆弟之欢。朕闻天不颇覆,地不偏载,朕与单於,皆捐细故,俱蹈大道,堕坏前恶,以图长久,使两国之民,若一家子,元元万民,下及鱼鳖,上及飞鸟,行喙息Й动之类,莫不就安利,避危殆。故来者不止,天之道也。俱去前事,朕释逃虏民,单於毋言章尼等。朕闻古之帝王,约分明而不食言。单於留志,天下大安。和亲之后,汉过不先,单於其察之。(《史记·匈奴传》、《汉书·匈奴传》)

        ◇ 答陈武

      朕能任衣冠,念不到此。会吕氏之乱,功臣宗室,共不羞耻,误居正位,常战战栗栗,恐事之不终。且兵凶器,虽克所愿,动亦耗病,谓百姓远方何?又先帝知劳民不可烦,故不以为意,朕岂自谓能!今匈奴内侵,军吏无功,边民父子,荷兵日久,朕常为动心伤痛,无日忘之。今未能销距,愿且坚边设候,结和通使,休宁北陲,为功多矣。且无议军。(《史记·律书》:孝文即位,将军陈武等议征南越朝鲜,孝文曰云云。按陈武即柴武。《史汉·高帝纪》:秦二世三年遇刚武侯。应劭曰:武一姓柴。《韩王信传》:汉使柴将军击之;《淮南王长》:传与棘蒲侯柴武太子奇谋反。是姓柴也,而《律书》作陈武。《功臣侯表》但有棘蒲侯陈武,无柴武,班固《泗水亭碑十八侯铭》亦然。应劭,汉人,精通掌故,谓武一姓柴,得其实矣,非诸注望文者所及也。棘蒲,《十八侯铭》作棘津,当有一误。)

        ◇ 酎金律

      皇帝斋宿,亲帅群臣,承祠宗庙,群臣宜分奉请,诸侯列侯各以民口数率,千口奉金四两。奇不满十口至五百口亦四两,皆会谢少府受。又大鸿胪食邑,九真、交,日南者,用犀角长九寸以上,若玳瑁甲一;郁林用象牙长三尺以上,若翡翠各二十,准以当金。(《续汉·礼仪志》上注补引丁孚《汉仪》曰:《酎金律》,汉文所加,以正月旦作酒,八月成,名酎酒,因令诸侯助祭贡金,引《汉律金布令》云云。)

      ◎ 景帝

      帝讳启,孝文帝长子。前元年立为皇太子,后七年六月即位,在位十六年,谥曰孝景皇帝。

        ◇ 定孝文帝庙乐诏(元年十月)

      制诏御史:盖闻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德,制礼乐各有由。闻歌者所以发德也,舞者所以明功也。高庙酎,奏《武德》、《文始》、《五行》之舞;孝惠庙酎,奏《文始》、《五行》之舞。孝文皇帝临天下,通关梁,不异远方;除诽谤,去肉刑,赏赐长老,收恤孤独,以遂群生;减耆欲,不受献,不私其利也;罪人不帑,不诛无罪,除肉刑,出美人,重绝人之世。朕既不敏,不能识。此皆上古之所不及,而孝文皇帝亲行之,德厚侔天地,利泽施四海,靡不获福。明象乎日月,而庙乐不称,朕甚惧焉。其为孝文皇帝庙为昭德之舞,以明休德。然后祖宗之功德,著於竹帛,施於万世,永永无穷,朕甚嘉之。其与丞相、列侯、中二千石、礼官具为礼仪奏。(《史记·文纪》、《汉书·景纪》)

        ◇ 听民徙宽大地诏(元年正月)

      间者岁比不登,民多乏食,夭绝天年,朕甚痛之。郡国或硗ɑ,无所农桑畜,或地饶广,荐草莽,水泉利,而不得徙。其议民欲徙宽大地者,听之。(《汉书·景纪》)

        ◇ 议著令诏(元年七月)

      吏受所监,临,以饮食免,重。受财物,贱买贵卖,论轻。廷尉与丞相更议著令。(《汉书·景纪》)

        ◇ 减笞诏(元年)

      加笞与重罪无异,幸而不死,不可为人。其定律,笞五百曰三百,笞三百曰二百。(《汉书·刑法志》)

        ◇ 封萧何孙嘉诏(二年)

      制诏御史:故相国萧何,高皇帝大功臣,所与为天下也。今其祀绝,朕甚怜之。其以武阳县户二千封何孙嘉为列侯。(《汉书·萧何传》)

        ◇ 原襄平侯纪嘉诏(三年十二月)

      襄平侯嘉子恢说,不孝谋反,欲以杀嘉,大逆无道。其赦嘉为襄平侯,及妻子当坐者复故爵。论恢说及妻子如法。(《汉书·景纪》)

        ◇ 击七国诏(三年二月)

      制诏将军:盖闻为善者天报以福,为非者天报以殃。高皇帝亲垂功德,建立诸侯,幽王、悼惠王绝无后,孝文皇帝哀怜加惠,王幽王子遂、悼惠王子等,令奉其先王宗庙,为汉藩国,德配天地,明并日月。而吴王濞背德反义,诱受天下亡命罪人,乱天下弊,称疾不朝二十馀年。有司数请濞罪,孝文皇帝宽之,欲其改行为善,今乃与楚王戊、赵王遂、胶西王、济南王辟光、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约从谋反,为逆无道,起兵以危宗庙,贼杀大臣及汉使者,迫劫万民,伐杀无罪,烧残民家,掘其丘垄,甚为虐暴。而等又重逆无道,烧宗庙,卤御物,朕甚痛之。朕素服避正殿,将军其劝士大夫击反虏。击反虏者,深入多杀为功,斩首捕虏比三百石以上皆杀,无有所置。敢有议诏及不如诏者,皆要斩。(《汉书·吴王濞传》)

        ◇ 赦吴吏民诏(三年六月)

      乃者吴王濞等为逆,起兵相胁,诖误吏民,吏民不得已。今濞等已灭,吏民当坐濞等及逋逃亡军者,皆赦之。楚元王子艺等与濞等为逆,朕不忍加法,除其籍,毋令污宗室。(《汉书·景纪》)

        ◇ 谳狱诏(中五年九月)

      法令度量,所以禁暴止邪也。狱,人之大命,死者不可复生。吏或不奉法令,以货赂为市,明党比周,以苛为察,以刻为明,令亡罪者失职,朕甚怜之。有罪者不伏罪,奸法为暴,甚亡谓也。诸狱疑,若虽文致於法,而於人心不厌者,辄谳之。(《汉书·景纪》,又略见《刑法志》)

        ◇ 定长吏车服诏(中六年五月)

      夫吏者,民之师也,车驾衣服宜称。吏六百石以上,皆长吏也。亡度者或不吏服,出入闾里,与民亡异。令长吏二千石车朱两︶,千石至六百石朱左︶,车骑从者不称其官衣服,下吏出入闾巷亡吏体者,二干石上其官属,三辅举不如法令者,皆上丞相、御史请之。(《汉书·景纪》)

        ◇ 减笞法诏(中六年)

      加笞者或至死而笞未毕,朕甚怜之。其减笞三百曰二百,笞二百曰一百。(《汉书·刑法志》)

        ◇ 诏定令

      笞者,所以教之也。其定令。(《汉书·刑法志》)

        ◇ 谳狱诏(后元年正月)

      狱,重事也。人有智愚,官有上下。狱疑者谳有司。有司所不能决,移廷尉。有令谳(《刑法志》作「狱疑者谳,有令谳者已报谳」)而后不当,谳者不为失。欲令治狱者务先宽。(《汉书·景纪》)

        ◇ 令二千石修职诏(后二年四月)

      雕文刻镂,伤农事者也;锦绣纂组,害女红者也。农事伤,则饥之本也;女红害,则寒之原也。夫饥寒并至,而能亡为非者寡矣。朕亲耕,后亲桑,以奉宗庙粢盛祭服,为天下先;不受献,减太官,省繇赋,欲天下务农蚕,素有畜积,以备灾害,强毋攘弱,众毋暴寡,老耆以寿终,幼孤得遂长。今岁或不登,民食颇寡,其咎安在?或诈伪为吏,吏以货赂为市,渔夺百姓,侵牟万民。县丞,长吏也,奸法与盗盗,甚无异也。其令二千石各修其职。不事官职耗乱者,丞相以闻,请其罪。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汉书·景纪》)

        ◇ 重廉士诏(后二年五月)

      人不患其不知,患其为诈也;不患其不勇,患其为暴也;不患其不富,患其亡厌也。其唯廉士,寡欲易足。令訾算十以上乃得官,(一本「官」作「宦」,下皆同。)廉士算不必众。有市籍不得官,无訾又不得官,朕甚愍之。訾算四得官,亡令廉士久失职,贪夫长利。(《汉书·景纪》)

        ◇ 颂系老幼诏(后三年)

      高年老长,人所尊敬也;鳏寡不属逮者,人所哀怜也。其著令:年八十以上,八岁以下,及孕者未乳,师、朱儒当鞠系者,颂系之。(《汉书·刑法志》)

        ◇ 劝农桑诏(后三年正月)

      农,天下之本也。黄金珠玉,饥不可食,寒不可衣,以为币用,不识其终始。间岁或不登,意为末者众,农民寡也。其令郡国务劝农桑,益种树,可得衣食物。吏发民,若取庸采黄金珠玉者,坐臧为盗。二千石听者,与同罪。(《汉书·景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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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三

  •   ◎ 武帝(一)

      帝讳彻,景帝中子。四年封胶东王,七年立为皇太子,后三年正月即位。改元十一:建元,元光,元朔,元狩,元鼎,元封,太初,天汉,太始,征和,后元。在位五十四年,谥曰孝武皇帝,庙号世宗,有集二卷。

        ◇ 李夫人赋

      美连娟以修雩兮,命巢绝而不长。饰新宫以延贮兮,泯不归乎故乡。惨郁郁其芜秽兮,隐处幽而怀伤。释舆马於山椒兮,奄修夜之不阳。秋气潜以凄泪兮,桂枝落而销亡。神茕茕以遥思兮,精浮游而出疆。托沈阴以圹久兮,惜蕃华之未央。念穷极之不还兮,惟幼眇之相羊。函{艹}{艹扶}以俟风兮,芳杂袭以弥章,的容与以猗靡兮,缥飘姚愈庄。燕淫衍而抚楹兮,连流视而娥扬,既激感而心逐兮,包红颜而弗明。欢接狎以离别兮,宵寤梦之芒芒,忽迁化而不反兮,魄放逸以飞扬。何灵魂之纷纷兮,哀裴回以踌躇。执路日以远兮,遂荒忽而辞去。超兮西征,屑兮不见。寝淫敞兑,寂兮无音,思若流波,怛兮在心。

      乱曰:佳侠函光,陨朱荣兮。嫉妒<门翁>葺,将安程兮!方时隆盛,年夭伤兮,弟子增欷,ㄜ沫怅兮。悲愁於邑,喧不可止兮。向不虚应,亦云已兮。焦妍太息,叹稚子兮。忄刘栗不言,倚所恃兮。仁者不誓,岂约亲兮?既往不来,申以信兮。去彼昭昭,就冥冥兮。既下新宫,不复故庭兮。呜呼哀哉,想魂灵兮!(《汉书·外戚传》、《艺文类聚》三十四)

        ◇ 秋风辞(并序)

      上行幸河东,祠后土,顾视帝京欣然,中流与群臣饮燕。上欢甚,乃自作《秋风辞》曰: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兰有秀兮菊有芳,携佳人兮不能忘。泛楼舡兮济汾河,横中流兮扬素波。箫鼓鸣兮发棹歌,欢乐极兮哀情多,少壮几时兮奈老何。(《文选》)

        ◇ 诏封皇子制(元狩六年三月戊申朔)

      盖闻周封八百,姬姓并列,或子男附庸。《礼》,支子不祭。云并建诸侯,所以重社稷,朕无闻焉。且天非为君生民也。朕之不德,海内未洽,乃以未教成者强君连城,即股肱何劝?其更议以列侯家之。(《史记·三王世家》)

        ◇ 封皇子制(元狩六年三月丙子)

      康叔亲属有十而独尊者,褒有德也。周公祭天命郊,故鲁有白牡、も刚之牲。群公不毛,贤不肖差也。高山仰之,景行向之,朕甚慕焉。所以抑未成,家以列侯可。(《史记·三王世家》)

      立皇子闳为齐王,旦为燕王,胥为广陵王。(《史记·三王世家》)

        ◇ 制书报胡建(天汉中)

      制曰:司马法曰:「国容不入军,军容不入国。」何文吏也?三王或誓於军中,欲民先成其虑也;或誓於军门之外,欲民先意以待事也;或将交刃而誓,致民志也。建又何疑焉?(《汉书·胡建传》,又略见《说苑·指武》。)

        ◇ 元光元年策贤良制

      制曰:朕获承至尊休德,传之无穷,而施之罔极。任大而守重,是以夙夜不皇康宁,永惟万事之统,犹惧有阙。故广延四方之豪俊,郡国、诸侯公选贤良修博习之士,欲闻大道之要,至论之极。今子大夫褒然为举首,朕甚嘉之,子大夫其精心致思,朕垂听而问焉。盖闻五帝、三王之道,改制作乐而天下洽和,百王同之。当虞氏之乐,莫盛於《韶》,於周莫盛於《勺》。圣主已没,钟鼓管弦之声未衰,而大道微缺。陵夷至桀纣之行,王道大坏矣。夫五百年之间,安文之君,当途之士,欲则先王之法以戴翼其世者甚众。然犹不能反,日以仆灭,至后王则后止,岂其所持操或悖缪而失其统与?固天降命不可复反,必推之於大衰而后息与?乌乎,凡所为屑屑,夙兴夜寐,务法上古者,又将无补与?三代受命,其符安在?灾异之变,何缘而起?性命之情,或夭或寿,或仁或鄙,习闻其号,未烛厥理。伊欲风流而令行,刑轻而奸改,百姓和乐,政事宣昭,何修何饰而膏露降,百谷登,德润四海,泽臻草木,三光全,寒暑平,受天之祜,享鬼神之灵,德泽洋溢,施乎方外,延及群生。子大夫明先圣之业,习俗化之变,终始之序,讲闻高谊之日久矣。其明以谕朕。科别其条,勿猥勿并,取之於术,慎其所出。乃其不正不直,不忠不极,枉於执事,书之不泄,兴於朕躬,毋悼后害。子大夫其尽心,靡有所隐,朕将亲览焉。(《汉书·董仲舒传》)

      制曰:盖闻虞舜之时,游於岩廊之上,垂拱无为,而天下太平。周文王至於日昃不暇食,而宇内亦治。夫帝王之道,岂不同条共贯与?何逸劳之殊也?盖俭者不造玄黄旌旗之饰,及至周室,设两观,乘大路,朱干玉戚,八佾陈於庭,而颂声兴。夫帝王之道,岂异指哉?或曰良玉不琢,又曰非文亡以辅德,二端异焉。殷人执五刑以督奸,伤肌肤以惩恶。成康不式,四十馀年,天下不犯,囹圄空虚。秦国用之,死者甚众,刑者相望,耗矣哀哉!乌乎!朕夙寤晨兴,惟前帝王之宪,永思所以奉至尊,章洪业,皆在力本任贤。今朕亲耕籍田,以为农先,劝孝弟,崇有德,使者冠盖相望,问勤劳,恤孤独,尽思极神,功烈休德,未始云获也。今阴阳错缪,氛气充塞,群生寡遂,黎民未济,廉耻贸乱,贤不肖浑淆,未得其真,故详延特起之士,意庶几乎!今子大夫待诏百有馀人,或道世务而未济,稽诸上古而不同,考之於今而难行,毋乃牵於文系而不得骋与?将所繇异术所闻殊方与?各悉对,著於篇,毋讳有司。明其指略,切磋究之,以称朕意。(同上)

      制曰:盖闻「善言天者必有徵於人,善言古者必有验於今」。故朕垂问乎天人之应,上嘉唐虞,下悼桀纣,征微征灭征明浸昌之道,虚心以改。今子大夫明於阴阳所以造化,习於先圣之道业。然而文采未极,岂惑乎当世之务哉?条贯靡竟,统纪未终,意朕之不明与?听若眩与?夫三王之教,所祖不同,而皆有失,或谓久而不易者道也。意岂异哉?今子大夫既已著大道之极,陈治乱之端矣,其悉之究之,孰之复之。《诗》不云乎:「嗟尔君子,毋常安息,神之听之,介尔景福。」朕将亲览焉,子大夫其茂明之。(同上)

        ◇ 元光五年策贤良制

      制曰:盖闻上古至治,画衣冠,异章服而民不犯;阴阳和,五谷登,六畜蕃,甘露降,风雨时,嘉禾兴,朱草生,山不童,泽不涸;麟凤在郊薮,龟龙游於沼,河洛出图书;父不丧子,兄不哭弟;北发渠搜,南抚交,舟车所至,人迹所及,行喙息,咸得其宜。朕甚嘉之。今何道而臻乎此?子大夫修先圣之术,明君臣之义,讲论洽闻,有声乎当世,敢问子大夫:天人之道,何所本始?吉凶之效,安所期焉?禹汤水旱,厥咎何由?仁义礼知,四者之宜,当安设施?属统垂业,物鬼变化,天命之符,废兴何如?天文地理,人事之纪,子大夫习焉。其悉意正议,详具其对,著之於篇,朕将亲览焉,靡有所隐。(《汉书·公孙弘传》)

        ◇ 复高年子孙诏(建元元年四月)

      古之立教,乡里以齿,朝廷以爵,扶世导民,莫善於德。然则於乡里先耆艾奉高年,古之道也。今天下孝子顺孙,愿自竭尽以承其亲,外迫公事,内乏资财,是以孝心阙焉。朕甚哀之。民年九十以上,已有《受鬻法》,为复子若孙,令得身帅妻妾,遂其供养之事。(《汉书·武纪》)

        ◇ 修山川祠诏(建元元年五月)

      河海润千里,其令祠官修山川之祠,为岁事,曲加礼。(《汉书·武纪》)

        ◇ 省卫士罢苑马诏(建元元年七月)

      卫士转置送迎二万人,其省万人。罢苑马,以赐贫民。(《汉书·武纪》)

        ◇ 答淮南王安谏伐越诏

      (建元三年。案《文馆词林》题如此,《汉书》不云诏)

      皇帝问淮南王,使中大夫玉上书言事,闻之。朕奉先帝之休德,夙兴夜寐,明不能烛,重以不德,是以比年凶灾害众。夫以眇眇之身,托於王侯之上,内有饥寒之民,南夷相攘,使边骚然不安,朕甚惧焉。今王深惟重虑,明太平以弼朕失,称三代至盛,际天接地,人迹所及,咸尽宾服,藐然甚惭。嘉王之意,靡有所终,使中大夫助谕朕意,告王越事。(《汉书·严助传》,又见《文馆词林》六百六十二)

        ◇ 诏罢王恢兵(建元六年)

      郢等首恶,独无诸孙繇君丑不与谋焉。(《史记·东越传》、《汉书·两粤传》)

        ◇ 诏贤良(元光元年五月)

      朕闻昔在唐虞,画象而民不犯,日月所烛,莫不率俾。周之成康,刑错不用,德及鸟兽,教通四海;海外肃慎,北发渠搜,氏羌徕服;星辰不孛,日月不蚀,山陵不崩,川谷不塞,麟凤在郊薮,河洛出图书。呜乎,何施而臻此与?今朕获奉宗庙,夙兴以求,夜寐以思,若涉渊水,未知所济。猗与伟与!何行而可以章先帝之洪业休德,上参尧舜,下配三王?朕之不敏,不能远德,此子大夫之所睹闻也。贤良明於古今王事之体,受策察问,咸以书对,著之於篇,朕亲览焉。(《汉书·武纪》「於是董仲舒、公孙弘等出焉」。)

        ◇ 欲伐匈奴诏(元光二年春。案《文馆词林》题如此)

      朕饰子女,以配单於;金币文绣,赂之甚厚。单於待命加曼,侵盗亡已。边境被害,朕甚闵之。今欲举兵攻之,何如?(《汉书·武纪》「诏问公卿」,又见《文馆词林》六百六十二,篇首有「制诏」二字。)

        ◇ 赦雁门代郡军士诏(元光六年春)

      夷狄无义,所从来久。间者匈奴数寇边境,故遣将抚师。古者治兵振旅,因遭虏之方入,将吏新会,上下未辑。代郡将军敖、雁门将军广,所任不肖,校尉又背义妄行,弃军而北,少吏犯禁。用兵之法,不勤不教,将率之过也;教令宣明,不能尽力,士卒之罪也。将军已下廷尉,使理正之,而又加法於士卒。二者并行,非仁圣之心。朕闵众庶陷害,欲刷耻改行,复奉正义,厥路亡繇。其赦雁门、代郡军士不循法者。(《汉书·武纪》)

        ◇ 议不举孝廉者罪诏(元朔元年十一月)

      公卿大夫,所使总方略、壹统类、广教化、美风俗也。夫本仁祖义,褒德禄贤,劝善刑暴,五帝三王所繇昌也。朕夙兴夜寐,嘉与宇内之士臻於斯路,故旅耆老,复孝敬,选豪俊,讲文学,稽参政事,祈进民心;深诏执事,兴廉举孝,庶几成风,绍休圣绪。夫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三人并行,厥有我师。今或至阖郡而不荐一人,是化不下究,而积行之君子雍於上闻也。二千石官长纪纲人伦,将何以佐朕烛幽隐、劝元元、厉蒸庶、崇乡党之训哉?且进贤受上赏,蔽贤蒙显戮,古之道也。其与中二千石、礼官、博士议不举者罪。(《汉书·武纪》)

        ◇ 赦诏(元朔元年三月)

      朕闻天地不变,不成施化;阴阳不变,物不畅茂。《易》曰:「通其变,使民不倦。」《诗》云:「九变复贯,知言之选。」朕嘉唐虞而乐殷周,据旧以鉴新,其赦天下,与民更始。诸逋贷及辞讼在孝景后三年已前,皆勿听治。(《汉书·武纪》)

        ◇ 许诸侯王分子弟邑诏(元朔二年正月)

      梁王、城阳王亲慈同生,愿以邑分弟,其许之。诸侯王请与子弟邑者,朕将亲览,使有列位焉。(《汉书·武纪》)

      制诏御史:诸侯王或欲推私恩分子弟邑者,令各条上,朕且临定其号名。(□□□□□□)

        ◇ 赦诏(元朔三年三月)

      夫刑罚,所以防奸也;内长文,所以见爱也。以百姓之未洽於教化,朕嘉与士大夫日新厥业,祗而不解,其赦天下。(《汉书·武纪》)

        ◇ 封公孙弘为平津侯诏(元朔三年十一月)

      朕嘉先圣之道,开广门路,宣招四方之士。盖古者任贤而序位,量能以授官,劳大者厥禄厚,德盛者获爵尊。故武功以显重,而文德以行褒。其以高城之平津乡户六百五十封丞相弘为平津侯。(《汉书·公孙弘传》)

        ◇ 诏御史封公孙敖等(元朔五年四月)

      护军都尉公孙敖,三从大将军击匈奴,常护军,傅校护王,以千五百户封敖为合骑侯,都尉韩说,从大国出窳浑,至匈奴右贤王庭,为麾下搏战获王,以千三百户封说为龙雒侯。骑将军公孙贺,从大将军获王,以千三百户封贺为南侯。轻车将军李蔡,再从大将军获王,以千六百户封蔡为乐安侯。校尉李朔,校尉赵不虞,校尉公孙戎奴,各三从大将军获王,以千三百户封朔为涉轵侯,以千三百户封不虞为随成侯,以千三百户封戎奴为从平侯。将军李沮、李息及校尉豆如意、中郎将绾,皆有功,赐爵关内侯,食邑各三百户。(《史记·卫青传》、《汉书·卫青传》)

        ◇ 劝学记(元朔五年六月)

      盖闻导民以礼,风之以乐。婚姻者,居室之大伦也。今礼坏(一作废)乐崩,朕甚闵(一作愍)焉,故详延天下方闻之士,咸荐(一作登。)诸朝。其令礼官劝学,讲议洽闻,举遗兴礼,以为天下先。太常其议予博士弟子,崇乡党之化,以厉贤材焉。(《汉书·武纪》,又见《儒林传序》)

        ◇ 议置武功驰赏官诏(元朔六年六月)

      朕闻五帝不相复礼,三代不同法,所繇殊路,而建德一也。盖孔子对定公以徕远,哀公以论臣,景公以节用,非期不同,所急异务也。今中国一统,而北边未安,朕甚至之。日者大将军巡朔方,征匈奴,斩首虏万八千级,诸禁锢及有过者,咸蒙厚赏,得免减罪。今大将军仍复克获,斩首虏万九千级,受爵赏而欲移卖者,无所流<贝也>,其议为令。(《汉书·武纪》,又见《史记·平准书》,有删节而文多异,今别载於后)

      朕闻五帝之教,不相复而治;禹、汤之法,不同道而王,所由殊路,而建德一也。北边未安,朕甚悼之。日者大将军攻匈奴,斩首虏万九千级,留滞无所食。议令民得买爵,及赎禁锢,免减罪。(《史记·平准书》)

        ◇ 遣谒者巡行天下诏(元狩元年四月)

      朕闻咎繇对禹曰:「在知人,知人则哲,惟帝难之。」盖君者心也。民犹支体,支体伤则心よ怛。日者淮南衡山,修文学,流货赂,两国接壤,怵於邪说,而造篡弑,此朕之不德。《诗》云:「忧心惨惨,念国之为虐。」已赦天下,涤除与之更始。朕嘉孝弟力田,哀夫老毛孤寡鳏独,或匮於衣食,甚怜愍焉。其遣谒者巡行天下,存问致赐,曰:皇帝使谒者赐县三老、孝者帛,人五匹;乡三老、弟者、力田帛,人三匹,年九十以上及鳏寡孤独帛,人二匹,絮三斤;八十以上米,人二石。有冤失职,使者以闻,县乡即赐,毋赘聚。(《汉书·武纪》)

        ◇ 诏封萧何曾孙(元狩三年)

      诏御史:以ガ户二千四百封何曾孙庆为ガ侯,布告天下,令明知朕报萧相国德也。(《汉书·萧何传》)

        ◇ 遣博士褚大等循行天下诏(元狩六年六月)

      日者有司以币轻多奸,农伤而末众,又禁兼并之涂,故改币以约之。稽诸往古,制宜於今,废期有月,而山泽之民未谕。夫仁行而从善,义立则俗易,意奉宪者所以导之未明与?将百姓所安殊路,而挢虔吏因乘势以侵蒸庶邪?何纷然其扰也?今遣博士大等六人分循行天下,存问鳏寡废疾,无以自振业者贷与之;谕三老孝弟以为民师,举独行之君子,征诣行在所。朕嘉贤者,乐知其人,广宣厥道,士有特招,使者之任也。详问隐处亡位,及冤失职,奸猾为害,野荒治苛者,举奏;郡国有所以为便者,上丞相、御史以闻。(《汉书·武纪》)

        ◇ 振流民诏

      江南火耕水耨,令饥民得流就食江淮间,欲留留处,遣使冠盖相属於道护之,下巴蜀粟以振之。(□□□□□□)

        ◇ 遣博士循行振饥诏(元鼎二年九月)

      仁不异远,义不辞难。今京师虽未为丰年,山林池泽之饶,与民共之。今水潦移於江南,迫隆冬至,朕惧其饥寒不活。江南之地,火耕水耨,方下巴蜀之粟,致之江陵,遣博士中等分循行谕告,所抵无令重困。吏民有振救饥民免其厄者,具举以闻。(《汉书·武纪》)

        ◇ 封周子南君诏(元鼎四年十一月)

      三代邈绝,远矣难存。其以三十里地封周后为子南君,以奉先王祀焉。(《史记·封禅书》)

      祭地冀州,瞻望河洛;巡省豫州,观於周室,邈而无祀。询问耆老,乃得孽子嘉。其封嘉为周子南君,以奉周祀。(《汉书·武纪》)

        ◇ 封栾大为乐通侯诏(元鼎四年夏)

      制诏御史:昔禹疏九江,决四渎。间者河溢皋陆,堤繇不息。朕临天下二十有八年,天若遗朕士而大通焉。《乾》称「蜚龙」,「鸿渐於般」,朕意庶几与焉。其以二千户封地士将军大为乐通侯,赐列侯甲第,僮千人,乘舆斥车马帷帐器物以充其家。(《史记·封禅书》,《汉书·郊祀志》上)

        ◇ 郊祠泰诏(元鼎五年十一月)

      朕以眇身,托於王侯之上,德未能绥民,民或饥寒,故巡祭后土,以祈丰年。冀州隹壤坏,乃显文鼎,获荐於庙,渥洼水出马,朕其御焉。战战兢兢,惧不克任,思昭天地,内惟自新。《诗》云:「四牡翼翼,以征不服。」亲省边垂,用事所极,望见泰一,修天文礻。辛卯,夜若景光,十有二明。《易》曰:「礻甲三日,后甲三日。」朕甚念年岁未咸登,饬躬斋戒,丁酉,拜况於郊。(《汉书·武纪》)

        ◇ 封常山王二嘴动(元鼎五年六月)

      常山宪王早夭,后妾不和,适孽诬争,陷於不义,以灭国,朕甚闵焉。其封宪王子平三万户为真定王,子商三万户为泗水王。(《史记·五宗世家》,《汉书·景十三王常山王传》)

        ◇ 征南粤诏(元鼎五年)

      天子微弱,诸侯力政,讥臣不讨贼。吕嘉建德等反,自立晏如。令粤人及江淮以南楼船十万师往讨之。(《汉书·南粤传》:乃赦天下曰云云。又《史记·南越王尉佗传》无「弱」字,吕嘉上有「今」字,粤人作「罪人」。)

        ◇ 以为丞相诏(元鼎五年九月)

      制诏御史:万石君先帝尊之,子孙至孝,其以御史大夫庆为丞相,封牧丘侯。(《汉书·石奋传》)

        ◇ 赐卜式爵诏(元鼎五年九月)

      朕闻报德以德,报怨以直。今天下不幸有事,郡县诸侯,未有奋繇直道者也。齐相雅行躬耕,随牧畜番,辄分昆弟更造,不为利惑。日者北边有兴,上书助官;往年西河岁恶,率齐人入粟;今又首奋,虽未战,可谓义形於内矣。其赐式爵关内侯,黄金四十斤,田四十顷。布造天下,使明知之。(《汉书·卜式传》,又略见《史记·平准书》,小异)

        ◇ 减内史稻田租挈诏(元鼎六年)

      农,天下之本也;泉流灌浸,所以育五谷也。左、右内史地,名山川原甚众,细民未知其利,欲为通沟渎,畜陂泽,所以备旱也。今内史稻田租挈重,不与郡同,其议减。令吏民勉农,尽地利,平繇行水,勿使失时。(《汉书·沟洫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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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
  •   ◎ 武帝(二)

        ◇ 增太室祠诏(元封元年正月)

      朕用事华山,至於中岳,获爻キ,见夏后启母石。翌日,亲登嵩高,御史乘属、在庙旁吏卒咸闻呼万岁者三。登礼罔不答。其令祠官加增太室祠,禁无伐其草木。以山下户三百为之奉邑,名曰崇高,独给祠,复,亡所与。(《汉书·武纪》)

        ◇ 改元大赦诏(元封元年四月)

      制诏御史:朕以眇眇之身,承至尊,兢兢焉惧不任。维德菲薄,不明於礼乐,修祠大一,若有象景光,屑如有望。(此三语《汉书》作「故用事八神,遭天地况施,著见景象,然如有闻。)震於怪物,欲止不敢,遂登封泰山,至於梁父而后禅,肃然自新,嘉与士大夫更始。(此下《汉书》有「其以十月为元封元年」)赐民百户牛一,酒十石,加年八十孤寡布帛二匹,复博、奉高、蛇丘、历城无出今年租税。其大赦天下,如乙卯赦令。行有过毋有复作,事在二年前,皆勿听治。(《史记·封禅书》,又褚补《武纪》作「依依震於怪物」,又略见《汉书·武纪》。)

        ◇ 令诸侯治邸泰山下诏(元封元年四月)

      古者天子五载一巡狩,用事泰山,诸侯有朝宿地。其令诸侯各治邸泰山下。(《汉书·郊祀志》上)

        ◇ 与奉车子侯家诏

      春时,子侯於北馆与家别。(《初学记》十八《离别门》)

      帝与子侯家语云:「道士皆言子侯仙去,不足悲。」(《史记·封禅书·索隐》。顾胤案:《武帝集》。)

        ◇ 巡边诏(元封元年十月)

      南越东瓯,咸伏其辜;西蛮北夷,颇未辑睦。朕将巡边垂,择兵振旅,躬秉武节,置十二部将军,亲帅师焉。(《汉书·武纪》)

        ◇ 迁东越民诏(元封元年冬)

      东越险阻反覆,为后世患,迁其民於江淮间。(《汉书·武纪》)

        ◇ 产芝赦诏(元封二年六月)

      甘泉宫内中产芝,九茎连叶。上帝博临,不异下房,赐朕弘休。其赦天下,赐云阳都百户牛酒。(《汉书·武纪》)

        ◇ 尊祠灵星诏(元封二年夏)

      天旱,意乾封乎?其令天下尊祠灵星焉。(《汉书·郊祀志》下)

        ◇ 祠后土诏(元封四年三月)

      朕躬祭后土地祗,见光集於灵坛,一夜三烛。幸中都宫,殿上见光。其赦汾阴、夏阳、中都死罪以下,赐三县及杨氏皆无出今年租赋。(《汉书·武纪》)

        ◇ 增封泰山诏(元封五年四月)

      朕巡荆扬,辑江淮物,会大海气,以合泰山。上天见象,增修封禅。其赦天下。所幸县毋出今年租赋,赐鳏寡孤独帛,贫穷者粟。(《汉书·武纪》)

        ◇ 求贤诏(元封五年四月)

      盖有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故马或奔是而致千里,士或有负俗之累而立功名。夫泛驾之马,斥弛之士,亦在御之而已。其令州郡察吏民有茂材异等可为将相及使绝国者。(《汉书·武纪》)

        ◇ 礼首山祠后土诏(元封六年三月)

      朕礼首山,昆田出珍物,化或为黄金;祭后土,神光三烛。其赦汾阴殊死以下,赐天下贫民布帛,人一匹。(《汉书·武纪》)

        ◇ 定礼仪诏(元封七年,即太初元年)

      制诏御史:盖受命而王,各有所由兴,殊路而同归,谓因民而作,追俗为制也。议者咸称太古,百姓何望?汉亦一家之事,典法不传,谓子孙何?化隆者闳博,治浅者偏狭,可不勉与?(《史记·礼书》)

        ◇ 诏倪宽(元封七年)

      与博士共议,今宜何以为正朔?服色何上?(《汉书·律历志》上)

        ◇ 定正朔改元太初诏(太初元年)

      乃者有司言星度之未定也。广延宣问,以理星度,未能詹也。盖间昔者黄帝合而不死,名察度验,定清浊,起五部,建气物分数。然盖尚矣。《书》缺乐弛,朕甚闵焉。朕唯未能循明也。纟由绩日分,率应水德之胜。今日顺夏至,黄锺为宫,林锺为徵,太簇为商,南吕为羽,姑洗为角。自是以后,气复正,羽声复清,名复正变。以至子日当冬至,则阴阳离合之道行焉。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已詹,其更以七年为太初元年,年名焉逢摄提格,月名毕聚,日得甲子,夜半朔旦冬至。(《史记·历书》,又略见《汉书·律历志》上。)

        ◇ 幸河东诏(太初二年四月)

      朕用事介山,祭后土,皆有光应。其赦汾阴、安邑殊死以下。(《汉书·武纪》)

        ◇ 李广利为海西侯诏(太初四年)

      匈奴为害久矣。今虽徙幕北,与旁国谋,共要绝大月支使,遮杀中郎将江、故雁门守攘,危须以西及大宛皆合约,杀期门车令、中郎将朝及身毒国使,隔东西道。贰师将军广利征讨厥罪,伐胜大宛,赖天之灵,从溯河山,涉流沙,通西海,山雪不积,士大夫径度,获王首虏,珍怪之物,毕陈於阙,其封广利为海西侯,食邑八千户。(《汉书·李广利传》)

        ◇ 击匈奴诏(太初四年)

      高皇帝遗朕平城之忧,高后时单於书绝悖逆。昔齐襄公复九世之雠,春秋大之。(《汉书·匈奴传》)

        ◇ 诏路博德(天汉二年)

      强弩都尉路博德,将兵半道迎陵军。(《汉书·李陵传》)

      吾欲予李陵骑,云欲以少击众。今虏入西河,其引兵走西河,遮钩营之道。(同上)

        ◇ 诏李陵(天汉二年)

      以九月发,出遮虏障,至东浚稽山南龙勒水上,徘徊观虏。即无所见,从浞野侯赵破奴故道,抵受降城休士,因骑置以闻。所与博德言者云何?具以书对。(《汉书·李陵传》)

        ◇ 诏关都尉(天汉二年十一月)

      今豪杰多远交,依东方群盗。其谨察出入者。(《汉书·武纪》)

        ◇ 改铸黄金诏(太始二年三月)

      有司议曰:往者朕郊见上帝,西登陇首,获白麟,以馈宗庙,渥洼水出天马,泰山见黄金,宜改故名。今更黄金为麟趾袅蹄,以协瑞焉。(《汉书·武纪》)

        ◇ 以刘屈为左丞相诏(征和二年春)

      制诏御史:故丞相贺,倚旧故乘高执而为邪兴美田以利子弟宾客,不顾元元,无益边谷,货赂上流,朕忍之久矣。终不自革。乃以边为援,使内郡自省作车,又令耕者自转,以困农,烦扰畜者,重马伤耗,武备衰减;下吏妄赋,百姓流亡;又诈为诏书,以奸传朱安狱世,已正於理。其以汲郡太守屈为左丞相,分丞相长史为两府,以待天下远方之选。夫亲亲任贤,周唐之道也。以澎户二千二百封左丞相为澎侯。(《汉书·刘屈传》)

        ◇ 封李寿张富昌诏(征和二年八月)

      盖行疑赏,所以申信也。其封李寿为邗侯,张富昌为题侯。(《汉书·戾太子传》)

        ◇ 以刘去为广川王诏(征和二年)

      广川惠王於朕为兄,朕不忍绝其宗庙。其以惠王孙去为广川王。(《汉书·景十三王传》)

        ◇ 报桑弘羊等请屯田轮台诏(征和四年)

      前有司奏,欲益民赋三十助边用,是重困老弱孤独也。而今又请遣卒田轮台。轮台西於车师千馀里,前开陵侯击车师时,危须、尉犁、楼兰六国子弟在京师者皆先归,发畜食迎汉军,又自发兵,凡数万人,王各自将,共围车师,降其王。诸国兵便罢,力不能复至道上食汉军。汉军破城,食至多。然士自载不足以竟师,强者尽食畜产,羸者道死数千人。朕发酒泉驴橐驼负食,出玉门迎军。吏卒起张掖,不甚远,然尚厮留甚众。曩者,朕之不明,以军侯弘上书言:「匈奴缚马前后足,置城下,驰言秦人,我丐若马」,又汉使者久留不还,故兴师遣贰师将军,欲以为使者威重也。古者卿大夫与谋,参以蓍龟,不吉不行。乃者以缚马书遍视丞相御史二千石诸大夫郎为文学者,乃至郡属国都尉成忠、赵破奴等,皆以「虏自缚其马,不祥甚哉!」或以为「欲以见强,夫不足者视人有馀。」《易》之卦,得《大过》,爻在九五,匈奴困败。公车方士、太史治星望气,及太卜龟蓍,皆以为吉,匈奴必破,时不可再得也。又曰「北伐行将,於山必克。」卦诸将,贰师最吉。故朕亲发贰师下山,诏之必毋深入。今计谋卦兆皆反缪,重合侯得虏候者,言「闻汉军当来,匈奴使巫埋羊牛所出诸道及水上以诅军。单於遗天子马裘,常使巫祝之。缚马者,诅军事也」。又卜「汉军一将不吉」。匈奴常言「汉极大。然不能饥渴,失一狼,走千羊」。乃者贰师败,军士死略离散,悲痛常在朕心。今请远田轮台,欲起亭隧,是扰劳天下,非所以优民也。今朕不忍闻。大鸿胪等又议,欲募囚徒送匈奴使者,明封侯之赏以报忿,五伯所弗能为也。且匈奴得汉降者,常提掖搜索,问以所闻。今边塞未正,阑出不禁,障候长吏使卒猎兽,以皮肉为利,卒苦而逢火乏,失亦上集不得,后降者来,若捕生口虏,乃知之。当今务在禁苛暴,止擅赋,力本农,修马复令,以补缺,毋乏武备而已。郡国二千石各上进畜马方略补边状,与计对。(《汉书·西域传》下《渠犁城传》:搜粟都尉桑弘羊与丞相御史奏田轮台,上乃下诏,深陈既往之悔,由是不复出军。又略见《后汉·樊准传》注。)

        ◇ 赦诏(后元元年二月)

      朕郊见上帝,巡於北边,见群鹤留止,以不罗罔,靡所获献。荐於泰,光景并见。其赦天下。(《汉书·武纪》)

        ◇ 力农诏(武帝末)

      方今之务,在於力农。以赵过为搜粟都尉。(《汉书·食货志》)

        ◇ 益封卫青(元朔二年。已下十四首,皆不云诏。)

      匈奴逆天理,乱人伦,暴长虐老,以盗窃为务;行诈诸蛮夷,造谋籍兵,数为边害。故兴师遣将,以征厥罪。《诗》不云乎,「薄伐猃狁,至於太原」,「出车彭彭,城彼朔方」。今车骑将军青,度西河,至高阙,获首二千三百级,车辎畜产,毕收为卤。已封为列侯,遂西定河南地,案榆溪旧塞,绝梓领,梁北河,讨蒲泥,破符离,斩轻锐之卒,捕伏听者三千一十七级,执讯获丑,驱马牛羊百有馀万,全甲兵而还。益封青三千八百户。(《汉书·卫青传》)

        ◇ 又益封卫青(元朔五年)

      大将军青躬率戎士,师大捷,获匈奴王十有馀人。益封青八千七百户。(同上)

        ◇ 削梁王地(元朔中)

      首恶失道,任后也。朕置相吏不逮,无以辅王,故陷不谊。不忍致法,削梁王五县,夺王太后汤沐成阳邑,枭任后首於市。(《汉书·梁平王襄传》)

        ◇ 封霍去病等(元朔六年五月)

      票姚校尉去病斩首捕虏二千二十八级,得相国、当户,斩单於大父行藉若侯产,生捕季父罗姑比,再冠军。以二千五百户封去病为冠军侯。上谷太守郝贤四从大将军,捕斩首虏千三百级,以千一百户封贤为终利侯。骑士孟已有功,赐爵关内侯,邑二百户。(《史记·卫青霍去病传》、《汉书·霍去病传》)

        ◇ 议后土祀(元狩二年)

      今上帝朕亲郊,而后土无祀,则礼不答也。(《史记·封禅书》、《汉书·郊祀志》上)

        ◇ 益封霍去病(元狩二年春)

      票骑将军率戎士,逾乌戾,讨速濮,涉狐奴,历五王国;辎重人众,摄者弗取,几获单於子;转战六日,过焉支山千有馀里,合短兵鏖皋兰下,杀折兰王,斩卢侯王,锐悍者诛,全甲获丑。执浑邪王子及相国、都尉,捷首虏八千九百六十级,收休屠祭天金人,师率减什七。益封去病二千二百户。(《汉书·霍去病传》,又《史记·卫霍传》少十馀字。)

        ◇ 又益封霍去病(元狩二年夏)

      票骑将军涉钧耆,济居延,遂臻小月氏,攻祁连山,扬武呼乐得,得单於单、桓酋涂王,及相国、都尉以众降下者二千五百人,可谓能舍服知成而止矣;捷首虏三万二百,获五王,王母、单於阏氏、王子五十九人,相国、将军、当户、都尉六十三人,师大率减什三。益封去病五千四百户。赐校尉从至小月氏者爵左庶长。鹰击司马破奴再从票骑将军,斩速濮王,捕稽且王、右千骑将王、王母各一人,王子以下四十一人,捕虏三千三百三十人,前行捕虏千四百人,以千五百户封破奴为从票侯。校尉句王高不识从票骑将军捕呼於耆王王子以下十一人,捕虏千七百六十八人,以千一百户封不识为宜冠侯。校尉仆多有功,封为辉渠侯。(《汉书·霍去病传》,又略见《史记·卫霍传》。)

        ◇ 浑邪王降益封霍去病(元狩二年秋)

      骠骑将军去病率师攻匈奴,西域王浑邪王及厥众萌,咸相奔率,以军粮接食,并将控弦万有馀人,诛犭尧悍,获首虏八千馀级,降异国之王三十二人,战士不离伤,十万之众,咸怀集服;仍与之劳,爰及河塞,庶几无患,幸既永绥矣。以千七百户益封骠骑将军,减陇西、北地、上郡戍卒之半,以宽天下之繇。(《史记·卫霍传》,又《汉书·霍去病传》少「幸既永绥矣」一语。)

        ◇ 益封霍去病(元狩四年)

      骠骑将军去病率师,躬将所获荤粥之士,约轻赍,绝大漠,涉获单於章渠,以诛比车耆;转击左大将,斩获旗鼓;历涉离侯(《汉书》作「历度难侯」)济弓闾,获头王、韩王等三人,将军、相国、当户、都尉八十三人;封狼居胥山,禅於姑衍,登临翰海,执卤获丑七万有四百四十三级,师率减什三。取食於敌,卓行殊远,而粮不绝。以五千八百户益封骠骑将军。右北平太守路博德属骠骑将军,会与城,不失期,从至余山,斩首捕虏二千七百级,以千六百户封博德为符离侯。北地都尉邢山从骠骑将军获王,以千二百户封山为义阳侯。故归义侯因淳王复陆支、楼专王伊即干皆从骠骑将军有功,以千三百户封复陆支为杜侯,伊即干为众利侯。从骠侯破奴、昌武侯安稽从骠骑有功,益封各三百户。渔阳太守解、校尉敢皆获鼓旗,赐爵关内侯,解食邑三百户,敢二百户。校尉自为爵大庶长。(《史记·卫霍传》、《汉书·霍去病传》)

        ◇ 得宝鼎(元鼎四年六月)

      间者河溢,岁数不登,故巡祭后土,祈为百姓育谷。今年丰未报,鼎曷为出哉?(《汉书·郊祀志》上)

      朕巡祭后土,祈为百姓蒙丰年。今谷兼未报,鼎焉为出哉?博问耆老,意旧臧与?(《汉书·郊祀志》下,张敞《上荐鼎议》引。)

        ◇ 封韩千秋子等(元鼎五年)

      韩千秋虽亡成功,亦军锋之冠。封其子延年为成安侯,扌乐,其姊为王太后,首愿属汉,封其子广德为龙侯。(《汉书·南粤传》)

        ◇ 议郊祀乐

      民间祠有鼓舞乐,今郊祀而无乐,岂称乎?(《汉书·郊祀志》上:其春,既灭南越,下公卿议。)

        ◇ 使公孙遂往朝鲜(元封二年)

      将率不能前,乃使卫山谕降右渠,不能颛决,与左将军相误,卒沮约。今两将围城,又乖异,以故久不决,使故济南太守公孙遂往正之。有便宜,得以从事。(《汉书·朝鲜传》)

        ◇ 封莽通等(征和二年秋)

      侍郎莽通获反将如侯,长安男子景建从通获少傅石德,可谓元功矣。大鸿胪商丘成力战,获反将张光。其封通为重合侯,建为德侯,成为它侯。(《汉书·刘屈牦传》)

        ◇ 册书答公孙弘(元光五年)

      问弘,称周公之治,弘之材能,自视孰与周公贤?(《汉书·公孙弘传》)

        ◇ 策废陈皇后(元光五年七月)

      皇后失序,惑於诬祝,不可以承天命。其上玺绶,罢退居长门宫。(《汉书·外戚传》)

        ◇ 策封齐王闳(元狩六年)

      维六年(《汉书》作「惟元狩六年」)四月乙巳,皇帝使御史大夫汤庙立子闳为齐王,曰:於戏,小子闳,受兹青社!朕承祖考。(《汉书》作「天序」)维稽古,建尔国家,封於东土,世为汉藩辅。於戏念哉!恭朕之诏,惟命不於常。人之好德,克明显光。义之不图,俾君子怠。悉尔心,允执其中,天禄永终。厥有僭不臧,乃凶於而国,害於尔躬。於戏,保国艾民,可不敬与,王其戒之。(《史记·三王世家》、《汉书·武五子传》)

        ◇ 策封燕王旦(元狩六年)

      维六年四月乙巳,皇帝使御史太夫汤庙立子旦为燕王,曰:於戏,小子旦,受兹玄社!朕承祖考,维稽古,建尔国家,封於北土,世为汉藩辅。於戏!荤粥氏虐老兽心,侵犯寇盗,加以奸巧边萌。於戏!朕命将率徂征厥罪,万夫长,千夫长,三十有二君(《汉书》作「帅」)皆来,降旗奔师。荤粥徙域,北州以绥。悉尔心,毋作怨,毋亻肥德(《汉书》作「毋作德」)毋乃废备。非教士不得从征。於戏,保国艾民,可不敬与?王其戒之。(同上,《汉书·武五子传》有删节)

        ◇ 策封广陵王胥(元狩六年)

      维六年四月乙巳,皇帝使御史大人汤庙立子胥为广陵王,曰:「於戏,小子胥,受兹赤社!朕承祖考,维稽古,建尔国家,封於南土,世为汉藩辅。古人有言曰:「大江之南,五湖之间,其人轻心。扬州保疆,三代要服,不及以政。」(《汉书》作正)於戏!悉尔心,战战兢兢,乃惠乃顺,毋侗(《汉书》作桐)好轶,毋迩宵人,维法维则。《书》云:「臣不作威,不作福,靡有后羞。」於戏,保国艾民,可不敬与?王其戒之。(同上,《汉书·武五子传》有删节)

        ◇ 敕责杨仆书(元鼎六年秋)

      将军之功,独有先破石门、寻ɑ,非有斩将骞旗之实也。乌足以骄人哉!前破番禺,捕降者以为虏,掘死人以为获,是一过也。建德、吕嘉逆罪不容於天下,将军拥精兵不穷追,超然以东越为援,是二过也。士卒暴露连岁,为朝会不置酒,将军不念其勤劳,而造佞巧,请乘传行塞,因用归家,怀银黄,垂三组,夸乡里,是三过也。失期内顾,以道恶为解,失尊尊之序,是四过也。欲请蜀刀,问君贾几何,对曰率数百,武库日出兵而阳不知,挟伪干君,是五过也。受诏不至兰池宫,明日又不对,假令将军之吏问之不对,令之不从,其罪何如?推此心以在外,江海之间,可得信乎!今东越深入,将军能率众以掩过不?(《汉书·酷吏杨仆传》)

        ◇ 赐严助书

      制诏会稽太守:君厌承明之庐,劳待从之事,怀故土,出为郡吏。会稽东接於海,南近诸越,北枕大江,间者阔焉久不闻问。具以春秋对,毋以苏秦纵横。(《汉书·严助传》)

        ◇ 诏赐吾丘寿王玺书(元朔初)

      子在朕前之时,知略辐凑,以为天下少双,海内寡二。及至连十馀城之守,任四千石之重,职事并废,盗贼从横,甚不称在前时,何也?(《汉书·吾丘寿王传》)

        ◇ 赐丞相刘屈牦玺书(征和二年秋)

      捕斩反者,自有赏罚。以牛车为橹,毋接短兵,多杀伤士众。坚闭城门,毋令反者得出。(《汉书·刘屈牦传》)

        ◇ 报李广(元朔二年。案《水经注》作「诏李广」。)

      将军者,国之爪牙也。《司马法》曰:「登车不式,遭丧不服。振旅抚师,以征不服。率三军之心,同战士之力,故怒形则千里竦,威振则万物伏,是以名声暴於夷貉,威棱忄詹乎邻国。」夫报忿除害,损残去杀,朕之所图於将军也。若乃免冠徒跣,稽颡请罪,岂朕之指哉!将军其率师东辕,弭节白檀,以临右北平盛秋。(《汉书·李广传》,又略见《水经·濡水注》。)

        ◇ 报公孙弘(元狩元年)

      古者赏有功,褒有德,守成上文,遭遇右武,未有易此者也。朕夙夜庶几,获承至尊,惧不能宁,惟所与共为治者,君宜知之。盖君子善善及后世,若兹行,常在朕躬。君不幸罹霜露之疾,何恙不已,乃上书归侯,乞骸骨,是章朕之不德也。今事少闲,君其存精神,止念虑,辅助医药以自持。(《汉书·公孙弘传》)

        ◇ 报(元封四年)

      间者,河水滔陆,泛滥十馀郡,堤防勤劳,弗能塞,朕甚忧之。是故巡方州,礼嵩狱,通八神,以合宣房。济淮江,历山滨海,问百年民所疾苦。惟吏多私,征求无已,去者便,居者扰,故为流民法,以禁重赋。乃者封泰山,皇天嘉况,神物并见。朕方答瑞应,未能承意,是以切比闾里,知吏奸邪。委任有司。然则官旷民愁,盗贼公行。往年觐明堂,赦殊死,无禁锢,咸自新,与更始。今流民愈多,计文不改,君不绳责长吏,而请以兴徙四十万口,摇荡百姓,孤儿幼年未满十岁,无罪而坐率,朕失望焉。今君上书言仓库城郭不充实,民多贫,盗贼众,请入粟为庶人。夫怀知民贫而请益赋,动危之而辞位,欲安归难乎?君其反室!(《汉书·石奋传》)

        ◇ 报齐人延年(太始中)

      延年计议甚深。然河乃大禹之所道也。圣人作事,为万世功,通於神明,恐难改更。(《汉书·沟洫志》:齐人延年上书,言开大河上领出之胡中,东注之海。书奏,上壮之,报云云。)

        ◇ 报楼兰国请立质子(征和元年)

      侍子,天子爱之,不能遣。其更立其次当立者。(《汉书·西域传》:楼兰王死,国人来请质子在汉者,欲立之。质子常坐汉法,下蚕室宫刑,故不遣,报云云。)

        ◇ 报车千秋(征和四年冬)

      朕之不德,自左丞相与贰师阴谋逆乱,巫蛊之祸,流及士大夫。朕日一食者累月,乃何乐之听?痛士大夫常在心,既事不咎。虽然,巫蛊始发,诏丞相、御史督二千石求捕,延尉治,未闻九卿、廷尉有所鞫也。曩者江充先治甘泉宫人,转至未央椒房,以及敬声之畴、李禹之属,谋入匈奴,有司无所发。今丞相亲掘兰台蛊验,所明知也。至今馀巫颇脱不止,阴贼侵身,远近为蛊,朕愧之甚,何寿之有?敬不举君之觞,谨谢丞相二千石,各就馆。《书》曰:「毋偏毋党,王道荡荡。」毋有后言。(《汉书·车千秋传》)

        ◇ 临北河遣使者告单於(元封元年十月)

      南越王头已县於汉北阙下,今单於即能前与汉战,天子自将兵待边;即不能,亟南面而臣於汉,何但远走亡匿於幕北寒苦无水草之地为?(《汉书·匈奴传》,又见《武纪》有删节。)

        ◇ 责问暴胜之(征和二年秋)

      司直纵反者,丞相斩之,法也。大夫何以擅止之?(《汉书·刘屈牦传》:司直田仁部闭城门,坐令太子得出,丞相欲斩仁,御史大夫暴胜之曰:「当先请。」丞相释仁。上闻而大怒,下吏责问御史大夫,胜之皇恐自杀。)

        ◇ 沈命法

      群盗起,不发觉,发觉而弗捕满品者,二千石以下至小吏,主者皆死。(《汉书·咸宣传》:「於是作《沉命法》。」应劭曰:「沈,没也。敢蔽匿盗贼者,没其命也。)

        ◇ 建元鼎文(建元元年)

      定天下,万物伏。(《鼎录》)

        ◇ 祀大室牛鼎文

      有汉建元三年八月,作牛鼎,祀太室,铭曰:

      惟甲午丙寅,帝若稽古,肇作宗器,审厥象,作牛鼎,格於位,室从用飨,亿宁神休。惟帝时保,万世其永赖。(《西湖游览志》:宋绍兴二十年,赐临安宁寿观古器,其一汉鼎,高尺有九寸,两耳旁出,曲上三尺牛首识云。)

        ◇ 泰山鼎文(太始四年)

      登於泰山,万寿无疆。四海宁谧,神鼎传芳。(《鼎录》)

        ◇ 泰山刻石文

      事天以礼,立身以义,事父以孝,成民以仁。四海之内,莫不为郡县;四夷八蛮,咸来贡职。与天无极,人民番息,天禄永得。(《续汉·祭祀志》上注引《风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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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五

  •   ◎ 昭帝

      帝讳弗陵,武帝少子。后元二年二月立为皇太子。即位,改元三:始元、元凤、元平。在位十三年,谥曰孝昭皇帝。

        ◇ 免田租诏(始元二年八月)

      往年灾害多,今年蚕麦伤,所振贷种食勿收责,毋令民出今年田租。(《汉书·昭纪》)

        ◇ 止出马诏(始元四年七月)

      比岁不登,民匮於食,流庸未尽还。往时令民共出马,其止勿出。诸给中都官者,且减之。(《汉书·昭纪》)

        ◇ 举贤良文学诏(始元五年六月)

      朕以眇身,获保宗庙,战战栗栗,夙兴夜寐,修古帝王之事,通保傅,传《》、《论语》、《尚书》,未云有明。其令三辅太常举贤良各二人,郡国文学高第各一人,赐中二千石以下至吏民爵各有差。(《汉书·昭纪》)

        ◇ 立毋波为钩町王诏(始元六年七月)

      钩町侯毋波率其君长人民击反者,斩首捕虏有功,其立毋波为钩町王。大鸿胪广明将率有功,赐爵关内侯,食邑。(《汉书·昭纪》)

        ◇ 赐韩福等诏(元凤元年三月)

      朕闵劳以官职之事,其务修孝弟,以教乡里,行道舍传舍,县次具酒肉,食从者及马,长吏以时存问。常以岁八月赐羊一头,酒二斗。不幸死者,赐复衾一,祠以中牢。(《汉书·龚胜传》:昭帝时,涿郡韩福以德行征至京师,赐策书束帛遣归,诏云云。又见《昭纪》,有删节,「岁八月」作正月,「复衾一」作「衣被一袭。」)

        ◇ 赏诛上官桀等功诏(元凤元年十月)

      左将军安阳侯桀、骠骑将军桑落侯安、御史大夫桑弘羊皆数以邪枉干辅政,大将军不听,而怀怨望,与燕王通谋,置驿往来相约结。燕王遣寿西长孙、纵之等赂遗长公主、丁外人、谒者杜延年、大将军长史公孙遗等,交通私书,共谋令长公主置酒,伏兵杀大将军光,征立燕王为天子,大逆毋道。故稻田使者燕仓先发觉,以告大司农敞,敞告谏大夫延年,延年以闻。丞相征事任宫手捕斩桀,丞相少史王寿诱将安入府门,皆已伏诛,吏民得以安。封延年、仓、宫、寿皆为列侯。(《汉书·昭纪》)

        ◇ 赦燕太子等诏(元凤元年十月)

      燕王迷惑失道,前与齐王子刘泽等为逆,抑而不扬,望王反道自新。今乃与长公主、左将军桀等谋危宗庙,王及公主皆自伏辜。其赦王太子建、公主子文信及宗室子与燕王、上宫桀等谋反父母同产当坐者,皆免为庶人。其吏为桀等所诖误未发觉在吏者,除其罪。(《汉书·昭纪》)

        ◇ 免今年马口钱诏(元凤二年六月)

      朕闵百姓未赡,前年减漕三百万石,颇省乘舆马及苑马,以补边郡三辅传马。其令郡国毋敛今年马口钱,三辅、太常郡得以叔粟当赋。(《汉书·昭纪》)

        ◇ 免明年漕诏(元凤三年正月)

      乃者民被水灾,颇匮於食,朕虚仓廪,使使者振困乏。其止四年毋漕。三年以前所振贷,非丞相、御史所请,边郡受牛者勿收责。(《汉书·昭纪》)

        ◇ 封范明友为平陵侯诏(元凤四年四月)

      度辽将军明友前以羌骑校尉将羌王侯君长以下击益州反虏,后复率击武都反氐,今破乌桓,斩虏获生,有功。其封明友为平陵侯。(《汉书·昭纪》)

        ◇ 封傅介子为义阳侯诏(元凤四年四月)

      楼兰王安归常为匈奴间,候遮汉使者,发兵杀略卫司马安乐、光禄大夫忠、期门郎遂成等三辈,及安息、大宛使,盗取节印献物,甚逆天理。平乐监傅介子持节使诛斩楼兰王安归首,县之北阙,以直报怨,不烦师众。其封介子为义阳侯,食邑七百户,士刺王者皆补侍郎。(《汉书·傅介子传》)

        ◇ 以叔粟当赋诏(元凤六年夏)

      夫谷贱伤农,今三辅、太常谷减贱,其令以叔粟当今年赋。(《汉书·昭纪》)

        ◇ 封张安世为富平侯诏(元凤六年)

      右将军光禄勋安世,辅政宿卫,肃敬不怠,十有三年,咸以康宁。夫亲亲任贤,唐虞之道也。其封安世为富平侯。(《汉书·张安世传》)

        ◇ 减口赋钱诏(元平元年二月)

      天下以农桑为本。日者省用,罢不急官,减外繇,耕桑者益众,而百姓未能家给,朕甚愍焉。其减口赋钱。(《汉书·昭纪》)

        ◇ 赐燕王旦玺书(元凤元年)

      昔高皇帝王天下,建立子弟以藩屏社稷。先日诸吕阴谋大逆,刘氏不绝若发,赖绛侯等诛讨贼乱,尊立孝文,以安宗庙,非以中外有人表里相应故邪?樊、郦、曹、灌携剑推锋,从高皇帝恳灾除害,耘锄海内。当此之时,头如蓬葆,勤苦至矣。然其赏不过封侯。今宗室子孙,曾无暴衣露冠之劳,裂地而王之,分财而赐之,父死子继,兄终弟及。今王骨肉至亲,敌吾一体,乃与他姓异族,谋害社稷,亲其所疏,疏其所亲,有逆悖之心,无忠爱之义。如使古人有知,当何面目复奉齐酎见高祖之庙乎?(《汉书·武五子传》)

        ◇ 蓝田覆车山鼎文(元平元年)

      宜君王,和四方。调滋味,去腥伤。(《鼎录》)

      ◎ 宣帝(一)

      帝讳询,字次卿,本名病己,戾太子孙。元平元年,霍光废昌邑王,迎封阳武侯,寻即位。改元七:本始、地节、元康、神爵、五凤、甘露、黄龙,在位二十五年,谥曰孝宣皇帝,庙号中宗。

        ◇ 议罚广州王去制(本始三年)

      朕不忍致王於理,议其罚。(《汉书·景十三王传》)

        ◇ 益封霍光诏(本始元年正月)

      夫褒有德,赏元功,古今通谊也。大司马大将军光,宿卫忠正,宣德明恩,守节秉谊,以安宗庙。其以河北东武阳益封光万七千户。(《汉书·霍光传》)

        ◇ 益封张安世诏(本始元年正月)

      夫褒有备,赏有功,古今之通谊也。车骑将军光禄勋富平侯安世,宿卫忠正,宣德明恩,勤劳国家,守职秉义,以安宗庙。其益封万六百户,功次大将军光。(《汉书·张安世传》。案此与益封霍光只是一诏,史家分载於两传,互有删节耳。)

        ◇ 封赐功臣诏

      故丞相安平侯敞等(杨敞)居职守位,与大将军光、车骑将军安世建议定策,以安宗庙,功赏未加而薨。其益封敞嗣子忠及丞相阳平侯义(蔡义)、度辽将军平陵侯明友(范明友)、前将军龙雒侯增(韩增)、太仆建平侯延年(杜延年)、太常蒲侯昌(苏昌)、谏大夫宜春侯谭(王谭、当涂侯平)或即魏圣、杜侯屠耆堂(复陆屠耆堂)、长信少府关内侯胜(夏侯胜)邑户各有差。封御史大夫广明为昌水侯(田广明)、后将军充国为营平侯(赵充国)、大司农延年为阳城侯(田延年)、少府乐成为爰氏侯(史乐成)、光禄大夫迁为平丘侯(王迁)、赐右扶风德(周德)、典属国武(苏武)、廷尉光(李光)、宗正德(刘德)、大鸿胪贤(韦贤)、詹事畸(宋畸)、光禄大夫吉(丙吉)、京辅都尉广汉(赵广汉)、爵皆关内侯。德、武食邑。(《汉书·宣纪》)

        ◇ 议戾太子庙谥诏(本始元年六月)

      故皇太子在湖,未有号谥。岁时祠,其议谥,置园邑。(《汉书·宣纪》,又见《武五子传》。)

        ◇ 议武帝庙乐诏(本始二年五月)

      朕以眇身,奉承祖宗,夙夜惟念。孝武皇帝躬履仁义,选明将,讨不服,匈奴远遁,平氐、羌、昆明、南越,百蛮乡风,款塞来享;建太学,修郊祀,定正朔,协音律,封泰山,塞宣房,符瑞应,宝鼎出,白麟获。功德茂盛,不能尽宣,而庙乐未称。其议奏。(《汉书·宣纪》)

      朕以眇身,蒙遗德,承圣业,奉宗庙,夙夜惟念。孝武皇帝躬仁谊,厉威武,北征匈奴,单於远遁;南平氐、羌、昆明、瓯骆、两越,东定秽骆、朝鲜,廓地斥境,立郡县,百蛮率服,款塞自至,珍贡陈於宗庙;协音律,造乐歌,荐上帝,封太山,立明堂,改正朔,易服色;明开圣绪,尊贤显功,兴灭继绝,褒周之后,备天地之礼,广道术之路。上天报况,符瑞并应,宝鼎出,白麟获。海效钜鱼,神人并见,山称万岁。功德茂盛,不能尽宣。而庙乐未称,朕甚悼焉。其与列侯、二千石、博士议。(《汉书·夏侯胜传》:宣帝初即位,欲褒先帝,诏丞相、御史。案此诏视《本纪》更详而未可合并,故两载之。)

        ◇ 振贷贫民诏(本始四年正月)

      盖闻农者,兴德之本也。今岁不登,已遣使者振贷困乏。其令太官捐膳省宰,乐府减乐人,使归就农业。丞相以下至都官令丞,上书入谷,输长安仓,助贷贫民。民以车船载谷入关者,得毋用传。(《汉书·宣纪》)

        ◇ 地震诏(本始四年四月)

      盖灾异者,天地之戒也。朕承洪业,奉宗庙,托於士民之上,未能和群生。乃者地震北海、琅邪,坏祖宗庙,朕甚惧焉。丞相、御史其与列侯、中二千石博问经学之士,有以应变,辅朕之不逮,毋有所讳。令、三辅、太常内郡国举贤良方正各一人。律令有可蠲除以安百姓,条奏;被地震坏败甚者,勿收租赋。(《汉书·宣纪》,又见《夏侯胜传》。)

        ◇ 复宗室属籍诏(地节元年)

      盖闻尧亲九族,以和万国。朕蒙遗德,奉承圣业,惟念宗室属未尽而以罪绝。若有贤材,改行劝善,其复属,使得自新。(《汉书·宣纪》)

        ◇ 霍光薨下诏(地节二年三月)

      故大司马大将军博陆侯,宿卫孝武皇帝三十有馀年,辅孝昭皇帝十有馀年,遭大难,躬秉谊,率三公、诸侯、九卿大夫,定万世策,以安宗庙。(《霍光传》作社稷)天下蒸庶,咸以康宁,功德茂盛,朕甚嘉之。复其后世,畴其爵邑,世世毋有所与,功如萧相国。(《汉书·宣纪》,又见《霍光传》。)

        ◇ 赐王成爵秩诏(地节三年三月)

      盖闻有功不赏,有罪不诛,虽唐虞犹不能以化天下。今胶东相成,劳来不怠,流民自占八万馀口,治有异等之效。其秩成中二千石,赐爵关内侯。(《汉书·宣纪》,又见《循吏·王成传》。)

        ◇ 诏二千石(地节三年三月)

      鳏寡孤独高年贫困之民,朕所怜也。前下诏假,公田、贷种食。其加赐鳏寡孤独高年帛,二千石严教吏谨视遇,毋令失职。令内郡国举贤良方正可亲民者。(《汉书·宣纪》)

        ◇ 封霍云为冠阳侯

      宣成侯光,宿卫忠正,勤劳国家,善善及后世。其封光兄孙中郎将云为冠阳侯。(《汉书·霍光传》)

        ◇ 地震诏(地节三年十月)

      乃者九月壬申地震,朕甚惧焉。有能箴朕过失,及贤良方正直言极谏之士,以匡朕之不逮,毋讳有司。朕既不德,不能附远,是以边境屯戍未息。今复饬兵重屯,久劳百姓,非所以绥天下也。其罢车骑将军、右将军屯兵。(《汉书·宣纪》)

      池{御}未御幸者,假与贫民。郡国宫馆,勿复修治。流民还归者,假公田,贷种、食,且勿算事。(《汉书·宣纪》)

        ◇ 举孝弟诏(地节三年十一月)

      朕既不逮,导民不明,反侧晨兴,念虑万方,不忘元元。惟恐羞先帝圣德,故并举贤良方正,以亲万姓,历载臻兹。然而俗化阙焉。《传》曰:「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其令郡国举孝弟、有行义闻於乡里者各一人。(《汉书·宣纪》)

        ◇ 置廷平诏(地节三年十二月)

      间者吏用法,巧文浸深,是朕之不德也。夫决狱不当,使有罪兴邪?不辜蒙戮,父子悲恨,朕甚伤之。今遣廷史与郡鞫狱,任轻禄薄,其为置廷平,秩六百石,员四人,其务平之,以称朕意。(《汉书·刑法志》)

        ◇ 丧不繇诏(地节四年二月)

      导民以孝,则天下顺。今百姓或遭衰凶灾,而吏繇事,使不得葬,伤孝子之心,朕甚怜之。自今诸有大父母、父母丧者,勿繇事,使得收敛送终,尽其子道。(《汉书·宣纪》、《宋书·礼志》二)

        ◇ 子匿父母等罪勿坐诏(地节四年五月)

      父子之亲,夫妇之道,天性也。虽有患祸,犹蒙死而存之。诚爱结於心,仁厚之至也,岂能违之哉?自今子首匿父母,妻匿夫,孙匿大父母,皆勿坐。其父母匿子,夫匿妻,大父母匿孙,罪殊死,皆上请廷尉以闻。(《汉书·宣纪》)

        ◇ 诛霍禹等诏(地节四年七月)

      乃者东织室令张赦使魏郡豪李竟报冠阳侯霍云谋为大逆,朕以大将军故,抑而不扬,冀其自新。今大司马博陆侯禹与母宣成侯夫人显及从昆弟冠阳侯云、乐平侯山、诸姊妹婿度辽将军范明友、长信少府邓广汉、中郎将任胜,骑都尉赵平、长安男子冯殷等谋为大逆。显前又使女侍医淳於衍进药杀共哀后,谋毒太子,欲危宗庙。逆乱不道,咸服其辜。诸为霍氏所诖误未发觉在吏者,皆赦除之。(《汉书·宣纪》)

      乃者东织室令史张赦使魏郡豪李竟报冠阳侯云谋为大逆,朕以大将军故,抑而不扬,冀其自新。今大司马博陆侯禹与母宣成侯夫人显及从昆弟子冠阳侯云、乐平侯山、诸姊妹婿谋为大逆,欲诖误百姓。赖祖宗神灵,先发得,咸伏其辜,朕甚悼之。诸为霍氏所诖误,事在丙申前,未发觉在吏者,皆赦除之。男子张章先发觉,以语期门董忠,忠告左曹杨恽,恽告侍中金安上。恽召见对状,后章上书以闻。侍中史高与金安上建发其事,言无入霍氏禁闼,卒不得遂其谋,皆雠有功。封章为博成侯,忠高昌侯,恽平通侯,安上都成侯,高乐陵侯。(《汉书·霍光传》。案此与《宣纪》所载互有详略,故并录之。)

        ◇ 减盐贾诏(地节四年九月)

      朕惟百姓失职不赡,遣使者循行郡国,问民所疾苦,吏或营私烦扰,不顾厥咎,朕甚闵之。今年郡国颇被水灾,已振贷。盐,民之食,而贾咸贵,众庶重困,其减天下盐贾。(《汉书·宣纪》)

        ◇ 岁上系囚诏(地节四年九月)

      令甲,死者不可生,刑者不可息,此先帝之所重,而吏未称。今系者或以掠辜若饥寒瘐死狱中,何用心逆人道也?朕甚痛之。其令郡国岁上系囚以掠笞若瘐死者,所坐名、县、爵里,丞相御史课殿最以闻。(《汉书·宣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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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六
  •   ◎ 宣帝(二)

        ◇ 凤皇集甘露降诏(元康元年三月)

      乃者凤皇集泰山、陈留,甘露降未央宫。朕未能章先帝休烈,协宁百姓,承天顺地,调序四时,获蒙嘉瑞,赐兹祉福,夙夜兢兢,靡有骄色;内省匪解,永惟罔极。《书》不云乎,「凤皇来仪,庶尹允谐。」其赦天下徒,赐勤事吏中二千石以下至六百石爵,自中郎吏至五大夫,佐史以上二级,民一级,女子百户牛酒,加赐鳏寡孤独、三老、孝弟力田帛。所振贷勿收。(《汉书·宣纪》)

      朕不明六艺,郁於大道,是以阴阳风雨未时。其博举吏民厥身修正,通文学,明於先王之术,宣究其意者各二人,中二千石各一人。(《汉书·宣纪》)

        ◇ 赦诏(元康二年正月)

      《书》云:「文王作罚,刑兹无赦。」今吏修身奉法,未有能称朕意,朕甚愍焉。其赦天下,与士大夫厉精更始。(《汉书·宣纪》)

        ◇ 平法诏(元康二年五月)

      狱者,万民之命,所以禁暴止邪,养育群生也。能使生者不怨,死者不恨,则可谓文吏矣。今则不然,用法或持巧心,析律贰端,深浅不平,增辞饰非,以成其罪。奏不如实,上亦亡繇知。此朕之不明,吏之不称,四方黎民,将何仰哉?二千石各察官属,勿用此人,吏务平法。或擅兴繇役,饰厨传,称过使客,越职逾法,以取名誉,譬犹践薄冰以待白日,岂不殆哉!今天下颇被疾疫之灾,朕甚愍之。其令郡国被灾甚者,毋出今年租赋。(《汉书·宣纪》)

        ◇ 更讳诏(元康二年五月)

      闻古天子之名,难知而易讳也。今百姓多上书触讳以犯罪者,朕甚怜之。其更讳询,诸触讳在今前者赦之。(《汉书·宣纪》,又《册府元龟》三。)

        ◇ 为张贺置守冢诏(元康二年)

      其为故掖庭令张贺置守冢三十家。(《汉书·张安世传》)

        ◇ 以张敞守京兆尹诏

      制诏御史:其以胶东相敞守京兆尹。(《汉书·张敞传》)

        ◇ 封昌邑王贺为海昏侯诏(元康三年三月)

      盖闻象有罪,舜封之,骨肉之亲,粲而不殊,其封故昌邑王贺为海昏侯。(《汉书·宣纪》)

        ◇ 封丙吉等诏(元康三年三月)

      朕微眇时,御史大夫丙吉、中郎将史曾、史玄、长乐卫尉许舜、侍中光禄大夫许延寿皆与朕有旧恩,及故掖庭令张贺辅导朕躬,修文学经术,恩惠卓异,厥功茂焉。《诗》不云乎,「无德不报。」封贺所子弟子侍中中郎将彭祖(《张安世传》作《诗》云「无言不雠,无德不报,」其封贺子侍中关内侯彭祖。)为阳都侯,追赐贺谥曰阳都哀侯。吉、曾、玄、舜、延寿皆为列侯。故人下至郡邸狱复作,尝有阿保之功,皆受官禄田宅财物,各以恩深浅报之。(《汉书·宣纪》,又见《张安世传》有删节。)

        ◇ 禁春夏弹射诏(元康三年六月)

      前年夏,神爵集雍。今春,五色鸟以万数,飞过属县,翱翔而舞,欲集未下。其令三辅,毋得以春夏レ巢探卵,弹射飞鸟,具为令。(《汉书·宣纪》)

        ◇ 耆老勿坐罪诏(元康四年正月)

      朕惟耆老之人,发齿堕落,血气衰微,亦亡暴虐之心。今或罹文法,拘执囹圄,不终天命,朕甚怜之。自今以来,诸年八十以上,非诬告杀伤人,佗皆勿坐。(《汉书·宣纪》)

      朕念夫耆老之人,发齿堕落,血气既衰,亦无暴逆之心。今或罹於文法,执於囹圄,不得终其年命,朕甚怜之。自今以来,诸年八十,非诬告杀伤人,它皆勿坐。(《汉书·刑法志》,与《宣纪》所载小异,今并录之。)

        ◇ 神爵集宫苑诏(元康四年三月)

      乃者神爵五采以万数,集长乐、未央、北宫、高寝、甘泉泰殿中及上林苑。朕之不逮,寡於德厚,屡获嘉祥,非朕之任。其赐天下吏爵二级,民一级,女子百户牛酒。加赐三老、孝弟、力田帛,人二匹,鳏寡孤独各一匹。(《汉书·宣纪》)

        ◇ 赐尹翁归子黄金诏(元康四年八月)

      制诏御史:朕夙兴夜寐,以求贤为右,不异亲疏近远,务在安民而已。扶风翁归,廉平乡正,治民异等,早夭不遂,不得终其功业,朕甚怜之。其赐翁归子黄金百斤,以奉其祭祠。(《汉书·尹翁归传》)

        ◇ 躬亲郊祀诏(元康四年)

      盖闻天子尊事天地,修祀山川,古今通礼也。间者上帝之祠,阙而不亲,十有馀年,朕甚惧焉。朕亲饬躬斋戒,亲奉祀,为百姓蒙嘉气、获丰年焉。(《汉书·郊祀志》下:十二年乃下诏。)

        ◇ 以黄霸为颍川太守诏

      制诏御史:其以贤良高第扬州刺史霸为颍川太守,秩比二千石;居官赐车盖,特高一丈,别驾主薄车,缇油屏泥於轼前,以章有德。(《汉书·循吏·黄霸传》)

        ◇ 改元神爵诏(神爵元年三月)

      朕承宗庙,战战栗栗,惟万事统,未烛厥理。乃元康四年,嘉谷玄稷降於郡国,神爵仍集,金芝九茎,产於函德殿铜池中;九真献奇兽,南郡获白虎、威凤为宝。朕之不明,震於珍物,饬躬斋精,祈为百姓。东济大河,天气清静,神鱼舞河。幸万岁宫,神爵翔集。朕之不德,惧不能任。其以五年为神爵元年,赐天下勤事吏爵二级,民一级,女子百户牛酒,鳏寡孤独高年帛。所振贷物勿收。行所过毋出田租。(《汉书·宣纪》)

        ◇ 祠江海诏(神爵元年三月)

      制诏太常:夫江海,百川之大者也。今阙焉无祠。其令祠官,以礼为岁事,以四时祠江海雒水,祈为天下丰年焉。(《汉书·郊祀志》下)

        ◇ 止诸侯王入朝诏(神爵元年六月)

      军旅暴露,转输烦劳,其令诸侯王、列侯、蛮夷王侯君长,当朝二年者,皆毋朝。(《汉书·宣纪》)

        ◇ 赐朱邑子黄金诏(神爵元年秋)

      大司农邑,廉洁守节,退食自公,亡强外之交,束修之馈,可谓淑人君子,遭离凶灾,朕甚闵之。其赐邑子黄金百斤,以奉祠祭祀。(《汉书·循吏·朱邑传》:天子闵惜,下诏称扬。)

        ◇ 赦诏(神爵二年二月)

      乃者正月乙丑,凤皇甘露,降集京师,群鸟从以万数。朕之不德,屡获天福,祗事不怠。其赦天下。(《汉书·宣纪》)

        ◇ 封郑吉为安远侯诏(神爵二年)

      都护西域骑都尉郑吉,拊循外蛮,宣明威信,迎匈奴单於从兄日逐王众,击破车师兜訾城,功效茂著。其封吉为安远侯,食邑千户。(《汉书·郑吉传》,又见《御览》二百引《会稽典录》。)

        ◇ 益吏奉诏(神爵三年八月)

      吏不廉平,则治道衰。今小吏皆勤事,而奉禄薄,欲其毋侵渔百姓,难矣。其益吏百石以下奉十五。(《汉书·宣纪》)

        ◇ 赦诏(神爵四年二月)

      乃者凤皇甘露,降集京师,嘉瑞并见。修兴泰一、五帝、后土之祠,祈为百姓蒙祉福。鸾凤万举,蜚览翱翔,集止於旁。斋戒之暮,神光显著;荐鬯之夕,神光交错,或降於天,或登於地,或从四方,来集於坛。上帝嘉乡,海内承福。其赦天下,赐民爵一级,女子百户牛酒,鳏寡孤独高年帛。(《汉书·宣纪》)

        ◇ 赐黄霸爵秩诏(神爵四年四月)

      颍川太守霸,宣布诏令,百姓乡化;孝子弟弟,贞妇顺孙,日以众多;田者让畔,道不拾遗;养视鳏寡,赡助贫穷;狱或八年亡重罪囚,吏民乡於教化,兴於行谊,可谓贤人君子矣。《书》不云乎?「股肱良哉。」其赐爵关内侯,黄金百斤,秩中二千石,而颍川孝弟有行义民三老力田,皆以差赐爵及帛。(《汉书·循吏·黄霸传》:天子以霸治行终长者,下诏称扬。)

        ◇ 嫁娶不禁具酒食诏(五凤二年八月)

      夫婚姻之礼,人伦之大者也;酒食之会,所以行礼乐也。今郡国二千石,或擅为苛禁,禁民嫁娶不得具酒食相贺召。繇是废乡党之礼,令民亡所乐,非所以导民也。《诗》不云乎?「民之失德,乾饣侯以愆。」勿行苛政。(《汉书·宣纪》)

        ◇ 匈奴来降赦诏(五凤三年三月)

      往者匈奴数为边寇,百姓被其害。朕承至尊,未能绥安。匈奴虚闾权渠单於请求和亲,病死。右贤王屠耆堂代立。骨肉大臣立虚闾权渠单於子为呼韩邪单於,击杀屠耆堂,诸王并自立,分为五单於,更相攻击,死者以万数,畜产大耗什八九,人民饥饿,相燔烧以求食,因大乖乱。单於阏氏子孙昆弟及呼速累单於、名王、右伊秩訾、且渠、当户以下将众五万馀人来降归义,单於称臣,使弟奉珍朝贺正月,北边晏然,靡有兵革之事。朕饬躬斋戒,郊上帝,祠后土,神光并见,或兴於谷,烛耀齐宫,十有馀刻。甘露降,神爵集。已诏有司,告祠上帝、宗庙。三月辛丑,鸾凤又集长乐宫东阙中树上,飞下止地,文章五色,留十馀刻,吏民并观。朕之不敏,惧不能任,娄蒙嘉瑞,获兹祉福。《书》不云乎?「虽休勿休,祗事不怠。」公卿大夫其勖焉。减天下口钱,赦殊死以下。赐民爵一级,女子百户牛酒。大五日。加赐鳏寡孤独高年帛。(《汉书·宣纪》)

        ◇ 日食诏(五凤四年四月)

      皇天见异,以戒朕躬,是朕之不逮,吏之不称也。以前使使者问民所疾苦,复遣丞相、御史掾一十四人循行天下,举冤狱,察擅为苛禁深刻不改者。(《汉书·宣纪》)

        ◇ 诏免丙显官(甘露元年)

      故丞相吉有旧恩,朕不忍绝,免显官,夺四百户。(《汉书·丙吉传》:吉子显为太仆,臧千馀万。司隶校尉昌奏请逮捕,上曰云云。)

        ◇ 赦诏(甘露二年正月)

      乃者凤皇甘露降集,黄龙登兴,醴泉滂流,枯槁荣茂,神光并见,咸受祯祥。其赦天下,减民算三十,赐诸侯王、丞相、将军、列侯、中二千石金钱各有差。赐民爵一级,女子百户牛酒,鳏寡孤独高年帛。(《汉书·宣纪》)

        ◇ 以客礼待单於诏(甘露二年十二月)

      盖闻五帝三王,教化所不施,不及以政。今匈奴单於称北蕃,朝正朔。朕之不逮,德不能弘覆,其以客礼待之,令单於位在诸侯王上,赞谒称臣而不名。(《汉书·萧望之传》,又见《宣纪》,有删节。)

        ◇ 凤皇集诏(五凤三年二月)

      乃者凤皇集新蔡,群鸟四面行列,皆乡凤皇立,以万数。其赐汝南太守帛百匹,新蔡长吏、三老、孝弟力田、鳏寡孤独各有差。赐民爵二级,毋出今年租。(《汉书·宣纪》)

        ◇ 察计簿诏(黄龙元年二月)

      盖闻上古之治,君臣同心,举措曲直,各得其所。是以上下和洽,海内康平,其德弗可及已。朕既不明,数申诏公卿大夫,务行宽大,顺民所疾苦,将欲配三王之隆,明先帝之德也。今吏或以不禁奸邪为宽大,纵释有罪为不苛;或以酷恶为贤,皆失其中。奉诏宣化如此,岂不谬哉?方今天下少事,繇役省减,兵革不动,而民多贫,盗贼不止,其咎安在?上计簿具文而已,务为欺谩,以避其课。三公不以为意,朕将何任?诸请诏省卒徒自给者皆止。御史察计簿,疑非实者,按之,使真伪毋相乱。(《汉书·宣纪》)

        ◇ 毋得举六百石为廉吏诏(黄龙元年四月)

      举廉吏,诚欲得其真也。吏六百石,位大夫,有罪先请,秩禄上通,足以效其贤材,自今以来,毋得举。(《汉书·宣纪》)

        ◇ 嫁母不制服诏

      妇人不养舅姑,不举祭祀,不下慈子,是自绝也。故圣人不为制服,明子无出母之义,玄成议是也。(《通典》八十九引《石渠议》)

        ◇ 蒋满父子同拜诏

      上党太守满,经行笃著,信行山东。其以满为淮阳王相,诲导东蕃;弘农股肱部,其以万为弘农太守。(《御览》二百六十引《汉杂事》)

        ◇ 策废霍皇后(地节四年八月)

      皇后荧惑失道,怀不德,挟毒,与母博陆宣成侯夫人显谋,欲危太子,无人母之恩,不宜奉宗庙衣服,不可以承天命。呜呼伤哉!其退避宫,上玺绶有司。(《汉书·外戚传》上)

        ◇ 策丙吉为丞相

      惟神爵三年十月甲子(按《宣纪》,是年三月,丞相魏相薨。《百官表》:「四月戊戌,御史大夫丙吉为丞相。」今此作十月甲子,当有一误。)丞相受诏之官,皇帝延登,亲诏之曰:君其进,虚受朕言。朕郁於大道,获保宗庙,兢兢师师,夙夜思过失,不遑康宁,昼思百官未能绥。於戏丞相!其帅意无怠,以补朕阙。於戏群卿!大夫百官,慎哉。不勖於职,厥有常刑。往悉乃心,和裕开贤,俾之反本民,广风一俗,靡讳朕躬。天下之众,受制於朕,丞相可不慎欤?於戏,君其诫之!(《汉旧仪》聚珍板本)

        ◇ 策杜延年为御史大夫

      惟五凤三年正月乙巳(按《百官表》:是年六月辛酉,西河太守杜延年为御史大夫,今此作正月乙巳,当有一误。)御史大夫之官,皇帝延登,亲诏之曰:御史大夫其进,虚受朕言。朕郁於大道,获保宗庙,兢兢师师,夙夜思己失,不遑康宁,昼思百姓未能绥。於戏!御史大夫,其帅意尽心,以补朕阙。於戏!九卿群大夫百官,慎哉!不勖於厥职,厥有常辟。往悉乃心,和裕开贤,俾贤能反本民,靡讳朕躬。天下之众,受制於朕,以法为命,可不慎欤?於戏!御史大夫其诫之。(《汉旧仪》聚珍板本)

        ◇ 左迁肃望之策(五凤中)

      有司奏:君责使者礼,遇丞相亡礼,廉声不闻,敖慢不逊,亡以扶政,师先百僚。君不深思,陷於兹秽。朕不忍致君於理,使光禄勋恽策诏,左迁君为太子太傅,授印。其上故印使者,便道之官。君其秉道明孝,正直是与,帅意亡愆,靡有后言。(《汉书·萧望之传》)

        ◇ 敕边守尉

      匈奴大国,多变诈,交接得其情,则却敌折冲;应对入其数,则反为轻欺。(《后汉·南匈奴传》:司徒掾班彪奏。)

        ◇ 赐陈遂玺书

      制诏太原太守:官尊禄厚,可以偿博进矣。妻君宁时在旁?知状。(《汉书·游侠·陈遵传》)

        ◇ 赐张敞玺书(元康二年)

      制诏山阳太守:其谨备盗贼,察往来过客,毋下所赐书。(《汉书·武五子·昌邑王传》)

        ◇ 报丙吉(元康三年)

      朕之封君,非空名也。而君上书归侯印,是显朕之不德也。方今天下少事,君其专精神,省思虑,近医药以自持。(《汉书·丙吉传》:吉上书固辞,不宜以空名受赏。上报。)

        ◇ 报张安世(元康四年春)

      将军年老被病,朕甚闵之。虽不能视事,折冲万里。君先帝大臣,明於治乱,朕所不及,得数问焉,何感而上书归卫将军富平侯印?薄朕忘故,非所望也。愿将军强餐食,近医药,专精神,以辅天年(《汉书·张安世传》)

        ◇ 敕让赵充国书(神爵元年)

      皇帝问后将军,甚苦暴露。将军计欲正月乃击罕羌,羌人当获麦,已远其妻子,精兵万人,欲为酒泉、敦煌寇。边兵少,民守保不得田作。今张掖以东粟石百馀,刍藁束数十。转输并起,百姓烦扰。将军将万馀之众,不早及秋共水草之利争其畜食,欲至冬,虏皆当畜食,多藏匿山中,依险阻,将军士寒手足皲瘃,宁有利哉?将军不念中国之费,欲以岁数而胜微,将军谁不乐此者!今诏破羌将军武贤将兵六千一百人,敦煌太守快将二千人,长水校尉富昌、酒泉侯奉世将若、月氏兵四千人,亡虑万二千人。赍三十日食,以七月二十二日击罕羌,入鲜水北句廉上,去酒泉八百里,去将军可千二百里。将军其引兵便道西并进,虽不相及,使虏闻东方北方兵并来,分散其心意,离其党与,虽不能殄灭,当有瓦解者。已诏中郎将,将胡越亻次飞射士、步兵二校,益将军兵。今五星出东方,中国大利,蛮夷大败。太白出高,用兵深入敢战者吉,弗敢战者凶。将军急装,因天时,诛不义,高下必全,勿复有疑。(《汉书·赵充国传》)

        ◇ 赐赵充国书

      制诏后将军:闻苦脚胫、寒泄,将军年老加疾,一朝之变不可讳,朕甚忧之。今诏破羌将军诣屯所,为将军副,急因天时大利,吏士锐气,以十二月击。即疾剧,留屯毋行,独遣破羌、强弩将军。(《汉书·赵充国传》:其秋,充国病,上赐书。)

        ◇ 报赵充国

      皇帝问后将军:言欲罢骑兵万人留田,即如将军之计,虏当何时伏诛?兵当何时得决?孰计其便,复奏。(《汉书·赵充国传》:充国上屯田奏,上报。)

        ◇ 复赐书报赵充国

      皇帝问后将军:言十二便,闻之。虏虽未伏诛,兵决可期月而望,期月而望者,谓今冬邪?谓何时也?将军独不计虏闻兵颇罢,且丁壮相聚,攻扰田者及道上屯兵,复杀略人民,将何以止之?又大开、小开前言曰:「我告汉军先零所在,兵不往击,久留,得亡效五年时不分别人而并击我?」其意常恐。今兵不出,得亡变生,与先零为一?将军孰计,复奏。(《汉书·赵充国传》:充国上状留屯十二利,上复赐报。)

        ◇ 报赵充国听留屯

      皇帝问后将军:上书言羌虏可胜之道,今听将军,将军计善。其上留屯田及当罢者人马数。将军强食,慎兵事,自爱!(《汉书·赵充国传》:公卿议是充国计者,最后什八。上於是报充国。)

        ◇ 谕意萧望之

      所用皆更治民以考功。君前为平原太守日浅,故复试之於三辅,非有所闻也。(《汉书·萧望之传》:望之从少府出为左冯翊,即移病。上使侍中金安上谕意。)

        ◇ 使尚书召问黄霸

      太尉官罢久矣。丞相兼之,所以偃武兴文也。如国家不虞,边境有事,左右之臣,皆将率也。夫宣明教化,通达幽隐,使狱亡冤刑,邑亡盗贼,君之职也。将相之官,朕之任焉。侍中乐陵侯高,帷幄近臣,朕之所自亲,君何越职而举之?尚书令受丞相对。(《汉书·黄霸传》:乐陵侯史高以外属旧恩,侍中,贵重,霸荐高可太尉。天子使尚书召问霸。)

        ◇ 华山仙掌鼎文(甘露元年)

      万国伏,贻长久。铸神鼎,承天酒。(《鼎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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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七

  •   ◎ 元帝

      帝讳,宣帝长子。地节三年立为皇太子,黄龙元年十二月即位。改元四:初元、永光、建昭、竟宁。在位十六年,谥曰孝元皇帝,庙号高宗。

        ◇ 封王禁制书(初元元年三月癸卯)

      其封婕妤父丞相少史王禁为阳平侯,位特进。(《汉书·五行志》中之上)

        ◇ 申明毁庙制书(建昭五年)

      孝宣皇帝尊孝武庙曰世宗,损益之礼,不敢有与焉,他皆如旧制。(《汉书·韦玄成传》:初,上定迭毁礼,独尊孝文庙为太宗,而孝武庙亲未尽,故未毁。上於是乃复申明之曰云云。《传》又载:哀帝即位,孔光、何武奏言建昭五年制书,与此同,唯少末句。)

        ◇ 议律令诏

      夫法令者,所以抑暴扶弱,欲其难犯而易避也。今律令烦多而不约,自典文者不能分明,而欲罗元元之不逮,斯岂刑中之意哉?其议律令可蠲除轻减者,条奏,唯在便安万姓而已。(《汉书·刑法志》:元帝初立,乃下诏。)

        ◇ 遣使循行天下诏(初元元年四月)

      朕承先帝之圣绪,获奉宗庙,战战兢兢。间者地数动而未静,惧於天地之戒,不知所繇。方田作时,朕忧蒸庶之失业,临遣光禄大夫褒等十二人循行天下,存问耆老鳏寡孤独困乏失职之民,延登贤俊,招显侧陋,因览风俗之化。相守二千石诚能正躬劳力,宣明教化,以亲万姓,则六合之内和亲,庶几乎无忧矣。《书》不云乎?「股肱良哉!庶事康哉!」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汉书·元纪》)

        ◇ 免灾民租赋诏(初元元年四月)

      关东今年谷不登,民多困乏。其令郡国被灾害甚者毋出租赋。江海陂湖园池属少府者以假贫民,勿租赋。赐宗室有属籍者马一匹至二驷,三老、孝者帛五匹,弟者、力田三匹,鳏寡孤独二匹,吏民五十户牛酒。(《汉书·元纪》)

        ◇ 节省诏(初元元年九月)

      间者阴阳不调,黎民饥寒,无以保治。惟德浅薄,不足以充入旧贯之居。其令诸宫馆希御幸者勿缮治,大仆减谷食马,水衡省肉食兽。(《汉书·元纪》)

        ◇ 令孔霸奉孔子祀诏(初元元年)

      其令师褒成君关内侯霸,以所食邑八百户祀孔子焉。(《汉书·孔光传》)

        ◇ 灾异求言诏(初元二年三月)

      盖闻贤圣在位,阴阳和,风雨时,日月光,星辰静,黎庶康宁,考终厥命。今朕恭承天地,托於公侯之上,明不能烛,德不能绥,灾异并臻,连年不息。乃二月戊午,地震於陇西郡,毁落太上皇庙殿壁木饰,坏败<豕原>道县城郭官寺,及民室屋,压杀人众,山崩地裂,水泉涌出。一年再地动,天惟降灾,震惊朕师,(《翼奉传》作躬)治有大亏,咎至於斯!夙夜兢兢,不通大变,深惟郁悼,未知其序。间者岁数不登,元元困乏,不胜饥寒,以陷刑辟,朕甚闵之。已诏吏虚仓廪,开府臧,振救贫民。郡国被地动灾甚者,无出租赋。赦天下。群司其茂思天地之戒,有可蠲除减省以便万姓者,各条奏。悉意陈朕过失,毋有所讳。丞相、御史、中二千石举茂材异等直言极谏之士,朕将亲览焉。(《汉书·元纪》,又见《翼奉传》,各有删节,今合录之。)

        ◇ 又诏(初元二年七月)

      岁比灾害,民有菜色,惨怛於心。已诏吏虚仓廪,开府库振救,赐寒者衣。今秋禾麦颇伤,一年中地再动,北海水溢,流杀人民。阴阳不和,其咎安在?公卿将何以忧之?其悉意陈朕过,靡有所讳。(《汉书·元纪》)

        ◇ 原萧望之诏(初元三年秋)

      制诏丞相、御史:前将军望之,傅朕八年,亡它罪过。今事久远,识忘难明。其赦望之罪,收前将军光禄勋印绶。(《汉书·萧望之传》)

        ◇ 赐萧望之爵邑诏(初元三年冬)

      制诏御史:国之将兴,尊师而重傅。故前将军望之,傅朕八年,道以经书,厥功茂焉。其赐爵关内侯,食邑八百户,给事中,朝朔望,坐次将军。(《汉书·元纪》,又《萧望之传》。)

        ◇ 诏免诸葛丰

      制诏御史:城门校尉丰,前与光禄勋堪、光禄大夫猛在朝之时,数称言堪、猛之美。丰前为司隶校尉,不顺四时修法度,专作苛暴,以获虚威。朕不忍下吏,以为城门校尉。不内省诸己,而反怨堪、猛,以求报举,告案难证之辞,暴扬难验之罪,毁誉恣意,不顾前言,不信之夫者也。朕怜丰之耆老,不忍加刑,其免为庶人。(《汉书·诸葛丰传》)

        ◇ 左迁周堪张猛诏

      丰言堪、猛贞信不立,朕闵而不治。又惜其材能未有所效,其左迁堪为河东太守,猛槐里令。(《汉书·刘向传》)

        ◇ 罢珠郡诏(初元三年春)

      珠虏杀吏民,背叛为逆。今廷议者或言可击,或言可守,或欲弃之,其指各殊。朕日夜惟思议者之言,羞威不行,则欲诛之;狐疑辟难,则守屯田;通於时变,则忧万民。夫万民之饥饿,与远蛮之不讨,危孰大焉?且宗庙之祭,凶年不备,况乎辟不嫌之辱哉!今关东大困,仓库空虚,无以相赡,又以动兵,非特劳民,凶年随之。其罢珠郡,民有慕义欲内属,便处之,不欲勿强。(《汉书·传》,又见《后汉·鲜卑传》)

        ◇ 赦诏(初元三年四月)

      乃者火灾降於孝武园馆,朕战栗恐惧。不烛变异,咎在朕躬。群司又未肯极言朕过,以至於斯,将何以寤焉?百姓仍遭凶厄,无以相振,加以烦扰乎苛吏,拘牵乎微文,不得永终性命,朕甚闵焉。其赦天下。(《汉书·元纪》)

        ◇ 求言诏(初元三年六月)

      盖闻安民之道,本繇阴阳。间者阴阳错谬,风雨不时。朕之不德,庶几群公有敢言朕之过者。今则不然。偷合苟从,未肯极言,朕甚闵焉。永惟蒸庶之饥寒,远离父母妻子,劳於非业之作,卫於不居之宫,恐非所以佐阴阳之道也。其罢甘泉、建章宫卫,令就农。百官各省费。条奏,毋有所讳。有司勉之,毋犯四时之禁。丞相御史举天下明阴阳灾异者各三人。(《汉书·元纪》)

        ◇ 因灾异改行新政诏(初元五年四月)

      朕之不逮,序位不明,众僚久旷,未得其人,元元失望。上感皇天,阴阳为变,咎流万民,朕甚惧之。乃者关东连遭灾害,饥寒疾疫,夭不终命。《诗》不云乎?「凡民有丧,匍匐救之。」其令大官毋日杀,所具各减半;乘舆秣马,无乏正事而已。罢角抵、上林宫馆希御幸者、齐三服官、北假田官、盐铁官、常平仓;博士弟子毋置员,以广学者。赐宗室子有属籍者马一匹至二驷,三老、孝者帛,人五匹,弟者、力田三匹,鳏寡孤独二匹,吏民五十户牛酒。(《汉书·元纪》)

        ◇ 诏条责丞相御史

      恶吏负贼,妄意良民,至亡辜死;或盗贼发,吏不亟追而反系亡家,后不敢复告,以故浸广;民多冤结,州郡不理,连上书者交於阙廷;二千石选举不实,是以在位多不任职。民田有灾害,吏不肯除,收趣其租,以故重困。关东流民,饥寒疾疫。已诏吏转漕虚仓廪、开府藏相振救,赐寒者衣,至春犹恐不赡。今丞相、御史,将欲何施?以塞此咎?悉意条状,陈朕过矣。(《汉书·於定国传》)

        ◇ 复诏条责丞相御史(永光元年)

      郎有从东方来者,言民父子相弃,丞相、御史案事之吏匿不言邪?将从东方来者加增之也?何以错缪至是?欲知其实。方今年岁未可预知也。即有水旱,其忧不细,公卿有可以防其未然救其已然者不?各以诚对,毋有所讳。(《汉书·於定国传》)

        ◇ 赦诏(永光元年三月)

      五帝三王,任贤使能,以登至平。而今不治者,岂斯民异哉?咎在朕之不明,亡以知贤也。是故壬人在位而吉士雍蔽,重以周秦之弊,民渐薄俗,去礼义,触刑法,岂不哀哉!繇此观之,元元何辜?其赦天下,令厉精自新,各务农亩。无田者皆假之,贷种、食如贫民。赐吏六百石以上爵五大夫,勤事吏二级,为父后者民一级,女子百户牛酒,鳏寡孤独高年帛。(《汉书·元纪》)

        ◇ 佑(永光二年二月)

      盖闻唐虞象刑,而民不犯;殷、周法行,而奸轨服。今朕获承高祖之洪业,托位公侯之上,夙夜战栗,永惟百姓之急,未尝有忘焉。然而阴阳未调,三光ㄙ昧,元元大困,流散道路,盗贼并兴;有司又长残贼,失牧民之术,是皆朕之不明,政有所亏,咎至於此,朕甚自耻。为民父母,若是之薄,谓百姓何?其大赦天下,赐民爵一级,女子百户牛酒!鳏寡孤独高年、三老、孝弟力田帛。又赐诸侯王、公主、列侯黄金,中二千石以下於中都官长吏各有差,吏六百石以上爵五大夫、勤事吏各二级。(《汉书·元纪》)

        ◇ 日食诏(永光二年三月)

      朕战战栗栗,夙夜思过失,不敢荒宁。惟阴阳不调,未烛其咎,娄敕公卿,日望有效。至今有司执政,未得其中,施与禁切,未合民心。暴猛之俗弥长,和睦之道日衰,百姓愁苦,靡所错躬。是以氛邪岁增,侵犯太阳;正气湛掩,日久夺光。乃壬戌日有蚀之。天见大异以戒朕躬,朕甚悼焉。其令内郡国举茂材异等贤良直言之士各一人。(《汉书·元纪》)

        ◇ 赦诏(永光二年六月)

      间者连年不收,四方咸困。元元之民,劳於耕耘,又亡成功;困於饥馑,亡以相救。朕为民父母,德不能覆,而有其刑,甚自伤焉。其赦天下。(《汉书·元纪》)

        ◇ 封冯奉世关内侯诏(永光二年)

      羌虏桀黠,贼害吏民,攻陇西府寺,燔烧置亭,绝道桥,甚逆天道。左将军光禄勋奉世,前将兵征讨,斩捕首虏八千馀级,卤马牛羊以万数。赐奉世爵关内侯,食邑五百户,黄金六十斤。(《汉书·冯奉世传》)

        ◇ 留屯田(永光二年冬)

      羌虏破散创艾,亡逃出塞。其罢吏士,颇留屯田要害处。(《汉书·冯奏世传》:上曰。)

        ◇ 责吏诏(永光三年十一月)

      乃者己丑地动,中冬雨水大雾,盗贼并起,吏何不以时禁?各悉意对。(《汉书·元纪》)

        ◇ 赦诏(永光四年二月)

      朕存至尊之重,不能烛理百姓,娄遭凶咎。加以边竟不安,师旅在外,赋敛转输,元元骚动,穷困亡聊,犯法抵罪。夫上失其道,而绳下以深刑,朕甚痛之。其赦天下,所贷贫民勿收责。(《汉书·元纪》)

        ◇ 日蚀求言诏(永光四年六月)

      盖闻明王在上,忠贤布职,则群生和乐,方外蒙泽。今朕ㄙ於王道,夙夜忧劳,不通其理,靡瞻不眩,靡听不惑,是以政令多还,民心未得;邪说空进,事亡成功,此天下所著闻也。公卿大夫,好恶不同,或缘奸作邪,侵削细民,元元安所归命哉?乃六月晦,日有蚀之,《诗》不云乎?「今此下民,亦孔之哀。」自今以来,公卿大夫其勉思天戒,慎身修永,以辅朕之不逮。直言尽意,无有所讳。(《汉书·元纪》)

        ◇ 征周堪诏(永光四年六月)

      河东太守堪,先帝贤之,命而傅朕。资质淑茂,道术通明,论议正直,秉心有常,发愤悃忄,信有忧国之心。以不能阿尊事贵,孤特寡助,抑厌遂退,卒不克明。往者众臣见异,不务自修,深惟其故,而反ㄙ昧说天,托咎此人。朕不得已,出而试之,以彰其材。堪出之后,大变仍臻,众亦嘿然。堪治未期年,而三老官属,有识之士,咏颂其美。使者过郡,靡人不称,此固足以彰先帝之知人,而朕有以自明也。俗人乃造端作基,非议诋欺,或引幽隐,非所宜明,意疑以类,欲以陷之,朕亦不取也。朕迫於俗,不得专心。乃者天著大异,朕甚惧焉。今堪年衰岁暮,恐不得自信,排於异人,将安究之哉?其征堪诣行在所。(《汉书·刘向传》)

        ◇ 议罢郡国庙诏(永光四年十月)

      朕闻明王之御世也。遭时为法,因事制宜。往者天下初定,远方未宾,因尝所亲,以立宗庙。盖建威销萌,一民之至权也。今赖天地之灵,宗庙之福,四方同轨,蛮貊贡职,久遵而不令,定疏远卑贱,共承尊祀,殆非皇天祖宗之意,朕甚惧焉。《传》不云乎?「吾不与祭,如不祭。」其与将军、列侯、中二千石、二千石、诸大夫、博士、议郎议。(《汉书·韦玄成传》)

        ◇ 初陵勿置县邑诏(永光四年十月)

      安土重迁,黎民之性;骨肉相附,人情所愿也。顷者有司缘臣子之义,奏徙郡国民以奉园陵,令百姓远弃先祖坟墓,破业失产,亲戚别离,人怀思慕之心,家有不安之意,是以东垂被虚耗之害,关中有无聊之民,非久长之策也。《诗》不云乎?「民亦劳止,迄可小康,惠此中国,以绥四方。」今所为初陵者,勿置县邑,使天下咸安土乐业,亡有动摇之心。布告天下,令明知之。(《汉书·元纪》)

        ◇ 议毁庙诏(永光四年十一月)

      盖闻明王制礼,立亲庙四,祖宗之庙,万世不毁,所以明尊祖敬宗,著亲亲也。朕获承祖宗之重,惟大礼未备,战栗恐惧,不敢自颛。其与将军、列侯、中二千石、二千石、诸大夫、博士议。(《汉书·韦玄成传》)

        ◇ 正毁庙迁主礼仪诏(永光五年)

      盖闻王者祖有功而宗有德,尊尊之大义也;存亲庙四,亲亲之至恩也。高皇帝为天下诛暴除乱,受命而帝,功莫大焉。孝文皇帝国为代王,诸吕作乱,海内摇动。然群臣黎庶,靡不壹意北面而归心,犹谦辞固让而后即位。削乱秦之迹,兴三代之风,是以百姓晏然,咸获嘉福,德莫盛焉。高皇帝为汉太祖,孝文皇帝为太宗,世世承祀,传之无穷,朕甚乐之。孝宣皇帝为孝昭皇帝后,於义一体;孝景皇帝庙及皇考庙皆亲尽,其正礼仪。(《汉书·韦玄成传》)

        ◇ 赦甘延寿陈汤矫制罪诏(建昭四年正月)

      匈奴郅支单於背畔礼义,留杀汉使者、吏士,甚逆道理,朕岂忘之哉?所以优游而不征者,重动师众,劳将率,故隐忍而未有云也。今延寿、汤睹便宜,乘时利,结城郭诸国,擅兴师,矫制而征之。赖天地宗庙之灵,诛讨郅支单於,斩获其首,及阏氏、贵人、名王以下千数。虽逾义干法,内不烦一夫之役,不开府库之臧,因敌之粮,以赡军用,立功万里之外,威震百蛮,名显四海,为国除残,兵革之原息,边竟得以安。然犹不免死亡之患,罪当在於奉宪,朕甚闵之。其赦延寿、汤罪,勿治。(《汉书·陈汤传》)

        ◇ 遣使循行天下诏(建昭四年四月)

      朕承先帝之休烈,夙夜栗栗,惧不克任。间者阴阳不调,五行失序,百姓饥馑,惟蒸庶之失业,临遣谏大夫博士赏等二十一人循行天下,存问耆老鳏寡孤独乏困失职之人,举茂材特立之士。相将九卿,其帅意毋怠,使朕获观教化之流焉。(《汉书·元纪》)

        ◇ 赦诏(建昭五年三月)

      盖闻明王之治国也,明好恶而定去就,崇敬让而民兴行,故法设而民不犯,令施而民从。今朕获保宗庙,兢兢业业,匪敢解怠,德薄明ㄙ,教化浅微。《传》不云乎?「百姓有过,在予一人。」其赦天下,赐民爵一级,女子百户牛酒,三老、孝弟、力田帛。(《汉书·元纪》)

        ◇ 禁妨农诏(建昭五年三月)

      方春农桑兴,百姓戮力自尽之时也。故是月劳农劝民,无使后时。今不良之吏,覆案小罪,征召证案,兴不急之事,以妨百姓,使失一时之作,亡终岁之功。公卿其明察申敕之。(《汉书·元纪》)

        ◇ 改元竟宁诏(竟宁元年正月)

      匈奴郅支单於背叛礼义,既伏其辜,乎韩邪单於不忘恩德,乡慕礼义复修朝贺之礼,愿保塞传之无穷边垂长无兵革之事。其改元为竟宁。(《汉书·元纪》)

        ◇ 以张谭为御史大夫诏(竟宁元年三月)

      刚强坚固,确然亡欲,大鸿胪野王是也;心辨善辞,可使四方,少府五鹿充宗是也;廉节俭,太子少傅张谭是也。其以少傅为御史大夫。(《汉书·冯奉世附传》)

        ◇ 赦东平王傅相诏

      夫人之性,皆有五常。及其少长,耳目牵於耆欲,故五常销而邪心作。情乱其性,利胜其义,而不失厥家者,未之有也。今王富於春秋,气力勇武,获师傅之教浅,加以少所闻见。自今以来,非五经之正术,敢以游猎非礼道王者,辄以名闻。(《汉书·宣元六王传》)

        ◇ 玺书劳冯奉世且让之(永光二年)

      皇帝问将兵右将军,甚苦暴露。羌虏侵边境,杀吏民,甚逆天道,故遣将军帅士大夫行天诛。以将军材质之美,奋精兵,诛不轨,百下百全之道也。今乃有畔敌之名,大为中国羞。以昔不闲习之故邪?以恩厚未洽,信约不明也?朕甚怪之。上书言羌虏依深山,多径道,不得不多分部遮要害,须得后发营士,足以决事,部署已定,执不可复置大将,闻之。前为将军兵少,不足自守,故发近所骑,日夜诣,非为击也。今发三辅、河东、弘农越骑、迹射、亻次飞、彀者、羽林孤儿及呼速累、辱种,方急遣。且兵,凶器也,必有成败者,患策不豫定,料敌不审也,故复遣奋武将军。兵法曰:「大将军出必有偏裨。」所以扬威武,参计策,将军又何疑焉?夫爱吏士,得众心,举而无悔,禽敌必全,将军之职也。若乃转输之费,则有司存,将军勿忧。须奋武将军兵到,合击羌虏。(《汉书·冯奉世传》)

        ◇ 赐淮阳王钦玺书(建昭)

      皇帝问淮阳王,有司奏,王舅张博数遗王书,非毁政治,谤讪天子,褒举诸侯,称引周汤,以讠阎惑王,所言尤恶,悖逆无道。王不举奏,而多与金钱,报以好言,罪至不赦,朕恻焉不忍闻,为王伤之。推原厥本,不祥自博。惟王之心,匪同於凶。已诏有司,勿治王事,遣谏大夫骏申谕朕意。《诗》不云乎?「靖恭尔位,正直是与。」王其勉之。(《汉书·宣元六王传》)

        ◇ 敕谕东平王宇玺书

      皇帝问东平王,盖闻亲亲之恩,莫重於孝;尊尊之义,莫大於忠。故诸侯在位不骄,以致孝道;制节谨度,以翼天子,然后富贵不离於身,而社稷可保。今闻王自修有阙,本朝不和;流言纷纷,谤自内兴,朕甚よ焉,为王惧之。《诗》不云乎?「毋念尔祖,述修厥德。永言配命,自求多福。」朕惟王之春秋方刚,忽於道德,意有所移,忠言未纳,故临遣太中大夫子乔谕王朕意。」孔子曰:「过而不改,是谓过矣。」王其深维孰思之,无违朕意。(《汉书·宣元六王传》)

        ◇ 赐东平王太后玺书

      皇帝使诸吏宦者令承问东平王太后,朕有闻,王太后少加意焉。夫福善之门,莫美於和睦;患咎之首,莫大於内离。今东平王出襁褓之中,而托於南面之位,如以年齿方刚,涉学日寡,骜忽臣下,不自它於太后,以是之间,能无失礼义者,其唯圣人乎?《传》曰:「父为子隐,直在其中矣。」王太后明察此意,不可不祥。闺门之内,母子之间,同气异息,骨肉之恩,岂可忽哉!岂可忽哉!昔周公戒伯禽曰:「故旧无大故,则不可弃也。毋求备於一人。」夫以故旧之恩,犹忍小恶,而况此乎?已遣使者谕王,王既悔过服罪,太后宽忍以贳之,后宜不敢。王太后强餐,止思念,慎疾自爱。(《汉书·宣元六王传》)

        ◇ 赐诸葛丰书

      夫司隶者,刺举不法,善善恶恶,非得颛之也。免处中和,顺经术意。(《汉书·诸葛丰传》)

        ◇ 报贡禹

      朕以生有伯夷之廉,史鱼之直,守经据古,不阿当世,孳孳於民,俗之所寡,故亲近生,几参国政。今未得久闻生之奇论也。而云欲退,意岂有所恨与?将在位者与生殊乎?往者尝令金敞语生,欲及生时禄生之子。既已谕矣,今复云子少。夫以王命辨护生家,虽百子何以加?《传》曰:「亡怀土,何必思故乡?」生其强饭慎疾以自辅。(《汉书·贡禹传》)

        ◇ 报於定国(永光元年)

      君相朕躬,不敢怠息。万方之事,大录於君。能无过者,其唯圣人。方今承周秦之敝,俗化陵夷,民寡礼谊,阴阳不调,灾咎之发,不为一端而作,自圣人推类以记,不敢专也。况於非圣者乎?日夜惟思所以,未能尽明。《经》曰:「万方有罪,罪在朕躬。」君虽任职,何必颛焉?其勉察郡国守相郡牧非其人者,毋令久贼民。永执纲纪,务悉聪明,强食慎疾。(《汉书·於定国传》:定国上书自劾,归侯印,乞骸骨,上报。)

        ◇ 诘问(初元三年春)

      珠内属郡久矣。今背叛逆节,而云不当击,长蛮夷之乱,亏先帝功德,经义何以处之?(《汉书·传》:初元元年,珠又反,连年不定。捐之建议以为不当击,上使侍中驸马都尉乐昌侯王商诘问捐之。)

        ◇ 使许嘉口谕呼韩邪单於(建昭)

      单於上书,愿罢北边吏士屯戍,子孙世世保塞。单於乡慕礼义,所以为民计者甚厚,此长久之策也。朕甚嘉之。中国四方皆有关梁障塞,非独以备塞外也。亦以防中国奸邪放纵,出为寇害,故明法度以专众心也。敬谕单於之意,朕无疑焉,为单於怪其不罢,故使大司马车骑将军嘉晓单於。(《汉书·匈奴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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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八
  •   ◎ 成帝

      帝讳骜,字太孙,元帝太子。竟宁元年六月即位,改元七:建始、河平、阳朔、鸿嘉、永始、元延、绥和。在位二十六年,谥曰孝成皇帝,庙号统宗。

        ◇ 徙陈汤制(永始元年)

      延尉增寿当是。汤前有讨郅支单於功,其免汤为庶人,徙边。(《汉书·陈汤传》)

        ◇ 徙解万年制

      故将作大匠万年,佞邪不忠,妄为巧诈,多赋敛、烦繇役、兴卒暴之作,卒徒蒙辜,死者连属,毒流众庶,海内怨望。虽蒙赦令,不宜居京师。(《汉书·陈汤传》)

        ◇ 大赦诏(建始元年二月)

      乃者火灾降於祖庙,有星孛於东方,始正而亏,咎孰大焉?《书》云:「惟先假王正厥事。」群公孜孜,帅先百寮,辅朕不逮。崇宽大,长和睦,凡事恕己,毋行苛刻。其大赦天下,使得自新。(《汉书·成纪》)

        ◇ 赦罪减赋诏(建始二年正月)

      乃者徙泰后土於南郊、北郊,朕亲饬躬,郊祀上帝,皇天报应,神光并见,三辅长无共张繇役之劳。赦奉郊县长安、长陵及中都官耐罪徒,减天下赋钱算四十。(《汉书·成纪》)

        ◇ 遣使循行天下诏(建始三年九月)

      乃者郡国被水炎,流杀人民,多至千数;京师无故讹言大水至,吏民惊恐,奔走乘城,殆苛暴深刻之吏未息,元元冤失职者众。遣谏大夫林等循行天下。(《汉书·成纪》)

        ◇ 举贤良方正诏(建始三年十二月)

      盖闻天生众民,不能相治,为之立君,以统理之。君道得,则草木昆虫,咸得其所。人君不德,谪见天地;灾异娄发,以告不治。朕涉道日寡,举错不中,乃戊申日蚀地震,朕甚惧焉。公卿其各思朕过失,明白陈之,「女无面从,退有后言。」丞相、御史与将军、列侯、中二千石及内郡国举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之士,诣公车,朕将览焉。(《汉书·成纪》)

        ◇ 诏有司复东平削县

      盖闻仁以亲亲,古之道也。前东平王有阙,有司请废,朕不忍。又请削,朕不敢专。惟王之至亲,未尝忘於心。今闻王改行自新,尊修经术,亲近仁人,非法之求,不以奸吏,朕甚嘉焉。《传》不云乎?「朝以过夕改,君子与之。」其复前所削县如故。(《汉书·宣元六王传》)

        ◇ 加秩王尊诏(建始四年)

      制诏御史:东郡河水盛长,毁坏全堤,未决三尺。百姓惶恐奔走,太守身当水冲履咫尺之难,不避危殆,以安众心。吏民复还就作,水不为灾,朕甚嘉之。秩尊中二千石,加赐黄金二十斤。(《汉书·王尊传》)

        ◇ 改元河平诏(河平元年三月)

      河决东郡,流漂二州,校尉王延世堤塞辄平,其改元为河平。赐天下吏民爵。各有差。(《汉书·成纪》)

      东郡河决,流漂二州,校尉延世,堤防三旬立塞。其以五年为河平元年。卒治河者,为著外繇六月。惟延世长於计策,功费约省,用力日寡,朕甚嘉之。其以延世为光禄大夫,秩中二千石,赐爵关内侯,黄金百斤。(《汉书·沟洫志》)

        ◇ 日蚀求言大赦诏(河平元年四月)

      朕获保宗庙,战战栗栗,未能奉称。《传》曰:「男教不修,阳事不得,则日为之蚀。」天著厥异,辜在朕躬。公卿大夫,其勉悉心以辅不逮,百寮各修其职,淳任仁人,退远残贼。陈朕过失,无有所讳。大赦天下。(《汉书·成纪》)

        ◇ 免丞相王商诏(河平四年)

      制诏御史:盖丞相以德辅翼国家,典领百寮,协和万国为职,任莫重焉。今乐昌侯商为丞相,出入五年,未闻忠言嘉谋,而有不忠。执左道之辜,陷於大辟。前商女弟内行不修,奴贼杀人,疑商教使。为商重臣故,抑而不穷。今或言商不以自悔,而反怨怼,朕甚伤之。惟商与先帝有外亲,未忍致於理。其赦商罪,使者收丞相印绶。(《汉书·王商传》)

        ◇ 议减省律令诏(河平中)

      《甫刑》云,五刑之属三千,大辟之罚其属二百。今大辟之刑千有馀条,律令烦多,百有馀万言,奇请它比,日以益滋,自明习者不知所由,欲以晓谕众庶,不亦难乎?於以罗元元之民,夭绝亡辜,岂不哀哉!其与中二千石、二千石、博士及明习律令者议,减死刑及可蠲除约省者,令较然易知,条奏。《书》不云乎?「惟刑之恤哉。」其审核之,务准古法,朕将尽心览焉。(《汉书·刑法志》)

        ◇ 闵楚王被疾诏(河平中)

      盖闻天地之性人为贵,人之行莫大於孝。楚王嚣素行孝顺仁慈,之国以来二十馀年,纤介之过未尝闻,朕甚嘉之。今乃遭命,离於恶疾,夫子所痛,曰:「蔑之,命矣夫。斯人也,而有斯疾也。朕甚闵焉。夫行纯茂而不显异,则有国者将何勖哉?《书》不云乎?「用德章厥善。」今王朝正月,诏与子男一人俱,其以广戚县户四千三百封其子勋为广戚侯。(《汉书·宣元六王传》)

        ◇ 顺时令诏(阳朔二年春)

      昔在帝尧,立羲和之官,命以四时之事,令不失其序。故《书》云:「黎民於蕃时雍。」明以阴阳为本也。今公卿大夫,或不信阴阳,薄而小之,所奏请多违时政。传以不知周行天下,而欲望阴阳和调,岂不谬哉!其务顺四时月令。(《汉书·成纪》)

        ◇ 举博士诏(阳朔二年九月)

      古之立太学,将以传先王之业,流化於天下也。儒林之官,四海渊原,宜皆明於古今,温故知新,通达国体,故谓之博士。否则学者无述焉,为下所轻,非所以尊道德也。《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丞相、御史其与中二千石、二千石杂举可充博士位者,使卓然可观。(《汉书·成纪》)

        ◇ 劝农诏(阳朔四年正月)

      夫《洪范》八政,以食为首,斯诚家给刑错之本也。先帝劭农,薄其租税,宠其强力,令与孝弟同科。间者民弥惰怠,乡本者少,趋末者众,将何以矫之?方东作时,其令二千石勉劝农桑,出入阡陌,致劳来之。《书》不云乎?「服田力啬,乃亦有秋。」其勖之哉。(《汉书·成纪》)

        ◇ 封王音为安阳侯诏(阳朔四年)

      车骑将军音,宿卫忠正,勤劳国家。前为御史大夫,以外亲宜典兵马,入为将军,不获宰相之封,朕甚慊焉。其封音为安阳侯,食邑与五侯等,俱三千户。(《汉书·元后传》)

        ◇ 治冤狱诏(鸿嘉元年二月)

      朕承天地,获保宗庙,明有所蔽,德不能绥,刑罚不中,众冤失职,趋阙告诉者不绝。是以阴阳错谬,寒暑失序,日月不光,百姓蒙辜,朕甚闵焉。《书》不云乎?「即我御事,罔克耆寿,咎在厥躬。」方春生长时,临遣谏大夫理等举三辅、三河、弘农冤狱。公卿大夫、刺史明申敕守相,称朕意焉。其赐天下民爵一级,女子百户牛酒,加赐鳏寡孤独高年帛,逋贷未入者勿收。(《汉书·成纪》)

        ◇ 封丙吉孙诏(鸿嘉元年六月)

      制诏丞相御史:盖闻褒功德,继绝统,所以重宗庙广贤圣之路也。故博阳侯吉,以旧恩有功而封,今其祀绝,朕甚怜之。夫善善及子孙,古今之通宜也。其封吉孙中郎将关内侯昌为博阳侯,奉吉后。(《汉书·丙吉传》)

        ◇ 封史丹为武阳侯诏(鸿嘉元年)

      夫褒有德,赏元功,古今通义也。左将军丹往时导朕以忠正,秉义醇壹,旧德茂焉。其封丹为武阳侯,国东海郯之武强聚,户千一百。(《汉书·史丹传》)

        ◇ 选贤诏(鸿嘉二年三月)

      古之选贤,傅纳以言,明试以功,故官无废事,下无逸民,教化流行,风雨和时,百谷用成,众庶乐业,咸以康宁。朕承鸿业,十有馀年,数遭水旱疾疫之灾,黎民娄困於饥寒,而望礼义之兴,岂不难哉?朕既无以率道,帝王之道,日以陵夷,意乃招贤选士之路郁滞而不通与?将举者未得其人也?其举敦厚有行义能直言者,冀闻切言嘉谋,匡朕之不逮。(《汉书·成纪》)

        ◇ 恤民诏(鸿嘉四年正月)

      数敕有司,务行宽大而禁苛暴,讫今不改。一人有辜,举宗拘系,农民失业,怨恨者众;伤害和气,水旱为灾。关东流冗者众,青、幽、冀部尤剧,朕甚痛焉。未闻在位有恻然者,孰当助朕忧之?已遣使者循行郡国,被灾害什四以上,民赀不满三万,勿出租赋。逋贷未入,皆勿收。流民欲入关,辄籍内,所之郡国,谨遇以理,务有以全活之,思称朕意。(《汉书·成纪》)

        ◇ 罢昌陵诏(永始元年七月)

      朕执德不固,谋不尽下,过听将作大匠万年言昌陵三年可成。作治五年,中陵、司马殿门内尚未加功,天下虚耗,百姓罢劳,客士疏恶,终不可成。朕惟其难,怛然伤心。夫「过而不改,是谓过矣」。其罢昌陵及故陵,勿徙吏民,令天下毋有动摇之心。(《汉书·成纪》)

        ◇ 龙见日蚀诏(永始二年二月)

      乃者龙见於东莱,日有蚀之,天著变异,以显朕邮,朕甚惧焉。公卿申敕百寮,深思天诫,有可省减便安百姓者,条奏。所振贷贫民,勿收。(《汉书·成纪》)

        ◇ 吏民助振赡者赐爵诏(永始二年正月)

      关东比岁不登,吏民以义收食贫民,入谷物助县守振赡者,已赐直。其百万以上,加赐爵右更;欲为吏,补三百石;其吏也迁二等。其三十万以上,赐爵五大夫,吏亦迁二等,民补郎。十万以上,家无出租赋三岁。万钱以上,一年。(《汉书·成纪》)

        ◇ 封淳於长等诏(永始二年十二月)

      前将作大匠万年,佞邪不忠,知昌陵卑下,不可为万岁居,奏请营作,建置郭邑;妄为巧诈,积土增高;多赋敛,烦繇役,兴卒暴之作;卒徒蒙辜,死者连属,百姓罢极,天下匮竭。常侍闳,前为大司农中丞,数奏昌陵不可成;侍中卫尉长,数白宜早止,徙家反故处。朕以长言下闳章,公卿议者皆合。长计首建至策,闳典主省大费,民以康宁。闳前赐爵关内侯,黄金百斤。其赐长爵关内侯,食邑千户,闳五百户。万年佞邪不忠,毒流众庶,海内怨望,至今不息。虽蒙赦令,不宜居京师,其徙万年敦煌郡。(《汉书·成纪》,又见《陈汤传》,又见《佞幸·淳於长传》)

        ◇ 遣使循行诏(永始三年正月)

      天灾仍重,朕甚惧焉。惟民之失职,临遣太中大夫嘉等循行天下,存问耆老,民所疾苦。其与部刺史举忄享朴逊让有行义者各一人。(《汉书·成纪》)

        ◇ 诏有司(永始四年六月)

      乃者地震京师,火灾娄降,朕甚惧之。有司其悉心明对厥咎,朕将亲览焉。(《汉书·成纪》)

        ◇ 禁奢侈诏(永始四年六月)

      圣王明礼制以序尊卑,异车服以章有德。虽有其财,而无其尊,不得逾制。故民兴行,上义而下利。方今世俗,奢僭罔极,靡有厌足。公卿列侯,亲属近臣,四方所则,未闻修身遵礼,同心忧国者也;或乃奢侈逸豫,务广第宅,治园池,多畜奴婢,被服绮谷,设钟鼓,备女乐,车服嫁娶葬埋过制。吏民慕效,浸以成俗,而欲望百姓俭节,家给人足,岂不难哉?《诗》不云乎?「赫赫师尹,民具尔瞻。」其申敕有司,以渐禁之。青绿所常服,且勿止。列侯近臣,各自省改,司隶校尉察不变者。(《汉书·成纪》)

        ◇ 孛星见求直言诏(元延元年七月)

      乃者日蚀星陨,谪见於天,大异重仍。在位默然,罕有忠言。今孛星见於东井,朕甚惧焉。公卿大夫、博士,议郎,其各悉心,惟思变意,明以经对,无有所讳。与内郡国举方正能直言极谏者各一人,北边二十二郡举勇猛知兵法者各一人。(《汉书·成纪》)

        ◇ 还许旦及亲属诏(元延四年)

      盖闻仁不遗远,谊不忘亲。前平安刚侯夫人谒,坐大逆罪,家属幸蒙赦令归故郡。朕惟平恩戴侯,先帝外祖,魂神废弃,莫奉祭祀,念之未尝忘於心。其还平恩侯旦及亲属在山阳郡者。(《汉书·外戚·孝成许后传》)

        ◇ 还冯参诏(元延四年)

      中山孝王短命早薨,愿以舅宜乡侯参为关内侯,归家,朕甚愍之。其还参京师,以列侯奉朝请。(《汉书·冯奉世附传》,又见《宣元六王传》)

        ◇ 立定陶王欣为皇太嘴动(绥和元年二月)

      朕承太祖鸿业,奉宗庙二十五年,德不能绥理宇内,百姓怨望者众,不蒙天佑,至今未有继嗣,天下无所系心。观於往古近事之戒,祸乱之萌,皆繇斯焉。定陶王欣,於朕为子,慈仁孝顺,可以承天序,继祭祀。其立欣为皇太子,封中山王舅谏大夫冯参为宜乡侯,益中山国三万户,以慰其意。赐诸侯王、列侯金,天下当为父后者爵,三老、孝弟力田帛,各有差。(《汉书·成纪》)

        ◇ 封孔吉诏(绥和元年二月)

      盖闻王者必存二王之后,所以通三统也。昔成汤受命,列为三代,而祭祀废绝。考求其后,莫正孔吉。其封吉为殷绍嘉侯。(《汉书·成纪》)

        ◇ 报乌珠留若单於诏(绥和元年)

      藩擅称诏,从单於求地,法当死,更大赦二。今徙藩为济南太守,不令当匈奴。(《汉书·匈奴传》:夏侯藩使匈奴,求地,单於遣使上书,以藩求地状闻。诏报单於。)

        ◇ 策许嘉

      将军家重身尊,不宜以吏职自累。赐黄金二百斤,以特进侯就朝位。(《汉书·外戚传》下)

        ◇ 白虎殿策方正直言(建始四年夏)

      天地之道何贵?王者之法何如?六经之义何上?人之行何先?取人之术何以?当世之治何务?各以经对。(《汉书·杜钦传》)

        ◇ 赐王音策书(鸿嘉中)

      外家何甘乐祸败?而欲自黥劓相戮辱於太后前,伤慈母之心,以危乱国!外家宗族强,上一身寝弱日久。今将一施之君,其召诸侯,令待府舍。(《汉书·元后传》)

        ◇ 册免薛宣(永始二年六月)

      君为丞相,出入六年,忠孝之行,率先百僚,朕无闻焉。朕既不明,变异数见,岁比不登,仓禀空虚,百姓饥馑,流离道路,疾疫死者以万数,人至相食,盗贼并兴,群职旷废,是朕之不德而股肱不良也。乃者广汉群盗横恣,残贼吏民,朕恻然伤之。数以问君,君对辄不如其实。西州鬲绝,几不为郡。三辅赋敛无度,酷吏并缘为奸,侵扰百姓,诏君案验,复无欲得事实之意。九卿以下,咸承风指,同时陷於谩欺之辜,咎繇君焉。有司法君领职解曼,开谩欺之路,伤薄风化,无以帅示四方。不忍致君於理,其上丞相高阳侯印绶,罢归。(《汉书·薛宣传》)

        ◇ 赐史丹策(永始中)

      左将军寝病不衰,愿归治疾。朕愍以官职之事,久留将军,使躬不瘳。使光禄勋赐将军黄金五十斤,安车驷马,其上将军印绶。宜专精神,务近医药,以辅不衰。(《汉书·史丹传》)

        ◇ 赐翟方进册(绥和二年二月)

      皇帝问丞相,君有孔子之虑,孟贲之勇,朕嘉与君同心一意,庶几有成。惟君登位於今十年,灾害并臻,民被饥馑,加以疾疫溺死,关门牡开,失国守备;盗贼党辈,吏民残贼,殴杀良民,断狱岁岁多前。上书言事,交错道路,怀奸朋党,相为隐蔽,皆亡忠虑。群下凶凶,更相嫉妒,其咎安在?观君之治,无欲辅朕富民便安元元之念。间者郡国谷虽颇孰,百姓不足者尚众。前去城郭,未能尽还,夙夜未尝忘焉。朕惟往时之用,与今一也。百寮用度各有数,君不量多少,一听群下言,用度不足,奏请一切增赋,税城郭Й及园田,过更,算马牛羊,增益盐铁,变更无常。朕既不明,随奏许可。后议者以为不便,制诏下君,君云卖酒醪,后请止。未尽月,复奏议令卖酒醪。朕诚怪君,何持容容之计,无忠固意,将何以辅朕帅导群下?而欲久蒙显尊之位,岂不难哉?《传》曰:「高而不危,所以长守贵也。」欲退君位,尚未忍。君其孰念详计,塞绝奸原,忧国如家,务便百姓,以辅朕。朕既已改,君其自思,强食慎职。使尚书令赐君上尊酒十石,养牛一,君审处焉。(《汉书·翟方进传》:荧惑守心,大臣宜当之,上遂赐册方进,即日自杀。)

        ◇ 赐赵婕妤书

      问飞燕赵婕妤,夫人有诚,必应以实;愤懑充中,必形於色。《诗》云:「鼓钟於宫,声闻於天。」犹此言之,真伪之效,难以欺矣。夫君子贵素,文足通殷勤而已,亦何必华辞哉!自以亲婕妤异於他人,故不能无言,亦不以深相过望。前数以颜色不平、应对舒迟为谴,卒不能自改。婕好方见亲幸之时,老母在堂,两弟皆簪金貂,并侍於侧,同列比舍,岂不谓婕妤妹弟尊幸哉?今遇蒙谴,独谓老亲两弟何?(《御览》一百四十四引《妇人集》)

        ◇ 答赵皇后

      因阅来奏,喜庆交集。夫妻之私,义均一体;社稷之重,嗣续其先。妊体方初,保绥宜厚。药有性者勿举,食无毒者可亲。有恳求上,无烦笺奏,口授宫使可矣。(秦醇《赵飞燕别传》)

        ◇ 报匡衡(初即位)

      君以道德修明,位在三公,先帝委政,遂及朕躬。君遵修法度,勤劳公家,朕嘉与君同心合意,庶几有成。今司隶校尉尊妄诋欺,加非於君,朕甚悯焉。方下有司问状,君何疑而上书归侯乞骸骨?是章朕之未烛也。《传》不云乎?「礼义不愆,何恤人之言。」君其察焉。专精神,近医药,强食自爱。(《汉书·成帝纪》,又见《匡衡传》。)

        ◇ 报王凤(初即位)

      朕承先帝圣绪,涉道未深,不明事情,是以阴阳错缪,日月无光;赤黄之气,充塞天下,咎在朕躬。今大将军乃引过自予,欲上尚书事,归大将军印绶,罢大司马官,是明朕之不德也。朕委将军以事,诚欲庶几有成,显先祖之功德。将军其专心固意,辅朕之不逮,毋有所疑。(《汉书·元后传》)

        ◇ 报张禹

      朕以幼年执政,万机惧失其中,君以道德为师,故委国政。君何疑而数乞骸骨?忽忘雅素,欲避流言,朕无闻焉。君其固心致思,总秉诸事,推以孳孳,无违朕意。加赐黄金百斤,养牛、上尊酒,大官致餐,侍医视疾,使者临问。(《汉书·张禹传》)

        ◇ 报许皇后

      皇帝问皇后,所言事闻之。夫日者,众阳之宗,天光之贵,王者之象,人君之位也。夫以阴而侵阳,亏其正体,是非下陵上,妻乖夫,贱逾贵之变与?春秋二百四十二年,变异为众,莫若日蚀大。自汉兴,日蚀亦为吕、霍之属见。以今揆之,岂有此等之效与?诸侯拘迫汉制,牧相执持之也。又安获齐赵七国之难?将相大臣,裹诚秉忠,惟义是从,又恶有上官、博陆、宣成之谋?若夫徒步豪杰,非有陈胜、项梁之群也;匈奴、夷狄,非有冒顿、郅支之伦也。方外内乡,百蛮宾服,殊俗慕义,八州怀德,虽使其怀挟邪意,犹不足忧,又况其无乎?求於夷狄无有,求於臣下无有,微后宫也当,何以塞之?日者,建始元年正月,白气出於营室。营室者,天子之后宫也。正月於《尚书》为皇极。皇极者,王气之极也。白者西方之气,其於春当废。今正於皇极之月,兴废气於后宫,视后妾无能怀任保全者,以著继嗣之微,贱人将起也。至其九月,流星如瓜,出於文昌,贯紫宫,尾委曲如龙,临於钩陈,此又章显前尤,著在内也。其后则有北宫井溢,南流逆理,数郡水出,流杀人民。后则讹言相传惊震,女童入殿,咸莫觉知。夫河者水阴,四渎之长,今乃大决,没漂陵邑,斯昭阴盛盈溢,违经绝纪之应也。乃昔之月,鼠巢於树,野鹊变色。五月庚子,鸟焚其巢太山之域。《易》曰:「鸟焚其巢,旅人先笑后号兆,丧牛於易,凶。」言王者处民上,如鸟之处巢也。不顾恤百姓,百姓畔而去之,若鸟之自焚也。虽先快意说笑,其后必号而无及也。百姓丧其君,若牛亡其毛也。故称凶。泰山,王者易姓告代之处,今正於岱宗之山,甚可惧也。三月癸未,大风自西摇祖宗寝庙,扬裂帷席,折拔树木,顿僵车辇,毁坏榄屋,灾及宗庙,足为寒心!四月己亥朔,日蚀东井,转旋且索,与既无异。已犹戊也。亥复水也。明阴盛,咎在内。於戊己,亏君体,著绝世於皇极,显祸败及京都。於东井,变怪众备,末重益大,来数益甚,成形之祸月以迫切,不救之患日浸娄深,咎败灼灼若此,岂可以忽哉!《书》云:「高宗彤日,粤有ず雉。祖己曰:『惟先假王正厥事』。」又曰:「虽休勿休,惟敬五刑,以成三德。」即饬椒房及掖庭耳。今皇后有所疑,便不便,其条刺,使大长秋来白之。吏拘於法,亦安足过?盖矫枉者过直,古今同之。且财币之省,特牛之祠,其於皇后,所以扶助德美,为华宠也。咎根不除,灾变相袭,祖宗且不血食,何戴侯也!传不云乎?「以约失之者鲜。」审皇后欲从其奢与?朕亦当法孝武皇帝也。如此,则甘泉、建章,可复兴矣。世俗岁殊,时变日化,遵事制宜,因时而移,旧之非者,何可放焉!君子之道,乐因循而重改作。昔鲁人为长府,闵子骞曰:「仍旧贯如之何?何必改作!」盖恶之也。《诗》云:「虽无老成人,尚有典刑。曾是莫听,大命以倾。」孝文皇帝,朕之师也。皇太后,皇后成法也。假使太后在彼时不如职,今见亲厚,又恶可以逾乎!皇后其刻心秉德,母违先后之制度,力谊勉行,称顺妇道,减省群事,俭约为右。其孝东宫,母阙朔望,推诚永究,爰何不臧!养名显行,以息众ん,垂则列妾,使有法焉。皇后深惟毋忽。(《汉书·外戚·孝成许后传》:於是省减椒房掖延用度,皇后乃上疏,上於是采刘向、谷永之言以报。)

        ◇ 报王凤(阳朔初)

      朕秉事不明,政事多阙,故天变娄臻,咸在朕躬。将军乃深引过自予,欲乞骸骨而退,则朕将何向焉?《书》不云乎?「公无困我。」务专精神,安心自持,期於亟瘳,称朕意焉。(《汉书·元后传》)

        ◇ 报翟方进(绥和元年十二月)

      定陵侯长已伏其辜,君虽交通,《传》不云乎?「朝过夕改,君子与之。」君何疑焉?其专心壹意,毋怠医药以自持。(《汉书·翟方进传》)

        ◇ 幼弱减死罪令(鸿嘉元年)

      年未满七岁,贼斗杀人及犯殊死者,上请廷尉以闻,得减死。(《汉书·刑法志》)

        ◇ 鼎铭(绥和初)

      寇盗平,黄河清。(《鼎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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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九
  •   ◎ 哀帝

      帝讳欣,元帝庶孙,定陶恭王子。绥和元年征立为皇太子,二年四月即位,改元二:建平、元寿,在位六年,谥曰孝哀皇帝。

        ◇ 尊定陶傅太后等诏(绥和二年五月)

      《春秋》母以子贵,尊定陶太后曰恭皇太后,丁姬曰恭皇后,各置左右詹事,食邑如长信宫、中宫。(《汉书·哀纪》,又见《孝元傅昭仪传》。)

        ◇ 罢乐府官诏(绥和二年六月)

      惟世俗奢泰文巧,而郑卫之声兴。夫奢泰则下不孙而国贫,文巧则趋末背本者众;郑卫之声兴则淫辟之化流,而欲黎庶敦朴家给,犹浊其源而求其清流,岂不难哉?孔子不云乎?「放郑声,郑声淫。」其罢乐府官,郊祭乐及古兵法武乐,在经非郑卫之乐者,条奏,别属他官。(《汉书·礼乐志》。按《哀纪》亦载此诏,约文云:「郑声淫而乱乐,圣王所放,其罢乐府。」又见《通典》一百四十一。)

        ◇ 诏王莽

      先帝委政於君而弃群臣,朕得奉宗庙,诚嘉与君同心合意。今君移病求退,以著朕之不能奉顺先帝之意,朕甚悲伤焉。已诏尚书,待君奏事。(《汉书·王莽传》:莽上书乞骸骨,哀帝遣尚书令诏莽。)

        ◇ 益封王根等诏(绥和二年六月)

      曲阳侯根前在位,建社稷策;侍中太仆安阳侯舜,往时护太子家,导朕,忠诚专壹,有旧恩;新都侯莽,忧劳国家,执义坚固,庶几与为治,太皇太后诏休就第,朕甚闵焉。其益封根二千户,舜五百户,莽三百五十户。以莽为特进,朝朔望。又还红阳侯立京师。(《汉书·元后传》)

        ◇ 益封河间王良诏(绥和二年六月)

      河间王良,丧太后三年,为宗室仪表,益封万户。(《汉书·哀纪》,又见《河间王德传》:哀帝下诏褒扬。)

        ◇ 议限列名田诏(绥和二年六月)

      制节谨度,以防奢淫,为政所先,百王不易之道也。诸侯王、列侯、公主、吏二千石及豪富民,多畜奴婢,田宅亡限,与民争利,百姓失职,重困不足,其议限列。(《汉书·哀纪》)

        ◇ 遣使循行水灾诏(绥和二年秋)

      朕承宗庙之重,战战兢兢,惧失天心。间者日月亡光,五星失行,郡国比比地动。乃者河南、颍川部水出,流杀人民,败坏庐舍。朕之不德,民反蒙辜,朕甚惧焉。巳遣光禄大夫循行举籍,赐死者棺钱,人三千。其令水所伤县邑,及他郡国灾害什四以上,民赀不满十万,皆无出今年租赋。(《汉书·哀纪》)

        ◇ 遣王根就国诏(绥和二年七月)

      先帝遇根、况父子至厚也,今乃背忘恩义!以根尝建社稷之策,遣就国;免况为庶人,归故郡。根及况父商所荐举为官者皆罢。(《汉书·元后传》)

        ◇ 益封王莽诏(绥和二年)

      新都侯莽,忧劳国家,执义坚固,朕庶几与为治。太皇太后诏莽就第,朕甚闵焉。其以黄邮聚户三百五十益封莽,位特进,给事中,朝朔望见礼如三公,车驾乘绿车从。(《汉书·王莽传》)

        ◇ 举贤诏(建平元年二月)

      盖闻圣王之治,以得贤为首。其与大司马、列侯、将军、中二千石、州牧、守相举孝弟忄享厚能直言通政事,延於侧陋可亲民者,各一人。(《汉书·哀纪》)

        ◇ 免孙宝诏(建平初)

      制诏丞相、大司空:司隶宝奏故尚书仆射崇冤,请狱治尚书令昌。案崇近臣,罪恶暴著,而宝怀邪,附下罔上,以春月作诋欺,遂其奸心,盖国之贼也。《传》不云乎?「恶利口之覆邦家。」其免宝为庶人。(《汉书·孙宝传》)

        ◇ 尊恭皇太后诏(建平二年四月)

      汉家之制,推亲亲以显尊尊。定陶恭皇之号,不宜复称定陶。其尊恭皇太后曰帝太太后,称永信宫;恭皇后曰帝太后,称中安宫。立恭皇庙於京师,赦天下徒。(《汉书·哀纪》,又见《外戚·孝元傅昭仪传》,有删节。)

        ◇ 葬丁太后(建平二年六月)

      朕闻夫妇一体,《诗》云:「则异室,死则同穴。」昔季武子成寝,杜氏之殡在西阶下,请合葬而许之。附葬之礼,自周兴焉。「郁郁乎文哉,吾从周。」孝子事亡如事存。帝太后宜起陵恭皇之园。(《汉书·哀纪》,又见《外戚·定陶恭姬传。》)

        ◇ 大赦改元诏(建平二年六月)

      制诏丞相御史:盖闻《尚书》「五曰考终命」,言大运壹终,更纪天元人元考文正理,推历定纪,数如甲子也。朕以眇身,入继太祖,承皇天,总百僚,子元元,未有应天心之效。即位出入三年,灾变数降,日月失度,星辰错缪,高下贸易,大异连仍,盗贼并起,朕甚惧焉,战战兢兢,惟恐陵夷。惟汉兴至今二百馀载,历纪开元,皇天降非材之佑,汉国再获受命之符,朕之不德,曷敢不通?夫受天之元命,必与天下自新。其大赦天下,以建平二年为太初元将元年,号曰陈圣刘太平皇帝,漏刻以百二十为度。布告天下,使明知之。(《汉书·李寻传》,又见《哀纪》,有删节。又见《文馆词林》六百六十八。)

        ◇ 蠲除改元制书诏(建平二年二月)

      朕获保宗庙,为政不德,变异屡仍,恐惧战栗,未知所繇。待诏夏贺良等建言改元易号,增益漏刻,可以永安国家。朕信道不笃,过听贺良等言,冀为海内获福,卒无嘉应,久旱为灾。以问贺良等,对当复改制度,皆背经谊,违圣制,不合时宜。夫过而不改,是为过矣。六月甲子制书,非赦令也。皆蠲除之。贺良等反道惑众,奸态当穷竟,皆下狱。(《汉书·李寻传》,又见《哀纪》,有删节。)

        ◇ 策诏王崇(建平三年九月)

      朕以君有累世之美,故逾列次。在位以来,忠诚匡国未闻所繇,反怀诈谖之辞,欲以攀救旧姻之家,大逆之辜,举错专恣,不遵法度,亡以示百僚。左迁为大司农。(《汉书·王吉传》)

        ◇ 封傅商为汝昌侯诏(建平四年二月)

      朕幼而孤,皇太太后躬自养育,免於襁褓,教道以礼,至於成人,惠泽茂焉。「欲报之德,皋天罔极。」前追号皇太太后父为崇祖侯,惟念德报未殊,朕甚恧焉。侍中光禄大夫商,皇太太后父同产子,小自保大,恩义最亲。其封商为汝昌侯,为崇祖侯后,更号崇祖为汝昌哀侯。(《汉书·郑崇传》)

        ◇ 封董贤等诏(建平四年八月)

      朕居位以来,寝疾未瘳,反逆之谋,相连不绝;贼乱之臣,近侍帷幄。前东平王云与后竭祝诅朕,使侍医伍宏等内侍案脉,几危社稷,殆莫甚焉。昔楚有子玉得臣,晋文为之侧席而坐;近事,汲黯折淮南之谋。今云等至有图弑天子逆乱之谋者,是公卿股肱莫能悉心务聪明以销厥未萌之故。赖宗庙之灵,侍中驸马都尉贤等发觉以闻,咸伏其辜。《书》不云乎?「用德章厥善。」其封贤为高安侯,南阳太守宠为方阳侯,左曹光禄大夫躬为宜陵侯。(《汉书·王嘉传》,又《息夫躬传》载此诏,云躬、宠因贤以闻,封贤为高安侯,宠为方阳侯,躬为宜陵侯,食邑各千户。)

        ◇ 举明习兵法诏(建平四年冬)

      间者灾变不息,盗贼众多,兵革之征,或颇著见。未闻将军恻然深以为意,简练戎兵,缮修干戈,器用滥恶,孰当督之?天下虽安忘战必危。将军与中二千石举明习兵法有大虑者各一人,将军二人,诣公车。(《汉书·息夫躬传》)

        ◇ 日蚀诏(元寿元年正月)

      朕获保宗庙,不明不敏,夙夜忧劳,未皇宁息。惟阴阳不调,元元不赡,未睹厥咎。娄敕公卿,庶几有望。至今有司执法,未得其中,或上暴虐,假执获名,温良宽柔,陷於亡灭。是故残贼弥长,和睦日衰;百姓愁怨,靡所错躬。乃正月朔,日有蚀之,厥咎不远,在余一人。公卿大夫,其各悉心,勉师百寮,敦任仁人,黜远残贼,期於安民;陈朕之过失,无有所讳。其与将军、列侯、中二千石举贤良方正能直言者各一人。大赦天下。(《汉书·哀纪》)

        ◇ 左迁毋将隆诏(元寿元年)

      制诏丞相、御史大夫:交让之礼兴,则虞、芮之讼息。隆位九卿,既无以匡朝廷之不逮,而反奏请与永信宫争贵贱之贾,程奏显言,众莫不闻。举错不繇谊理,争求之名自此始,无以示百寮,伤化失俗。以隆前有安国之言,左迁为沛郡都尉。(《汉书·毋将隆传》)

        ◇ 免傅嘉诏(元寿元年)

      前为侍中,毁谮仁贤,诬诉大臣,令俊艾者久失其位。嘉倾覆巧伪,挟奸以罔上,崇党以蔽朝,伤善以肆意。《诗》不云乎?「谗人罔极,交乱四国。」其免嘉为庶人,归故郡。(《汉书·孔光传》)

        ◇ 免息夫躬孙宠诏(元寿二年)

      南阳太守方阳侯宠,素亡廉声,有酷恶之资,毒流百姓。左曹光禄大夫宜陵侯躬,虚造诈谖之策,欲以诖误朝廷。皆交游贵戚,趋权门为名。其免躬、宠官,遣就国。(《汉书·息夫躬传》。)

        ◇ 语上计丞史归告二千石(元寿二年)

      诏书殿下,禁吏无苛暴,丞史归告二千石,顺民所疾苦,急去残贼,审择良吏,无任苛刻。治狱决讼,务得其中,情诏忧百姓,困於衣食,二千石帅劝农桑,思称厚恩,有以赈赡之,无烦挠夺民时。今日公卿以下,务饬俭恪,奢侈过制度以益甚。二千石身帅,有以化之,民冗食者,请谕以法。养视疾病,致医药务治之诏书,无饰厨养,至今未变,又更过度,甚不称,归告二千石,务省约如法。且案不改者,长吏以闻。宫寺乡亭漏败,墙垣ヌ坏不治,无辨护者,不胜任,先自劾不应法,归告二千石听。(《续汉百官志》注引《汉旧仪》)

        ◇ 御史大夫敕上计丞吏

      诏书殿下,布告郡国,臣下承宣无状,多不究,百姓不蒙恩被化,守长吏到郡,与二千石同力,为民兴利除害,务有以安之,称诏书。郡国有茂才不显者言,残民贪污烦扰之吏,百姓所苦,务勿任用。方察不称者,刑罚务於得中,恶恶止其身,选举民侈过度,务有以化之。问今岁善恶孰与往年。对上。问今年盗贼孰与往年,得无有群辈大贼,对上。(《续汉·百官志》注引《汉旧仪》)

        ◇ 策免彭宣(建平元年十月)

      有司数奏言诸侯国人不得宿卫,将军不宜典兵马,处大位。朕惟将军任汉将之重,而子又前取淮阳王女,婚姻不绝,非汉之制。使光禄大夫曼赐将军黄金五十斤、安车驷马,其上左将军印绶,以关内侯归家。(《汉书·彭宣传》)

        ◇ 策免何武(建平初)

      君举错烦苛,不合众心,孝声不闻,恶名流行,无以率示四方。其上大司空印绶,罢归就国。(《汉书·何武传》)

        ◇ 策免师丹(建平初)

      夫三公者,朕之腹心也,辅善相过,匡率百僚,和合天下者也。朕既不明,委政於公,间者阴阳不调,寒暑失常,变异娄臻,山崩地震,河决泉涌,流杀人民,百姓流连,无所归心,司空之职尤废焉。君在位出入三年,未闻忠言嘉谋,而反有朋党相进不公之名。乃者以挺力田议改币章示君,君内为朕建可改不疑,以君之言,博考朝臣,乃希众雷同,外以为不便,令观听者归非於朕。朕隐忍不宣,为君受衍。朕疾夫比周之徒,虚伪坏化,浸以成俗,故屡以书饬君,几君省过求己,而反不受,退有后言。及君奏封事,传於道路,布闻朝市,言事者以为大臣不忠,辜陷重辟,获虚采名,谤议匈匈,流於四方?腹心如此,谓疏者何?殆谬於二人同心之利焉,将何以率示群下,附亲远方。朕惟君位尊任重,虑不周密,怀谖迷国,进退违命,反覆异言,甚为君耻之,非所以共承天地,永保国家之意。以君尝托傅位,未忍考於理,已诏有司赦君勿治。其上大司空高乐候印绶,罢归。(《汉书·师丹传》)

        ◇ 策免傅喜(建平二年二月)

      君辅政,出入三年,未有昭然匡朕不逮,而本朝大臣,遂其奸心,咎由君焉。其上大司马印绶,就第。(《汉书·傅喜传》)

        ◇ 策免孔光(建平二年四月)

      丞相者,朕之股肱,所与共承宗庙,统理海内,辅朕之不逮以治天下也。朕既不明,灾异重仍,日月无光,山崩河决,五星失行,是章朕之不德而股肱之不良也。君前为御史大夫,辅翼先帝,出入八年,卒无忠言嘉谋,今相朕,出入三年,忧国之风复无闻焉。阴阳错谬,岁比不登,天下空虚,百姓饥馑,父子分散,流离道路,以十万数。而百官群职旷废,奸轨放纵,盗贼并起,或攻官寺,杀长吏。数以问君,君无怵惕忧惧之意,对毋能为。是以群卿大夫咸惰哉莫以为意,咎由君焉。君秉社稷之重,总百僚之任,上无以匡朕之阙,下不能绥安百姓。《书》不云乎:「毋旷庶官,天工人其代之。」於乎,君其上丞相博山侯印绶,罢归。(《汉书·孔光传》)

        ◇ 策萧育

      南郡盗贼,群辈为害,朕甚忧之。以太守威信素著,故委南郡太守,之官,期於为民除害,安元元而已,亡拘於小文。(《汉书·萧望之附传》)

        ◇ 册免丁明(元寿元年九月)

      前东平王云贪欲上位,祠祭祝诅,云后舅伍宏以医待诏,与校秘书郎杨闳结谋反逆,祸甚迫切。赖宗庙神灵,董贤等以闻,咸伏其辜。将军从弟侍中奉车都尉吴、族父左曹屯骑校尉宣皆知宏及栩丹诸侯王后亲,而宣除用丹为御属,吴与宏交通厚善,数称荐宏。宏以附吴得兴其恶心,因医技进,几危社稷。朕以恭皇后故,不忍有云。将军位尊任重,既不能明威立义,折消未萌,又不深疾云、宏之恶,而怀非君上,阿为宣、吴,反痛恨云等扬言为群下所冤,又亲见言伍宏善医,死可惜也,贤等获封极幸。嫉妒忠良,非毁有功,於戏伤哉!盖「君亲无将,将而诛之」。是以季友鸩叔牙,春秋贤之;赵盾不讨贼,谓之弑君。朕甚闵将军陷於重刑,故以书饬。将军遂非不改,复与丞相嘉相比,令嘉有依,得以罔上。有司致法将军请狱治,朕惟噬肤之恩未忍,其上票骑将军印绶,罢归就第。(《汉书·董贤传》)

        ◇ 册董贤为大司马大将军(元寿元年十二月)

      朕承天序,惟稽古建尔於公,以为汉辅。往悉尔心,统辟元戎,折冲绥远,匡正庶事,允执其中。天下之众,受制於朕,以将为命,以兵为威,可不慎与!(《汉书·董贤传》)

        ◇ 白太后

      皇帝闻太后诏,甚悲。大司马即不起,皇帝即不敢听政。(《汉书·王莽传》)

        ◇ 报平当(建平三年三月)

      朕选於众,以君为相,视事日寡,辅政未久,阴阳不调,冬无大雪,旱气为灾,朕之不德,何必君罪?君何疑而上书乞骸骨,归关内侯爵邑?使尚书令谭赐君养牛一,上尊酒十石。君其勉致医药以自持。(《汉书·平当传》)

        ◇ 责问王嘉(元寿元年三月)

      相等前坐在位不尽忠诚,外附诸侯,操持两心,背人臣之义,今所称相等材美,足以相计除罪。君以道德,位在三公,以总方略一统万类分明善恶为职,知相等罪恶陈列,著闻天下,时辄以自劾,今又称誉相等,云为朝廷惜之。大臣举错,恣心自在,迷国罔上,近由君始,将谓远者何!对状。(《汉书·王嘉传》:嘉奏封事,荐廷尉梁相等,后封还益董贤户事,上发怒,召嘉诣尚书责问。)

        ◇ 上书谢为皇太子

      臣幸得继父守藩为诸侯王,材质不足以假充太子之宫。陛下圣德宽仁,敬承祖宗,奉顺神,宜蒙福佑子孙千亿之报。臣愿且得留国邸,旦夕奉问起居,俟有圣嗣,归国守藩(《汉书·哀纪》:成帝征定陶王立为皇太子,谢曰云云,书奏天子报闻。)

      (谨按:《汉书》有《平帝纪》,平帝诏书,皆莽白太后,太后下诏耳,今编入《元后集》中,不列平帝名目,从其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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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十
  •   ◎ 吕后

      后讳雉,字娥句,单父人。高帝为亭长时纳之。汉元年立为王后,五年立为皇后。惠帝即位,尊为皇太后。少帝即位,临朝称制。寻废少帝,立恒山王弘,凡临朝八年。

        ◇ 除重罪诏(元年)

      前日孝惠皇帝言欲除三族罪、妖言令,议未决而崩,今除之。(《汉书·吕后纪》)

        ◇ 议定列侯功次诏(二年)

      高皇帝匡饬天下,诸有功者皆受分地为列侯,万民大安,莫不受休德。朕思念至於久远而功名不著,亡以尊大谊,施后世。今欲差次列侯功以定朝位,臧於高庙,世世勿绝,嗣子各袭其功位。其与列侯议定奏之。(《汉书·吕后纪》)

        ◇ 废少帝诏(四年夏)

      凡有天下治为万民命者,盖之如天,容之如地;上有欢心以安百姓,百姓欣然以事其上,欢欣交通而天下治。今皇帝疾久不已,乃失惑昏乱,不能继嗣奉宗庙祭祀,不可属天下。其代之。(《史记·吕后纪》:帝壮,或闻其母死,非真皇后子,乃出言曰:「后安能杀吾母而名我,我未壮,壮即为变。」太后幽之永巷中,太后曰云云。《汉书·吕后纪》作《诏》。)

        ◇ 议昭灵等尊号诏(七年)

      昭灵夫人,太上皇妃也;武哀侯、宣夫人,高皇帝兄姊也。号谥不称,其议尊号。(《汉书·吕后纪》)

        ◇ 报匈奴冒顿书

      单於不忘弊邑,赐之以书,弊邑恐惧。退日自图,年老气衰,发齿堕落,行步失度,单於过听,不足以自污。弊邑无罪,宜在见赦。窃有御车二乘,马二驷,以奉常驾。(《汉书·匈奴传》:高后时,冒顿浸骄,乃为书,使使遗高后,使大谒者张泽报书。)

      ◎ 程姬

      程姬,景帝妃,生鲁共王馀、江都易王非、胶西於王端。武帝时就鲁国,为王太后。

        ◇ 遗孙女徵臣书

      国中口语籍籍,慎无复至江都。(《汉书·江都王非传》:非薨,子建嗣,建女弟征臣为盖侯子妇。建与奸,后数使使至长安迎徵臣,鲁恭王、太后闻之,遗征臣书。)

      ◎ 昭上官后

      后,陇西上わ人,左将军上官桀孙女。昭帝始元四年召为婕妤,寻立为皇后。昌邑王即位,尊为皇太后,时年十五。宣帝即位,为太皇太后,立四十七年,建昭二年崩,年五十二。

        ◇ 玺书征昌邑王

      制诏昌邑王,使行大鸿胪事少府乐成、宗正德、光禄大夫吉,中郎将利汉征王,乘七乘传诣长安邸。(《汉书·武五子传》)

      ◎ 公孙婕妤

      婕妤名徵史。宣帝纳为妃,拜婕妤,生东平王宇。元帝初随王就国,为东平太后。

        ◇ 奏免东平相王尊

      尊为相,倨慢不臣,王血气未定,不能忍。愚诚恐母子俱死。今妾不得使王复见尊。陛下不留意,妾愿先自杀,不忍见王之失义也。(《汉书·王尊传》)

      ◎ 元王皇后(一)

      后名政君,魏郡元城人。宣帝时,东平王聘为姬,未入而王薨。五凤中,入掖廷为家人子。甘露中,元帝为太子,纳为妃,生成帝。元帝即位,以为婕妤,寻立为皇后。成帝即位,尊为皇太后,居长信宫。哀帝即位,为太皇太后。平帝即位,临朝,委政於莽。平帝崩,立刘婴为孺子,以莽为摄皇帝。莽篡位,废为新室文母太皇太后。建国五年崩,年八十四。

        ◇ 诏有司复甘泉泰等祠(永始三年十月)

      盖闻王者承事天地,交接泰一,尊莫著於祭祀孝武皇帝大圣通明,始建上下之祀,营泰於甘泉,定后土於汾阴,而神安之,飨国长久,子孙蕃滋,累世遵业,福流於今。今皇帝宽仁孝顺,奉循圣绪,靡有大愆,而久无继嗣。思其咎职,殆在徙南北郊,违先帝之制,改神旧位,失天地之心,以妨继嗣之福。春秋六十,未见皇孙,食不甘味,寝不安席,朕甚悼焉。《春秋》大复古,善顺祀。其复甘泉泰,汾阴后土如故,及雍五、陈宝祠在陈仓者。(《汉书·郊祀志》下)

        ◇ 治问成帝发病状诏(绥和二年三月)

      皇帝暴崩,群众ん哗讠华怪之。掖庭令辅等在后庭左右,侍燕迫近,杂与御史、丞相、廷尉治问皇帝起居发病状。(《汉书·外戚传》下,成帝崩,民间归罪赵昭仪,皇太后诏大司马莽、丞相大司空云云,赵昭仪自杀。)

        ◇ 诏有司复长安南北郊(绥和二年三月)

      皇帝即位,思顺天心,遵经义,定郊礼,天下说喜,惧未有皇孙,故复甘泉泰,汾阴后土,庶几获福。皇帝恨难之,卒未得其佑。其复南北郊长安如故,以顺皇帝之意也。(《汉书·郊祀志》下:成帝崩,皇太后召有司。)

        ◇ 诏有司复甘泉泰汾阴后土祠(建平三年十一月)

      皇帝孝顺,奉承圣业,靡有解怠,而久疾未瘳。夙夜惟思,殆继体之君不宜改作。春秋大复古,其复甘泉泰汾阴后土祠如故。(《汉书·郊祀志》下,明年复令太皇太后诏有司。)

        ◇ 贬徙赵太后诏(元寿二年七月)

      前皇太后与昭仪俱侍帷幄,姊弟专宠锢寝。执贼乱之谋,残灭继嗣,以危宗庙,讠悖天犯祖,无为天下母之义。贬皇太后为孝成皇后,徙居北宫。(《汉书·外戚·孝成赵皇后传》:哀帝崩,王莽白太后,诏有司。)

        ◇ 令傅皇后退居桂宫诏(元寿二年七月)

      定陶共王太后与孔乡侯晏同心合谋,背恩忘本,专恣不轨,与至尊同称号,终没,至乃配食於左坐,悖逆无道。今令孝哀皇后退就桂宫。(《汉书·外戚·孝哀傅皇后传》:哀帝崩,王莽白太皇太后下诏。)

        ◇ 废赵皇后诏(元寿二年八月)

      皇后自知罪恶深大,朝请希阔,失妇道,无共养之礼,而有狼虎之毒,宗室所怨,海内之雠也,而尚在小君之位,诚非皇天之心。夫小不忍乱大谋,恩之所不能已者义之所割也,今废皇后为庶人,就其园。(《汉书·外戚传》)

        ◇ 禁举赦前事诏(元寿二年九月)

      夫赦令者,将与天下更始,诚欲令百姓改行洁己,全其性命也。往者有司多举奏赦前事,累增罪过,诛陷亡辜,殆非重信慎刑,洒心自新之意也。及选举者,其历职更事有名之士,则以为难保,废而弗举,甚谬於赦小过举贤材之义。诸有臧及内恶未发而荐举者,皆勿案验,令士厉精乡进,不以小疵妨大材。自今以来,有司无得陈赦前事置奏上。有不如诏书为亏恩,以不道论。定著令,布告天下,使明知之。(《汉书·平纪》)

        ◇ 令王莽勿辞安汉公诏(元始元年正月)

      「无偏无党,王道荡荡。」属有亲者,义不得阿。君有安宗庙之功,不可以骨肉故蔽隐不扬,君其勿辞。(《汉书·王莽传》上)

      君以选故而辞以疾,君任重,不可阙,以时亟起。(《汉书·王莽传》上)

        ◇ 益封孔光等四辅诏(元始元年正月)

      太傅博山侯光宿卫四世,世为傅相,忠孝仁笃,行义显著,建议定策,益封万户,以光为太师,与四辅之政。车骑将军安阳侯舜,积累仁孝,使迎中山王,折冲万里,功德茂著,益封万户,以舜为太保。左将军光禄勋丰宿卫三世,忠信仁笃,使迎中山王,辅导共养,以安宗庙,封丰为广阳侯,食邑五千户,以丰为少傅。皆授四辅之职,畴其爵邑,各赐第一区。侍中奉车都尉邯宿卫勤劳,建议定策,封邯为承阳侯,食邑二千四百户。(《汉书·王莽传》上)

        ◇ 以王莽为太傅诏(元始元年正月)

      大司马新都侯莽三世为三公,典周公之职,建万世策,功德为忠臣宗,化流海内,远人慕义,越裳氏重译献白雉。其以召陵、新息二县户二万八千益封莽,复其后嗣,畴其爵邑,封功如萧相国,以莽为太傅,干四辅之事,号曰安汉公。以故萧相国甲第为安汉公第,定著於令,传之无穷。(《汉书·王莽传》上)

        ◇ 听王莽让益封诏(元始元年正月)

      公自期百姓家给,是以听之。其令公奉、舍人、赏赐皆倍故。百姓家给人足,大司徒、大司空以闻。(《汉书·王莽传》上)

        ◇ 拜平帝母卫姬为中山孝王后诏(元始元年六月)

      中山孝王后深分明为人后之义,条陈故定陶傅太后、丁姬悖天逆理,上僭位号,徙定陶王於信都,为共王立庙於京师,如天子制,不畏天命,侮圣人言,坏乱法度,居非其制,称非其号。是以皇天震怒,火烧其殿,六年之间大命不遂,祸殃仍重,竟令孝哀帝受其馀灾,大失天心,夭命暴崩,又令共王祭祀绝废,精魂无所依归。朕惟孝王后深说经义,明镜圣法,惧古人之祸败,近事之咎殃,畏天命,奉圣言,是乃久保一国,长获天禄,而令孝王永享无疆之祀,福祥之大者也。朕甚嘉之。夫褒义赏善,圣王之制,其以中山故安户七千益中山后汤沐邑,加赐及中山王黄金各百斤,增傅相以下秩。(《汉书·外戚·中山卫姬传》)

        ◇ 封王坚固为邛成侯诏(元始元年)

      孝宣王皇后,朕之姑,深念奉质共修之义,恩结於心。惟邛成共侯国废祀绝,朕甚闵焉。其封共侯曾孙坚固为邛成侯。(《汉书·外戚·孝宣王皇后传》:元始中,成帝太后下诏。案《外戚·恩泽侯表》作元始元年,知即太皇太后也。)

        ◇ 令王莽平决奏事诏(元始元年)

      皇帝幼年,朕且统政,比加元服。今众事烦碎,朕春秋高,精气不堪,殆非所以安躬体而育养皇帝者也。故选忠贤,立四辅,群下劝职,永以康宁。孔子曰:「巍巍乎,舜禹之有天下而不与焉!」自今以来,惟封爵乃以闻。他事,安汉公、四辅平决,州牧二千石及茂材吏初除奏事者,辄引入至近署对安汉公,考故官,问新职,以知其称否。(《汉书·王莽传》上)

        ◇ 还傅喜诏(元始初)

      高武侯喜姿性端悫,论议忠直,虽与故定陶太后有属,然终不顺指从邪,介然守节,以故斥逐就国。传不云乎?「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其还喜长安,以故高安侯莫府赐喜,位特进,奉朝请。(《汉书·傅喜传》)

        ◇ 罢申屠刚诏

      刚所言僻经妄说,违背大义,其罢归田里。(《后汉·申屠刚传》平帝时,举贤良方正对策。莽令太后下诏。)

        ◇ 更名诏(元始二年春)

      皇帝二名,通於器物,今更名,合於古制。使太师光奉太牢告祠高庙。(《汉书·平纪》)

        ◇ 赐公孙弘子孙当为后者爵诏(元始二年四月)

      太皇太后诏大司徒大司空,盖闻治国之道,富民为始;富民之要,在於节俭。《》曰:「安上治民,莫善於礼。」「礼,与奢也宁俭。」昔者管仲相齐桓,霸诸侯,有九合一匡之功,而仲尼谓之不知礼,以其奢泰侈拟於君故也。夏禹卑宫室,恶衣服,后圣不循。由此言之,始之盛也。(「始」一作「治」。)德优矣,莫高於俭。俭化俗民,则尊卑之序得,而骨肉之恩亲,争讼之原息。斯乃家给人足,刑错之本也欤?可不务哉!夫三公者,百寮之率,万民之表也。未有树直表而得曲影者也。孔子不云乎:「子率以正,孰敢不正?」「举善而教不能则劝。」维汉兴以来,股肱宰臣,身行俭约,轻财重义,较然著明,未有若故丞相平津侯公孙弘者也。位在丞相,而为布被,脱粟之饭,不过一肉。故人所善宾客,皆分奉禄以给之,无有所馀。诚内自克约,而外从制。汲黯诘之,乃闻於朝,此可谓减於制度而可施行者也。德优则行,否则止,与内奢泰而外为诡服以钓虚誉者殊科。以病乞骸骨,孝武皇帝即制曰:「赏有功,褒有德,善善恶恶,君宜知之。其省思虑,存精神,辅以医药。」赐告治病牛酒杂帛。居数月,有瘳,视事。至元狩二年,竟以善终於相位。夫知臣莫若君,此其效也。弘子度嗣爵,后为山阳太守,坐法失侯。夫表德章义,所以率俗厉化,圣王之制,不易之道也。其赐弘后子孙之次当为后者,爵关内侯,食邑三百户,征诣公车,上名尚书,朕亲临拜焉。(《史记·平津侯传》附录,又略见《汉书·公孙弘传》。)

        ◇ 诏群臣(元始二年)

      盖闻母后之义,思不出乎门阈,国不蒙皇帝年在襁褓,未任亲政,战战兢兢,惧於宗庙之不安。国家之大纲,微朕孰当统之?是以孔子见南子,周公居摄,盖权时也。勤身极思,忧劳未绥,故国奢则视之以俭,矫枉者过其正,而朕不身帅,将谓天下何!夙夜梦想,五谷丰孰,百姓家给,比皇帝加元服,委政而授焉。今诚未皇於轻靡而备味,庶几与百僚有成,其勖之哉。(《汉书·王莽传》上:莽帅群臣奏愿遵帝王之常服,复太官之法膳,又令太后下诏。)

        ◇ 诏王莽(元始二年)

      闻公菜食,忧民深矣。今秋幸孰,公勤於职,以时食肉,爱身为国。(《汉书·王莽传》上)

        ◇ 勿采王莽女诏(元始三年春)

      王氏女,朕之外家,其勿采。(《汉书·王莽传》上)

        ◇ 为平帝纳采王莽女诏(元始三年春)

      遣大司徒、大司空策告宗庙,杂加卜筮,皆曰:兆遇金水王相,卦遇父母得位,所谓康强之占,逢吉之符也。(《汉书王莽传》上。)

        ◇ 诏王莽(元始三年)

      夫唐尧有丹朱,周文王有管、蔡,此皆上圣亡奈下愚子何,以其性不可移也。公居周公之位,辅成王之主,而行管、蔡之诛,不以亲亲害尊尊,朕甚喜之。昔周公诛四国之后,大化乃成,至於刑错,公其专意翼国,期於致平。(《汉书王莽传》上:莽子宇使吕宽夜持血洒莽第门,莽执宇送狱,饮药死,甄邯等白太后下诏。)

        ◇ 非坐不道无得系妇女老弱诏(元始四年正月)

      盖夫妇正则父子亲,人伦定矣。前诏有司复贞妇,归女徒,诚欲以防邪辟,全贞信。及毛悼之人刑罚所不加,圣王之所制也。惟苛暴吏多拘系犯法者亲属,妇女老弱,构怨伤化,百姓苦之。其明敕百寮,妇女非身犯法,及男子年八十以上七岁以下,家非坐不道,诏所名捕,它皆无得系。其当验者,即验问,定著令。(《汉书·平纪》,又见《通典》一百六十三。)

        ◇ 诏孔光等(元始四年四月)

      公每见,叩头流涕固辞,今移病,固当听其让,令视事邪?将当遂行其赏,遣归就第也?(《汉书·王莽传》上)

        ◇ 许刻宰衡太傅大司马印章诏(元始四年)

      可。如相国,朕亲临授焉。(《汉书·王莽传》上)

        ◇ 答群臣请加王莽九锡诏(元始四年)

      可。其议九锡之法。(《汉书·王莽传》上)

        ◇ 诏孔光(元始四年)

      太师光,圣人之后,先师之子,德行纯淑,道术通明,居四辅职,辅导於帝。今年耆有疾,俊艾大臣,惟国之重,其犹不可以阙焉。《书》曰:「无遗老。」国之将兴,尊师而重傅。其令太师毋朝,十日一赐餐。赐太师灵寿杖,黄门令为太师省中坐置几,太师入省中用杖,赐餐十七物,然后归老於第,官属按职如故。(《汉书·孔光传》,又《书抄》五十二引《汉官仪》三条,并云元始元年,与《汉书》为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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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十一

  •   ◎ 元王皇后(二)

        ◇ 置宗师诏(元始五年正月)

      盖闻帝王以德抚民,其次亲亲以相及也。昔尧睦九族,舜叙之。朕以皇帝幼年,且统国政,惟宗室子皆太祖高皇帝子孙及兄弟吴顷、楚元之后,汉元至今,十有馀万人,虽有王侯之属,莫能相纠,或陷入刑罪,教训不至之咎也。传不云乎?「君子笃於亲,则民兴於仁。」其为宗室自太上皇以来族亲,各以世氏,郡国置宗师以纠之,致教训焉。二千石选有德义者以为宗师。考察不从教令有冤失职者,宗师得因邮亭书言宗伯,请以闻。常以岁正月赐宗师帛各十匹。(《汉书·平纪》)

        ◇ 议九锡礼仪诏(元始五年)

      可。唯公功德光於天下,是以诸侯王、公、列侯、宗室、诸生、吏民翕然同辞,连守阙庭,故下其章。诸侯、宗室辞去之日,复见前重陈虽晓喻罢遣,犹不肯去。告以孟夏将行厥赏,莫不欢悦,称万岁而退。今公每见,辄流涕叩头言愿不受赏,赏即加不敢当位。方制作未定,事须公而决,故且听公。制作毕成,群公以闻,究於前议,其九锡礼仪亟奏。(《汉书·王莽传》上)

        ◇ 封刘歆王恽等列侯诏(元始五年正月)

      羲和刘歆等四人使治明堂、辟ń,令汉与文王灵台、周公作洛同符。太仆王恽等八人使行风俗,宣明德化,万国齐同。皆封为列侯。(《汉书·平纪》)

        ◇ 改葬傅太后及丁姬诏(元始五年)

      因故棺为致椁作冢,祠以太牢。护谒者获《汉书·外戚·定陶丁姬传》)

        ◇ 封师丹为义阳侯诏(元始五年)

      夫褒有德,赏有功,先圣之制,百王不易之道也。故定陶太后造称僭号,甚悖义礼。关内侯师丹端诚於国,不顾患难,执忠节,据圣法,分明尊卑之制,确然有柱石之固,临大节而不可夺,可谓社稷之臣矣。有司条奏邪臣建定称号者已放退,而丹功赏未加,殆缪乎先赏后罚之义,非所以章有德报厥功也。其以厚丘之中乡户二千一百封丹为义阳侯。(《汉书·师丹传》)

        ◇ 诏赐免马宫策(元始五年)

      太师大司徒扶德侯上书言:「前以光禄勋议故定陶共王母谥,曰妇人以夫爵尊为号,谥宜曰孝元傅皇后,称渭陵东园。」臣知妾不得体君,卑不得敌尊,而希指雷同,诡经辟说,以惑误上。为臣不忠,当伏斧钺之诛,幸蒙洒心自新,又令得保首领。伏自惟念,入称四辅,出备三公,爵为列侯,诚无颜复望阙庭,无心复居守府,无宜复食国邑。愿上太师大司徒扶德侯印绶,避贤者路。」下君章有司,皆以为四辅之职,为国维纲,三公之任,鼎足承君,不有鲜明固守,无以居位。如君言至诚可听,惟君之恶,在洒心前,不敢文过,朕甚多之,不夺君之爵邑,以著「自古皆有死之义,其上太师大司徒印绶使者,以侯就第。(《汉书·马宫传》:莽以太皇太后诏赐宫策。)

        ◇ 出平帝媵妾诏(元始五年十二月)

      皇帝仁惠,无不顾哀,每疾一发,气辄上逆,害於言语,故不及有遗诏。其出媵妾,皆归家得嫁,如孝文时故事。(《汉书·平纪》)

        ◇ 令安汉公居摄诏(元始五年十二月)

      盖闻天生众民,不能相治,为之立君以统理之。君年幼稚,必有寄托而居摄焉,然后能奉天施而成地化,群生茂育。《书》不乎?「天工,人其代之。」朕以孝平皇帝幼年,且统国政,几加元服,委政而属之。今短命而崩,呜呼哀哉!已使有司征孝宣皇帝玄孙二十三人,差度宜者,以嗣孝平皇帝之后。玄孙年在襁褓,不得至德君子,孰能安之?安汉公莽辅政三世,比遭际会,安光汉室,遂同殊风,至於制作,与周公异世同符。今前辉光嚣,武功长通上言丹石之符,朕深思厥意,云为皇帝者,乃摄行皇帝之事也。夫有法成易,非圣人者亡法。其令安汉公居摄践祚,如周公故事,以武功县为安汉公采地,名曰汉光邑。具礼仪奏。(《汉书·王莽传》上)

        ◇ 封刘嘉为师礼侯诏(居摄元年)

      惟嘉父子兄弟,虽与崇有属,不敢阿私,或见萌芽,相率告之,及其祸成,同共雠之,应合古制,忠孝著焉。其以杜衍户千封嘉为师礼侯,嘉子七人,皆赐爵关内侯。(《汉书·王莽传》上)

        ◇ 封孔光孙等(居摄元年)

      故太师光虽前薨,功效已列。太保舜、大司空丰、轻车将军邯、步兵将军建皆为诱进单於筹策,又典灵台、明堂、辟雍、四郊,定制度,开子午道,与宰衡同心说德,合意并力,功德茂著。封舜子匡为同心侯,林为说德侯,光孙寿为合意侯,丰孙匡为并力侯。益邯、建各三千户。(《汉书·王莽传》上)

        ◇ 进封莽二子及兄嘴动(居摄三年)

      进摄皇帝子褒新侯安为新举公,赏都侯临为褒新公,封光为衍功侯。(《汉书·王莽传》上)

        ◇ 册罢董贤(元寿二年六月)

      间者以来,阴阳不调,灾害并臻,元元蒙辜。夫三公,鼎足之辅也。高安侯贤未更事理,为大司马,不合众心,非所以折冲绥远也。其收大司马印绶,罢归第。(《汉书·董贤传》:哀帝崩,莽使谒者以太后诏即阙下册贤,即日与妻皆自杀。按《平纪》载太皇太后诏曰:大司马贤年少不合众心,其上印绶罢即此册约文。)

        ◇ 策免彭宣(元寿二年七月)

      惟君视事日寡,功德未效,迫於老毛昏乱,非所以辅国家,绥海内也。使光禄勋丰册诏君,其上大司空印绶,便就国。(《汉书·彭宣传》:哀帝崩,莽白太后策宣。)

        ◇ 策王莽为安汉公(元始元年正月)

      汉危无嗣,而公定之;四辅之职,三公之任,而公干之;群僚众位,而公宰之;功德茂著,宗庙以安,盖白雉之瑞,周成象焉。故赐嘉号曰安汉公,辅翼於帝,期於致平,母违朕意。(《汉书·王莽传》)

        ◇ 策遣龚胜邴汉(元始二年六月)

      惟元始二年六月庚寅,光禄大夫、太中大夫耆艾二人,以老病罢。太皇太后使谒者仆射策诏之曰:盖闻古者有司,年至则致仕,所以恭让而不尽其力也。今大夫年至矣,朕愍以官职之事烦大夫,其上子若孙若同产、同产子一人。大夫其修身守道,以终高年。赐帛及行道舍宿,岁时羊酒衣衾,皆如韩福故事。(《汉书·两龚传》:哀帝崩,王莽秉政。胜与太中大夫邴汉俱乞骸骨,於是王莽依韩福故事,白遣胜、汉策。)

        ◇ 策安汉公九锡文(元始五年五月)

      惟元始五年五月庚寅,太皇太后临於前殿,延登,亲诏之曰:公进,虚听朕言。前公宿卫孝成皇帝十有六年,纳策尽忠,白诛故定陵侯淳於长,以弥乱发奸,登大司马,职在内辅。孝哀皇帝即位,骄妾窥欲,奸臣萌动,公手劾高昌侯董宏,改正故定陶共王母之僭坐。自是之后,朝臣论议,靡不据经。以病辞位,归於第家,为贼臣所陷。就国之后,孝哀皇帝觉寤,复还公长安,临病加剧,犹不忘公,复特进位。是夜仓卒,国无储主,奸臣充朝,危殆甚矣。朕惟定国之计,莫宜於公,引纳於朝,即日罢退高安侯董贤,转漏之间,忠策辄建,纲纪咸张。绥和、元寿,再遭大行,万事毕举,祸乱不作。辅朕五年,人伦之本正,天地之位定。钦承神,经纬四时,复千载之废,矫百世之失,天下和会,大众方辑。《诗》之《灵台》,《书》之《作雒》,镐京之制,商邑之度,於今复兴。昭章先帝之元功,明著祖宗之令德,推显严父配天之义,修立郊)宗祀之礼,以光大孝。是以四海雍雍,万国慕义,蛮夷殊俗,不召自至,渐化端冕,奉珍助祭。寻旧本道,遵术重古,动而有成,事得厥中。至德要道,通於神明,祖考嘉享。光耀显章,天符仍臻,元气大同。麟凤龟龙,众祥之瑞,七百有馀。遂制礼作乐,有绥靖宗庙社稷之大勋。普天之下,惟公是赖,官在宰衡,位为上公。今加九命之锡,其以助祭,共文武之职,乃遂及厥祖。於戏,岂不休哉!(《汉书·王莽传》上)

        ◇ 与成帝书

      前所道尚未效,富平侯反复来,其能默乎?(《汉书·叙传》)

      ◎ 定陶傅太后

      后,河内温人。少为上官太后才人。元帝为太子,得进幸,及即位,立为婕妤,生定陶恭王,进号昭仪。恭王生哀帝。时成帝无子,征立哀帝为皇太子。及即位,尊为恭皇太后,寻尊为帝太太后,后又更号为皇太太后,称永信宫。

        ◇ 诏丞相御史遣傅喜就国

      高武侯喜无功而封,内怀不忠,附下罔上,与故大司空丹同心背畔,放命圮族,亏损德化,罪恶虽在赦前,不宜奉朝请,其遣就国。(《汉书·傅喜传》)

      ◎ 孝成许皇后

      后,昌邑人。宣帝许皇后从弟嘉之女。元帝时选为皇太子妃。成帝即位,立为皇后,专宠无子。鸿嘉三年,坐姊谒等祝诅后官有身者事发,废处昭台宫,寻徙长定宫。后九年,坐姊靡事赐死。

        ◇ 上疏言椒房用度

      妾夸布服粝食,加以幼稚愚惑,不明义理,幸得免离茅屋之下,备后宫扫除,蒙过误之宠,居非命所当托,ㄜ秽不修,旷职尸官,数逆至法,逾越制度,当伏放流之诛,不足以塞责。乃壬寅日大长秋受诏:「椒房仪法,御服舆驾,所发诸官署,及所造作,遗赐外,家群臣妾,皆如竟宁以前故事。」妾伏自念,入椒房以来,遗赐外家,未尝逾故事,每辄决上,可覆问也今诚时世异制,长短相补,不出汉制而已,纤微之间,未必可同。若竟宁前与黄龙前,岂相放哉?家吏不晓,今壹受诏如此,且使妾摇手不得。今言无得发取诸官,殆谓未央宫不属妾,不宜独取也。言妾家府亦不当得,妾窃惑焉。幸得赐汤沐邑以自奉养,亦小发取其中,何害於谊而不可哉?又诏书言,服御所造,皆如竟宁前,吏诚不能揆其意,即且令妾被服所为不得不如前。设妾欲作某屏风张於某所,曰故事无有,或不能得,则必绳妾以诏书矣。此二事诚不可行,唯陛下省察。宦吏忮亻艮,必欲自胜。幸妾尚贵时,犹以不急事操人,况今日日益侵,又获此诏,其操约人,岂有所诉?陛下见妾在椒房,终不肯给妾纤微内邪?若不私府小取,将安所仰乎?旧故,中宫乃私夺左右之贱缯,及发乘舆服缯,言为待诏补,已而贸易其中。左右多窃怨者,甚耻为之。又故事以特牛祠大父母,戴侯、敬侯皆得蒙恩以太牢祠,今当率如故事,唯陛下哀之!今吏甫受诏读记,直豫言使后知之,非可复若私府有所取也。其萌牙所以约制妾者,恐失人理。今但损车驾,及毋若未央宫有所发,遗赐衣服如故事,则可矣。其馀诚太迫急,奈何?妾薄命,端遇竟宁前。竟宁前於今世而比之,岂可邪?故时酒肉有所赐外家,辄上表乃决。又故杜陵梁美人岁时遗酒一石,肉百斤耳。妾甚少之,遗田八子诚不可若是。事率众多,不可胜以文陈。俟自见,索言之,唯陛下深察焉。(《汉书·外戚传》下:孝成许皇后常宠於上,后宫希得进见,上无继嗣。於是省减椒房掖廷用度,皇后乃上疏。)

      ◎ 班婕妤

      婕妤,楼烦人。班固之祖姑。成帝初,选入后宫,拜婕妤。鸿嘉中,求供养太后长信宫。

        ◇ 自悼赋

      承祖考之遗德兮,何性命之淑灵。登薄躯於宫阙兮,充下陈於后庭。蒙圣皇之渥惠兮,当日月之盛明。扬光烈之翕赫兮,奉隆宠於增成。既过幸於非位兮,窃庶几乎嘉时。每寤寐而累息兮,申佩离以自思。陈女图以镜监兮,顾女史而问诗。悲晨妇之作戒兮,哀褒、阎之为邮。美皇、英之女虞兮,荣任、姒之母周。虽愚陋其靡及兮,敢舍心而忘兹?历年岁而悼惧兮,闵蕃华之不滋。痛阳禄与柘馆兮,仍襁褓而离灾。岂妾人之殃咎兮?将天命之不可求。白日忽已移光兮,遂ㄙ莫而昧幽。犹被覆载之厚德兮,不废捐於罪邮。奉共养於东宫兮,托长信之未流。共洒扫於帷幄兮,永终死以为期。愿归骨於山足兮,依松柏之馀休。重曰:潜玄宫兮幽以清,应门闭兮禁闼扃。华殿尘兮玉阶苔,中庭萋兮绿草生。广室阴兮帷幄暗,房栊虚兮风泠泠,感帷裳兮发红罗,纷纟卒纟祭兮纨素声。神眇眇兮密靓处,君不御兮谁为荣?俯视兮丹墀,思君兮履綦。仰视兮云屋,双涕兮横流。顾左右兮和颜,酌羽觞兮销忧。惟人生兮一世,忽一过兮若浮。已独享兮高明,处生民兮极休。勉虞精兮极乐,与福禄兮无期。《缘衣》兮《白华》,自古兮有之。(《汉书·外戚传》、《列女传》八、《艺文类聚》三十。)

        ◇ 捣素赋

      测平分以知岁,酌玉衡之初临。见禽华以キ。(一作「丽」)色,听(一作「忽」)霜鹤之传音。伫风轩而结睇,对愁云之浮沈。虽松梧之贞色,岂荣雕其异心。若乃广储悬月,晖水流清,桂露朝满,凉衿夕轻。燕姜含兰而未吐,赵女抽簧而绝声。改容饰而相命,卷霜帛而下庭。曳罗裙之绮靡,振珠佩之精明。若乃盼睐生姿,动容多制,弱态含羞,妖风靡丽。皎若明魄之升崖,焕若荷华(一作「衣」。)之昭晰。调铅无以玉其貌,凝朱不能异其唇。胜云霞之迩日,(一作「月」)似桃李之向春。红黛相媚,绮组流光。笑笑移妍,步步生芳。两靥如点,双眉如张。颓肌柔液,音性闲良。於是投香杵,扣玫砧,择鸾声,争凤音,梧因虚而调远,柱由贞而响沈。散繁轻而浮楗,(《艺文类聚》作「捷」)节疏亮而清深。含笙总筑,比玉兼金。不埙不篪,匪瑟匪琴。或旅环而纾郁,或相参而不杂。或将往而中还,或已离而复合。翔鸿为之徘徊,落英为之飒沓。调非常律,声无定本。任落手之参差,从风飙之远近。或连跃而更投,或暂舒而长卷。清寡鸾之命群,哀离鹤之归晚。当是时也,钟期改听,伯牙弛琴;桑间绝响,濮上传音。萧史编管以拟吹,周王调笙以象吟。若乃窈窕姝妙之年,幽闲贞(一作「静」)专之性。符皎日之心,甘首疾之病。歌《采绿》之章,发《东山》之咏。望明月而抚心,对秋风而掩镜。阅绞练之初成,择玄黄之妙匹。(一作「逸」)准华裁於昔时,疑形异於今日。想娇奢之或至,许椒兰之多术。勋陋制之无韵,虑蛾眉之为愧。怀百忧之盈抱,空千里兮饮泪。侈长袖於妍衤夫(《艺文类聚》卓「袂」。)缀半月於兰襟,表纤手於微缝,庶见迹而知心,「讠九沿」(《艺文类聚》作「计修」)路之遐,怨芳菲之易泄。(一作「绝」)书既封而重题,笥已缄而更结。惭行客而无言,还空房而掩咽。(《古文苑》,又见《艺文类聚》八十五,有删节。)

        ◇ 报诸侄书

      记言属见所赐赵婕妤书以相比,元帝被病无,但锻炼后宫贵人,书也类多华辞。至如成帝,则推诚写实,若家人夫妇相与书矣,何可比也.故略陈其长短,令汝曹自评之。(《御览》引《妇人集》)

      ◎ 赵皇后

      后号飞燕,本阳阿主家人。成帝召为婕妤。永始元年,立为皇后。哀帝即位,尊为皇太后。哀帝崩,贬徙北宫。寻废为庶人,自杀。

        ◇ 奏笺成帝。

      臣妾久备掖庭,先承幸御,遣肆大号,积有岁时。近因始生之日,复加善视之私,持屈乘舆,俯临东掖,久侍宴私,再承幸御。臣妾数月来,内宫盈实,月脉不流,饮食美甘,不异常日。知圣躬之在体,辨天日之入怀。虹初贯日,听是珍符;龙据妾胸,兹为佳瑞。更期蕃育神嗣,抱日趋庭,瞻望圣明,踊跃临贺。谨此以闻。(秦醇《赵飞燕别传》)

      ◎ 赵昭仪

      昭仪名合德,飞燕女弟。成帝既幸飞燕,因召合德为婕妤,后拜昭仪,居昭阳宫。屡杀皇子。成帝崩,太后诏问状,自杀。

        ◇ 奏上赵皇后书贺正位

      天地交畅,贵人姊及此令吉。光登正位,为先人休,不堪喜豫,谨奏上二十六物以贺:金屑组文茵一铺,沈水香莲心碗)一面,五色同心大结一盘,鸳央万金锦一匹,琉璃屏风一张,枕前不夜珠一枚,含香绿毛狸藉一铺,通香虎皮檀象一座,龙香握鱼二首,独摇宝莲一铺,七出菱花镜一签,精金区环四指,若亡绛绡单衣一袭,香文罗手藉三幅,七回光雄肪发泽一盎,紫金被褥香炉一枚,文犀辟毒箸一双,碧玉膏签一合。(《赵飞燕外传》)

      今日嘉辰,贵姊懋膺洪册,谨上衤遂三十五条,以陈踊跃之心。金华紫轮帽,金华紫罗面衣,织成上襦,织成下裳,(一作「下裾」)五色文绶,鸳鸯襦,鸳鸯被,鸳鸯褥,金错绣裆,七宝綦履,五色文玉环,同心七宝钗,黄金步摇,合欢(一作「合浦」)圆。琥珀枕,龟文枕,珊瑚马瑙区,云母扇,孔雀扇,翠羽扇,九华扇,五明扇,云母屏风,琉璃屏风,五层金博山香炉,回风扇,(一作「席」)。椰叶席,同心梅,合枝李,青木香,沈水香,香螺厄,九真雄麝香,(一作「九真雄黄麝香」)七枝镫。(《西京杂记》上)

        ◇ 与藉武诏记

      取牛官令舍妇人新产儿,婢六人,尽置暴室狱,毋问儿男女谁儿也。

      今夜漏上五刻,持儿与舜会东交掖门。

      告武,以箧中物书予狱中妇人,武自临饮之。

        ◇ 赫蹄书

      告伟能,努力饮此药,不可复入,女自知之。

        ◇ 又与藉武诏记

      告武,箧中有死儿,埋屏处,勿令人知。(已上并《汉书·孝成赵皇后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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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十二
  •   ◎ 吴王濞

      濞,高帝兄仲之子。十一年封沛侯,十二年封吴王,孝景三年反,伏诛。

        ◇ 下令国中

      寡人年六十二,身自将。少子年十四,亦为士卒先。诸年上与寡人比、下与少子等者,皆发。(《史记·吴王濞传》、《汉书·吴王濞传》)

        ◇ 发使遗诸侯王书

      吴王刘濞敬问胶西王、胶东王、甾川王、济南王、赵王、楚王、淮南王、衡山王、庐江王、故长沙王子幸教寡人:以汉有贼臣错,无功天下,侵夺诸侯地,使吏劾系讯治以﹃辱之为故,不以诸侯人君礼遇刘氏骨肉,绝先帝功臣,进任奸宄,诖乱天下,欲危社稷。陛下多病志失,不能省察。欲举兵诛之,谨闻教。敝国虽狭,地方三千里;人虽少,精兵可具五十万。寡人素事南越三十馀年,其王君皆不辞分共卒以随寡人,又可得三十馀万。寡人虽不肖,愿以身从诸王。南越直长沙者,因王子定长沙以北,西走蜀、汉中。告越、楚王、淮南三王,与寡人西面;齐诸王与赵王定河间、河内。或入临晋关,或与寡人会雒阳。燕王、赵王固与胡王有约。燕王北定代、云中,搏胡众,入萧关,走长安,匡正天子,以安高庙,愿王勉之。楚元王子、淮南三王,或不沐洗十馀年,怨入骨髓,欲一有所出之久矣。寡人未得诸王之意,未敢听。今诸王苟能存亡继绝,振弱伐暴,以安刘氏,社稷之所愿也。吴国虽贫,寡人节衣食之用,积金钱,修兵革,聚粮食,夜以继日,三十馀年矣。凡为此,愿诸王勉用之。能斩捕大将者,赐金五千斤,封万户;列将,三千斤,封五千户;裨将,二千斤,封二千户;二千石,千斤,封千户,皆为列侯。其以军若城邑降者,卒万人,邑万户,如得大将,人户五千,如得列将,人户三千,如得裨将,人户千,如得二千石,其小吏皆以差次受爵金。佗封赐皆倍常法。其有故爵邑者,更益勿因。愿诸王明以令士大夫,弗敢欺也。寡人金钱在天下者,往往而有,非必取於吴。诸王日夜用之弗能尽。有当赐者,告寡人,寡人且往遗之。敬以闻。(《史记·吴王濞传》、《汉书·吴王濞传》)

      ◎ 齐王襄

      襄,齐悼惠王肥之太子,高帝嫡长孙。孝惠六年嗣位,孝文元年薨,谥曰哀王。

        ◇ 遗诸侯王书

      高帝平定天下,王诸子弟,悼惠王王齐。悼惠王薨,孝惠帝使留侯良立臣为齐王。孝惠崩,高后用事,春秋高,听诸吕,擅废帝更立。(《史记·齐悼惠王世家》作「擅废高帝所立」)又比杀三赵王,灭梁、赵、燕,以王诸吕,分齐为四。忠臣进谏,上惑乱弗听。今高后崩,而帝春秋富,未能治天下,固恃大臣诸侯,而诸吕以擅自尊官,聚兵严威,劫列侯忠臣,矫制以令天下,宗庙所以危。寡人率兵入,诛不当为王者。(《史记·吕后纪》,又见《齐悼惠王世家》、《汉书·高五王传》,皆小异。)

      ◎ 淮南王安

      安,淮南王长之子,高帝之孙。孝文八年封阜陵侯,十六年封淮南王,元朔五年,削地五县。元狩元年谋反,自杀。有《淮南子内篇》二十一卷,《中篇》八卷,集二卷。

        ◇ 屏风赋

      惟兹屏风,出自幽谷。根深枝茂,号为乔木。孤生陋弱,畏金强族。移根易土,委伏沟渎。飘飘危殆,靡安措足。思在蓬蒿,林有朴敕。然常无缘,悲愁酸毒。天启我心,遭遇微禄。中郎缮理,收拾捐朴。大匠攻之,刻雕削斫。表虽剥裂,心实贞悫。等化器类,庇荫尊屋。列在左右,近君头足。赖蒙成济,其恩弘笃。何惠施遇,分好沾渥。不逢仁人,永为枯木。(《艺文类聚》六十九、《初学记》二十五、《御览》七百一。)

        ◇ 上书谏伐南越

      陛下临天下,布德施惠,缓刑罚,薄赋敛,哀鳏寡,恤孤独,养耆老,振匮乏,盛德上隆,和泽下洽,近者亲附,远者怀德,天下摄然,人安其生,自以没身不见兵革。今闻有司举兵将以诛越,臣安窃为陛下重之。越,方外之地,翦发文身之民也。不可以冠带之国法度理也。自三代之盛,胡越不与受正朔,非强弗能服,威弗能制也,以为不居之地,不牧之民,不足以烦中国也。故古者封内甸服,封外侯服,侯卫宾服,蛮夷要服,戎狄荒服,远近势异也。自汉初定以来七十二年,吴越人相攻击者不可胜数,然天子未尝举兵而入其地也。

      臣闻越非有城郭邑里也,处溪谷之间,篁竹之中,习於水斗,便於用舟,地深昧而多水险,中国之人,不知其势阻而入其地,虽百不当其一。得其地,不可郡县也;攻之,不可暴取也。以地图察其山川要塞,相去不过寸数,而间独数百千里,阻险林丛。弗能尽者。视之若易,行之甚难。天下赖宗庙之灵,方内大宁,戴白之老不见兵革,民得夫妇相守,父子相保,陛下之德也。越人名为藩臣,贡酎之,奉不输大内,一卒之用,不给上事。自相攻击,而陛下发兵救之,是反以中国而劳蛮夷也。且越人愚戆轻薄,负约反覆,其不用天子之法度,非一日之积也。一不奉诏,举兵诛之,臣恐后兵革无时得息也。

      间者,数年岁比不登,民待卖爵赘子,以接衣食,赖陛下德泽振救之,得毋转死沟壑。四年不登,五年复蝗,民生未复。今发兵行数千里,资衣粮,入越地,舆桥而逾领,柁舟而入水,行数百千里,夹以深林丛竹,水道上下击石,林中多蝮蛇猛兽,夏月暑时,欧泄霍乱之病相随属也,曾未施兵接刃,死伤者必众矣。前时南海王反,陛下先臣使将军间忌将兵击之,以其军降,处之上淦。后复反,会天暑多雨,楼船卒水居击棹,未战而疾死者过半。亲老涕泣,孤子啼号,破家散业,迎尸千里之外,裹骸骨而归。悲哀之气数年不息,长老至今以为记。曾未入其地而祸已至此矣。

      臣闻军旅之后,必有凶年,言民之各以其愁苦之气,薄阴阳之和,感天地之精,而灾气为之生也。陛下德配天地,明象日月,恩至禽兽,泽及草木,一人有饥寒,不终其天年而死者,为之凄怆於心。今方内无狗吠之警,而使陛下甲卒死亡,暴露中原,沾渍山谷,边境之民,为之早闭晏开,朝不及夕,臣安窃为陛下重之。不习南山地形者,多以越为人众兵强,能难边城。淮南全国之时,多为边吏,臣窃闻之,与中国异。限以高山,人迹所绝,车道不通,天地所以隔外内也。其入中国,必下领水,领水之山峭峻,漂石破舟,不可以大船载食粮下也。越人欲为变,必先田馀干界中,积食粮,乃入伐材治船。边城守候诚谨,越人有入伐材者,辄收捕,焚其积聚,虽百越,奈边城何!且越人绵力薄材,不能陆战,又无车骑弓弩之用,然而不可入者,以保地险,而中国之人不能其水土也。臣闻越甲卒不下数十万,所以入之,五倍乃足,挽奉饷者,不在其中。南方暑湿,近夏瘅热,暴露水居,蝮蛇ン生,疾疠多作,兵未血刃,而病死者什二三,虽举越国而虏之,不足以偿所亡。

      臣闻道路言,闽越王弟甲弑而杀之,甲以诛死,其民未有所属。陛下若欲来内,处之中国,使重臣临存,施德垂赏以招致之,此必携幼扶老以归圣德。若陛下无所用之,则继其绝世,存其亡国,建其王侯,以为畜越,此必委质为藩臣,世共贡职。陛下以方寸之印,丈二之组,填抚方外,不劳一卒,不顿一戟,而威德益行。今以兵入其地,此必震恐,以有司为欲屠灭之也,必雉兔逃入山林险阻。背而去之,则复相群聚;留而守之,历岁经年,则士卒罢倦,食粮乏绝,男子不得耕稼树种,妇人不得纺绩织纫,丁壮从军,老弱转饷,居者无食,行者无粮。民苦兵事,亡逃者必众,随而诛之,不可胜尽,盗贼必起。臣闻长老言,秦之时尝使尉屠睢击越,又使监禄凿渠通道。越人逃入深山林丛,不可得攻。留军屯守空地,旷日引久,士卒劳倦,越出击之。秦兵大破,乃发适戍以备之。当此之时,外内骚动,百姓靡敝,行者不还,往者莫反,皆不聊生,亡逃相从,群为盗贼,於是山东之难始兴,此老子所谓「师之所处,荆棘生之」者也。兵者凶事,一方有急,四面皆从。臣恐变故之生,奸邪之作,由此始也。《周易》曰:「高宗伐鬼方,三年而克之。」鬼方小蛮夷,高宗,殷之盛天子也。以盛天子伐小蛮夷,三年而后克,言用兵之不可不重也。

      臣闻天子之兵,有征而无战,言莫敢较也。如使越人蒙徼幸以逆执事之颜行,厮舆之率有一不备而归者,虽得越王之首,臣犹窃为大汉羞之。陛下以四海为境,九州为家,八薮为囿,江汉为池,生民之属,皆为臣妾。人徒之众,足以奉千官之共,租税之收,足以给乘舆之御。玩心神明,秉执圣道,负黼衣,冯玉几,南面而听断,号令天下,四海之内,莫不响应。陛下垂德惠以覆露之,使元元之民安生乐业,则泽被万世,传之子孙,施之无穷。天下之安,犹泰山而四维之也,夷狄之地,何足以为一日之间,而烦汗马之劳乎!《诗》云:「王犹允塞,徐方既来。」言王道甚大,而远方怀之也。臣闻之,农夫劳而君子养焉,愚者言而智者择焉。臣安得为陛下守藩,以身为鄣蔽,人臣之任也。边境有警,爱身之死而不毕其愚,非忠臣也。臣安窃恐将吏之以十万之师为一使之任也。(《汉书·严助传》)

      ◎ 赵王彭祖

      彭祖,景帝子。前二年封广川王,三年徙封赵王,在位六十三年。征和元年薨,谥曰警肃王。

        ◇ 上书告张汤奸状

      汤大臣也,史谒居有病,汤至为摩足,疑与为大奸。(《史记·张汤传》)

        ◇ 淮南王安罪议

      淮南王安,甚大逆无道,谋反明白,当伏诛。(《史记·淮南王长附传》:越王彭祖与列侯让等四十三人议。又见《汉书》。)

        ◇ 讼太子丹

      充逋逃小臣,苟为奸讹伪,激怒圣朝,欲取必於万乘,以复私怨。后虽烹醢,计犹不悔。臣愿选从赵国勇敢士,从军击匈奴,极尽死力,以赎丹罪。(《汉书·江充传》:充有女弟嫁赵太子丹,充因得幸。久之,丹与充忤。遂捕充,充亡,诣阙告丹。武帝怒,收丹,下魏郡狱,法至死。彭祖上书讼丹,不许,后竟赦出,不得立。)

        ◇ 胶西王端

      端,景帝子。前三年封胶西王。在位四十七年,元封三年薨,谥曰於王。

        ◇ 淮南王安罪议

      淮南王安,废法行邪,怀诈伪心,以乱天下,荧惑百姓,倍畔宗庙,妄作妖言。《春秋》曰:「臣无将,将而诛。」安罪重於将,谋反形已定。臣端所见其书节印图,及他逆无道事验明白,甚大逆无道,当伏其法,而论国吏二百石以上及比者,宗室近幸臣不在法中者,不能相教。当皆免官削爵为士伍,毋得宦为吏。其非吏,他赎死金二斤八两,以章臣安之罪,使天下明知臣子之道,毋敢复有邪僻倍畔之意。(《史记·淮南王长附传》,又见《汉书》。)

      ◎ 中山王胜

      胜,景帝子。前三年封中山王,在位四十二年。元鼎四年薨,谥曰靖王。

        ◇ 文木赋

      丽木离披,生彼高崖。拂天河而布叶,横日路而擢枝。幼羸,单雄寡雌。纷纭翔集,嘈嗷鸣啼。载厘雪而梢劲风,将等岁於二仪。巧匠不识,王子见知。乃命斑尔,载斧伐斯。隐若天崩,豁如地裂。花叶分披,条枝摧折。既剥既刊,见其文章。或如龙盘虎踞,复似鸾集凤翔。青纟呙紫绶,环璧圭璋。厘山累嶂,连波叠浪。奔电屯云,薄雾浓。宗骥旅,鸡族雉群。绣鸯锦,莲薄芰文。色比金而有裕,质参玉而无分。裁为用器,曲直舒卷。修竹映池,高松植。制为乐器,婉转蟠行。凤将九子,龙导五驹。制为屏风,郁{山弗}穹隆。制为杖几,极丽穷美。制为枕案,文章璀璨,彪炳焕汗。制为盘盂,采玩蜘蛛。猗欤君子,其乐只且。(《西京杂记》下)

        ◇ 闻乐对

      臣闻悲者不可为累欷,思者不可为叹息,故高渐离击筑易水之上,荆轲为之低而不食;雍门子壹微吟,孟尝君为之於邑。今臣心结日久,每闻幼眇之声,不知涕泣之横集也。夫众煦漂山,聚虻成雷,朋党执虎,十夫桡椎。是以文王拘於牖里,孔子厄於陈蔡。此乃庶之成风,增积之生害也。臣身远与寡,莫为之先。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丛轻折轴,羽翮飞肉。纷惊逢罗,潸然出涕。臣闻白日晒光,幽隐皆照;明月曜夜,民虻宵见。然云蒸列布,杳冥昼昏,尘埃扌布覆,昧不见泰山。何则?物有蔽之也。今臣雍阏不得闻,谗言之徒蜂生。道远路远,曾莫为臣闻,臣窃自悲也。臣闻社鼷不灌,屋鼠不熏。何则?所托者然也。臣虽薄也,得蒙肺附;位虽卑也,得为东藩,属又称兄。今群臣非有葭莩之亲,鸿毛之重,群居党议,朋友相为。使夫宗室槟却,骨肉冰释。斯伯奇所以流离,比干所以横分也。《诗》云:「我心忧伤,焉如捣。假寐永叹,唯忧用老。心之忧矣,如疾首。」臣之谓也。(《汉书·景十三王传》)

      ◎ 刘长

      长,胜孙,中山哀王之子。

        ◇ 为燕王旦命令群臣

      寡人赖先帝休德,获奉北藩,亲受明诏,职吏事,领库兵,饬武备,任重职大,夙夜兢兢。子大夫将何以规佐寡人?且燕国虽小,成周之建国也。上自召公,下及昭、襄,於今千载,岂可谓无贤哉!寡人束带听朝三十馀年,曾无闻焉。其者寡人之不及与?意亦子大夫之思有所不至乎?其咎安在?方今寡人欲挢邪防非,章闻扬和,抚慰百姓,移风易俗,厥路何由?子大夫其各悉心以对,寡人将察焉。(《汉书·武五子·燕王旦传》)

      ◎ 燕王旦

      旦,武帝长子。元狩六年四月封燕王。元凤元年谋反,自杀,谥曰刺王。

        ◇ 上书请立武帝庙

      窃见孝武皇帝躬圣道,孝宗庙,慈爱骨肉,和集兆民,德配天地,明并日月,威武洋溢,远方执宝而朝,增郡数十,斥地且倍,封泰山,禅梁父,巡狩天下,远方珍物陈於太庙,德甚休盛,请立庙郡国。(《汉书·武五子传》)

        ◇ 上书为丁外人求侯

      子路丧姊,期而不除。孔子非之,子路曰:「由不幸寡兄弟,不忍除之。」故曰观过知仁。今臣与陛下独有长公主为姊,陛下幸使外人侍之,外人宜蒙爵号。(《汉书·外戚传》上)

        ◇ 上疏请入宿卫

      昔秦据南面之位,制一世之命,威服四夷,轻弱骨肉,显重异族,废道任刑,无恩宗室。其后尉佗入南夷,陈涉呼楚泽,近狎作乱,内外俱发,赵氏无炊火焉。高皇帝览踪迹,观得失,见秦建本非是,故改其路,规土连城,布王子孙,是以支叶扶疏,异姓不得间也。今陛下承明继成,委任公卿,群臣连与成朋,非毁宗室,肤受之诉,日聘於廷,恶吏废法立威,主恩不及下究。臣闻武帝使中郎将苏武使匈奴,见留二十年不降,还为典属国。今大将军长史敞无劳,为搜粟都尉。又将军都郎羽林,道上移跸,太官先置。臣旦愿归符玺,入宿卫,察奸臣之变。(《汉书·武五子传》)

      ◎ 昌邑王贺

      贺,武帝孙。后二年嗣父位为昌邑王。昭帝崩,征入嗣,即位二十七日,为霍光所废。元康三年封海昏侯。

        ◇ 下令赐王吉

      寡人造行不能无惰,中尉甚忠,数辅吾过。使谒者千秋赐中尉牛肉五百斤,酒五石,脯五束。(《汉书·王吉传》)

      ◎ 淮阳王钦

      钦,宣帝子。元康三年封淮阳王。河平初薨,谥曰宪王。

        ◇ 报舅张博书

      子高乃幸左顾存恤,发心恻隐,显至诚,纳以嘉谋,语以至事,虽亦不敏,敢不谕意!今遣有司为子高偿责二百万。(《汉书·宣元六王传》)

      乃者诏下,止诸侯朝者,寡人惨然不知所出。子高素有颜冉之资,臧武之智,子贡之辩,卞庄子之勇,兼此四者,世之所鲜。既开端绪,愿卒成之。求朝,义事也,奈何行金钱乎!(《汉书·宣元六王传》)

      ◎ 楚王延寿

      延寿,元王交八世孙。天汉元年嗣封楚王,在位三十二年,地节元年谋反,诛。

        ◇ 遗广陵王胥书

      愿长耳目,毋后人有天下。(《汉书·楚元王传》)

      ◎ 梁王立

      立,梁孝王武八世孙。阳朔元年嗣,在位二十七年,元始三年有罪,废徙汉中,自杀。

        ◇ 对讯

      立少失父母,孤弱处深宫中,独与宦者婢妾居,渐渍小国之俗。加以质性下愚,有不可移之姿。往者傅相亦不纯以仁谊辅翼立,大臣皆尚苛刻,刺求微密。馋臣在其间,左右弄口,积使上下不和,更相眄伺。宫殿之里,毛厘过失,亡不暴陈。当伏重诛,以视海内。数蒙圣恩,得见贳赦。今立自知贼杀中郎曹将,冬月迫促,贪生畏死,即诈僵仆阳病,徼幸得逾於须臾。谨以实对,伏须重诛。(《汉书·梁怀王揖传》:哀帝建平中,梁王立复杀人,天子遣廷尉赏大鸿胪由持节即讯,至移书傅相上中尉,立惶恐免冠对。)
  •  

    卷十三

  •   ◎ 义帝

      帝名心,楚怀王孙。秦二世二年,项梁求得之民间,立为楚怀王,都盱台。汉元年,项籍尊为义帝,徙都郴。二年,英布承籍指,阴令吴芮共敖击杀之江中。

        ◇ 与诸将约

      先破秦入咸阳者王之。(《史记·项羽本纪》)

      ◎ 项王

      王名籍,字羽,一字子羽,下相人,楚将项燕孙。秦二世元年,从季父梁起兵,为裨将。二年,楚怀王以为次将,封鲁公。三年,拜上将军。汉元年,自立为西楚霸王,都彭城。五年,兵败,走乌江,自刎死。有《兵法》一篇。

        ◇ 斩宋义出令军中

      宋义与齐谋反楚,楚王阴令羽诛之。(《史记·项羽本纪》)

      ◎ 刘舍

      舍,项王枝属,赐姓刘。文帝十年,嗣父襄爵为桃侯。(《汉书·功臣表》作「桃安侯」,《百官表》作「桃丘侯」,今从《史记·项羽纪》及《申屠嘉传》。)景帝时为太仆,迁御史大夫。中三年,代周亚夫为丞相。后元年卒,谥曰懿侯,一云哀侯。

        ◇ 请定令

      笞者,长五尺,其本大一寸。其竹也,末薄半寸,皆平其节。当笞者笞臀,毋得更人,毕一罪乃更人。(《汉书·刑法志》:景帝中六年,诏定令,丞相刘舍、御史大夫卫绾请。)

      ◎ 陈馀

      馀,大梁人。事陈涉为校尉,赵王武臣以为大将军。项王入关,以南皮旁三县封为成安君。赵王歇又立为代王,留相赵。汉三年,韩信破赵,斩於氵氐水上。

        ◇ 遗章邯书

      白起为秦将,南征鄢郢,北元马服,攻城略地,不可胜计,而竟赐死。蒙恬为秦将,北逐戎人,开榆中地数千里,竟斩阳周。何者?功多,秦不能尽封,因以法诛之。今将军为秦将三岁矣,所亡失以十万数,而诸侯并起,滋益多。彼赵高素谀日久,今事急,亦恐二世诛之,故欲以法诛将军以塞责,使人更代将军以脱其祸。夫将军居外久,多内隙却,有功亦诛,无功亦诛。且天之亡秦,无愚智皆知之。今将军内不能直谏,外为亡国将,孤特独立,而欲常存,岂不哀哉!将军何不还兵,与诸侯为从,约共攻秦,分王其地,南面称孤,此孰与身伏质,妻子为﹃乎。(《史记·项羽本纪》,又见《汉书·项羽传》,又见荀悦《汉纪》,有增删。)

      ◎ 宋义

      义,故楚令尹。秦二世二年,楚怀王以为上将军,号卿子冠军。三年为项王所斩。

        ◇ 下令军中

      猛如虎,很如羊,贪如狼,强不可使者,皆斩之。(《史记·项羽本纪》)

      ◎ 宋昌

      昌,义孙。以家吏从高帝起山东,迁都尉,出为代中尉。文帝元年,拜卫将军,领南北军,封壮武侯。景帝中四年,有罪,夺爵一级,为关内侯。

        ◇ 劝进代王议

      群臣之议皆非也。夫秦失其政,诸侯豪桀并起,人人自以为得之者以万数,然卒践天子之位者,刘氏也,天下绝望,一矣。高帝封王子弟,地犬牙相制,此所谓磐石之宗也,天下服其强,二矣。汉兴,除秦苛政,约法令,施德惠,人人自安,难动摇,三矣。夫以吕太后之严,立诸吕为三王,擅权专制,然而太尉以一节入北军,一呼,士皆左袒为刘氏,判诸吕,卒以灭之。此乃天授,非人力也。今大臣虽欲为变,百姓弗为使,其党宁能专一邪?方今内有朱虚、东牟之亲,外畏吴、楚、淮南、琅邪、齐、代之强。方今高帝子。独淮南王与大王。大王又长,贤圣仁孝,闻於天下,故大臣因天下之心而欲迎立大王,大王勿疑也。(《史记·文纪》:丞相陈平、太尉周勃使人迎代王,等议,称疾毋往,以观其变。中尉宋昌进曰云云。又见《汉书·文纪》,稍有删节。)

      ◎ 孔鲋

      鲋一名甲,字子鱼,鲁人。一字甲,或称孔甲,或谓之子鲋,孔子八世孙。陈涉起兵,以陈馀荐为博士太师,涉败,俱死陈下。

        ◇ 将没戒弟子

      鲁,天下有仁义之国也。战国之世,讲颂不衰,且先君之庙在焉。吾谓叔孙通处浊世而清其身,学儒术而知权变,是今师也。宗於有道,必有令图,归必事焉。(《孔丛子·答问篇》)

      ◎ 孔臧

      臧,鲋从曾孙。文帝九年,嗣父聚(《孔丛》作「彦」)爵蓼侯。元朔二年,拜太常。五年,坐事免。

        ◇ 谏格虎赋

      帝使亡诸大夫问乎下国。下国之君,方帅将士於中原。车骑骈阗,被行冈峦。手格猛虎,生缚犭区犴。昧爽而出,见星而还。国政不恤,惟此为欢。乃夸於大夫曰:「下国鄙固,不知帝者之事。敢问天子之格虎,岂有异术哉?」大夫未之应,因又言曰:「下国褊陋,莫以娱心。故乃辟四封以为薮,围境内以为林。禽鸟育之,驿驿淫淫。昼则鸣欢,夜则嗥吟。飞禽起而翳目,走兽动而审音。犯之者其罪死,惊之者其刑深。虞侯苑令,是掌厥禁。於是分幕将士,营庶榛丛,戴星入野,列火求踪,见虎自来,乃往寻从。张纲,罗刃锋。驱槛车,听鼓钟。猛虎颠遽,奔走西东。怖骇内怀,迷昌怔忪。耳目丧精,值纲而冲。局然自缚,或只或双。车徒赞,咸称曰工。乃缚以丝组,斩其爪牙。支轮登较,高载归家。孟贲(案:当有脱文。)被发目,躁猾纷华,故都邑百姓,莫不於迈。陈列路隅,咸称万岁。斯亦畋猎之至乐也。」大夫曰:「顺君之心乐矣,然则乐之至也者,与百姓同之谓。夫兕虎之生,与天地偕,山林泽薮,又其宅也。被有德之君,则不为害。今君荒於游猎,莫恤国政。驱民入山林,格虎於其廷。妨害农业,残夭民命。国政其必乱,民命其必散。国乱民散,君谁与处?以此为至乐,所未闻也。」於是下国之君乃顿首曰:「臣实不敏,习之日久矣,幸今承诲,请遂改之。」(《孔丛子·连丛》上)

        ◇ 杨柳赋

      嗟兹杨柳,先生后伤。蔚茂炎夏,多阴可凉。伐之原野,树之中塘。溉浸以时,日引月长。巨本洪枝,条修远扬。夭绕连枝,猗那其房。或拳局以逮下,(当脱「土」字。)或擢迹而接穷苍绿叶累叠,郁茂翳沈。蒙笼交错,应风悲吟。鸣鹄集聚,百变其音。尔乃观其四布,运其所临。南垂大阳,北被玄阴。西奄梓园,东覆果林。规方冒乎半顷,清室莫与比深。於是朋友同好,几筵列行。论道饮燕,流川浮觞。肴核纷杂,赋诗断章。合陈厥志,考以先王。赏恭罚慢,事有纪纲。洗觯酌樽,兕觥并扬。饮不至醉,乐不及荒。威仪抑抑,动合典常。退坐分别,其乐难忘。惟万物之自然,固神妙之不如。(当有讹字)意此杨树,依我以生。未丁一纪,我赖以宁。暑不御{妾},凄而凉清。内荫我宇,外及有生。物有可贵,云何不铭。乃作斯赋,以叙斯情。(《孔丛子·连丛》上)

        ◇ 赋

      季夏庚子,思道静居。爰有飞,集我屋隅。异物之来,吉凶之符。观之欢然,览考经书。在德为常,弃常为妖。寻气而应,天道不逾。昔在贾生,有志之士。忌兹鸟,卒用丧己。咨我令考,信道秉真。变怪生家,谓之天神,修德灭邪,化及其邻。祸福无门,唯人所求。听天任命,慎厥所修。栖迟养志,老氏之畴。爵禄之来,只增我忧。时去不索,时来不逆。庶几中庸,仁义之宅。何思何虑,自令勤剧。(《孔丛子·连丛》上,又见《艺文类聚》九十二、《御览》九百二十七。)

        ◇ 蓼虫赋

      季夏既望,暑往凉还。逍遥讽诵,遂历东园。周旋览观,憩千南蕃。睹兹茂蓼,结葩吐荣。猗那随风,绿叶紫茎。爰有蠕虫,厥状似螟。群聚其间,食之以生。於是寤物托事,推况乎人。幼长斯蓼,莫哉知辛。膏粱之子,岂曰不云。敬非德义,不以为家。安逸无心,如禽兽何?逸必致骄,骄必致亡。匪唯辛苦,乃丁大殃。(《孔丛子·连丛》上,又见《艺文类聚》八十二、《御览》九百四十八。)

        ◇ 与侍中从弟安国书

      臧报侍中相知,忿俗儒淫辞冒义,有意欲校乱反正,由来久矣。然雅达博通,不世而出,流学守株,比肩皆是,众口非非,正将焉立、每独念至此,夙夜反侧,诚惧仁弟道非信於世,而以独知为愆也。人之所欲天必从,旧章潜於壁室,正於纷扰之际,尔而见,俗儒结舌,古训复申。岂非圣祖之灵,欲令仁弟赞明其道以阐其业者哉!旦曩虽为今学,亦多所不信,唯闻《尚书》二十八篇,取象二十八宿,谓为至然也。《河图》古文,乃自百篇邪?如《尧典》,说者以为尧舜同道,弟素常以为杂有《舜典》。今果如所论。及成王道雷风,周公信自在,俗儒群驱,狗吠雷同,不得其仿佛,恶能明圣道之真乎?知以今雠古之隶篆,推科斗,已定五十馀篇,并为之《传》云。其馀错乱文字,摩灭不可分了,欲垂待后贤,诚合先君阙疑之义。顾惟世移,名制改变,文体义类,转益难知,以弟博洽温敏,既善推理,又习其书,而犹尚绝意,莫肯垂留三思,纵使来世亦有笃古硕儒,其若斯何?呜呼惜哉!先王遗典,缺而不补,圣祖之业,分半而泯。后之君子,将焉取法?假令颜、闵不殁,游、夏更生,其岂然乎!不得已已,贵复申之。(《孔丛子·连丛》上)

        ◇ 与子琳书

      告琳,顷来闻汝与诸友讲肄《书传》,滋滋昼夜,ぅぅ不怠。善矣,人之进道,惟问其志,取必以渐,勤则得多。山ニ至柔,石为之穿;蝎虫至弱,木为之弊。夫ニ非石之凿,蝎非木之钻,然而能以微脆之形,陷坚刚之体,岂非积渐之致乎!训曰:徒学知之未可多,履而行之乃足佳。故学者所以饰(《文选》颜延之《秋胡诗》注作「饬」。)百行也。侍中子国,明达渊博,雅学绝伦,言不及利,行不欺名,动遵礼法,少小长操。故虽与群臣并参侍,见待崇礼不供亵事,独得掌御唾壶,朝廷之士,莫不荣之。此汝亲所见。《诗》不云乎?「毋念尔祖,聿修厥德。」又曰:「操斧伐柯,其则不远。」远则尼父,近则子国,於以立身,其庶矣乎。(《孔丛子·连丛》上,又见《艺文类聚》五十五。)

      ◎ 孔安国

      安国字子国,臧从弟。武帝时为谏议大夫,迁侍中博士,出为临淮太守。

        ◇ 《尚书》序

      古者伏牺氏之王天下也,始画八卦,造书契,以代结绳之政,由是文籍生焉。伏羲、神农、黄帝之书,谓之《三坟》,言大道也。少昊,颛顼,高辛唐虞之书,谓之《五典》,言常道也。至於夏商周之书,虽设教不伦,雅诰奥义,其归一揆,是故历代宝之,以为大训。八卦之说,谓之《八索》,求其义也。九州之志,谓之《九丘》,丘,聚也,言九州所有,土地所生,风气所宜,皆聚此书也。《春秋左氏传》曰:「楚左史倚相,能读《三坟》《五典》《八索》《九丘》。」即谓上世帝王遗书也。先君孔子,生於周末,睹史籍之烦文,惧览之者不一,遂乃定礼乐,明旧章,删《诗》为三百篇,约史记而修《春秋》,赞《易》道以黜《八索》,述《职方》以除《九丘》。讨论坟典,断自唐虞以下讫於周。芟夷烦乱,剪截浮辞,举其宏纲,撮其机要,足以垂世立教,典谟训诰誓命之文,凡百篇,所以恢弘至道,示人主以轨范也。帝王之制,坦然明白,可举而行。三千之徒,并受其义。及秦始皇灭先代典籍,焚书坑儒,天下学士,逃难解散。我先人用藏其家书於屋壁。汉室龙兴,开设学校,旁求儒雅,以阐大猷。济南伏生,年过九十,失其本经,口以传授,裁二十馀篇。以其上古之书,谓之《尚书》,百篇之义,世莫得闻。至鲁共王,好治宫室,坏孔子旧宅以广其居,於壁中得先人所藏古文虞夏商周之书,及传《论语》《》,皆科斗文字。王又升孔子堂,闻金石丝竹之音,乃不坏宅,悉以书还孔氏。科斗书废已久,时人无能知者,以所闻伏生之书,考论文义,定其可知者,为隶古定,更以竹简写之,增多伏生二十五篇。伏生又以《舜典》合於《尧典》,《益稷》合於《皋陶谟》,《盘庚》三篇合为一,《康王之诰》合於《顾命》,复出此篇,并序凡五十九篇,为卷。其馀错乱摩灭,不可复知。悉上送官,藏之书府,以待能者。承诏为五十九篇作《传》,於是遂研精覃思,博考经籍,采摭群言,以立训传,约文申义,敷畅厥旨,庶几有补於将来。《书序》,序所以为作者之意,昭然义见,宜相附近,故引之,各冠其篇首,定五十八篇。既毕,会国有巫蛊事,经籍道息,用不复以闻,传之子孙,以贻后世。若好古博雅君子与我同志,亦所不隐也。(《文选》、唐石经《尚书》、宋板《尚书注疏》本、宋巾箱《尚书》、仿岳板《尚书》。)

        ◇ 古文训传序

      《孝经》者何也?孝者,人之高行,经,常也。自有天地人民以来,而孝道著矣。上有明王,则大化滂流,充塞六合。若其无也,则斯道灭息。当吾先君孔子之世,周失其柄,诸侯力争,道德既隐,礼谊又废。至乃臣弑其君,子弑其父,乱逆无纪,莫之能正。是以夫子每於闲居而叹述古之孝道也。夫子敷先王之教於鲁之洙泗,门徒三千,而达者七十有二也。贯首弟子颜回、闵子骞、冉伯牛、仲弓。性也,至孝之自然,皆不待论而寤者也。其馀则悱悱愤愤,若存若亡。唯曾参躬行匹夫之孝,而未达天子诸侯以下扬名显亲之事,因侍坐而谘问焉,故夫子告其谊。於是曾子喟然知孝之为大也,遂集而录之,名曰《孝经》,与《五经》并行於世。逮乎六国,学校衰废;及秦始皇焚书坑儒,《孝经》由是绝而不传也。至汉兴,建元之和,河间王得而献之,凡十八章,文字多误,博士颇以教授。后鲁恭王使人坏夫子讲堂,於壁中石函得《古文孝经》二十二章,载在竹牒,其长尺有二寸,字科斗形。鲁三老孔子惠抱诣京师,献之天子。天子使金马门待诏学士与博士群儒从隶字写之,还子惠一通。以一通赐所幸侍中霍光,光甚好之,言为口实。时王公贵人咸神秘焉,比於禁方。天下竞欲求学,莫能得者。每使者至鲁,辄以人事请索。或好事者募以钱帛,用相问遗。鲁吏有至帝都者,无不赍持以为行路之资。故《古文孝经》初出於孔氏,而今文十八章,诸儒各任意巧说,分为数家之谊。浅学者以当六经,其大,车载不胜,反云孔氏无《古文孝经》,欲蒙时人。度其为说,诬亦甚矣。吾愍其如此,发愤精思,为之训传。悉载本文,万有馀言,朱以发经,墨以起传,庶后学者睹正谊之有在也。今中秘书皆以鲁三老所献古文为正,河间王所上虽多误,然以先出之故,诸国往往有之。汉先帝发诏称其辞者,皆言「传曰」,其实《今文孝经》也。昔吾逮从伏生论《古文尚书》谊,时学士会云出叔孙氏之门,自道知《孝经》有师法。其说「移风易俗,莫善於乐」,谓为天子用乐,省万邦之风,以知其盛衰。衰则移之以贞盛之教,淫则移之以贞固之风,皆以乐声知之,知则移之,故云「移风易俗莫善於乐」也。又师旷云:「吾骤歌南风,多死声,楚必无功。」即其类也。且曰:「庶民之愚,安能识音,而可以乐移之乎?」当时众人佥以为善。吾嫌其说迂,然无以难之。后推寻其意,殊不得尔也。子游为武城宰,作弦歌以化民。武城之下邑,而犹化之以乐,故《传》曰:夫乐以关山川之风,以曜德於广远,风德以广之,风物以听之,修诗以咏之,修礼以节之。又曰:「用之邦国焉,用之乡人焉。」此非唯天子用乐明矣。夫云集而龙兴,虎啸而风起,物之相感,有自然者,不可谓毋也。胡笳吟动,马蹀而悲;黄老之弹,婴儿起舞。庶民之愚,愈於胡马与婴儿也。何为不可以乐化之?经又云:「敬其父则子说,敬其君则臣说,而说者以为各自敬其为君父之道,臣子乃说也。」余谓不然,君虽不君,臣不可以不臣;父虽不父,子不可以不子。若君父不敬其为君父之道,则臣子便可以忿之邪?此说不通矣。吾为传,皆弗之从焉也。(《古文孝经》日本国本)

        ◇ 家语序

      《孔子家语》者,皆当时公卿士大夫及七十二弟子之所咨访交相对问言语也,既而诸弟子各记其所问焉。与《论语》《孝经》并时。弟子取其正实而切事者,别出为《论语》,其馀则都集录之,曰《孔子家语》。凡所论辩疏判较归,实自夫子本旨也。属文下辞,往往颇有浮说,烦而不要者,亦繇七十二子各共叙述首尾,加之润色,其材或有优劣,故使之然也。孔子既没而微言绝,七十二弟子终而大义乖。六国之世,儒道分散,游说之士,各以巧意而为枝叶。孟轲、荀卿,守其所习。当秦昭王时,荀卿入秦,昭王从之问儒术,荀卿以孔子之语及诸国事七十二弟子之言凡百馀篇与之,繇此秦悉有焉。始皇之世,李斯焚书,而《孔子家语》与诸子同列,故不见灭。高祖克秦,悉敛得之。皆载於二尺竹简,多有古文字。及吕氏专汉,取归藏之。其后被诛亡,而《孔子家语》乃散在人间,好事者或各以意增损其言,故使同是事而辄异辞。孝景皇帝末年,募求天下遗书,於时京师大夫皆送官,得吕氏之所传《孔子家语》,而与诸国事及七十子辞妄相错杂,不可得知,以付掌书与典礼,众篇乱简,合而藏之秘府。元封之时,吾仕京师,窃惧先人之典辞将遂泯没,於是因诸公卿大夫,私以人事募求其副,悉得之。乃以事类相次,撰集为四十篇。又有《曾子问礼》一篇,自别属《曾子问》,故不复录。其诸弟子书所称引孔子之言者,本不存乎《家语》,亦以自己自有所传也,是以皆不收也。将来君子,不可不鉴。(元王广谋、明何孟春注《家语》,皆载此序,以为王肃作。又载孔衍上书云。安国撰次《家语》,值巫蛊不行,则以此序为安国作。毛晋刻北宋本《家语》,别有《王肃序》全篇,肃不言安国撰次也,疑此序及孔衍上书,皆后人依托。)

        ◇ 秘记

      良得黄石公不死之法,不但《兵法》而已。(《抱朴子·内篇·至理》)

      良本师四皓,里先生、绮里季之徒,皆仙人也,良悉从受其神方。虽为吕后所强饮食,寻复修行仙道,密自度世。但世人不知,故云其死耳。(同上)

      ◎ 孔衍

      衍,安国孙,成帝时为博士。(案:西晋亦有孔衍字舒元,别是一人。)

        ◇ 上成帝书辩家语宜记录

      臣闻明王不掩人之功,大圣不遗人小善,所以能口其明圣也。陛下发明诏,谘群儒,集天下书籍,无言不悉,命通才大夫校定其义,使遐载之文,以大著於今日,立言之士,垂於不朽。此则蹈明王之轨,遵大圣之风者也。虽唐帝之焕然,周王之,未若斯之极也。故述作之士,莫不乐测大伦焉。臣祖故临淮太守安国,逮仕於孝武皇帝之世,以经学为名,以儒雅为官,赞明道义,见称前朝。时鲁恭王坏孔子故宅,得古文科斗《尚书》《孝经》《论语》,世人莫有能言者,安国为之今文读而训传其义。又撰次《孔子家语》,既毕,会巫蛊事起,遂各废不行於时。然其典雅正实,与世所传者,不可同日而论也。光禄大夫向,以为时所未施之故,《尚书》则不记於《别录》,《论语》则不使名家也。臣窃异之。且百家章句,无不毕记,况《孔子家语》古文正实而疑之哉!又戴圣近世小儒,以《曲礼》不足,而乃取《孔子家语》杂乱者,及子思、孟轲、孙卿之书以裨益之,总名曰《礼记》,今尚见其已在《礼记》者,则便除《家语》之本篇,是灭其原而存其末,不亦难乎!臣之愚,以为宜如此为例,皆记录别见,故敢冒昧以闻。(《家语后叙》末附记:孝成皇帝诏光禄大夫刘向校定众书,都记录,名古今文书《论语》别录。子国孙衍为博士,上书辩之云云。奏上,天子许之,未即论定而遇帝崩,向又病亡,遂不果立。案:此文疑后人依托。)

      ◎ 孔光

      光字子夏,安国从曾孙。元帝时为议郎,举方正,除谏大夫,左迁虹长,自免归。成帝即位,征拜博士,以高第为尚书,转仆射,迁尚书令诸吏光禄大夫,领尚书事。永始中为光禄勋,迁御史大夫。绥和初左迁廷尉,进左将军,代翟方进为丞相,封博山侯。建平中免。元寿初征拜光禄大夫给事中,进御史大夫,代王嘉为丞相,定三公官,更为大司徒。平帝即位,徙太傅,又徙太师,归老,元始五年卒,年七十,谥曰简烈侯。

        ◇ 上书对问日蚀事

      臣闻日者,众阳之宗,人君之表,至尊之象。君德衰微,阴道盛强,侵蔽阳明,则日蚀应之。《书曰》「羞用五事」,「建用皇极」。如貌、言、视、听、思失,大中之道不立,则咎征荐臻,六极屡降。皇之不极,是为大中不立,其传曰「时则有日月乱行」,谓侧匿,甚则薄蚀是也。又曰「六之作」,岁之朝曰三朝,其应至重。乃正月辛丑朔日有蚀之,变见三朝之会。上天聪明,苟无其事,变不虚生。《书》曰:「惟先假王正厥事」,言异变之来,起事有不正也。臣闻师曰,天左与王者,故灾异数见,以谴告之,欲其改更。若不畏惧,有以塞除,而轻忽简诬,则凶罚加焉,其至可必。《诗》曰:「敬之敬之,天惟显思,命不易哉!」又曰:「畏天之威,於时保之。」皆谓不惧者凶,惧之则吉也。陛下圣德聪明,兢兢业业,承顺天戒,敬畏变异,勤心虚己,延见群臣,思求其故,然后敕躬自约,总正万事,放远谗说之党,援纳断断之介,退去贪残之徒,进用贤良之吏,平刑罚,薄赋敛,恩泽加於百姓,诚为政之大本,应变之至务也。天下幸甚。《书》曰「天既付命正厥德」,言正德以顺天也。又曰「天谌辞」,言有诚道,天辅之也。明承顺天道,在於崇德博施,加精致诚,孳孳而已。俗之祈禳小数,终无益於应天塞异,销祸兴福,较然甚明,无可疑惑。(《汉书·孔光传》:元寿元年正月朔,日有蚀之,征光诣公车,问日蚀事。光对云云,书奏,上说。)

        ◇ 举成公敞封事

      臣以朽材,前比历位典大职,卒无尺寸之效,幸免罪诛,全保首领,今复拔擢,备内朝臣,与闻政事。臣光智谋浅短,犬马齿耋,诚恐一旦颠仆,无以报称。窃见国家故事,尚书以久次转迁,非有踔绝之能,不相逾越。尚书仆射敞,公正勤职,通敏於事,可尚书令。谨封上。(《汉书·孔光传》:诏光举可尚书令者封上,光谢云云。)

        ◇ 奏罢减乐人员。

      郊祭乐人员六十二人,给祠南北郊。大乐鼓员六人,《嘉至》鼓员十人,邯郸鼓员二人,骑吹鼓员三人,江南鼓员二人,淮南鼓员四人,巴俞鼓员三十六人,歌鼓员二十四人,楚严鼓员一人,梁皇鼓员四人,临淮鼓员三十五人,兹邡鼓员三人,凡鼓十二,员百二十八人,朝贺置酒陈殿下,应古兵法。外郊祭员十三人,诸族乐人兼《雪招》给祠南郊用六十七人,兼给事雅乐用四人,夜诵员五人,刚、别亻付员二人,给《盛德》主调篪员二人,听工以律知日冬夏至一人,钟工、磬工、箫工员各一人,仆射二人主领诸乐人,皆不可罢。竽工员三人,一人可罢。琴工员五人,三人可罢。柱工员二人,一人可罢。绳弦工员六人,四人可罢。郑四会员六十二人,一人给事雅乐,六十一人可罢。张瑟员八人,七人可罢。《安世乐》鼓员二十人,十九人可罢。沛吹鼓员十二人,族歌鼓员二十七人,陈吹鼓员十三人,商乐彭员十四人,东海鼓员十六人,长乐鼓员十三人,缦乐鼓员十三人,凡鼓八,员百二十八人,朝贺置酒,陈前殿房中,不应经法。治竽员五人,楚鼓员六人,常从倡三十人,常从象人四人,诏随常从倡十六人,秦倡员二十九人,秦倡象人员三人,诏随秦倡一人,雅大人员九人,朝贺置酒为乐。楚四会员十七人,巴四会员十二人,铫四会员十二人,齐四会员十九人,蔡讴员三人,齐讴员六人,竽瑟钟磬员五人,皆郑声,可罢。师学百四十二人,其七十二人给大官扌同马酒,其七十人可罢。大凡八百二十九人,其三百八十八人不可罢,可领属大乐,其四百四十一人不应经法,或郑卫之声,皆可罢。(《汉书礼乐志》:哀帝性不好音,及即位下诏,罢乐府官。丞相孔光、大司空何武奏。)

        ◇ 条奏限名田奴婢

      诸王、列侯得名田国中。列侯在长安,及公主名田县道,关内侯、吏民名田,皆无得过三十顷。诸侯王奴婢二百人,列侯、公主百人,关内侯、吏民三十人。年六十以上,十岁以下,不在数中。贾人皆不得、名田为吏。(《食货志》此下有「期尽三年」一句。)犯者以律论,诸名田畜奴婢过品,皆没入县官。(《汉书·哀纪》:绥和二年六月,有司条奏。又见《食货志》上:哀帝即位,师丹辅政建言,天子下其议,丞相孔光、大司空何武奏,寝不行。)

        ◇ 奏请议毁庙

      永光五年制书,高皇帝为汉太祖,孝文皇帝为太宗。建昭五年制书,孝武皇帝为世宗。损益之礼,不敢有与。臣愚以为迭毁之次,当以时定,非令所为擅议宗庙之意也。臣请与群臣杂议。(《汉书·韦玄成传》:哀帝即位,丞相孔光、大司空何武奏言云云,奏可。)

        ◇ 奏谏复留傅迁

      诏书「侍中驸马都尉迁巧佞无义,漏泄不忠,国之贼也,免归故郡」。复有诏止。天下疑惑,无所取信,亏损圣德,诚不小愆。陛下以灾异连见,避正殿,见群臣,思求其故,至今未有所改。臣请归迁故郡,以销奸党,应天戒。(《汉书·孔光传》:太后从弟子傅迁在左右,尤倾邪。上免官遣归故郡,傅太后怒,上不得己,复留迁。光与大司空师丹奏言云云,卒不得遣,复为侍中。胁於傅太后,皆此类也。)

        ◇ 奏劾王嘉

      嘉迷国罔上不道,请与廷尉杂治。(《汉书·王嘉传》:光禄大夫孔光、左将军公孙禄、右将军王安、光禄勋马宫、光禄大夫龚胜劾云云,遂可光等奏。)

        ◇ 奏徙毋将隆

      隆前为冀州牧,治中山冯太后狱,冤陷无辜,不宜处位在中土。(《汉书·毋将隆传》:王莽少时慕与隆交,隆不甚附。哀帝崩,莽秉政,使大司徒孔光奏。)

        ◇ 奏徙张由史立

      由前诬告骨肉,立陷人入大辟,为国家结怨於天下,以取秩迁,获爵邑。幸蒙赦令,请免为庶人,徙合浦。(《汉书·孝元冯昭仪传》:中郎谒者张由诬言:「中山冯太后祝诅上及太后」,案验无所得。中谒者令史立责问冯太后,冯太后自杀。由以先告赐爵关内侯,立迁中太仆。哀帝崩,大司徒孔光奏。)

        ◇ 奏徙董贤家属

      贤质性巧佞,翼奸以获封侯,父子专朝,兄弟并宠,多受赏赐,治第宅,造冢圹,放效无极,不异王制,费以万万计,国家为空虚。父子骄蹇,至不为使者礼,受赐不拜,罪恶暴著。贤自杀伏辜,死后父恭等不悔过,乃复以沙画棺四时之色,左苍龙,右白虎,上著金银日月,玉衣珠璧以棺,至尊无以加。恭等幸得免於诛,不宜在中土。臣请收没入财物县官。诸以贤为官者皆免。(《汉书·佞幸传》:董贤与妻皆自杀,家惶恐,夜葬。莽疑其诈死,有司奏请发贤棺,至狱诊视。莽复风大司徒光奏贤。)

        ◇ 奏遣红阳侯王立就国

      立旧恶:前知定陵侯淳於长犯大逆罪,多受其赂,为言误朝;后白以官婢杨寄私子为皇子,众言曰吕氏、少帝复出,纷纷为天下所疑,难以示来世,成襁褓之功。请遣立就国。(《汉书·王莽传》上:红阳侯立,太后亲弟,莽以诸父内敬惮之,乃复令光奏。)

        ◇ 奏不听王莽让宰衡

      赏未足以直功,谦约退让,公之常节,终不可听。(《汉书·王莽传》上:莽奏封事,愿独受母号,还安、临印及号位户邑。事下太师光等,皆曰云云。)

      安、临亲受印,策号通天,其义昭昭。黄邮、召陵、新野之田为入尤多,皆止於公,公欲自损以成国化,宜可听许。治平之化当以时成,宰衡之官不可世及。纳征钱,乃以尊皇后,非为公也。功显君户,止身不传。褒新、赏都两国合三千户,甚少矣。忠臣之节,亦宜自屈,而信主上之义。宜遣大司徒、大司空持节承制,诏公亟入视事。诏尚书勿复受公之让奏。(《汉书·王莽传》上:莽固让,太后下诏问光等,光等曰云云,奏可。)

        ◇ 立嗣议

      礼立嗣以亲,中山王先帝之子,帝亲弟也,以《尚书·盘庚》殷之及王为比,中山王宜为嗣。(《汉书·孔光传》:议中山·定陶王谁宜为嗣者。翟方进、王根以为定陶王宜为嗣。光独以为云云。又见《宣元六王传》,作「尚书有殷及王,兄终弟及,中山王元帝之子,宜为后」。)

        ◇ 淳於长小妻乃始等坐罪议

      大逆无道,父母妻子同产无少长皆弃市,欲惩犯法者也。夫妇之道,有义则合,无义则离。长未自知当坐大逆之法,而弃去乃始等,或更嫁,义已绝,而欲以为长妻论杀之,名不正,不当坐。(《汉书·孔光传》)

        ◇ 丞相遣郡国计吏敕

      元寿二年,以丞相为大司徒,郡国守丞长史上计事,竟发遣,君侯出坐庭上,亲问百姓所疾若,所计掾吏各一大音声者上答。又读五条诏书敕,读毕,罢遣,敕曰:

      诏书殿下,禁吏无苛暴,丞长史归告二千石,顺民所疾苦,急去残贼,审择良吏,无任苛刻。治狱决讼,务得其中。明诏忧百姓困於衣食,二千石帅勤农桑,思称厚恩,有以赈赡之,无烦扰夺民时。公卿以下,务饬俭恪。今俗奢过制度,日以益甚,二千石务以身帅,有以化之。民冗食者,请论以法。养视疾病,致医药务治之。诏书无饰厨传,增养食,至今未变。或更尤过度,甚不称。归告二千石,务省约如法。且案不改者。长吏以闻,官寺乡亭漏败,垣墙ヌ坏,治所无办护者,不称任,先自劾不应法,归告二千石勿听。(《汉旧仪》,《永乐大典》本。又引见《续汉百官志》一注,《北堂书抄》七十九合订成篇。)
  •  
     
    卷十四
  •   ◎ 韩信

      信,淮阴人。仕项为郎中。亡归汉,为连敖,迁治粟都尉,拜大将军。汉四年立为齐王。五年更立为楚王。六年为高帝所执,封淮阴侯。十一年谋反,夷三族。有《兵法》三篇。

        ◇ 上尊号疏

      楚王韩信、韩王信、淮南王英布、梁王彭越、故衡山王吴芮、赵王张敖、燕王臧荼昧死再拜言,大王陛下:先时秦为亡道,天下诛之。大王先得秦王,定关中,於天下功最多。存亡定危,救败继绝,以安万民,功盛德厚。又加惠於诸侯王有功者,使得立社稷。地分已定,而位号比拟,亡上下之分,大王功德之著,於后世不宣。昧死再拜上皇帝尊号。(《汉书·高纪》下:五年正月诸侯上疏。)

      大王起於细微,灭乱秦,威动海内。又以辟陋之地,自汉中行威德,诛不义,立有功,平定海内,功臣皆受地食邑,非私之也。大王德施四海,诸侯王不足以道之,居帝位甚实宜,愿大王以幸天下。(《汉书·高纪》下)

      ◎ 萧何

      何,沛人。秦时为县主吏掾郡卒史。高帝起兵,以为沛丞。及王汉中,以为丞相。汉五年即皇帝位,封ガ侯。十一年拜相国。惠帝二年卒,谥曰文终侯。

        ◇ 令诸大夫

      进不满千钱,坐之堂下。(《史记·高纪》:吕公避仇,因家沛,沛中豪杰吏闻令有重客,皆往贺。萧何为主吏,主进,令诸大夫。又见《汉书·高纪》。)

        ◇ 天子所服议

      丞相臣何、御史大夫臣昌,谨与将军臣陵、太子太傅臣通等议:「春夏秋冬,天子所服,当法天地之数,中得人和。故自天子、王侯有土之君,下及兆民,能法天地,顺四时,以治国家,身亡祸殃,年寿永究,是奉宗庙、安天下之大礼也,臣请法之。」(《汉书·魏相传》)

      ◎ 张良

      良字子房,韩人。高帝起沛,拜为厩将。项梁以为韩司徒。汉六年封留侯。惠帝六年卒,谥曰文成侯。

        ◇ 遗项王书。

      汉王失职,欲得关中如约,即止不敢复东。(《汉书·张良传》,又见《高纪》,无「王失职」三字。)

        ◇ 又以齐反书遗项王

      齐与赵欲并灭楚。(《汉书·张良传》)

      (按小说有张良与四皓书,四皓答张良书,谓出《殷芸小说》。其辞肤浅,非秦汉人语。殷芸,梁人,亦未必收此。盖近代人伪作也,今姑附於后,《张良与四皓书》云:良曰:「仰惟先生秉超世之殊操,身在六合之间,志凌造化之表,但有大汉受命祯灵显集,神母告符,足以宅兆民之心。先生当此时,辉神爽乎云霄,濯凤翼於天汉,使九门之外,有非常之客,北阙之下,有神气之宾,而渊游仙隐,窃为先生不取也。良以顽薄,承乏忝官,所谓绝景不御,而驾服驽骀。方今元首钦明文思,百揆之佐,立则延企,坐则引领。日昃而方丈百御,夜寝而阊阖不闭,垂皇极须日月以扬光,后土待岳渎以导滞。而当圣世,鸾凤林栖,不翔乎太清;麒麟岳遁,不步於郊草,非所以宁人,荒慰六合也。不及省侍,展布腹心,略写至言,想望翻然,不倩其意,张良白。」四皓答书云:「窜蛰幽薮深谷是室。岂悟云雨之使,奄然萃止。方今三章之命邈,殷汤之广泽,礼隆乐和,四海克谐,六律及於丝竹,和声应於金石,飞鸟翔於紫阙,百兽出於九门。顽夫固陋,守彼岩穴,足未尝践阊阖,目未曾见廊庙。野食於丰草之中,避暑於林木之下。望月晦然,后知弓弩之须;谇伐木然,后知斧柯之用。当秦项之艰难,力不能负干戈,携手逃奔,避役山草,倚朽若立,循木似济,遂羞青蝇,盗声於晨鸡,鱼目窃价於随珠,公侯应灵挺特。神父授策,盖无幽而不明也。岂有烹鼎和味,而顾令菽麦厕方丈之御;被龙服衮,而欲使女罗上绀绫之绪。恐滑泥以浊白水,尘以乱清风。是以承命倾筐,闻宠若惊,谨因飞龙之使,以写鸣蝉之音,乞守兔鹿之志,终其寄生之命也。)

      ◎ 陈平

      平,陈留阳武人。仕魏王咎为太仆。去从项王入关,赐爵卿,寻封信武君,拜都尉。去从高帝,仍拜都尉、典护军,为亚将,寻拜护军中尉。汉六年封户牖侯,七年更封曲逆侯。高帝崩,为郎中令,惠帝六年为左丞相。高后元年徙右丞相。文帝即位,复为左丞相。二年卒,谥曰献侯。

        ◇ 奏议定列侯功次

      丞相臣平言:谨与绛侯臣勃、曲周侯臣商、颍阴侯臣婴、安国侯臣陵等议,列侯幸得赐餐钱奉邑,陛下加惠,以功次定朝位,臣请臧高庙。(《汉书·高后纪》,二年:诏差次列侯功,其与列侯议定奏之,丞相臣平云云,奏可。)

        ◇ 上代王即位议

      丞相臣平、太尉臣勃、大将军臣武、御史大夫臣苍、宗正臣郢、朱虚侯臣章、东牟侯臣兴居、典客臣揭再拜言大王足下:子弘等皆非孝惠皇帝子,不当奉宗庙。臣谨请阴安侯、顷王后、琅邪王、列侯、二千石议,大王高皇帝子,宜为嗣。愿大王即天子位。(《汉书·文帝纪》:闰月己酉,入代邸。群臣从至,上议。)

        ◇ 奉诏除连坐法议

      陛下幸加大惠於天下,使有罪不收,无罪不相坐,甚盛德,臣等所不及也。臣等谨奉诏,尽除收律相坐法。(《汉书·刑法志》:孝文二年诏议收律相坐法。左右丞相周勃、陈平奏言如其故便,帝复曰:「宜孰计之。」,平、勃乃曰云云。)

      ◎ 周勃

      勃,沛人。高帝起沛,以为中涓,赐爵五大夫。楚怀王拜为襄贲令。及人关,赐爵威武侯,寻拜将军,封绛侯,迁太尉,进相国,历惠帝至高后时并为太尉。文帝即位,以为右丞相,后谢归。及陈平卒,复为丞相,免就国。卒谥曰武侯。

        ◇ 入北军行令军中

      为吕氏右袒,为刘氏左袒。(《史记·吕后纪》)

        ◇ 奏乃用连坐法议

      父母妻子同产相坐及收,所以累其心,使重犯法也。收之之道,所由来久矣。臣之愚计,以为如其故便。(《汉书·刑法志》:孝文二年,诏议除收律相坐法,左右丞相周勃、陈平奏言。)

      ◎ 郦食其

      食其,陈留高阳人。秦时为里监门。高帝下陈留,以为广野君。汉四年,为齐王田广所烹。

        ◇ 踵军门上谒

      高阳贱民郦食其,窃闻沛公暴露将兵,助楚讨不义,敬劳从者,愿得望见,口画天下便事。(《史记》)

        ◇ 请说齐王

      臣闻之,知天之天者,王事可成;不知天之天者,王事不可成。王者以民为天,而民以食为天。夫敖仓,天下转输久矣,臣闻其下乃有藏粟甚多,楚人拔荥阳,不坚守敖仓,乃引而东,令适卒分守成皋,此乃天所以资汉。方今楚易取而汉反却,自夺便,臣窃以为过矣。且两雄不俱立,楚汉久相持不决,百姓骚动,海内摇荡,农夫释耒,红女下机,天下之心未有所定也。愿足下急复进兵,收取荥阳,据敖庾之粟,塞成皋之险,杜太行之道,距飞狐之口,守白马之津,以示诸侯形制之势,则天下知所归矣。方今燕、赵已定,唯齐未下。今田广据千里之齐,田间将二十万之众军於历城,诸田宗强,负海岱,阻河济,南近楚,齐人多变诈,足下虽遣数十万师,未可以岁月破也。臣请得奉明诏说齐王,使为汉而称东藩。(《汉书·郦食其传》)

      ◎ 娄敬

      敬,齐人。汉五年以褐衣见,赐姓刘,拜郎中,号奉春君。七年,平城围解,封关内侯,号建信侯。

        ◇ 上书谏高祖

      陛下取天下,不与成周同,而欲比隆成周,臣窃以为不侔。(《晋书·段灼传》:灼长假临去上表,引戍卒娄敬上书谏。)

        ◇ 作丹书铁券与匈奴土界

      自海以南,冠盖之士处焉。自海以北,丰强之士处焉。(《北堂书钞》一百四引《三辅故事》:娄敬为高车使者持节至匈奴,与其分土界,作丹书铁券。按陈禹谟本作「刚强」。)

      ◎ 张苍

      苍一作仓,阳武人。秦时为御史,主柱下方书,有罪亡归汉。二年为常山守,三年为代相,寻徙相赵王张耳。及耳子敖封北平侯,迁为计相,以列侯居相府。十一年为淮南相。高后八年为御史大夫。文帝四年代灌婴为丞相,后二年免。景帝五年卒,年百馀岁,谥曰文侯。

        ◇ 奏论淮南王长罪

      丞相臣张苍、典客臣冯敬、行御史大夫事宗正臣逸、廷尉臣贺、备盗贼中尉臣福昧死言:淮南王长,废先帝法,不听天嘴动,居处无度,为黄屋盖乘舆,出入拟於天子,擅为法令,不用汉法。及所置吏,以其郎中春为丞相,聚收汉诸侯人及有罪亡者,匿与居,为治家室,赐其财物爵禄田宅,爵或至关内侯,奉以二千石所不当得,欲以有为。大夫但、士伍开章等七十人与棘蒲侯太子奇谋反,欲以危宗庙社稷,使开章阴告长,与谋使闽越及匈奴发其兵。开章之淮南见长,长数与坐语饮食,为家室娶妇,以二千石俸奉之。开章使人告但,已言之王。春使使报但等。吏觉知,使长安尉奇等往捕开章。长匿不予,与故中尉<艹间>简忌谋,杀以闭口,为棺椁衣衾,葬之肥陵邑。谩吏曰:「不知安在。」又佯聚土,树表其上,曰「开章死,埋此下。」及长身自贼杀无罪者一人,令吏论杀无罪者六人,为命。(《汉书》作为「亡命」)弃市罪,诈捕命者以除罪,擅罪人,罪人无告劾,系治城旦舂以上十四人,赦免罪人,死罪十八人,城旦舂以下五十八人,赐人爵关内侯以下九十四人。前日长病,陛下之,使使者赐书、枣脯。长不欲受赐,不肯见拜使者。南海民处庐江界中者反,淮南吏卒击之。陛下以淮南民贫苦,遣使者赐长帛五千匹,以赐吏卒劳苦者。长不欲受赐,谩言曰:「无劳苦者。」南海民王织上书献璧(《汉书》作「献璧帛」)皇帝」,忌擅燔其书,不以闻。吏请召治忌,长不遣,谩言曰:「忌病。」春又请长。愿入见,长怒曰:「女欲离我自附汉。」长当弃市。(《汉书》作「长所犯不轨。当弃市」)臣请论如法。(《史记·淮南王传》,又见《汉书·淮南传》,少百三十馀字。)

      臣苍、臣敬、臣逸、臣福、臣贺昧死言:臣谨与列侯臣婴等四十三人议,皆曰长不奉法度,不听天嘴动,乃阴聚徒党及谋反者,厚养亡命,欲以有为,臣等议论如法。(《史记·淮南王传》)

      臣苍等昧死言:长有大死罪,陛下不忍致法,幸赦废勿王。臣请处蜀郡严道邛邮,遣其子母从居,县为筑盖家室,皆廪食,给薪、菜、盐豉、炊食器、席蓐。臣等昧死请,请布告天下。(《史记·淮南王传》)

        ◇ 奏驳公孙臣汉应土德议

      汉乃水德之始,河决金堤,其符也。冬始冬十月,色外黑内赤,与德相应,如公孙臣言,非也。(《史记·封禅书》)

        ◇ 奏议除肉刑

      肉刑所以禁奸,所由来者久矣。陛下下明诏,怜万民之一有过被刑者终身不息,及罪人欲改行为善而道亡繇,至於盛德,臣等所不及也。臣谨议,请定律曰:诸当完者,完为城旦舂;当黥者,髡钳为城旦舂;当劓者,笞三百;当斩左止者,笞五百;当斩右止,及杀人先自告,及吏坐受赇枉法,守县官财物而即盗之,已论命复有笞罪者,皆弃市。罪人狱已决,完为城旦舂,满三岁为鬼薪白粲。鬼薪白粲一岁,为隶臣妾。隶臣妾一岁,免为庶人。隶臣妾满二岁,为司寇。司寇一岁,及作如司寇二岁,皆免为庶人。其亡逃及有罪耐以上,不用此令。前令之刑城旦舂岁而非禁锢者,如完为城旦舂岁数以免。臣昧死请。(《汉书·刑法志》孝文即位十三年,齐大仓令淳於公当刑诏狱,逮系长安。其少女缇萦随父至长安,上书。天子怜悲其意,遂下除肉刑。丞相张苍御史大夫冯敬奏言。制曰可。)

      ◎ 韩王信

      信,故韩襄王孽孙。从高帝入汉中,拜韩太尉。汉二年立为韩王,从破项籍,都颍川。徙都晋阳,寻徙马邑,降於匈奴。十一年,柴武击斩之。

        ◇ 上书高帝

      国被边,匈奴数入,晋阳去塞远,请治马邑。(《汉书·韩王信传》)

        ◇ 报柴武书

      陛下擢仆起闾巷,南面称孤,此仆之幸也。荥阳之事,仆不能死,囚於项籍,此一罪也。及寇攻马邑,仆不能坚、守,以城降之,此二罪也。今反为寇将兵,与将军争一旦之命,此三罪也。夫种、蠡无一罪,身死亡;今仆有三罪於陛下,而欲求活於世,此伍子胥所以偾於吴也。今仆亡匿山谷间,旦暮乞{弋贝}蛮夷。仆之思归,如痿人不忘起,盲者不忘视也。执不可耳。(《史记·韩王信传》:《汉书·韩王信传》:汉使柴将军击之,遗信书,信报。)

      ◎ 韩颓当

      颓当,信次子。生於颓当城,因以为名。孝文十六年从匈奴归国,封弓高侯。景帝时平吴楚功最,卒谥曰壮。

        ◇ 遗胶西王书

      奉诏诛不义,降者赦其罪,复故;不降者灭之。王何处,须以从事。(《汉书·吴王濞传》)

      ◎ 季布

      布,楚人。为项王将。高帝召拜郎中。孝惠时为中郎将。吕后以为河东守。文帝时召为御史大夫,未拜罢,令还郡。

        ◇ 寄书谏窦长君

      吾闻曹丘生非长者,勿与通。(《史记·季布传》、《汉书·季布传》)

      ◎ 陈武(一作「柴武」)

      武一姓柴,秦时以将军起薛,别救东阿,至霸上。汉六年封棘蒲侯。孝文后元年卒,谥曰刚侯。(按《高纪》:遇刚武侯。应劭《音义》云:武一姓柴。今据《史记·律书》,合之《史》,《汉》,《韩王信淮南王长传》、《功臣侯表》,知陈武即柴武,应劭说是也。)

        ◇ 遗韩王信书

      陛下宽仁,诸侯虽有叛亡而复归。(《汉书》作「而后归」),辄复故位号,不诛也。大王所知,今王以败亡走胡,非有大罪,急自归。(《史记·韩王信传》:十一年春,复与胡骑入居参合,汉使柴将军击之,遗信书。又见《汉书韩王信传》。)

        ◇ 议征南越朝鲜

      南越、朝鲜,自全秦时内属为臣子,后且拥兵阻厄,选蠕观望。高祖时天下新定,人民小安,未可复兴兵。今陛下仁惠抚百姓,恩泽加海内,宜及士民乐用,征讨逆党,以一封疆。(《史记·律书》:孝文即位,将军陈武等议。)

      ◎ 申屠嘉

      嘉,梁人。从高帝为队率,迁都尉。惠帝时为淮阳守。文帝即位,赐爵关内侯,十六年为御史大夫,后二年代张苍为丞相,封故安侯。景帝二年卒,谥曰节侯。

        ◇ 奏议孝文为太宗庙

      丞相臣嘉等言:陛下永思孝道,立昭德之舞,以明孝文皇帝之盛德,皆臣嘉等愚所不及。臣等议曰:功莫大於高皇帝。德莫盛於孝文皇帝。高皇庙宜为帝者太祖之庙,孝文皇帝庙宜为帝者太宗之庙。天子宜世世献祖宗之庙,郡国诸侯宜各为孝文皇帝立太宗之庙,诸侯王、列侯使者侍祠,天子岁献祖宗之庙。请著之竹帛,宣布天下。(《史记·文纪》、《汉书·景纪》)

      ◎ 陶青

      青,高帝末嗣父舍爵开封侯。文帝后二年为御史大夫。景帝二年代申屠嘉为丞相,七年免,中三年卒,谥曰夷侯。

        ◇ 劾奏晁错

      吴王反逆亡道,欲危宗庙,天下所当共诛。今御史大夫错议曰:「兵数百万,独属群臣,不可信。陛下不如自出临兵,使错居守。徐僮之旁,吴所未下者,可以予吴。」错不称陛下德信,欲疏群臣百姓,又欲以城邑予吴,亡臣子礼,大逆无道。错当要斩,父母妻子同产,无少长皆弃市。臣请论如法。(《汉书·晁错传》:丞相青翟、中尉嘉、廷尉欧劾奏错云云,制曰可。按:严青翟,孝武元狩五年代李蔡为丞相。今此事在孝景三年正月,其时丞相乃陶青也。各《汉书》本衍一「翟」字耳。)

      ◎ 薄昭

      昭,吴人。文帝母薄太后之弟。元年拜车骑将军,封轵侯。十年坐罪自杀。

        ◇ 与淮南王长书

      窃闻大王刚直而勇,慈惠而厚,贞信多断,是天以圣人之资奉大王也甚盛,不可不察。今大王所行,不称天资。皇帝初即位,易侯邑在淮南者,大王不肯。皇帝卒易之,使大王得三县之实,甚厚。大王以未尝与皇帝相见,求入朝见,未毕昆弟之欢,而杀列侯以自为名。皇帝不使吏与其间,赦大王,甚厚。汉法,二千石缺,辄言汉补,大王逐汉所置,而请自置相、二千石。皇帝天下正法而许大王,甚厚。大王欲属国为布衣,守冢真定。皇帝不许,使大王毋失南面之尊,甚厚。大王宜日夜奉法度,修贡职,以称皇帝之厚德。今乃轻言恣行,以负谤於天下,甚非计也。

      夫大王以千里为宅居,以万民为臣妾,此高皇帝之厚德也。高帝蒙霜露,沫风雨,赴矢石,野战攻城,身被创痍,以为子孙成万世之业,艰难危苦甚矣。大王不思先帝之艰苦,日夜怵惕,修身正行,养牺牲,丰洁粢盛,奉祭祀,以无忘先帝之功德,而欲属国为布衣,甚过。且夫贪让国土之名,轻废先帝之业,不可以言孝。父为之基,而不能守,不贤。不求守长陵而求之真定,先母后父,不谊。数逆天子之令,不顺。言节行以高兄,无礼。幸臣有罪,大者立断,小者肉刑,不仁。贵布衣一剑之任,贱王侯之位,不知。不好学问大道,触情妄行,不祥。此八者,危亡之路也,而大王行之,弃南面之位,奋诸、贲之勇,常出入危亡之路,臣之所见,高皇帝之神必不庙食於大王之手,明白。

      昔者,周公诛管叔,放蔡叔,以安周;齐桓杀其弟,以反国;秦始皇杀两弟,迁其母,以安秦;顷王亡代,高帝夺之国,以便事;济北举兵,皇帝诛之,以安汉。故周、齐行之於古,秦、汉用之於今,大王不察古今之所以安国便事,而欲以亲戚之意望於太上,不可得也。亡之诸侯,游宦事人,及舍匿者,论皆有法。其在王所,吏主者坐。今诸侯子为吏者,御史主;为军吏者,中尉主;客出入殿门者,卫尉大行主;诸从蛮夷来归谊及以亡名数自占者,内史县令主。相欲委下吏,无与其祸,不可得也。王若不改,汉系大王邸,论相以下,为之奈何?夫堕父大业,退为布衣所哀,幸臣皆伏法而诛,为天下笑,以羞先帝之德,甚为大王不取也。

      宜急改操易行,,曰:「臣不幸早失先帝,少孤,吕氏之世,未尝忘死。陛下即位,臣怙恩德骄盈,行多不轨。追念罪过,恐惧,伏地待诛不敢起。」皇帝闻之必喜,大王昆弟欢欣於上,群臣皆得延寿於下;上下得宜,海内常安。愿孰计而疾行之。行之有疑,祸如发矢,不可追已。(《汉书·淮南厉王长传》:厉王归国益恣,文帝重自切责之。时帝舅薄昭为将军,尊重,上令昭予厉王书,谏数之。)

      ◎ 张武

      武为代国郎中令。文帝即位,以受赇金钱不徙,十四年拜车骑将军,屯渭北。军罢,复故官,及葬霸陵,为复土将军。

        ◇ 议止代王入嗣

      汉大臣皆故高帝时大将,习兵多谋诈,此其属意,非止此也,特畏高帝、吕太后威耳。今已诛诸吕,新喋血京师,此以迎大王为名,实不可信。愿大王称疾毋往,以观其变。(《史记·文纪》:陈平、周勃使人迎代王,代王问左右郎中令张武等,张武等议。)

      ◎ 贾山

      山,颍川人。初为颍阴侯灌婴给事。文帝时屡上书言事,不用。

        ◇ 至言

      臣闻为人臣者,尽忠竭愚,以直谏主,不避死亡之诛者,臣山是也。臣不敢以久远谕,愿借秦以为谕,唯陛下少加意焉。

      夫布衣韦带之士,修身於内,成名於外,而使后世不绝息。至秦则不然。贵为天子,富有天下,赋敛重数,百姓任罢,赭衣半道,群盗满山,使天下之人,戴目而视,倾耳而听。一夫大呼,天下响应者,陈胜是也。秦非徒如此也,起咸阳而西至雍,离宫三百,钟鼓帷帐,不移而具。又为阿房之殿,殿高数十仞,东西五里,南北千步,从车罗骑,四马骛驰,旌旗不挠。为宫室之丽至於此,使其后世曾不得聚庐而托处焉。为驰道於天下,东穷燕齐,南极吴楚,江湖之上,濒海之观毕至。道广五十步,三丈而树,厚策其外,隐以金椎,树以青松。为驰道之丽至於此,使其后世曾不得邪径而托足焉。死葬乎骊山,吏徒数十万人,旷日十年。下彻三泉合采金石,冶铜锢其内,漆涂其外,被以珠玉,饰以翡翠,中成观游,上成山林。为葬埋之侈至於此,使其后世曾不得蓬颗蔽冢而托葬焉。秦以熊罢之力,虎狼之心,蚕食诸侯,并吞海内,而不笃礼义,故天殃已加矣。臣昧死以闻,愿陛下少留意而详择其中。

      臣闻忠臣之事君也,言切直则不用而身危,不切直则不可以明道,故切直之言,明主所欲急闻,忠臣之所以蒙死而竭知也。地之硗者,虽有善种,不能生焉;江皋河濒,虽有恶种,无不猥大。昔者夏商之季世,虽关龙逢、箕子、比干之贤,身死亡而道不用。文王之时,豪俊之士皆得竭其智,刍荛采薪之人皆得尽其力,此周之所以兴也。故地之美者善养禾,君之仁者善养士,雷霆之所击,无不摧折者;万钧之所压,无不糜灭者。今人主之威,非特雷霆也;势重,非特万钧也。开道而求谏,和颜色而受之,用其言而显其身,士犹恐惧而不敢自尽,又乃况於纵欲恣行暴虐,恶闻其过乎!震之以威,压之以重,则虽有尧舜之智,孟贲之勇,岂有不摧折者哉?如此,则人主不得闻其过失矣;弗闻,则社稷危矣。古者圣王之制,史在前书过失,工诵箴谏,瞽诵诗谏,公卿比谏,士传言谏过,庶人谤於道,商旅议於市,然后君得闻其过失也。闻其过失而改之,见义而从之,所以永有天下也。天子之尊,四海之内,其义莫不为臣。然而养三老於大学,亲执酱而馈,执爵而,祝饣壹在前,祝鲠在后,公卿奉杖,大夫进履,举贤以自辅弼,求修正之士使直谏。故以天子之尊,尊养三老,视孝也;立辅弼之臣者,恐骄也;置直谏之士者,恐不得闻其过也;学问至於刍荛者,求善无餍也;商人庶人诽谤己而改之,从善无不听也。

      昔者,秦政力并万国,富有天下,破六国以为郡县,筑长城以为关塞。秦地之固,大小之势轻重之权,其与一家之富,一夫之强,胡可胜计也!然而兵破於陈涉,地夺於刘氏者,何也?秦王贪狼暴虐,残贼天下,穷困万民,以适其欲也。昔者,周盖千八百国,以九州之民,养千八百国之君,用民之力不过岁三日,什一而籍,君有馀财,民有馀力,而颂声作。秦皇帝以千八百国之民自养,力罢不能胜其役,财尽不能胜其求。一君之身耳,所以自养者驰骋弋猎之娱,天下弗能供也。劳罢者不得休息,饥寒者不得衣食,亡罪而死刑者无所告诉,人与之为怨,家与之为雠,故天下坏也。秦皇帝身在之时,天下已坏矣,而弗自知也。秦皇帝东巡狩,至会稽、琅邪,刻石著其功,自以为过尧舜统;县石铸钟ね,筛土筑阿房之宫,自以为万世有天下也。古者圣王作谥,三四十世耳,虽尧舜禹汤文武累世广德以为子孙基业,无过二三十世者也。秦皇帝曰死而以谥法,是父子名号有时相袭也,以一至万,则世世不相复也,故死而号曰始皇帝,其次曰二世皇帝者,欲以一至万也。秦皇帝计其功德,度其后嗣,世世无穷,然身死才数月耳,天下四面而攻之,宗庙灭绝矣。

      秦皇帝居灭绝之中而不自知者何也?天下莫敢告也。其所以莫敢告者何也?亡养老之义,亡辅弼之臣,亡进谏之士,纵恣行诛,退诽谤之人,杀直谏之士,是以道谀俞合苟容,比其德则贤於尧舜,课其功则贤於汤武,天下已溃而莫之告也。《诗》曰:「匪言不能,胡此畏忌,听言则对,谮言则退。」此之谓也。又曰:「济济多士,文王以宁。」天下未尝亡士也,然而文王独言以宁者何也?文王好仁则仁兴,得士而敬之则士用,用之有礼义。

      故不致其爱敬,则不能尽其心;不能尽其心,则不能尽其力;不能尽其力,则不能成其功。故古之贤君,於其臣也,尊其爵禄而亲之;疾则临视之亡数,死则往吊哭之,临其小敛大敛,已棺涂而后为之服锡衰麻,而三临其丧;未敛不饮酒食肉,未葬不举乐,当宗庙之祭而死,为之废乐,故古之君人者於其臣也,可谓尽礼矣;服法服,端容貌,正颜色,然后见之。故臣下莫敢不竭力尽死以报其上,功德立於后世,而令闻不忘也。

      今陛下念思祖考,术追厥功,图所以昭光洪业休德,使天下举贤良方正之士,天下皆欣欣焉,曰将兴尧舜之道,三王之功矣。天下之士,莫不精白以承休德。今方正之士,皆在朝廷矣,又选其贤者,使为常侍诸吏,与之驰驱射猎,一日再三出。臣恐朝廷之解弛,百官之堕於事也,诸侯闻之,又必怠於政矣。

      陛下即位,亲自勉以厚天下,损食膳,不听乐,减外徭卫卒,止岁贡;省厩马以赋县传,去诸苑以赋农夫,出帛十万馀匹以振贫民;礼高年,九十者一子不事,八十者二算不事;赐天下男子爵,大臣皆至公卿;发御府金赐大臣宗族,亡不被泽者;赦罪人,怜其亡发赐之巾,怜其衣赭书其背,父子兄弟相见也而赐之衣。平狱缓刑,天下莫不说喜。是以元年膏雨降,五谷登,此天之所以相陛下也。刑轻於它时而犯法者寡,衣食多於前年而盗贼少,此天下之所以顺陛下也,臣闻山东吏布诏令,民虽老羸癃疾,扶杖而往听之,愿少须臾毋死,思见德化之成也。今功业方就,名闻方昭,四方乡风,今从豪俊之臣,方正之士,直与之日日猎射,击兔伐狐,以伤大业,绝天下之望,臣窃悼之。《诗》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臣不胜大愿,愿少衰射猎,以夏岁二月,定明堂,造太学,修先王之道。风行俗成,万世之基定,然后唯陛下所幸耳。古者大臣不,故君子不常见其齐严之色,肃敬之容。大臣不得与宴游,方正修洁之士不得从射猎,使皆务其方以高其节,则群臣莫敢不正身修行,尽心以称大礼。如此,则陛下之道尊敬,功业施於四海,垂於万世子孙矣。诚不如此,则行日坏而荣日灭矣。夫士修之於家,而坏之於天子之廷,臣窃愍之。陛下与众臣宴游,与大臣方正朝廷论议。夫游不失乐,朝不失礼,议不失计,轨事之大者也。(《汉书·贾山传》:孝文时言治乱之道,借秦为谕,名曰《至言》。)

        ◇ 对诘谏除盗铸钱令

      钱者,亡用器也,而可以易富贵。富贵者,人主之操柄也,令民为之,是与人主共操柄,不可长也。(《汉书·贾山传》:其后文帝除盗铸钱令,山复上书谏,以为变先帝法,非是。章下诘责,对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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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十五

  •   ◎ 贾谊(一)

      谊,洛阳人。文帝初召为博士,迁太中大夫,谪为长沙王太傅,征拜梁王太傅。有《贾子》十卷,集四卷。(案:贾谊诸疏散在《新书》者十六篇,小有异同,见存不录。)

        ◇ 旱云赋

      惟昊天之大旱兮,失精和之正理。遥望白云之蓬勃兮,氵翁澹澹而妄止。运清浊之Е洞兮,正重沓而并起。嵬隆崇以崔巍兮,时仿佛而有似。屈卷轮而中天兮,象虎惊与龙骇。相搏据而俱兴兮,妄倚俪而时有。遂积聚而给(《文选》谢《敬亭山诗》注作「合」)沓兮,相纷薄而慷慨。若飞翔之从横兮,扬波怒而澎濞。正(一作「云」)惟布而雷动兮,相击冲而破碎。或窈窕而四塞兮,诚若雨而不坠。阴阳分而不相得兮,更惟贪邪而狼戾。终风解而雾散兮,陵迟而堵溃,或深潜而闭藏兮,争离而并逝。廓荡荡其若涤兮,日照照而无秽。隆盛暑而(《文选》潘岳《在怀县诗》注、陆机《从军行》注作「隆暑盛其」。)无聊兮,煎砂石而烂胃。汤风至而合热兮(《北堂书钞》一百五十六作「阳风至而含热兮」)群生闷满而愁愦。畎亩枯槁而失泽兮,壤石相聚而为害。农夫垂拱而无事兮,释其锄耨而下泪。忧疆(一作「壤」)畔之遇害兮,痛皇天之靡惠。惜稚稼之旱夭兮,离天灾而不遂。怀怨心而不能已兮,窃托咎於在位。独不闻唐虞之积烈兮,与三代之风气。时俗殊而不还兮,恐功久而坏败。何操行之不得兮,政失中而违节。阴气辟而留滞兮,厌暴至而沉没。嗟乎,惜叶太剧,何辜於天无恩泽。忍兮啬夫,何寡德矣!既已生之,不与福矣。来何暴也,去何躁也?孳孳望之,其(一作「甚」)可悼也。忄兮栗兮,以郁怫兮,念思白云,肠如结兮。终怨不寸,甚不仁兮。布而不下,甚不信兮。白云何怨,奈何人兮。(古文苑。)

        ◇ ね赋

      牧太平以深志,象巨兽之屈奇。妙凋文以刻镂,舒循尾之采乖。举其锯牙以左右,相指负大钟而欲飞。(《艺文类聚》四十四)

      妙凋文以刻镂兮,象巨兽之屈奇兮。戴高角之峨峨,负大钟而顾飞。美哉烂兮,亦天地之大式。(《初学记》十六)

      撄击拳以虬,负大钟而欲飞。(《御览》五百八十二)

        ◇ 鸟赋

      谊为长沙王傅三年,有鸟飞入谊舍,止於坐隅,似,不祥鸟也。谊既以谪居长沙,长沙卑湿,谊自伤悼,以为寿不得长,乃为赋以自广,其辞曰:

      单阏之岁兮,四月孟夏。庚子日斜兮,集予舍。止於坐隅兮,貌甚闲暇。异物来萃兮,私怪其故。发书占之兮,谶言其度。曰野鸟入室兮,主人将去。请问於鹏兮。予去何之?吉乎告我,凶言其灾。淹速之度兮,语予其期。乃叹息,举首奋翼,口不能言,请对以臆。万物变化兮,固无休息。斡流而迁兮,或推而还,形气转续兮,变化而禅。氵勿穆无穷兮,胡可胜言。祸兮福所倚,福兮福所伏;忧喜聚门兮,吉凶同域。彼吴强大兮,夫差以败;越栖会稽兮,句践霸世。斯游遂成兮,卒被五刑;傅说胥靡兮,乃相武丁。夫祸之与福兮,何异纠缠。命不可说兮,孰知其极!水激则旱兮,矢激则远。万物回薄兮,振荡相转。云蒸雨降兮,纠错相纷。大钧播物兮,央无垠。天不可预虑兮,道不可预谋。迟速有命兮,焉识其时?且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合散消息兮,安有常则?千变万化兮,未始有极。忽然为人兮,何足控抟。化为异物兮,又何足患?小智自私兮,贱彼贵我。达人大观兮,物无不可。贪夫殉财兮,烈士殉名。夸者死权兮,品庶每生。怵迫之徒兮,或趋东西。大人不曲兮,意变齐同。愚士系俗兮,窘若囚拘。至人遗物兮,独与道俱。众人惑惑兮,好恶积亿。真人恬漠兮,独与道息。释智遗形兮,超然自丧。寥廓忽荒兮,与道翱翔。乘流则逝兮,得坻则止。纵躯委命兮,不私与己。其生兮若浮,其死兮若休。澹乎若深泉之静,泛乎若不系之舟。不以生故自宝兮,养空而浮。德人无累,知命不忧。细故蒂芥,何足以疑!(《史记·贾谊传》、《汉书·贾谊传》、《文选》、《艺文类聚》九十二。)

        ◇ 惜誓

      惜余年老而日衰兮,岁忽忽而不反。登苍天而高举兮,历众山而日远。观江河之纡曲兮,离四海之沾濡。攀北极而一息兮,吸沆瀣以充虚。飞朱鸟使先驱兮,驾太一之象舆。苍龙蚴虬於左骖兮,白虎骋而为右,建日月以为盖兮,载玉女於后车。驰骛於杳冥之中兮,休息乎昆仑之墟。乐穷极而不厌兮,愿从容乎神明。涉丹水而驼骋兮,右大夏之遗风。黄鹄之一举兮,知山川之纡曲。再举兮,睹天寺之圜方。临中国之众人兮,托回飙乎尚羊。乃至少原之野兮,赤松王乔皆在旁。二子拥瑟而调均兮,余因称乎清商。澹然而自乐兮,吸众气而翱翔。念我长生而久仙兮,不如反余之故乡。黄鹄后时而寄处兮,鸱枭群而制之。神龙失水而陆居兮,为蝼蚁之所裁。夫黄鹄神龙犹如此兮,况贤者之逢乱世哉!寿冉冉而日衰兮,固亻回而不息。俗流从而不止兮,众枉聚而矫直。或偷合而苟进兮,或隐居而深藏。若称量之不审兮,同权概而就衡。或推┢而苟容兮,或直言之谔谔。伤诚是之不察兮,并纫茅丝以为索。方世俗之幽昏兮,眩白黑之美恶。放山渊之龟玉兮,相与贵夫砾石。梅伯数谏而至醢兮,来革顺志而用国。悲仁之尽节兮,反为小人之所贼。比干忠谏而剖心兮,箕子被发而佯狂。水背流而源竭兮,木去根而不长。非重躯以虑难兮,惜伤身之无功。已矣哉!独不见夫鸾凤之高翔兮,乃集大皇之野。循四极而回周兮,见盛德而后下。彼圣人之神德兮,远浊世而自藏。使麒麟可得羁而系兮,又何以异乎犬羊。(《楚辞》十一。王逸《叙》云:不知谁所作也,或曰贾谊,疑莫能明也,今姑编入《贾集》。)

        ◇ 上疏陈政事

      臣窃惟事势,可为痛哭者一,可为流涕者二,可为长太息者六,若其它背理而伤道者,难遍以疏举。进言者皆曰天下已安已治矣,臣独以为未也。曰安且治者,非愚则谀,皆非事实知治乱之体者也。夫抱火厝之积薪之下而寝其上,火未及燃,因谓之安,方今之势,何以异此!本末舛逆,首尾衡决,国制抢攘,非甚有纪,胡可谓治!陛下何不壹令臣得孰数之於前,因陈治安之策,试详择焉!

      夫射猎之娱,与安危之机孰急?使为治,劳智虑,苦身体,乏钟鼓之乐,勿为可也。乐与今同,而加之诸侯轨道,兵革不动,民保首领,匈奴宾服,四荒乡风,百姓素朴,狱讼衰息。大数既得,则天下顺治,海内之气,清和咸理,生为明帝,没为明神,名誉之美,垂於无穷。《礼》祖有功而宗有德,使顾成之庙称为太宗,上配太祖,与汉亡极。建久安之势,成长治之业,以承祖庙,以奉六亲,至孝也;以幸天下,以育群生,至仁也;立纲陈纪,轻重同得,后可以为万世法程,虽有愚幼不肖之嗣,犹得蒙业而安,至明也。以陛下之明达,因使少知治体者得佐下风,致此非难也。其具可素陈於前,愿幸无忽。臣谨稽之天地,验之往古,按之当今之务,日夜念此至孰也,虽使禹舜复生,为陛下计,亡以易此。

      夫树国固必相疑之势,下数被其殃,上数爽其忧,甚非所以安上而全下也。今或亲弟谋为东帝,亲兄之子西乡而击,今吴又见告矣。天子春秋鼎盛,行义未过,德泽有加焉,犹尚如是,况莫大诸侯,权力且十此者乎!

      然而天下少安,何也?大国之王幼弱未壮,汉之所置傅相方握其事。数年之后,诸侯之王大抵皆冠,血气方刚,汉之傅相称病而赐罢,彼自丞尉以上偏置私人,如此,有异淮南、济北之为邪!此时而欲为治安,虽尧舜不治。

      黄帝曰:「日中必{艹彗}操刀必割。」今令此道顺而全安,甚易,不肯早为,已乃堕骨肉之属而抗刭之,岂有异秦之季世乎!夫以天子之位,乘今之时,因天之助,尚惮以危为安,以乱为治,假设陛下居齐桓之处,将不合诸侯而匡天下乎?臣又知陛下有所必不能矣。假设天下如曩时,淮阴侯尚王楚,黥布王淮南,彭越王梁,韩信王韩,张敖王赵,贯高为相,卢绾王燕,陈在代,令此六七公者皆亡恙,当是时而陛下即天子位,能自安乎?臣有以知陛下之不能也。天下淆乱,高皇帝与诸公并起,非有仄室之势以豫席之也。诸公幸者,乃为中涓,其次仅得舍人,材之不逮至远也。高皇帝以明圣威武即天子位,割膏腴之地以王诸公,多者百馀城,少者乃三四十县,德至渥也,然其后十年之间,反者九起。陛下之与诸公,非亲角材而臣之也,又非身封王之也,自高皇帝不能以是一岁为安,故臣知陛下之不能也。然尚有可诿者,曰疏,臣请试言其亲者。假令悼惠王王齐,元王王楚,中子王赵,幽王王淮阳,共王王梁,灵王王燕,厉王王淮南,六七贵人皆亡恙,当是时陛下即位,能为治乎?臣又知陛下之不能也。若此诸王,虽名为臣,实皆有布衣昆弟之心,虑亡不帝制而天子自为者。擅爵人,赦死罪,甚者或戴黄屋,汉法令非行也。虽行不轨如厉王者,令之不肯听,召之安可致乎!幸而来至,法安可得加!动一亲戚,天下圜视而起,陛下之臣虽有悍如冯敬者,适启其口,匕首已陷其匈矣。陛下虽贤,谁与领此?故疏者必危,亲者必乱,已然之效也。其异姓负强而动者,汉已幸胜之矣,又不易其所以然。同姓袭是迹而动,既有征矣,其势尽又复然。殃祸之变,未知所移,明帝处之尚不能以安,后世将如之何!

      屠牛坦一朝解十二牛,而芒刃不顿者,所排击剥割,皆众理解也。至於髋髀之所,非斤则斧。夫仁义恩厚,人主之芒刃也;权势法制,人主之斤斧也。今诸侯王皆众髋髀也,释斤斧之用,而欲婴以芒刃,臣以为不缺则折。胡不用之淮南、济北?势不可也。

      臣窃迹前事,大抵强者先反。淮阴王楚最强,则最先反;韩信倚胡,则又反;贯高因赵资,则又反;陈兵精,则又反;彭越用梁,则又反;黥布用淮南,则又反;卢绾最弱,最后反。长沙乃在二万五千户耳,功少而最完,势疏而最忠,非独性异人也,亦形势然也。曩令樊、郦、绛、灌据数十城而王,今虽以残亡可也;令信、越之伦列为彻侯而居,虽至今存可也。然则天下之大计可知已。欲诸王之皆忠附,则莫若令如长沙王;欲臣子之勿菹醢,则莫若令如樊、郦等;欲天下之治安,莫若众建诸侯而少其力。力少则易使以义,国小则亡邪心。令海内之势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莫不制从,诸侯之君不敢有异心,辐凑并进而归命天子,虽在细民,且知其安,故天下咸知陛下之明。割地定制,令齐、赵、楚各为若干国,使悼惠王、幽王、元王之子孙毕以次各受祖之分地,地尽而止,及燕梁它国皆然。其分地众而子孙少者,建以为国,空而置之,须其子孙生者,举使君之。诸侯之地其削颇入汉者,为徙其侯国及封其子孙也,所以数偿之;一寸之地,一人之众,天子亡所利焉,诚以定治而已,故天下咸知陛下之廉。地制壹定,宗室子孙莫虑不王,下无倍叛之心,上无诛伐之志,故天下咸知陛下之仁。法立而不犯,令行而不逆,贯高、利几之谋不生,柴奇、开章之计不萌,细民乡善,大臣致顺,故天下咸知陛下之义。卧赤子天下之上而安,植遗腹,朝委裘,而天下不乱,当时大治,后世诵圣。壹动而五业附,陛下谁惮而久不为此?

      天下之势方病大。一胫之大几如要,一指之大几如股,平居不可屈信,一二指搐,身虑亡聊。失今不治,必为锢疾,后虽有扁鹊,不能为已。病非徒也,又苦跖戾。元王之子,帝之从弟也;今之王者,从弟之子也。惠王,亲兄子也;今之王者,兄子之子也。亲者或亡分地以安天下,疏者或制大权以逼天子,臣故曰非病也,又苦跖戾。可痛哭者,此病是也。

      天下之势方倒县。凡天子者,天下之首,何也?上也。蛮夷者,天下之足,何也?下也,今匈奴曼侮侵掠,至不敬也,为天下患,至亡已也,而汉岁致金絮采缯(《后汉·西域传》注引作缯彩)以奉之。夷狄征令,是主上之操也;天子共贡,是臣下之礼也。足反居上,首顾居下,倒县如此,莫之能解,犹为国有人乎?非倒县而已,又类辟,且病痱。夫辟者一面病,痱者一方痛。今西边北边之郡,虽有长爵不得轻得复,五尺以上不轻得息,斥候望烽燧不得卧,将吏被介胄而睡,臣故曰一方病矣。医能治之,而上不使,可为流涕者此也。

      陛下何忍以帝皇之号为戎人诸侯,势既卑辱,而祸不息,长此安穷!进谋者率以为是,固不可解也,亡具甚矣。臣窃料匈之众,不过汉一大县,以天下之大,困於一县之众,甚为执事者羞之。陛下何不试以臣为属国之官以主匈奴?行臣之计,请必系单於之颈而制其命,伏中行说而笞其背,举匈奴之众,唯上之令。今不猎猛敌而猎田彘,不搏反寇而搏畜菟,玩细娱而不图大患,非所以为安也。德可远施,威可远加,而直数百里外威令不信,可为流涕者此也。

      今民卖僮者,为之绣衣丝履偏诸缘,内之闲中,是故天子后服,所以庙而不宴者也,而庶人得以衣婢妾。白之表,薄纨之里,纟以偏诸,美者黼绣,是古天子之服,今富人大贾嘉会召客者以被墙。古者以奉一帝一后而节适,今庶人屋壁得为帝服,倡优下贱得为后饰,然而天下不屈者,殆未有也。且帝之身自衣皂绨,而富民墙屋被文绣;天子之后以缘其领,庶人孽妾缘其履:此臣所谓舛也。夫百人作之不能衣一人,欲天下亡寒,胡可得也?一人耕之,十人聚而食之,欲天下亡饥,不可得也。饥寒切於民之肌肤,欲其亡为奸邪,不可得也。国已屈矣,盗贼直须时耳,然而献计者曰「毋动」,为大耳。夫俗至大不敬也,至亡等也,至冒上也,进计者犹曰「毋为」,可为长太息者此也。

      商君遗礼义,弃仁恩,并心於进取,行之二岁,秦俗日败。故秦人家富子壮则出分,家贫子壮则出赘。借父锄,虑有德色;母取箕帚,立而谇语。抱哺其子,与公并倨;妇姑不相说,则反唇而相稽。其慈子耆利,不同禽兽者亡几耳。然并心而赴时,犹曰蹶六国,兼天下。功成求得矣,终不知反廉愧之节,仁义之厚。信并兼之法,遂进取之业,天下大败;众掩寡,智欺愚,勇威怯,壮陵衰,其乱至矣。是以大贤起之,威震海内,德从天下。曩之为秦者,今转而为汉矣。然其遗风馀俗,犹尚未改。今世以侈靡相竞,而上亡制度,弃礼谊,捐廉耻,日甚,可谓月异而岁不同矣。逐利不耳,虑非顾行也,今其甚者,杀父兄矣。盗者刂寝户之帘,搴两庙之器,白昼大都之中剽吏而夺之金。矫伪者出几十万石粟,赋六百馀万钱,乘传而行郡国,此其亡行义之尤至者也。而大臣特以簿书不报,期会之间,以为大故。至於俗流失,世坏败,因恬而不知怪,虑不动於耳目,以为是适然耳。夫移风易俗,使天下回心而乡道,类非俗吏之所能为也。俗吏之所务,在於刀笔筐箧,而不知大体。陛下又不自忧,窃为陛下惜之。

      夫立君臣,等上下,使父子有礼,六亲有纪,此非天之所为,人之所设也。夫人之所设,不为不立,不植则僵,不修则坏,《管子》曰:「礼义廉耻,是谓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使管子愚人也则可,管子而少知治体,则是岂可不为寒心哉!秦灭四维而不张,故君臣乖乱,六亲殃戮,奸人并起,万民离叛,凡十三岁,而社稷为虚。今四维犹未备也,故奸人几幸,而众心疑惑。岂如今定经制,令君君臣臣,上下有差,父子有亲各得其宜,奸人亡所几幸,而群臣众信,上不疑惑!此业壹定,世世常安,而后有所持循矣。若夫经制不定,是犹度江河亡维楫,中流而遇风波,船必覆矣。可为长太息者此也。

      夏为天子,十有馀世,而殷受之。殷为天子,二十馀世,而周受之。周为天子,三十馀世,而秦受之。秦为天子,二世而亡。人性不甚相远也,何三代之君有道之长,而秦无道之暴也?其故可知也。古之王者,太子乃生,固举以礼,使士负之,有司齐肃端冕,见之南郊,见於天也。过阙则下,过庙则趋,孝子之道也。故自为赤子而教固已行矣。昔者成王幼在襁抱之中,召公为太保,周公为太傅,太公为太师。保,保其身体;傅,傅之德义;师,道之教训:此三公之职也。於是为置三少,皆上大夫也,曰少保、少傅、少师,是与太子宴者也。故乃孩提有识,三公、三少因明孝仁礼义以道习之,逐去邪人,不使见恶行。於是皆选天下之端士,孝悌博闻有道术者以卫翼之,使与太子居处出入。故太子乃生而见正事,闻正言,行正道,左右前后皆正人也。夫习与正人居之,不能毋正,犹生长於齐不能不齐言也;习与不正人居之,不能毋不正,犹生长於楚之地不能不楚言也。故择其所耆,必先受业,乃得尝之;择其所乐,必先有习,乃得为之。孔子曰:「少成若天性,习贯如自然。」及太子少长,知妃色,则入於学。学者,所学之官也。《学礼》曰:「帝入东学,上亲而贵仁,则亲疏有序而恩相及矣;帝入南学,上齿而贵信,则长幼有差而民不诬矣;帝入西学,上贤而贵德,则圣智在位而功不遗矣;帝入北学,上贵而尊爵,则贵贱有等而下不逾矣;帝入太学,承师问道,退习而考於太傅,太傅罚其不则而匡其不及,则德智长而治道得矣。此五学者既成於上,则百姓黎民化辑於下矣。」及太子既冠成人,免於保傅之严,则有记过之史,彻膳之宰,进善之旌,诽谤之木,敢谏之鼓。瞽史诵诗,工诵箴谏,大夫进谋,士传民语。习与智长,故切而不愧;化与心成,故中道若性。三代之礼:春朝朝日,秋暮夕月,所以明有敬也;春秋入学,坐国老,执酱而亲馈之,所以明有孝也;行以鸾和,步中《采齐》,趋中《肆夏》,所以明有度也;其於禽兽,见其生不食其死,闻其声不食其肉,故远庖厨,所以长恩,且明有仁也。

      夫三代之所以长久者,以其辅翼太子,有此具也。及秦而不然。其俗固非贵辞让也,所上者告讦也;固非贵礼义也,所上者刑罚也。使赵高傅胡亥而教之狱,所习者非斩劓人,则夷人之三族也。故胡亥今日即位而明日射人,忠谏者谓之诽谤,深计者谓之妖言,其视杀人若艾草菅然。岂惟胡亥之性恶哉?彼其所以道之者非其理故也。

      鄙谚曰:「不习为吏,视已成事。」又曰:「前车覆,后车诫。」夫三代之所以长久者,其已事可知也;然而不能从者,是不法圣智也。秦世之所以亟绝者,其辙迹可见也;然而不避,是后车又将覆也。夫存亡之变,治乱之机,其要在是矣。天下之命,县於太子;太子之善,在於早谕教与选左右。夫心未滥而先谕教,则化易成也;开於道术智谊之指,则教之力也。若其服习积贯,则左右而已。夫胡、粤之人,生而同声,耆欲不异,及其长而成俗,累数译而不能相通行,有虽死而不相为者,则教习然也。臣故曰选左右早谕教最急。夫教得而左右正,则太子正矣,太子正而天下定矣。《书》曰:「一人有庆,兆民赖之。」此时务也。

      凡人之智,能见已然,不能见将然。夫礼者禁於将然之前,而法者禁於已然之后,是故法之所用易见,而礼之所为生难知也。若夫庆赏以劝善,刑罚以惩恶,先王执此之政,坚如金石,行此之令,信如四时,据此之公,无私如天地耳,岂顾不用哉?然而曰礼云礼云者,贵绝恶於未萌,而起教於微眇,使民日迁善远罪而不自知也。孔子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毋讼乎!」为人主计者,莫如先审取舍,取舍之极定於内,而安危之萌应於外矣。安者非一日而安也,危者非一日而危也,皆以积渐然,不可不察也。人主之所积,在其取舍。以礼义治之者,积礼义;以刑罚治之者,积刑罚。刑罚积而民怨背,礼义积而民和亲。故世主欲民之善同,而所以使民善者或异。或道之以德教,或驱之以法令。道之以德教者,德教洽而民气乐;驱之以法令者,法令极而民风哀。哀乐之感,祸福之应也。秦王之欲尊宗庙而安子孙,与汤武同,然而汤武广大其德行,六七百岁而弗失,秦王治天下,十馀岁则大败。此亡它故矣,汤武之定取舍审而秦王之定取舍不审矣。夫天下,大器也。今人之置器,置诸安处则安,置诸危处则危。天下之情与器亡以异,在天子之所置之。汤武置天下於仁义礼乐,而德泽洽,禽兽草木广裕,德被蛮貊四夷,累子孙数十世,此天下所共闻也。秦王置天下於法令刑罚,德泽亡一有,而怨毒盈於世,下憎恶之如仇雠,祸几及身,子孙诛绝,此天下之所共见也。是非其明效大验邪!人之言曰:「听言之道,必以其事观之,则言者莫敢妄言。」今或言礼谊之不如法令,教化之不如刑罚,人主胡不引殷、周、秦事以观之也?

      人主之尊譬如堂,群臣如陛,众庶如地。故陛九级上,廉远地,则堂高;陛亡级,廉近地,则堂卑。高者难攀,卑者易陵,理势然也。故古者圣王制为等列,内有公卿大夫士,外有公侯伯子男,然后有官师小吏,延及庶人,等级分明,而天子加焉,故其尊不可及也。里谚曰:「欲投鼠而忌器。」此善谕也。鼠近於器,尚惮不投,恐伤其器,况於贵臣之近主乎!廉耻节礼以治君子,故有赐死而亡戮辱。是以黥劓之罪不及大夫,以其离主上不远也。礼不敢齿君之路马,蹴其刍者有罚;见君之几杖则起,遭君之乘车则下,入正门则趋;君之宠臣虽或有过,刑戮之罪不加其身者,尊君之故也。此所以为主上豫远不敬也,所以体貌大臣而厉其节也。今自王侯三公之贵,皆天子之所改容而礼之也,古天子之所谓伯父、伯舅也,而令与众庶同黥劓髡刖笞亻马弃市之法,然则堂不亡陛乎?被戮辱者不泰迫乎?廉耻不行,大臣无乃握重权,大官而有徒隶亡耻之心乎?夫望夷之事,二世见当以重法者,投鼠而不忌器之习也。

      臣闻之,履虽鲜不加於枕,冠虽敝不以苴履。夫尝已在贵宠之位,天子改容而体貌之矣,吏民尝俯伏以敬畏之矣,今而有过,帝令废之可也,退之可也,赐之死可也,灭之可也;若夫束缚之,系纟之,输之司寇,编之徒官,司寇小吏詈骂而榜笞之,殆非所以令众庶见也。夫卑贱者习知尊贵者之一旦吾亦乃可以加此也,非所以习天下也,非尊尊贵贵之化也。夫天子之所尝敬,众庶之所尝宠,死而死耳,贱人安宜得如此而顿辱之哉!

      豫让事中行之君,智伯伐而灭之,移事智伯。及赵灭智伯,豫让衅面吞炭,必报襄子,五起而不中。人问豫子,豫子曰:「中行众人畜我,我故众人事之;智伯国士遇我,我故国士报之。」故此一豫让也,反君事雠,行若狗彘,已而抗节致忠,行出乎列士,人主使然也。故主上遇其大臣如遇犬马,彼将犬马自为也;如遇官徒,彼将官徒自为也。顽顿亡耻,[B104]诟亡节,廉耻不立,且不自好,苟若而可,故见利则逝,见便则夺。主上有败,则因而扌延之矣;主上有患,则吾苟免而已,立而观之耳;有便吾身者,则欺卖而利之耳。人主将何便於此?群下至众,而主上至少也,所托财器职业者粹於群下也。俱亡耻,俱苟安,则主上最病。故古者礼不及庶人,刑不至大夫,所以厉宠臣之节也。古者大臣有坐不廉而废者,不谓不廉,曰「簋不饰」;坐污秽淫乱男女无别者,不曰污秽,曰「帷薄不修」;坐罢软不胜任者,不谓罢软,曰「下官不职」。故贵大臣定有其罪矣,犹未斥然正以呼之也,尚迁就而为之讳也。故其在大谴大何之域者,闻谴何则白冠牦缨,盘水加剑,造请室而请罪耳,上不执缚系引而行也。其有中罪者,闻命而自弛,上不使人颈而加也。其有大罪者,闻命则北面再拜,跪而自裁,上不使ㄏ抑而刑之也,曰:「子大夫自有过耳!吾遇子有礼矣。」遇之有礼,故群臣自喜,婴以廉耻,故人矜节行。上设廉耻,礼义以遇其臣,而臣不以节行报其上者,则非人类也。故化成俗定,则为人臣者主耳忘身,国耳忘家,公耳忘私,利不苟就,害不苟去,唯义所在。上之化也,故父兄之臣诚死宗庙,法度之臣诚死社稷,辅翼之臣诚死君上,守圄扦敌之臣诚死城郭封疆。故曰圣人有金城者,比物此志也。彼且为我死,故吾得与之俱生;彼且为我亡,故吾得与之俱存;夫将为我危,故吾得与之皆安。顾行而忘利,守节而仗义,故可以托不御之权,可以寄六尺之孤。此厉廉耻行礼谊之所致也,主上何丧焉!此之不为,而顾彼之久行,故曰可为长太息者此也。(《汉书·贾谊传》:是时匈奴强侵边,天下初定,制度疏阔,诸侯王僭拟地过古制。淮南、济北王皆为逆诛。谊数上疏陈政事,多所欲匡建,其大略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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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十六
  •   ◎ 贾谊(二)

        ◇ 上疏请封建子弟

      陛下即不定制,如今之势,不过一传再传,诸侯犹且人恣而不制,豪植而大强,汉法不得行矣。陛下所以为蕃扦及皇太子之所恃者,唯淮阳、代二国耳。代北边匈奴,与强敌为邻,能自完则足矣。而淮阳之比大诸侯,仅如黑子之著面,适足以饵大国耳,不足以有所禁御。方今制在陛下,制国而令子适足以为饵,岂可谓工哉!人主之行异布衣。布衣者,饰小行,竞小廉,以自托於乡党,人主唯天下安社稷固不耳。高皇帝瓜分天下以王功臣,反者如胃毛而起,以为不可,故芟去不义诸侯而虚其国。择良日,立诸子雒阳上东门之外,毕以为王,而天下安。故大人者,不牵小行,以成大功。

      今淮南地远者或数千里,越两诸侯,而县属於汉。其吏民繇役往来长安者,自悉而补,中道衣敝,钱用诸费称此,其苦属汉而欲得王至甚,逋逃而归诸侯者已不少矣。其势不可久。臣之愚计,愿举淮南地以益淮阳,而为梁王立后,割淮阳北边二三列城,与东郡以益梁;不可者,可徙代王而都睢阳。梁起於新妻阝以北著之河,淮阳包陈以南扌建之江,则大诸侯之有异心者,破胆而不敢谋。梁足以扦齐、赵,淮阳足以禁吴、楚,陛下高枕,终亡山东之忧矣,此二世之利也。当今恬然,适遇诸侯之皆少,数岁之后,陛下且见之矣。夫秦日夜苦心劳力以除六国之祸,今陛下力制天下,颐指如意,高拱以成六国之祸,难以言智。苟身亡事,畜乱宿祸,孰视而不定,万年之后,传之老母弱子,将使不宁,不可谓仁。臣闻圣主言问其臣而不自造事,故使人臣得毕其愚忠。唯陛下财幸!(《汉书·贾谊传》:居数年,梁王胜死,亡子,谊复上疏。)

        ◇ 上疏谏王淮南诸子

      窃恐陛下接王淮南诸子,曾不与如臣者孰计之也。淮南王之悖逆亡道,天下孰不知其罪?陛下幸而赦迁之,自疾而死,天下孰以王死之不当?今奉尊罪人之子,适足以负谤於天下耳。此人少壮,岂能忘其父哉?白公胜所为父报仇者,大父与伯父、叔父也。白公为乱,非欲取国代主也,发愤快志,剡手以冲仇人之胸,固为俱靡而已。淮南虽小,黥布尝用之矣,汉存特幸耳。夫擅仇人足以危汉之资,於策不便。虽割而为四,四子一心也。予之众,积之财,此非有子胥、白公报於广都之中,即疑有专诸、荆轲起於两柱之间,所谓假贼兵为虎翼者也。愿陛下少留计。(《汉书·贾谊传》:文帝封淮南厉王四子皆为列侯,谊知上必将复王之也,上疏谏。)

        ◇ 说积贮

      《管子》曰:「仓廪实而知礼节。」民不足而可治者,自古及今,未之尝闻。古之人曰:「一夫不耕,或受之饥;一女不织,或受之寒。」生之有时,而用之亡度,则物力必屈。古之治天下,至纤至悉也,故其畜积足恃。今背本而趋末,食者甚众,是天下之大残也;淫侈之俗,日日以长,是天下之大贼也。残贼公行,莫之或止;大命将泛,莫之振救。出之者甚少而靡之者甚多,天下财产何得不蹶!汉之为汉几四十年矣,公私之积犹可哀痛。失时不雨,民且狼顾;岁恶不入,请卖爵、子。既闻耳矣,安有为天下阽危者若是而上不惊者!

      世之有饥穰,天之行也,禹、汤被之矣。即不幸有方二三千里之旱,国胡以相恤?卒然边境有急,数十百万之众,国胡以馈之?兵旱相乘,天下大屈,有勇力者聚徒而冲击,罢夫羸老易子而咬其骨。政治未毕通也,远方之能疑者,并举而争起矣,乃骇而图之,岂将有及乎?

      夫积贮者,天下之大命也。苟粟多而财有馀,何为而不成?以攻则取,以守则固,以战则胜。怀敌附远,何招而不至?今驱民而归之农,皆著於本,使天下各食其力,末技游食之民,转而缘南亩,则畜积足而人乐其所矣。可以为富安天下,而直为此廪廪也,窃为陛下惜之!(《汉书·食货志》贾谊说上)

        ◇ 谏除盗铸钱令使民放铸

      法使天下公得顾租铸铜锡为钱,敢杂以铅铁为它巧者,其罪黥。然铸钱之情,非淆杂为巧,则不可得赢,而淆之甚微,为利甚厚。夫事有召祸,而法有起奸,今令细民人操造币之势,各隐屏而铸作,因欲禁其厚利微奸,虽黥罪日报,其势不止。乃者,民人抵罪,多者一县百数,及吏之所疑,榜笞奔走者甚众。夫县法以诱民,使人陷阱,孰积於此!曩禁铸钱,死罪积下;今公铸钱,黥罪积下。为法若此,上何赖焉?

      又民用钱,郡县不同:或用轻钱,百加若干;或用重钱,平称不受。法钱不立,吏急而壹之乎,则大为烦苛,而力不能胜;纵而弗呵乎,则市肆异用,钱文大乱。苟非其术,何乡而可哉!

      今农事弃捐而采铜者日蕃,释其耒耨,冶熔炊炭,奸钱日多,五谷不为多。善人怵而为奸邪,愿民陷而之刑戮,刑戮将甚不详,奈何而忽!国知患此,吏议必曰禁之。禁之不得其术,其伤必大。令禁铸钱,则钱必重;重则其利深,盗铸如云而起,弃市之罪,又不足以禁矣。奸数不胜,而法禁数溃,铜使之然也。故铜布於天下,其为祸博矣。

      今博祸可除,而七福可致也。何为七福?上收铜,勿令布,则民不铸钱,黥罪不积,一矣。伪钱不蕃,民不相疑,二矣。采铜铸作者,反於耕田,三矣。铜毕归於上,上挟铜积以御轻重,钱轻则以术敛之,重则以术散之,货物必平,四矣。以作兵器,以假贵臣,多少有制,用别贵贱,五矣。以临万货,以调盈虚,以收奇羡,则官富贵而末民困,六矣。制吾弃财,以与匈奴逐争其民,则敌必怀,七矣。故善为天下者,因祸而为福,转败而为功。今久退七福,而行博祸,臣诚伤之。(《汉书·食货志》下:孝文五年更铸四铢钱,其文为半两,除盗铸钱令,使民放铸。贾谊谏,上不听。)

        ◇ 过秦论

      秦并兼诸侯山东三十馀郡,缮津关,据险塞,修甲兵而守之。然陈涉以戍卒散乱之众数百,奋臂大呼,不用弓戟之兵,锄白梃,望屋而食,横行天下。秦人阻险不守,关梁不阖,长戟不刺,强弩不射。楚师深入,战於鸿门,曾无藩篱之艰。於是山东大扰,诸侯并起,豪俊相立。秦使章邯将而东征,章邯因以三军之众,要市於外,以谋其上。群臣之不信,可见於此矣。子婴立,遂不寤。藉使子婴有庸主之材,仅得中佐,山东虽乱,秦之地可全而有,宗庙之祀,未当绝也。

      秦地被山带河以为固,四塞之国也。自缪公以来,至於秦王,二十馀君,常为诸侯雄。岂世世贤哉!其势居然也。且天下尝同心并力而攻秦矣。当此之世,贤智并列,良将行其师,贤相通其谋,然困於阻险而不能进。秦乃延入战而为之开关,百万之徒,逃北而遂坏。岂勇力智慧不足哉!形不利,势不便也。秦小邑并大城,守险塞而军,高垒毋战,闭关据厄,荷戟而守之。诸侯起於匹夫,以利合,非有素王之行也。其交未亲,其下未附,名为亡秦,其实利之也。彼见秦阻之难犯也,必退师,安土息民,以待其敝,收弱扶罢,以令大国之君,不患不得意於海内。贵为天子,富有天下,而身为禽者,救败非也。

      秦王足己不问,遂过而不变。二世受之,因而不改,暴虐以重祸。子婴孤立无亲,危弱无辅。三主惑而终身不悟,亡不亦宜乎!当此时也,世非无深虑知化之士也,然所以不敢尽忠拂过者,秦俗多忌讳之禁,忠言未卒於口,而身为戮没矣。故使天下之士,倾耳而听,重足而立,扌甘口而不言。是以三主失道,忠臣不敢谏,智士不敢谋,天下已乱,奸不上闻,岂不哀哉!先王知雍蔽之伤国也,故置公卿大夫士,以饰法设刑,而天下治。其强也,禁暴诛乱而天下服;其弱也,五伯征而诸侯从;其削也,内守外附而社稷存。故秦之盛也,繁法严刑而天下振;及其衰也,百姓怨望而海内畔矣。故周五序得其道,而千馀岁不绝。秦本末并失,故不长久。由此观之,安危之统,相去远矣。野谚曰:「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也。」是以君子为国,观之上古,验之当世,参以人事,察盛衰之理,审权势之宜,去就有序,变化有时,故旷日长久,而社稷安矣。(已上《文选》为下篇)

      秦孝公据崤函之固,拥雍州之地,君臣固守,而窥周室,有席卷天下,包举宇内,囊括四海之意,并吞八荒之心。当是时,商君佐之,内立法度,务耕织,修守战之备,外连衡而斗诸侯,於是秦人拱手而取西河之外。

      孝公既没,惠王、武王蒙故业,因遗册,南兼汉中,西举巴蜀,东割膏腴之地,收要害之郡。诸侯恐惧,会盟而谋弱秦,不爱珍器重宝肥美之地,以致天下之士,合纵缔交,相与为一。当是时,齐有孟尝,赵有平原,楚有春申,魏有信陵。此四君者,皆明知而忠信,宽厚而爱人,尊贤重士,约从离衡,并韩、卫、燕、楚、齐、赵、宋、卫、中山之众。於是六国之士,有宁越、徐尚、苏秦、杜赫之属为之谋,齐明、周最、陈轸、昭滑、楼缓、翟景、苏厉、乐毅之徒通其意,吴起、孙膑、带佗、儿良、王廖、田忌、廉颇、赵奢之朋制其兵。常以十倍之地,百万之众,叩关而攻秦。秦人开关延敌,九国之师,逡巡遁逃而不敢进。秦无亡矢遗镞之费,而天下诸侯已困矣。於是从散约解,争割地而奉秦。秦有馀力而制其敝,追亡逐北,伏尸百万,流血漂卤,因利乘便,宰割天下,分裂河山,强国请服,弱国入朝。延及孝文王、庄襄王,享国日浅,国家无事。

      及至秦王,续六世之馀列,振长策而御宇内,吞二周而亡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执捶拊以鞭笞天下,威振四海。南取百越之地,以为桂林、象郡,百越之君,俯首系颈,委命下吏。乃使蒙恬北筑长城而守藩篱,却匈奴七百馀里,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报怨。於是废先王之道,焚百家之言,以愚黔首。堕名城,杀豪俊,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阳,销锋铸钅,以为金人十二,以弱黔首之民。然后斩华为城,因河为津,据亿丈之城,临不测之溪以为固。良将劲弩,守要害之处,信臣精卒,陈利兵而谁何。天下以定,秦王之心,自以为关中之固,金城千里,子孙帝王万世之业也。

      秦王既没,馀威振於殊俗。陈涉瓮牖绳枢之子,氓隶之人,而迁徙之徒,才能不及中人,非有仲尼、墨翟之贤,陶朱、猗顿之富,蹑足行伍之间,而倔起什伯之中,率罢散之卒,将数百之众,而转攻秦。斩木为兵,揭竿为旗,天下云集响应,赢粮而景从,山东豪俊,遂并起而亡秦族矣。

      且夫天下非小弱也,雍州之地,淆函之固自若也,陈涉之位,非尊於齐、楚、燕、赵、韩、魏、宋、卫、中山之君,锄棘矜,非锬於句戟长铩也;适戍之众,非抗於九国之师;深谋远虑,行军用兵之道,非及乡时之士也。然而成败异变,功业相反也。试使山东之国,与陈涉度长大,比权量力,则不可同年而语矣。然秦以区区之地,千乘之权,招八州而朝同列,百有馀年矣。然后以六合为家,崤函为宫,一夫作难而七庙堕,身死人手,为天下笑者,何也?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已上《文选》为上篇)

      秦并海内,兼诸侯,南面称帝以养四海,天下之士斐然乡风,若是者何也?曰:近古之无王者久矣。周室卑微,五霸既没,令不行於天下,是以诸侯力政,强侵弱,众暴寡,兵革不休,士民罢敝。今秦南面而王天下,是上有天子也。既元元之民,冀得安其性命,莫不虚心而仰止。当此之时,守威定功,安危之本,在於此矣。

      秦王怀贪鄙之心,行自奋之智,不信功臣,不亲士民,废王道,立私权,禁文书而酷刑法,先诈力而后仁义,以暴虐为天下始。夫并兼者高诈力,安定者贵顺权,此言取与守不同术也。秦离战国而王天下,其道不易,其政不改,是其所以取之守之者异也。孤独而有之,故其亡可立而待。借使秦王计上世之事,并殷周之迹,以制御其政,后虽有淫骄之主,而未有倾危之患也。故三王之建天下,名号显美,功业长久。

      今秦二世立,天下莫不引领而观其政。夫寒者利礻豆褐,而饥者甘糟糠,天下之嗷嗷,新主之资也。此言劳民之易为仁也。乡使二世有庸主之行,而任忠贤,臣主一心而忧海内之患,缟素而正先帝之过,裂地分民,以封功臣之后,建国立君以礼天下,虚囹圄而免刑戮,除去收帑污秽之罪,使各反其乡里,发仓廪,散财币,以振孤独穷困之士,轻赋少事,以佐百姓之急。约法省刑,以持其后,使天下之人,皆得自新,更节修行,各慎其身,塞万民之望,而以威德与天下,天下集矣。即四海之内,皆欢然各自安乐其处,唯恐有变。虽有狡猾之民,无离上之心,则不轨之臣,无以饰其智,而暴乱之奸止矣。二世不行此术,而重之以无道,坏宗庙,与民更始,作阿房宫,繁刑严诛,吏治刻深,赏罚不当,赋敛无度。天下多事,吏弗能纪。百姓困穷,而主弗收恤。然后奸伪并起,而上下相遁。蒙罪者众,刑戮相望於道,而天下苦之。自君卿以下,至於众庶,人怀自危之心,亲处穷苦之实,咸不安其位,故易动也。是以陈涉不用汤武之贤,不藉公侯之尊,奋臂於大泽,而天下响应者,其民危也。故先王见始终之变,知存亡之机,是以牧民之道,务在安之而已。天下虽有逆行之臣,必无响应之助矣。故曰安民可与行义,而危民易与为非,此之谓也。贵为天子,富有天下,身不免於戮杀者,正倾非也,是二世之过也。(已上《文选》为中篇。《史记·秦始皇纪》。案《过秦论》相承分上中下三篇,以秦孝公以下为上篇,秦并兼诸侯为下篇,《史记》但为一篇,而次第全异,文亦小异,最为古本,今据录之。)

        ◇ 吊屈原文(并序)

      谊为长沙王太傅,既以谪去,意不自得,及度湘水,为赋以吊屈原。屈原,楚贤臣也,被谗放逐,作《离骚赋》,其终篇曰:「已矣哉,国无人兮莫知我也。」遂自投汨罗而死。谊追伤之,因以自喻,其辞曰:

      恭承嘉惠兮,俟罪长沙。侧闻屈原兮,自沉汨罗。造托湘流兮,敬吊先生。遭世罔极兮,乃殒厥身。呜呼哀哉兮,逢时不祥。鸾凤伏窜兮,鸱枭翱翔。茸尊显兮,谗谀得志。贤圣逆曳兮,方正倒植。世谓随夷为溷兮,谓跖乔为廉。莫邪为钝兮,铅刀为。吁嗟默默,生之无故兮。斡弃周鼎,宝康瓠兮。腾驾罢牛,参蹇驴兮。骥垂两耳,服盐车兮。章甫荐履,渐不可久兮。嗟若先生,独离此咎兮。

      讯曰:已矣,国其莫我知兮,独壹郁其谁语?凤漂漂其高逝兮,夫固自引而远去。袭九渊之神龙兮,氵勿深潜以自珍。亻面枭獭以隐处兮,夫岂从虾与蛭寅。所贵圣人之神德兮,远浊世而自藏。使骐骥可得系而羁兮,岂云异夫犬羊。般纷纷其离此尤兮,亦夫子之故也。历九州而相其君兮,何必怀此都也。凤凰翔於千仞兮,览德辉而下之。见细德之险征兮,遥曾击而去之。彼寻常之Ж渎兮,岂能容夫吞舟之巨鱼?横江湖之鲸兮,固将制於蝼蚁。(《文选》、《艺文类聚》四十。案《史记·贾谊传》、《汉书·贾谊传》并载此以为赋,今据《文选》编入并录其序,盖本集如此。)

      ◎ 贾捐之

      捐之字君房,谊曾孙。元帝初待诏金马门,坐法弃市。

        ◇ 弃珠崖议。

      臣幸得遭明盛之朝,蒙危言之策,无忌讳之患,敢昧死竭卷卷。

      臣闻尧舜,圣之盛也,禹入圣域而不优,故孔子称尧曰「大哉」,《韶》曰「尽善」,禹曰「无间」。以三圣之德,地方不过数千里,西被流沙,东渐於海,朔南暨声教,迄於四海,欲与声教则治之,不欲与者不强治也。故君臣歌德,含气之物各得其宜。武丁、成王,殷、周之大仁也,然地东不过江、黄,西不过氐、羌,南不过蛮荆,北不过朔方。是以颂声并作,视听之类,咸乐其生,越裳氏重九译而献,此非兵革之所能致。及其衰也,南征不还,齐桓救其难,孔子定其文。以至乎秦,兴兵远攻,贪外虚内,务欲广地,不虑其害。然地南不过闽越,北不过太原,而天下溃畔,祸卒在於二世之末,《长城之歌》,至今未绝。

      赖圣汉初兴,为百姓请命,平定天下。孝文皇帝,闵中国未安,偃武行文,则断狱数百,民赋四十,丁男三年而一事。时有献千里马者,诏曰:「鸾旗在前,属车在后,吉行日五十里,师行三十里,朕乘千里之马,独先安之?」於是还马,与道里费,而下诏曰:「朕不受献也,其令四方毋求来献。」当此之时,逸游之乐绝,奇丽之赂塞,郑卫之倡微矣。夫后宫盛色则贤者隐处,佞人用事则诤臣杜口,而文帝不行,故谥为孝文,庙称太宗。至孝武皇帝元狩六年,太仓之粟红腐而不可食,都内之钱贯朽而不可校,乃探平城之事,录冒顿以来数为边害,籍兵厉马,因富民以攘服之。西连诸国至於安息,东过碣石以玄菟乐浪为郡,北却匈奴万里,更起营塞,制南海以为八郡,则天下断狱万数,民赋数百,造盐铁酒榷之利以佐用度,犹不能足。当此之时,寇贼并起,军旅数发,父战死於前,子斗伤於后,女子乘亭鄣,孤儿号於道,老母寡妇饮泣巷哭,遥设虚祭,想魂乎万里之外。淮南王盗写虎符,阴聘名士,关东公孙勇等诈为使者,是皆廓地泰大,征伐不休之故也。

      今天下独有关东,关东大者独有齐楚,民众久困,连年流离,离其城郭,相枕席於道路。人情莫亲父母,莫乐夫妇,至嫁妻卖子,法不能禁,义不能止,此社稷之忧也。今陛下不忍ぉぉ之忿,欲驱士众挤之大海之中,快心幽冥之地,非所以救助饥馑,保全元元也。《诗》云:「蠢尔蛮荆,大邦为雠。」言圣人起则后服,中国衰则先畔,动为国家难,自古而患之久矣,何况乃复其南方万里之蛮乎!骆越之人,父子同川而浴,相习以鼻饮,与禽兽无异,本不足郡县置也。颛颛独居一海之中,雾露气湿,多毒草虫蛇水土之害,人未见虏,战士自死。又非独珠有珠犀玳瑁也,弃之不足惜,不击不损威。其民譬犹鱼鳖,何足贪也!

      臣窃以往者羌军言之,暴师曾未一年,兵出不逾千里,费四十馀万万,大司农钱尽,乃以少府禁钱续之。夫一隅为不善,费尚如此,况於劳师远攻,亡士毋功乎!求之往古则不合,施之当今又不便。臣愚以为非冠带之国,《禹贡》所及,《春秋》所治,皆可且无以为。愿遂弃珠,专用恤关东为忧。(《汉书·贾捐之传》)

        ◇ 与杨兴共为荐石显奏

      窃见石显本山东名族,有礼义之家也。持正六年,未尝有过,明习於事,敏而疾见,出公门,入私门。宜赐爵关内侯,引其兄弟以为诸曹。(《汉书·贾捐之传》)

        ◇ 又共为荐杨兴奏

      窃见长安令兴,幸得以知名数召见。兴事父母有曾氏之孝,事师有颜闵之材,荣名闻於四方。明诏举茂材,列侯以为首。为长安令,吏民敬乡,道路皆称能。观其下笔属文,则董仲舒;进谈动辞,则东方生;置之争臣,则汲直;用之介胄,则冠军侯;施之治民,则赵广汉;抱公绝私,则尹翁归。兴兼此六人而有之,守道坚固,执义不回,临大节而不可夺,国之良臣也,可试守京兆尹。(《汉书·贾捐之传》)

      ◎ 公孙臣

      臣,鲁人。文帝时召拜博士。

        ◇ 上文帝书

      始秦得水德,今汉受之,推终始传,则汉当土德,士德之应,黄龙见。宜改正朔,易服色,色上黄。(《史记·封禅书》,《汉书·郊祀志》上,又《张苍传》云:鲁人公孙臣上书,陈终始五德传,言汉土德时,其符黄龙见,当改正朔,易服色。)

      ◎ 新垣平

      平,赵人。文帝时为上大夫,以诈觉,伏诛。

        ◇ 上言设五庙

      长安东北有神气成五采,若人冠纟免焉。或曰:东北神明之舍,西方神明之墓也。天瑞下,宜立,祠上帝,以合符应。(《史记·封禅书》、《汉书·郊祀志》上)

        ◇ 又言日再中

      臣候日再中,居顷之,日御复中。(同上)

        ◇ 又言迎周鼎

      周鼎亡在泗水中,今河溢通泗,臣望东北汾阴直有金宝气,意周鼎其出乎?兆见不迎,则不至。(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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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十七

  •   ◎ 淳於意

      意,临甾人。文帝时为齐太仓长,坐罪,传诣长安,免。

        ◇ 对诏问所为治病死生验者几何人主名为谁

      诏问故太仓长臣意:「方伎所长,及所能治病者?有其书无有?皆安受学?受学几何岁?尝有所验,何县里人也?何病?医药已,其病之状皆何如?具悉而对。」

      臣意对曰:自意少时,喜医药,医药方试之多不验者。至高后八年,得见帅临元里公乘阳庆。庆年七十馀,意得见事之。谓意曰:「尽去而方书,非是也。庆有古先道遗传黄帝、扁鹊之脉书,五色诊病,知人生死,决嫌疑,定可治,及药论书,甚精。我家给富,心爱公,欲尽以我禁方书悉教公。」臣意即曰:「幸甚,非意之所敢望也。」臣意即避席再拜谒,受其书上下经、五色诊、奇咳术、揆度阴阳外变、药论、石神、接阴阳禁书,受读解验之,可一年所。明岁即验之,有验,然尚未精也。要事之三年所,即尝已为人治,诊病决死生,有验,精良。今庆已死十年所,臣意年尽三年,年三十九岁也。

      齐侍御史成自言病头痛,臣意诊其脉,告曰:「君之病恶,不可言也。」即出,独告成弟昌曰:「此病疽也,内发於肠胃之间,后五日当臃肿,后八日呕脓死。」成之病得之饮酒且内。成即如期死。所以知成之病者,臣意切其脉,得肝气。肝气浊而静,此内关之病也。脉法曰:「脉长而弦,不得代四时者,其病主在於肝。和即经主病也,代则络脉有过。」经主病和者,其病得之筋髓里。其代绝而脉贲者,病得之酒且内。所以知其后五日而臃肿,八日呕脓死者,切其脉时,少阳初代。代者经病,病去过人,人则去。络脉主病,当其时,少阳初关一分,故中热而脓未发也,及五分,则至少阳之界,及八日,则呕脓死,故上二分而脓发,至界而臃肿,尽泄而死。热上则熏阳明,烂流络,流络动则脉结发,脉结发则烂解,故络交。热气已上行,至头而动,故头痛。

      齐王中子诸婴儿小子病,召臣意诊切其脉,告曰:「气鬲病。病使人烦懑,食不下,时呕沫。病得之少忧,数忄乞食饮。」臣意即为之作下气汤以饮之。一日气下,二日能食,三日即病愈。所以知小子之病者,诊其脉,心气也,浊躁而经也,此络阳病也。脉法曰:「脉来数病去难而不一者,病主在心。」周身热,脉盛者,为重阳。重阳者,<辶>心主。故烦懑食不下则络脉有过,络脉有过,则血上出,血上出者死。此悲心所生也,病得之忧也。

      齐郎中令循病,众医皆以为蹙人中,而刺之。臣意诊之曰:「涌疝也,令人不得前后溲。」循曰:「不得前后溲三日矣。」臣意饮以火齐汤,一饮得前后溲,再饮大溲,三饮而疾愈。病得之内。所以知循病者,切其脉时,右口气急,脉无五藏气,右口脉大而数。数者中下热而涌,左为下,右为上,皆无五藏应,故曰涌疝。中热,故溺赤也。

      齐中御府长信病,臣意入诊其脉,告曰:「热病气也,然暑汗,脉少衰,不死。」曰:「此病得之当浴流水而寒甚,已则热。」信曰:「唯,然!往冬时,为王使於楚,至莒县阳周水,而莒桥梁颇坏,信则牵车辕,未欲渡也,马惊即堕,信身入水中,几死,吏即来救信,出之水中,衣尽濡,有间而身寒,已热如火,至今不可以见寒。」臣意即为之液汤火齐逐热,一饮汗尽,再饮热去,三饮病已。即使服药,出入二十日,身无病者。所以知信之病者,切其脉时,并阴。脉法曰:「热病阴阳交者死。」切之不交,并阴。并阴者,脉顺清而愈,其热虽未尽,犹活也。肾气有时间浊,在太阴脉口而希,是水气也。贤固主水,故以此知之。失治一时,即转为寒热。

      齐王太后病,召臣意入诊脉,曰:「风瘅客脬,难於大小溲,溺赤。」臣意饮以火齐汤,一饮即前后溲,再饮病已,溺如故。病得之流汗出氵循。氵循者,去衣而汗也。所以知齐王太后病者,臣意诊其脉,切其太阴之口,湿然风气也。脉法曰:「沉之而大坚,浮之而大紧者,病主在肾。」肾切之而相反也,脉大而躁。大者,膀胱气也;躁者,中有热而溺赤。

      齐章武里曹山跗病,臣意诊其脉,曰:「肺消瘅也,加以寒热。」即告其人曰:「死。不治,适其共养,此不当医治。」法曰:「后三日而当狂,妄起行,欲走;后五日死。」即如期死。山跗病,得之盛怒而以接内。所以知山跗之病者,臣意切其脉,肺气热也。脉法曰:「不平不鼓,形弊。」此五藏高之远数以经病也,故切之时不平而代。不平者,血不居其处;代者,时参击并至,乍躁乍大也。此两络脉绝,故死不治。所以加寒热者,言其人尸夺。尸夺者,形弊;形弊者,不当关灸针石及饮毒药也。臣意未往诊时,齐太医先诊山跗病,灸其足少阳脉口,而饮之半夏丸,病者即泄注,腹中虚;又灸其少阴脉,是坏肝刚绝深,如是重捐病者气,以故加寒热。所以后三日而当狂者,肝一络连属结绝乳下阳明,故络绝,开阳明脉,阳明脉伤,即当狂走。后五日死者,肝与心相去五分,故曰五日尽,尽即死矣。

      齐中尉潘满如病少腹痛,臣意诊其脉,曰:「遗精瘕也。」臣意即谓齐太仆臣饶、内史臣繇曰:「中尉不复自止於内,则三十日死。」后二十馀日,溲血死。病得之酒且内。所以知潘满如病者,臣意切其脉,深小弱,其卒然合合也,是脾气也。右脉口气至紧小,见瘕气也。以次相乘,故三十日死。三阴俱搏者,如法;不俱搏者,决在急期。一搏一代者,近也。故其三阴搏,溲血如前止。

      阴虚侯相赵章病,召臣意。众医皆以为寒中,臣意诊其脉曰:「<同辶>风。」风者,饮食下溢,而辄出不留。法曰:「五日死」,而后十日乃死。病得之酒。所以知赵章之病者,臣意切其脉,脉来滑,是内风气也。饮食下嗌而辄出不留者,法五日死,皆为前分界法。后十日乃死,所以过期者,其人嗜粥,故中藏实。中藏实,故过期。师言曰:「安谷者过期,不安谷者不及期。」

      济北王病,召臣意诊其脉,曰:「风蹶胸满。」即为药酒,尽三石,病已。得之汗出伏地。所以知济北王病者,臣意切脉时,风气也,心脉浊。病法「过入其阳,阳气尽而阴气入。」阴气入张,则寒气上而热气下,故胸满。汗出伏地者,切其脉,气阴。阴气者,病必入中,出及氵水也。

      齐北宫司空命妇出於病,众医皆以为风入中,病主在肺,刺其足少阳脉。臣意诊其脉,曰:「病气疝,客於膀胱,难於前后溲,而溺赤。病见寒气则遗溺,使人腹肿。」出於病得之欲溺不得,因以接内。所以知出於病者,切其脉大而实,其来难,是蹶阴之动也。脉来难者,疝气之客於膀胱也。腹之所以肿者,言蹶阴之络结小腹也。蹶阴有过则脉结动,动则腹肿。臣意即灸其足蹶阴之脉,左右各一所,即不遗溺而溲清,小腹痛止。即更为火齐汤以饮之,三日而疝气散,即愈。

      故济北王阿母自言足热而懑,臣意告曰:「热蹶也。」则刺其足心各三所,案之无出血,病旋已。病得之饮酒大醉。

      济北王召臣意诊脉诸女子侍者,至女子竖,竖无病。臣意告永巷长曰:「竖伤脾,不可劳,法当春呕血死。」臣意言王曰:「才人女子竖何能?」王曰:「是好为方,多伎能,为所是案法新,往年市之民所,四百七十万,曹偶四人。」王曰:「得毋有病乎?」臣意对曰:「竖病重,在死法中。」王召视之,其颜色不变,以为不然,不卖诸侯所。至春,竖奉剑从王之厕,王去,竖后,王令人召之,即仆於厕,呕血死。病得之流汗。流汗者,法病内重,毛发而色泽,脉不衰,此亦内关之病也。

      齐中大夫病龋齿,臣意灸其左大阳明脉,即为苦参汤,日嗽三升,出入五六日,病已。得之风,及卧开口,食而不嗽。

      甾川王美人怀子而不乳,来召臣意。臣意往,饮以莨{艹砀}药一撮,以酒饮之,旋乳。臣意复诊其脉,而脉躁。躁者有馀病,即饮以消石一齐,出血,血如豆比五六枚。

      齐丞相舍人奴从朝入宫,臣意见之食闺门外,望其色有病气。臣意即告宦者平。平好为脉,学臣意所,臣意即示之舍人奴病,告之曰:「此伤脾气也,当至春,鬲塞不通,不能食饮,法至,夏泄血死。」宦者平即往告相曰:「君之舍人奴有病,病重,死期有日。」相君曰:「卿何以知之?」曰:「君朝时入宫,君之舍人奴尽食闺门外,平与仓公立,即示平曰,病如是者死。」相即召舍人奴而谓之曰:「公奴有病不?」舍人曰:「奴无病,身无痛者。」至春果病,至四月,泄血死。所以知奴病者,脾气周乘五藏,伤部而交,故伤脾之色也,望之杀然黄,察之如死青之兹。众医不知,以为大虫,不知伤脾。所以至春死病者,胃气黄,黄者土气也,土不胜木,故至春死。所以至夏死者,脉法曰,病重而脉顺清者曰内关」,内关之病,人不知其所痛,心急然无苦。若加以一病,死中春。一愈顺,及一时。其所以四月死者,诊其人时愈顺。愈顺者,人尚肥也。奴之病得之流汗数出,炙於火而以出见大风也。

      川王病,召臣意诊脉,曰:「蹶上为重,头痛身热,使人烦懑。」臣意即以寒水拊其头,刺足阳明脉,左右各三所,病旋已。病得之沐发未干而卧。诊如前,所以蹶,头热至肩。

      齐王黄姬兄黄长卿家有酒召客,召臣意。诸客坐,未上食。臣意望见王后弟宋建,告曰:「君有病,往四五日,君要肋痛,不可俯仰,又不得小溲。不亟治,病即入濡肾。及其未舍五藏,急治之。病方今客肾濡,此所谓肾Φ也。」宋建曰:「然,建故有要脊痛。往四五日,天雨,黄氏诸倩见建家京下方石,即弄之,建亦欲效之,效之不能起,即复置之。暮,要脊痛,不得溺,至今不愈。」建病得之好持重,所以知建病者,臣意见其色,太阳色干,肾部上及界要以下者枯四分所,故以往四五日知其发也。臣意即为柔汤使服之,十八日所而病愈。

      济北王侍者韩女病要背痛,寒热,众医皆以为寒热也。臣意诊脉,曰:「内寒,月事不下也。」即窜以药,旋下,病已。病得之欲男子而不可得也。所以知韩女之病者,诊其脉时,切之,肾脉也,啬而不属。啬而不属者,其来难,坚,故曰月不下。肝脉弦,出左口,故曰欲男子不可得也。

      临汜里女子薄吾病甚,众医皆以为寒热笃,当死,不治。臣意诊其脉,曰:「蛲瘕。」蛲瘕为病,腹大,上肤黄粗,循之戚戚然。臣意饮以芫华一撮,即出蛲可数升,病已,三十日如故。病蛲得之於寒湿,寒湿气宛,笃不发,化为虫。臣意所以知薄吾病者,切其脉,循其尺,其尺索刺粗,而毛美奉发,是虫气也。其色泽者,中藏无邪气及重病。

      齐淳於司马病,臣意切其脉,告曰:「当病<同辶>风。<同辶>风之状,饮食下嗌辄后之,病得之饱食而疾走。」淳於司马曰:「我之王家食马肝,食饱甚,见酒来,即走去,驱疾至舍,即泄数十出。」臣意告曰:「为火齐米汁饮之,七八日而当愈。」时医秦信在旁,臣意去,信谓左右阁都尉曰:「意以淳於司马病为何?」曰,以为<同辶>风,可治。」信即笑曰:「是不知也,淳於司马病,法当后九日死。」即后九日不死,其家复召臣意。臣意往问之,尽如意诊。臣即为一火齐米汁,使服之,七八日病已。所以知之者,诊其脉时,切之,尽如法。其病顺,故不死。

      齐中郎破石病,臣意诊其脉,告曰:「肺伤,不治,当后十日丁亥,溲血死。」即后十一日,溲血而死。破石之病,得之堕马僵石上。所以知破石之病者,切其脉,得肺阴气,其来散,数道至而不一也。色又乘之。所以知其堕马者,切之得番阴脉。番阴脉入虚里,乘肺脉。肺脉散者,固色变也乘之。所以不中期死者,师言曰「病者安谷即过期,不安谷则不及期。」其人嗜黍,黍主肺,故过期。所以溲血者,诊脉法曰:「病养喜阴处者顺死,喜养阳处者逆死。」其人喜自静,不躁,又久安坐,伏几而寐,故血下泄。

      齐王侍医遂病,自练五石服之。臣意往过之,遂谓意曰:「不肖有病,幸诊遂也。」臣意即诊之,告曰:「公病中热。论曰:『中热不溲者,不可服五石。』石之为药精悍,公服之不得数溲,亟勿服。色将发臃。」遂曰:「扁鹊曰:『阴石以治阴病,阳石以治阳病。』夫药石者有阴阳水火之齐,故中热,即为阴石柔齐治之,中寒,即为阳石刚齐治之。」臣意曰:「公所论远矣。扁鹊虽言若是,然必审诊,起度量,立规矩,称权衡,合色脉,表里有馀不足顺逆之法,参其人动静与息相应,乃可以论。论曰:『阳疾处内,阴形应外者,不加悍药及针石。』夫悍药入中,则邪气辟矣,而宛气愈深。诊法曰:『二阴应外,一阳接内者,不可以刚药。』刚药入则动阳,阴病益衰,阳病益著,邪气流行,为重困於俞,忿发为疽。」意告之后百馀日,果为疽发乳上,入缺盆,死。此谓论之大体也,必有经纪。拙工有一不习,文理阴阳失矣。

      齐王故为阳虚侯时,病甚,众医皆以为蹶。臣意诊脉,以为Φ,根在右肋下,大如覆杯,令人喘,逆气不能食。臣意即以火齐粥且饮,六日气下;即令更服丸药,出入六日,病已。病得之内,诊之时,不能识其经解,大识其病所在。

      臣意尝诊安阳武都里成开方,开方自言以为不病,臣意谓之病苦沓风,三岁,四支不能自用,使人,即死。今闻其四支不能用,而未死也。病得之数饮酒以见大风气。所以知成开方病者,诊之,其脉法咳言曰:「藏气相反者死」。切之,得肾反肺,法曰「三岁死」也。

      安陵阪里公乘项处病,臣意诊脉,曰:「牡疝。」牡疝在鬲下,上连肺,病得之内。臣意谓之:「真毋为劳力事,为劳力事,则必呕血死。」处后蹴鞠,要蹙寒,汗出多,即呕血。臣意复诊之曰:「当旦日日夕死。」即死,病得之内。所以知项处病者,切其脉得番阳。番阳入虚里,处旦日死。一番一络者,牡疝也。

      臣意曰:他所诊其决死生,及所治已病众多,久颇忘之,不能尽识,不敢以对。

      问臣意:「所诊治病,病名多同而诊异,或死或不死,何也?」对曰:「病名多相类,不可知,故古圣人为之脉法,以起度量,立规矩,县权衡,案绳墨,调阴阳,别人之脉各名之,与天地相应,参合於人,故乃别百病以异之,有数者皆异之,无数者同之,然脉法不可胜验,诊疾人以度异之,乃可别同名,命病主在所居。今臣意所诊者,皆有诊籍。所以别之者,臣意所受师方适成,师死,以故表籍所诊,期决死生,观所失所得者合脉法,以故至今知之。」

      问臣意曰:「所期病决死生,或不应期,何故?」对曰:「此皆饮食喜怒不节,或不当饮药,或不当针灸,以故不中期死也。」

      问臣意:「意方能知病死生,论药用所宜,诸侯王大臣有尝问意者不?及文王病时,不求意诊治,何故?」对曰:「赵王、胶西王、济南王、吴王皆使人来召臣意,臣意不敢往。文王病时,臣意家贫,欲为人治病,诚恐吏以除拘臣意也,故移名数,左右不修家生,出行游国中,问善为方数者事之久矣,见事数师,悉受其要事,尽其方书意,及解论之。身居阳虚侯国,因事侯。侯入朝,臣意从之长安,以故得诊安陵项处等病也。」

      问臣意:「知文王所以得病不起之状?」臣意对曰:「不见文王病,然窃闻文王病喘,头痛,目不明。臣意心论之,以为非病也。以为肥而蓄精,身体不得摇,骨肉不相任,故喘,不当医治。脉法曰:『年二十脉气当趋,年三十当疾步,年四十当安坐,年五十当安卧,年六十已上,气当大董。』文王年未满二十,方脉气之趋也而徐之,不应天道四时。后闻医灸之即笃,此论病之过也。臣意论之,以为神气争而邪气入,非年少所能复之也,以故死。所谓气者,当调饮食,择晏日,车步广志,以适筋骨肉血脉,以泻气。故年二十,是谓易贸,法不当砭灸,砭灸至气逐。

      问臣意:师庆安受之?闻於齐诸侯不?对曰:「不知庆所所师受,庆家富,善为医,不肯为人治病,当以此故不闻。庆又告臣意曰:『慎毋令我子孙知若学我方也。』」

      问臣意:「师庆何见於意而爱意,欲悉教意方?」对曰:「臣意不闻师庆为方善也。意所以知庆者,意少时好诸方事,臣意试其方,皆多验,精良。臣意闻川唐里公孙光善为古传方,臣意即往谒之。得见事之,受方化阴阳及传语法,臣意悉受书之。臣意欲尽受他精方,公孙光曰:『吾方尽矣,不为爱公所。吾身已衰,无所复事之。是吾年少所受妙方也,悉与公,毋以教人。』臣意曰:『得见事侍公前,悉得禁方,幸甚。意死不敢妄传人。』居有间,公孙光闲处,臣意深论方,见言百世为之精也。师光喜曰:『公必为国工。吾有所善者皆疏,同产处临,善为方,吾不若,其方甚奇,非世之所闻也。吾年中时,尝欲受其方,杨中倩不肯,曰:「若非其人也。」胥与公往见之,当知公喜方也。其人亦老矣,其家给富。」时者未往,会庆子男殷来献马,因师光奏马王所,意以故得与殷善。光又属意於殷曰:『意好数,公必谨遇之,其人圣儒。』即为书以意属阳庆,以故知庆。臣意事庆谨,以故爱意也。」

      问臣意曰:「吏民尝有事学意方,及毕尽得意方不?何县里人?」对曰:「临人宋邑。邑学,臣意教以五诊,岁馀。济北王遣太医高期、王禹学,臣意教以经脉高下,及奇络结,当论俞所居,及气当上下出入邪逆顺,以宜针石,定砭灸处,岁馀。川王时遣太仓马长冯信正方,臣意教以案法逆顺,论药法,定五味,及和齐汤法。高永侯家丞杜信喜脉,来学,臣意教以上下经脉五诊,二岁馀。临召里唐安来学,臣意教以五诊,上下经脉,奇咳,四时应阴阳重,未成,除为齐王侍医。」

      问臣意:「诊病决死生,能全无失乎?」臣意对曰:「意治病人,必先切其脉。乃治之,败逆者不可治,其顺者乃治之。心不精脉,所期死生视可治,时时失之,臣意不能全也。」(《史记·仓公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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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十八
  •   ◎ 晁错

      错,颍川人。初为太常掌故。文帝时历太子舍人门大夫,迁博士,拜太子家令,举贤良文学,对策高第,迁中大夫。景帝即位,以为内史,迁御史大夫。吴楚七国反,斩於东市。有《新书》三卷,集三卷。

        ◇ 贤良文学对策

      平阳侯臣、汝阴侯臣灶、颍阴侯臣何、廷尉臣宜昌、陇西太守臣昆邪,所选贤良太子家令臣错,昧死再拜言:臣窃闻古之贤主,莫不求贤以为辅翼,故黄帝得力牧而为五帝先,大禹得咎繇而为三王祖,齐桓得管子而为五伯长。今陛下讲於大禹及高皇帝之建豪英也,退托於不明,以求贤良,让之至也。臣窃观上世之传,若高皇帝之建功业,陛下之德厚而得贤佐,皆有司之所览,刻於玉版,藏於金匮,历之春秋,纪之后世,为帝者祖宗,与天地相终。今臣等乃以臣错充赋,甚不称明诏求贤之意。臣错草茅臣,亡识知,昧死上愚对,曰:

      诏策曰「明於国家大体」,愚臣窃以古之五帝明之。臣闻五帝神圣,其臣莫能及,故自亲事,处於法宫之中,明堂之上;动静上配天,下顺地,中得人。故众生之类,亡不覆也;根著之徒,亡不载也;烛以光明,亡偏异也;德上及飞鸟,下至水虫,草木诸产,皆被其泽。然后阴阳调,四时节,日月光,风雨时,膏露降,五谷孰,ビ孽灭,贼气息,民不疾疫,河出图,洛出书,神龙至,凤鸟翔,德泽满天下,灵光施四海。此谓配天地,治国大体之功也。

      诏策曰「通於人事终始」,愚臣窃以古之三王明之。臣闻三王臣主俱贤,故合谋相辅,计安天下,莫不本於人情。人情莫不欲寿,三王生而不伤也;人情莫不欲富,三王厚而不困也;人情莫不欲安,三王扶而不危也;人情莫不欲逸,三王节其力而不尽也。其为法令也,合於人情而后行之;其动众使民也,本於人事然后为之。取人以已,内恕及人。情之所恶,不以强人;情之所欲,不以禁民。是以天下乐其政,归其德,望之若父母,从之若流水;百姓和亲,国家安宁,名位不失,施及后世。此明於人情终始之功也。

      诏策曰「直言极谏」,愚臣窃以五伯之臣明之。臣闻五伯不及其臣,故属之以国,任之以事。五伯之佐之为人臣也,察身而不敢诬,奉法令不容私,尽心力不敢矜,遭患难不避死,见贤不居其上,受禄不过其量,不以亡能居尊显之位。自行若此,可谓方正之士矣。其立法也,非以苦民伤众而为之机陷也,以之兴利除害,尊主安民而救暴乱也。其行赏也,非虚取民财,妄予人也,以劝天下之忠孝而明其功也。故功多者赏厚,功少者赏薄。如此,敛民财以顾其功,而民不恨者,知与而安己也。其行罚也,非以忿怒妄诛而从暴心也,以禁天下不忠不孝而害国者也。故罪大者罚重,罪小者罚轻。如此,民虽伏罪至死而不怨者,知罪罚之至,自取之也。立法若此,可谓平正之吏矣。法之逆者,请而更之,不以伤民;主行之暴者,逆而复之,不以伤国。救主之失,补主之过,扬主之美,明主之功,使主内亡邪辟之行,外亡骞污之名。事君若此,可谓直言极谏之士矣。此五伯之所以德匡天下,威正诸侯,功业甚美,名声章明。举天下之贤主,五伯与焉,此身不及其臣而使得直言极谏,补其不逮之功也。今陛下人民之众,威武之重,德惠之厚,令行禁止之势,万万於五伯,而赐愚臣策曰「匡朕之不逮」,愚臣何足以识陛下之高明而奉承之!

      诏策曰「吏之不平,政之不宣,民之不宁」,愚臣窃以秦事明之。臣闻秦始并天下之时,其主不及三王,而臣不及其佐,然功力不迟者,何也?地形便,山川利,财用足,民利战。其所与并者六国,六国者,臣主皆不肖,谋不辑,民不用,故当此之时,秦最富强。夫国富强而邻国乱者,帝王之资也,故秦能兼六国,立为天子。当此之时,三王之功,不能进焉。及其末涂之衰也,任不肖而信谗贼;宫室过度,耆欲亡极,民力罢尽,赋敛不节;矜奋自贤,群臣恐谀,骄溢纵恣,不顾患祸;妄赏以随喜意,妄诛以快怒心,法令烦よ,刑罚暴酷,轻绝人命,身自射杀;天下寒心,莫安其处。奸邪之吏,乘其乱法,以成其威,狱官主断,生杀自恣。上下瓦解,各自为制。秦始乱之时,吏之所先侵者,贫人贱民也;至其中节,所侵者富人吏家也;及其末涂,所侵者宗室大臣也。是故亲疏皆危,外内咸怨,离散逋逃,人有走心。陈胜先倡,天下大溃,绝祀亡世,为异姓福。此吏不平,政不宣,民不宁之祸也。今陛下配天象地,覆露万民,绝秦之迹,除其乱法;躬亲本事,废去淫末;除苛解娆,宽大爱人;肉刑不用,罪人亡帑;非谤不治,铸钱者除;通关去塞,不孽诸侯;宾礼长老,爱恤少孤;罪人有期,后宫出嫁;尊赐孝悌,农民不租;明诏军师,爱士大夫;求进方正,废退奸邪;除去阴刑,害民者诛;忧劳百姓,列侯就都;亲耕节用,视民不奢。所为天下兴利除害,变法易故,以安海内者,大功数十,皆上世之所难及,陛下行之,道纯德厚,元元之民幸矣。

      诏策曰「永惟朕之不德」,愚臣不足以当之。

      诏策曰「悉陈其志,幸毋有所隐」,愚臣窃以五帝之贤臣明之。臣闻五帝其臣莫能及,则自亲之;三王臣主俱贤,则共忧之;五伯不及其臣,则任使之。此所以神明不遗,而圣贤不废也,故各当其世而立功德焉。传曰「往者不可及,来者犹可待,能明其世者,谓之天子」,此之谓也。窃闻战不胜者易其地,民贫穷者变其业。今以陛下神明德厚,资财不下五帝,临制天下,至今十有六年,民不益富,盗贼不衰,边竟未安,其所以然,意者陛下未之躬亲,而待群臣也。今执事之臣,皆天下之选已,然莫能望陛下清光,譬之犹五帝之佐也。陛下不自躬亲,而待不望清光之臣,臣窃恐神明之遗也。日损一日,岁亡一岁,日月益暮,盛德不及究於天下,以传万世,愚臣不自度量,窃为陛下惜之。昧死上狂惑草茅之愚,臣言唯陛下财择。(《汉书·晁错传》)

        ◇ 上书言皇太子宜知术数

      人主所以尊显功名扬於万世之后者,以知术数也。故人主知所以临制臣下而治其众,则群臣畏服矣;知所以听言受事,则不欺蔽矣;知所以安利万民,则海内必从矣;知所以忠孝事上,则臣子之行备矣:此四者,臣窃为皇太子急之。人臣之议或曰:皇太子亡以知事为也。臣之愚,诚以为不然。窃观上世之君,不能奉其宗庙,而劫杀於其臣者,皆不知术数者也。皇太子所读书多矣,而未深知术数者,不问书说也。夫多诵而不知其说,所谓劳若而不为功。臣窃观皇太子材智高奇,驭射伎艺,过人绝远,然於术数未有所守者,以陛下为心也。窃愿陛下幸择圣人之术可用今世者,以赐皇太子,因时使太子陈明於前。唯陛下裁察。」(《汉书·晁错传》)

        ◇ 上书言兵事

      臣闻汉兴以来,胡虏数入边地,小入则小利,大入则大利;高后时再入陇西,攻城屠邑,驱略畜产;其后复入陇西,杀吏卒,大寇盗。窃闻战胜之威,民气百倍;败兵之卒,没世不复。自高后以来,陇西三困於匈奴矣,民气破伤,亡有胜意。今兹陇西之吏,赖社稷之神灵,奉陛下之明诏,和辑士卒,底厉其节,起破伤之民,以当乘胜之匈奴,用少击众,杀一王,败其众,而法曰大有利。非陇西之民有勇怯,乃将吏之制巧拙异也。故兵法曰:「有必胜之将,无必胜之民。」繇此观之,安边境,立功名,在於良将,不可不择也。

      臣又闻用兵,临战合刃之急者三:一曰得地形,二曰卒服习,三曰器用利。兵法曰:丈五之沟,渐车之水,山林积石,经川丘阜,草木所在,此步兵之地也,车骑二不当一。土山丘陵,曼衍相属,平原广野,此车骑之地,步兵十不当一。平陵相远,川谷居间,仰高临下,此弓弩之地也,短兵百不当一。两陈相近,平地浅草,可前可后,此长戟之地也,剑盾三不当一。萑苇竹萧,草木蒙茏,支叶茂接,此矛铤之地也,长戟二不当一。曲道相伏,险厄相薄,此剑盾之地也,弓弩三不当一。士不选练,卒不服习,起居不精,动静不集,趋利弗及,避难不毕,前击后解,与金鼓之指相失,此不习勒卒之过也,百不当十。兵不完利,与空手同;甲不坚密,与袒裼同;弩不可以及远,与短兵同;射不能中,与亡矢同;中不能入,与亡镞同:此将不省兵之祸也,五不当一。故兵法曰:器械不利,以其卒予敌也;卒不可用,以其将予敌也;将不知兵,以其主予敌也;君不择将,以其国予敌也。四者,兵之至要也。

      臣又闻小大异形,强弱异势,险易异备。夫卑身以事强,小国之形也;合小以攻大,敌国之形也;以蛮夷攻蛮夷,中国之形也。今匈奴地形技艺,与中国异。上下山阪,出入溪涧,中国之马弗与也;险道倾仄,且驰且射,中国之骑弗与也;风雨罢劳,饥渴不困,中国之人弗与也:此匈奴之长技也。若夫平原易地,轻车突骑,则匈奴之众易挠乱也;劲弩长戟,射疏及远,则匈奴之弓弗能格也;坚甲利刃,长短相杂,游弩往来,什伍俱前,则匈奴之兵弗能当也;材官驺发,矢道同的,则匈奴之革笥木荐弗能支也;下马地斗,剑戟相接,去就相薄,则匈奴之足弗能给也:此中国之长技也。以此观之,匈奴之长技三,中国之长技五。陛下又兴数十万之众,以诛数万之匈奴,众寡之计,以一击十之术也。

      虽然,兵,凶器;战,危事也。以大为小,以强为弱,在俯仰之间耳。夫以人之死争胜,跌而不振,则悔之亡及也。帝王之道,出於万全。今降胡义渠蛮夷之属来归谊者,其众数千,饮食长技,与匈奴同,可赐之坚甲絮衣,劲弓利矢,益以边郡之良骑。令明将能知其习俗和辑其心者,以陛下之明约将之。即有险阻,以此当之;平地通道,则以轻车材官制之。两军相为表里,各用其长技,衡加之以众,此万全之术也。

      传曰:「狂夫之言,而明主择焉。」臣错愚陋,昧死上狂言,唯陛下财择。(《汉书·晁错传》)

        ◇ 言守边备塞务农力本当世急务二事

      臣闻秦时北攻胡貉,筑塞河上,南攻杨粤,置戍卒焉。其起兵而攻胡、粤者,非以卫边地而救民死也,贪戾而欲广大也,故功未立而天下乱。且夫起兵而不知其势,战则为人禽,屯则卒积死。夫胡貉之地,积阴之处也,木皮三寸,冰厚六尺,食肉而饮酪,其人密理,鸟兽毳毛,其性能寒。杨粤之地,少阴多阳,其人疏理,鸟兽希毛,其性能暑。秦之戍卒,不能其水土,戍者死於边,输者偾於道。秦民见行,如往弃市,因以谪发之,名曰「谪戍」。先发吏有谪及赘婿、贾人,后以尝有市籍者,又后以大父母、父母尝有市籍者,后入闾,取其左。发之不顺,行者深怨,有背畔之心。凡民守战,至死而不降北者,以计为之也。故战胜守固,则有拜爵之赏,攻城屠邑,则得其财卤以富家室,故能使其众蒙矢石,赴汤火,视死如生。今秦之发卒也,有万死之害,而亡铢两之报,死事之后,不得一算之复,天下明知祸烈及己也。陈胜行戍,至於大泽,为天下先倡,天下从之如流水者,秦以威劫而行之之敝也。

      胡人衣食之业,不著於地,其势易以扰乱边竟。何以明之?胡人食肉饮酪,衣皮毛,非有城郭田宅之归居,如飞鸟走兽於广野,美草甘水则止,草尽水竭则移。以是观之,往来转徙,时至时去,此胡人之生业,而中国之所以离南亩也。今使胡人数处转牧行猎於塞下,或当燕、代,或当上郡、北地、陇西,以候备塞之卒,卒少则入。陛下不救,则边民绝望而有降敌之心;救之,少发,则不足,多发,远县才至,则胡又已去。聚而不罢,为费甚大;罢之,则胡复入。如此连年,则中国贫苦而民不安矣。

      陛下幸忧边境,遣将吏发卒以治塞,甚大惠也。然令远方之卒守塞,一岁而更,不知胡人之能,不如选常居者,家室田作,且以备之。以便为之高城深堑,具蔺石,布渠答,复为一城其内,城间百五十步。要害之处,通川之道,调立城邑,毋下千家,为中周虎落。先为室屋,具田器,乃募罪人及免徒复作令居之;不足,募以丁奴婢赎罪,及输奴婢欲以拜爵者;不足,乃募民之欲往者。皆赐高爵,复其家。予冬夏衣,廪食,能自给而止。郡县之民,得买其爵,以自增至卿。其亡夫若妻者,县官买予之。人情非有匹敌,不能久安其处。塞下之民,禄利不厚,不可使久居危难之地。胡人入驱,而能止其所驱者,以其半予之,县官为赎其民。如是,则邑里相救助,赴胡不避死。非以德上也,欲全亲戚而利其财也。此与东方之戍卒,不习地势而心畏胡者,功相万也。以陛下之时,徙民实边,使远方亡屯戍之事,塞下之民,父子相保,亡系虏之患,利施后世,名称圣明,其与秦之行怨民,相去远矣。(《汉书·晁错传》)

        ◇ 复言募民徙塞下

      陛下幸募民相徙,以实塞下,使屯戍之事益省,输将之费益寡,甚大惠也。下吏诚能称厚惠,奉明法,存恤所徙之老弱,善遇其壮士,和辑其心而勿侵刻,使先至者安乐而不思故乡,则贫民相募而劝往矣。臣闻古之徙远方以实广虚也,相其阴阳之和,尝其水泉之味,审其土地之宜,观其草木之饶,然后营邑立城,制里割宅,通田作之道,正阡陌之界,先为筑室,家有一堂二内,门户之闭,置器物焉,民至有所居,作有所用,此民所以轻去故乡,而劝之新邑也。为置医巫,以救疾病,以修祭祀,男女有昏,生死相恤,坟墓相从,种树畜长,室屋完安,此所以使民乐其处,而有长居之心也。

      臣又闻古之制边县以备敌也,使五家为伍,伍有长;十长一里,里有假士;四里一连,连有假五百;十连一邑,邑有假候:皆择其邑之贤材有护,习地形知民心者,居则习民於射法,出则教民於应敌。故卒伍成於内,则军正定於外。服习以成,勿令迁徙,幼则同游,长则共事。夜战声相知,则足以相救;昼战日相见,则足以相识;欢爱之心,足以相死。如此而劝以厚赏,威以重罚,则前死不还踵矣。所徙之民,非壮有材力,但费衣粮,不可用也;虽有材力,不得良吏,犹亡功也。

      陛下绝匈奴不与和亲,臣窃意其冬来南也,壹大治,则终身创矣。欲立威者,始於折胶,来而不能困,使得气去,后未易服也。愚臣亡识,唯陛下财察。(《汉书·晁错传》)

        ◇ 说文帝令民入粟受爵

      圣王在上而民不冻饥者,非能耕而食之,织而衣之也,为开其资财之道也。故尧、禹有九年之水,汤有七年之旱,而国亡捐瘠者,以畜积多而备先具也。今海内为一,土地人民之众,不避汤、禹,加以亡天灾数年之水旱,而畜积未及者,何也?地有遗利,民有馀力,生谷之土未尽垦,山泽之利未尽出也,游食之民,未尽归农也。民贫则奸邪生。贫生於不足,不足生於不农,不农则不地著,不地著则离乡轻家,民如鸟兽,虽有高城深池,严法重刑,犹不能禁也。

      夫寒之於衣,不待轻暖;饥之於食,不待甘旨;饥寒至身,不顾廉耻。人情,一日不再食则饥,终岁不制衣则寒。夫腹饥不得食,肤寒不得衣,虽慈母不能保其子,君安能以有其民哉!明主知其然也,故务民於农桑,薄赋敛,广畜积,以实仓廪,备水旱,故民可得而有也。

      民者,在上所以牧之,趋利如水走下,四方亡择也。夫珠玉金银,饥不可食,寒不可衣,然而众贵之者,以上用之故也。其为物轻微易藏,在於把握,可以周海内,而亡饥寒之患。此令臣轻背其主,而民易去其乡,盗贼贼有所劝,亡逃者得轻资也。粟米布帛,生於地,长於时,聚於力,非可一日成也;数石之重,中人勿胜,不为奸邪所利,一日弗得而饥寒至。是故明君贵五谷而贱金玉。

      今农夫五口之家,其服役者不下二人,其能耕者不过百亩,百亩之收不过百石。春耕夏耘,秋获冬藏,伐薪樵,治官府,给繇役;春不得避风尘,夏不得避暑热,秋不得避阴雨,冬不得避寒冻,四时之间,亡日休息;又私自送往迎来,吊死问疾,养孤长幼在其中。勤苦如此,尚复被水旱之灾,急政暴赋,赋敛不时,朝令而暮改。当其有者半贾而卖,亡者取倍称之息,於是有卖田宅鬻子孙以尝责者矣。而商贾大者积贮倍息,小者坐列贩卖,操其奇赢,日游都市,乘上之急,所卖必倍。故其男不耕耘,女不蚕织,衣必文采,食必粱肉;亡农夫之苦,有仟伯之得。因其富厚,交通王侯,力过吏势,以利相倾;千里游敖,冠盖相望,乘坚策肥,履丝曳缟。此商人所以兼并农人,农人所以流亡者也。

      今法律贱商人,商人已富贵矣;尊农夫,农夫已贫贱矣。故俗之所贵,主之所贱也;吏之所卑,法之所尊也。上下相反,好恶乖迕,而欲国富法立,不可得也。方今之务,莫若使民务农而已矣。欲民务农,在於贵粟;贵粟之道,在於使民以粟为赏罚。今募天下入粟县官,得以拜爵,得以除罪。如此,富人有爵,农民有钱,粟有所渫。夫能入粟以受爵,皆有馀者也;取於有馀,以供上用,则贫民之赋可损,所谓损有馀补不足,令出而民利者也。顺於民心,所补者三:一曰主用足,二曰民赋少,三曰劝农功。今令民有车骑马一匹者,复卒三人。车骑者,天下武备也,故为复卒。神农之教曰:「有石城十仞,汤池百步,带甲百万,而亡粟,弗能守也。」以是观之,粟者,王者大用,政之本务。令民入粟受爵,至五大夫以上,乃复一人耳,此其与骑马之功,相去远矣。爵者,上之所擅,出於口而亡穷;粟者,民之所种,生於地而不乏。夫得高爵与免罪,人之所甚欲也。使天下入粟於边,以受爵免罪,不过三岁,塞下之粟必多矣。(《汉书·食货志》)

      利民欲者,莫如用爵致粟矣。能以粟拜爵者,皆民之有馀者也。取有馀以给塞下之食,则富人有爵,而贫民损益於征赋矣。此以有馀补不足,而贫富之民,各得其愿也。(《艺文类聚》八十五。案:此与《食货志》小异,故录附於后。)

        ◇ 复奏勿收农民租

      陛下幸使天下入粟塞下以拜爵,甚大惠也。窃恐塞卒之食不足,用大渫天下粟。边食足以支五岁,可令入粟郡县矣;足支一岁以上,可时赦,勿收农民租。如此,德泽,加於万民,民俞劝农。时有军役,若遭水旱,民不困乏,天下安宁;岁孰且美,则民大富乐矣。(《汉书·食货志》)

        ◇ 说景帝削吴

      昔高帝初定天下,昆弟少,诸子弱,大封同姓,故孽子悼惠王王齐七十二城,庶弟元王王楚四十城,兄子王吴五十馀城,封三庶孽,分天下半。今吴王前有太子之隙,诈称病不朝,於古法当诛。文帝不忍,因赐几杖,德至厚也。不改过自新,乃益骄恣,公即山铸钱,煮海为盐,诱天下亡人谋作乱逆。今削之亦反,不削亦反。削之,其反亟,祸小;不削之,其反迟,祸大。(《汉书·吴王濞传》)

        ◇ 请诛楚王

      楚王戊,往年为薄太后服,私奸服舍,请诛之。(《汉书·吴王濞传》:三年冬,楚王来朝,错因言。)

      ◎ 信

      信,史不著其姓,文帝后元年为延尉,景帝初迁奉常。

        ◇ 更议著令

      吏及诸有秩受其官属所监、所治、所行、所将,其与饮食计偿费,勿论。它物,若买故贱,卖故贵,皆坐臧为盗,没入臧县官。吏迁徙免罢,受其故官属所将监治送财物,夺爵为士伍,免之。无爵,罚金二斤,令没入所受。有能捕告,畀其所受臧。(《汉书·景纪》:元年七月延尉信与丞相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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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十九

  •   ◎ 严青翟

      青翟,沛人,居冯翊,高帝功臣不识孙。文帝后二年嗣父婴爵武强侯,建元中坐窦太后丧不辨,免。后为太子少傅。元狩五年代李蔡为丞相。元鼎二年坐张汤事下狱,自杀。

        ◇ 奏请立皇子为诸侯王

      御史臣光,守尚书令丞非,下御史书到,言:「丞相臣青翟、御史大夫臣汤、太常臣充、大行令臣息、太子少傅臣安行宗正事昧死上言:大司马去病上疏曰:『陛下过听,使臣去病待罪行间。宜专边塞之思虑,暴骸中野无以报,乃敢惟他议以干用事者,诚见陛下忧劳天下,哀怜百姓以自忘,亏膳贬乐,损郎员。皇子赖天,能胜衣趋拜,至今无号位师傅官。陛下恭让不恤,群臣私望,不敢越职而言。臣窃不胜犬马心,昧死愿陛下诏有司,因盛夏吉时定皇子位。唯愿陛下幸察。』制曰:『下御史。』臣谨与中二千石、二千石臣贺等议:古者裂地立国,并建诸侯以承天子,所以尊宗庙重社稷也。今臣去病上疏,不忘其职,因以宣恩,乃道天子卑让自贬以劳天下,虑皇子未有号位。臣青翟、臣汤等宜奉义遵职,愚憧而不逮事。方今盛夏吉时,臣青翟、臣汤等昧死请立皇子臣闳、臣旦、臣胥为诸侯王。昧死请所立国名。」(《史记·三王世家》)

      丞相臣青翟、御史大夫臣汤昧死言:臣谨与列侯臣婴齐、中二千石二千石臣贺、谏大夫博士臣安等议曰:伏闻周封八百,姬姓并列,奉承天子。康叔以祖考显,而伯禽以周公立,咸为建国诸侯,以相傅为辅。百官奉宪,各遵其职,而国统备矣。窃以为并建诸侯所以重社稷者,四海诸侯各以其职奉贡祭。支子不得奉祭宗祖,礼也。封建使守藩国,帝王所以扶德施化。陛下奉承天统,明开圣绪,尊贤显功,兴灭继绝。续萧文终之后於ガ,褒厉群臣平津侯等。昭六亲之序,明天施之属,使诸侯王封君得推私恩分子弟户邑,锡号尊建百有馀国。而家皇子为列侯,则尊卑相逾,列位失序,不可以垂统於万世。臣请立臣闳、臣旦、臣胥为诸侯王。(《史记·三王世家》)

      丞相臣青翟、御史大夫臣汤昧死言:臣青翟等与列侯、吏二千石、谏大夫、博士臣庆等议:昧死奏请立皇子为诸侯王。制曰:「康叔亲属有十而独尊者,褒有德也。周公祭天命郊,故鲁有白牡も刚之牲。群公不毛,贤不肖差也。『高山仰之,景行向之。』朕甚慕焉。所以抑未成,家以列侯可。」臣青翟、臣汤、博士臣将行等伏闻康叔亲属有十,武王继体,周公辅成王,其八人皆以祖考之尊建为大国。康叔之年幼,周公在三公之位,而伯禽据国於鲁,盖爵命之时,未至成人。康叔后扦禄父之难,伯禽殄淮夷之乱。昔五帝异制,周爵五等,春秋三等,皆因时而序尊卑。高皇帝拨乱世反诸正,昭至德,定海内,封建诸侯,爵位二等。皇子或在襁褓而立为诸侯王,奉承天子,为万世法则,不可易。陛下躬亲仁义,体行圣德,表里文武。显慈孝之行,广贤能之路。内褒有德,外讨强暴。极临北海,西溱月氏,匈奴、西域,举国奉师。舆械之费,不赋於民。虚御府之藏以赏元戎,开禁仓以赈贫穷,减戍卒之半。百蛮之君,靡不乡风,承流称意。远方殊俗,重译而朝,泽及方外。故珍兽至,嘉谷兴,天应甚彰。今诸侯支子封至诸侯王,而家皇子为列侯,臣青翟、臣汤等窃伏孰计之,皆以为尊卑失序,使天下失望,不可。臣请立臣闳、臣旦、臣胥为诸侯王。(《史记·三王世家》)

      丞相臣青翟、太仆臣贺、行御史大夫事太常臣充、太子太傅臣安行宗正事昧死言:臣青翟等前奏大司马臣去病上疏言,皇子未有号位,臣谨与御史大夫臣汤、中二千石、二千石、谏大夫、博士臣庆等昧死请立皇子臣闳等为诸侯王。陛下让文武,躬自切,及皇子未教。群臣之议,儒者称其术,或悖其心。陛下固辞弗许,家皇子为列侯。臣青翟等窃与列侯臣寿成等二十七人议,皆曰以为尊卑失序。高皇帝建天下,为汉太祖,王子孙,广支辅。先帝法则弗改,所以宣至尊也。臣请令史官择吉日,具礼仪上,御史奏舆地图,他皆如前故事。(《史记·三王世家》)

      ◎ 严忌

      忌字夫子,会稽吴人,为梁孝王客。

        ◇ 哀时命

      哀时命之不及古人兮,夫何予生之不遘时。往者不可扳援兮,亻来者不可与期。志憾恨而不逞兮,抒中情而属诗。夜炯炯而不寐兮,怀隐忧而历兹。心郁郁而无告兮,众孰可与深谋。愁悴而委惰兮,老冉冉而逮之。居处愁以隐约兮,志沈抑而不扬。道壅塞而不通兮,江河广而无梁。愿至昆仑悬圃兮,采钟山之玉英。揽瑶木之覃枝兮,望阆风之板桐。弱水汩其为难兮,路中断而不通。势不能凌波以径度兮,又无羽翼而高翔。然隐悯而不达兮,独徙倚而彷徉。怅惝惘以永思兮,心纡轸而增伤。倚踌躇以淹留兮,日饥馑而绝粮。廓抱景而独倚兮,超永思乎故乡。廓落寂而无友兮,谁可与玩此遗芳?白日δ晚其将入兮,哀余寿之弗将。车既弊而马罢兮,蹇徊而不能行。身既不容於浊世兮,不知进退之宜当。冠崔嵬而切云兮,剑淋离而从横。衣摄叶以储与兮,左挂於桑。右衽拂於不周兮,六合不足以肆行。上同凿枘於伏戏兮,下合矩於虞唐。愿尊节而式高兮,志犹卑夫禹汤。虽知困其不改操兮,终不以邪枉害方。世并举而好朋兮,壹斗斛而相量。众比周以肩迫兮,贤者远而隐藏。为凤皇作鹑笼兮,虽翕翅其不容。灵皇其不寤知兮,焉陈词而效忠。俗嫉妒而蔽贤兮,孰知余之从容?愿舒志而抽冯兮,庸讵知其吉凶?璋杂於甑兮,陇廉与孟И同宫。举以为恒俗兮,固将愁苦而终穷。幽独转而不寐兮,惟烦懑而盈匈。魂眇眇而驰骋兮,心烦冤之忡忡。志憾而不怛兮,路幽昧而甚难。

      块独守此曲隅兮,然切而永叹。愁修夜而宛转兮,气涫沸其若波。握剞劂而不用兮,操规榘而无所施。骋骐骥於中庭兮,焉能极夫远道。置猿於棂槛兮,夫何以责其捷巧?驷跛鳖而上山兮,吾固知其不能升。释管晏而任臧获兮,何权衡之能称?{路}杂於<麻取>蒸兮,机蓬矢以射革。负担荷以丈尺兮,欲伸要而不可得。外迫胁於机臂兮,上牵联於<戈隹>。肩倾侧而不容兮,固狭腹而不得息。务光自投於深渊兮,不获世之尘垢。孰魁摧之可久兮,愿退身而穷处。凿山楹而为室兮,下被衣於水渚。雾露其晨降兮,云依斐而承宇。虹霓纷其朝霞兮,夕淫淫而淋雨。怊茫茫而无归兮,怅远望此旷野。下垂钓於溪谷兮,上要求於仙者。与赤松而结友兮,比王侨而为耦。使枭杨先导兮,白虎为之前后。浮云雾而入冥兮,骑白鹿而容与。魂正正以寄独兮,汩徂往而不归。处卓卓而日远兮,志浩荡而伤怀。鸾凤翔於苍云兮,故缴而不能加。蛟龙潜於旋渊兮,身不挂於罔罗。知贪饵而近死兮,不如下游乎清波。宁幽隐以远祸兮,孰侵辱之可为。子胥死而成义兮,屈原沉於汨罗。虽体解其不变兮,岂忠信之可化。志怦怦而内直兮,履绳墨而不颇。执权衡而无私兮,称轻重而不差。扌既尘垢之枉攘兮,除秽累而反真。形体白而质素兮,中皎洁而淑清。时厌饫而不用兮,且隐伏而远身。聊窜端而匿迹兮,莫寂默而无声。独便ぉ而烦毒兮,焉发愤而抒情。时暧暧其将罢兮,遂闷叹而无名。伯夷死於首阳兮,卒夭隐而不荣。太公不遇文王兮,身至死而不得逞。怀瑶象而佩琼兮,愿陈列而无正。生天地之若过兮,忽烂漫而无成。邪气袭余之形体兮,疾惨怛而萌生。愿壹见阳春之白日兮,恐不终乎永年。(《楚辞》)

      ◎ 严助

      助,忌子,或言族子。武帝初举贤良对策,擢为中大夫,后拜会稽太守,入为侍中,坐与淮南王交私弃市。

        ◇ 谕意淮南王

      今者大王以发屯临越事上书,陛下故遣臣助告王其事。王居远,事薄遽,不与王同其计。朝有阙政,遗王之忧,陛下甚恨之。夫兵固凶器,明主之所重出也,然自五帝三王,禁暴止乱,非兵,未之闻也。汉为天下宗,操杀生之柄,以制海内之命,危者望安,乱者仰治。今闽越王狼戾不仁,杀其骨肉,离其亲戚,所为甚多不义。又数举兵,侵陵百越,并兼邻国,以为暴强。阴计奇策,入燔寻阳楼船,欲招会稽之地,以践句践之迹。今者,边又言闽王率两国击南越,陛下为万民安危久远之计,使人谕告之曰:「天下安宁,各继世抚民,禁毋敢相并。」有司疑其以虎狼之心,贪据百越之利,或於逆顺,不奉明诏,则会稽、豫章必有长患。且天子诛而不伐,焉有劳百姓苦士卒乎?故遣两将屯於境上,震威武,扬声乡。屯曾未会,天诱其衷,闽王陨命,辄遣使者罢屯,毋后农时。南越王甚嘉被惠泽,蒙休德,愿革心易行,身从使者入谢。有狗马之病,不能胜服,故遣太子婴齐入侍;病有瘳,愿伏北阙,望大廷,以报盛德。闽王以八月举兵於冶南,士卒罢倦,三王之众,相与攻之,因其弱弟馀善,以成其谋。至今国空虚,遣使者上符节,请所立,不敢自立,以待天子之明诏。此一举,不挫一兵之锋,不用一卒之死,而闽王伏辜,南越被泽,威震暴王,义存危国,此则陛下深计远虑之所出也。事效见前,故使臣助来谕王意。(《汉书·严助传》)

        ◇ 上书谢罪

      《春秋》,天王出居於郑,不能事母,故绝之。臣事君,犹子事父母也,臣助当伏诛。陛下不忍加诛,愿奉三年计最。(《汉书·严助传》:助为会稽太守,数年不闻问,赐书,助恐,上书谢称云云,诏许。)

      ◎ 韩安国

      安国字长孺,梁成安人,事梁孝王为中大夫。七国反,拒守有功,后坐罪下狱,汉遣使拜为梁内史。共王即位,复坐罪免。建元中召为北地都尉,迁大司农,拜御史大夫。元光中为护军将军,行丞相事,病免,复为中尉,徙卫尉,出为材官将军,屯渔阳,移屯右北平。元朔二年,坐失亡多欧血死。

        ◇ 上书言罢屯

      方田作时,请且罢军屯。(《史记·韩安国传》)

        ◇ 匈奴和亲议

      千里而战,兵不获利。今匈奴负戎马之足,怀禽兽之心,迁徙鸟举,难得而制也。得其地,不足以为广,有其众,不足以为强,自上古不属为人。汉数千里争利,则人马罢,虏以全制其敝。且强弩之极,矢不能穿鲁缟;冲风之未,力不能漂鸿毛,非初不劲,末力衰也。击之不便,不如和亲。(史记韩安国传,又见《汉书·韩安国传》,有删节。)

      ◎ 羊胜

      胜,齐人,为梁孝王上客,坐谋刺爰盎自杀。

        ◇ 屏风赋

      屏风合匝,(《初学记》作「张设」)蔽我君王。重葩累绣,沓璧连璋。饰以文锦,映以流黄。画以古列,昂昂。藩后宜之,寿考无疆。(《西京杂记》上、《初学记》二十五。)

      ◎ 公孙诡

      诡,齐人,仕梁孝王至中尉,号曰公孙将军。坐谋刺爰盎自杀。

        ◇ 文鹿赋

      <鹿匕>鹿濯濯,来我槐庭。食我槐叶,怀我德声。质如湘缛,文如素綦。呦呦相召,《小雅》之诗。叹丘山之比岁,逢梁王於一时。(《西京杂记》桑)

      ◎ 公孙乘

      未详。

        ◇ 月赋

      月出皎兮,君子之光。鸡舞蹈於兰渚,蟋蟀鸣於西堂。君有礼乐,我有衣裳。猗嗟明月,当心而出。隐圆严而似钩,蔽修堞而分镜。既少进以扬辉,临庭而高映。匪明皓璧,非浮莹。躔度运行。阴阳以正。文林辨囿,小臣不佞。(《西京杂记》上,又《文选·雪赋》注、曹植《责躬诗》注,鲍照《玩月城西门解中》诗注引。案:《初学记》一以为枚乘作,疑误。)

      ◎ 邹阳

      阳,齐人,仕吴王濞,去为梁孝王客。

        ◇ 酒赋

      梁孝王游於忘忧之馆,集诸游士,各使为赋,邹阳为酒赋,其词曰:清者为酒,浊者为醴。清者圣明,浊者顽呆。皆<麦>涓丘之麦,酿野田之米。仓风莫预,方金未启。嗟同物而异味,叹殊才而共待。流光驿驿,甘滋泥泥。醪酿(《文选·笙赋》注、《初学记》作「醪醴」。)既成,绿瓷既启。且筐且漉,载茜载齐,庶民以为欢,君子以为礼。其品类则沙洛渌酃,程(《文选·笙赋》注作「邬」,《初学记》作「乌」。)乡若下高。(《笙赋》注、《初学记》作「齐」)公之清。关中白薄,青渚萦停。凝醇酎,千日(《初学记》作「金」。)一醒。哲王临国,绰矣多暇。召皤皤之臣,聚肃肃之宾。安广坐,列雕屏。绡绮为席,犀璩为镇。曳长裾,飞广袖,奋长缨,英伟之士,莞尔而即之。君王凭玉几,倚玉屏,举手一劳,四坐之士皆若哺梁焉。乃纵酒作倡,倾碗覆觞。(「碗」本或作「盆」)右以宫申,旁以徵扬。乐只之深,不吴不狂。於是锡名饵,祛夕醉,遣朝酲,吾君寿亿万岁,常与日月争光。(《西京杂记》上、《初学记》十、又二十六。)

        ◇ 几赋

      韩安国作《几赋》不成,邹阳代作,其词曰:

      高树凌云,蟠纡烦冤,旁生附枝,王尔公输之徒,荷斧斤,援葛ぱ,攀乔枝,上不测之绝顶,伐之以归。眇者督直,聋者磨砻,齐贡金斧,楚入名工。(「楚」本或作「井」。)乃成斯几,离奇仿佛。似龙蟠马回,凤去鸾归,君王凭之,圣德日跻。(《西京杂记》上)

        ◇ 上书吴王

      臣闻秦倚曲台之宫,悬衡天下,画地而人不犯,兵加胡越;至其晚节末路,张耳、陈胜连从兵之据,以叩函谷,咸阳遂危。何则?列郡不相亲,万室不相救也。今胡数涉北河之外,上覆飞鸟,下不见伏菟,斗城不休,救兵不止,死者相随,辇车相属,转粟流输,千里不绝。何则?强赵责於河间,六齐望於惠后,城阳顾於卢博,三淮南之心思坟墓。大王不忧,臣恐救兵之不专,胡马遂进窥於邯郸,越水长沙,还舟青阳。虽使梁并淮阳之兵,下淮东,越广陵,以遏越人之粮,汉亦折西河而下,北守漳水,以辅大国,胡亦益进,越亦益深。此臣之所为大王患也。

      臣闻蛟龙骧首奋翼,则浮云出流,雾雨咸集。圣王底节修德,则游谈之士归义思名。今臣尽智毕议,易精极虑,则无国而不可奸;饰固陋之心,则何王之门不可曳长裾乎?然臣所以历数王之朝,背淮千里而自致者,非恶臣国而乐吴民也,窃高下风之行,尤悦大王之义。故愿大王之无忽,察听其至。

      臣闻鸷鸟累百,不如一鹗。夫全赵之时,武力鼎士,ㄚ服丛台之下者,一旦成市,而不能止幽王之湛患。淮南连山东之侠,死士盈朝,不能还厉王之西也。然而计议不得,虽诸、贲不能安其位,亦明矣。故愿大王审画而已。

      始孝文皇帝据关入立,寒心销志,不明求衣。自立天子之后,使东牟朱虚东褒仪父之后,深割婴儿王之。壤子王梁、代,益以淮阳。卒仆济北,囚弟於雍者,岂非象新垣平等哉!今天子新据先帝之遗业,左规山东,右制关中,变权易势,大臣难知。大王弗察,臣恐周鼎复起於汉,弊垣过计於朝,则我吴遗嗣,不可期於世矣。高皇帝烧栈道,水章邯,兵不留行,收弊民之倦,东驰函谷,西楚大破。水攻则章邯以亡其城,陆击则荆王以失其地,此皆国家之不几者也。愿大王孰察之。(《汉书·邹阳传》、《文选》、《艺文类聚》二十四。)

        ◇ 狱中上书自明

      臣闻忠无不报,信不见疑,臣常以为然,徒虚语耳。昔荆轲慕燕丹之义,白虹贯日,太子畏之;卫先生为秦画长平之事,太白食昴,昭王疑之。夫精变天地,而信不谕两主,岂不哀哉!今臣尽忠竭诚,毕议愿知,左右不明,卒从吏讯,为世所疑。是使荆轲、卫先生复起,而燕、秦不寤也。愿大王孰察之。

      昔玉人献宝,楚王诛之;李斯竭忠,胡亥极刑。是以箕子阳狂,接舆避世,恐遭此患也。愿大王察玉人、李斯之意,而后楚王、胡亥之听,毋使臣为箕子、接舆所笑。臣闻比干剖心,子胥鸱夷,臣始不信,乃今知之。愿大王孰察,少加怜焉!

      语曰:「有白头如新,倾盖如故。」何则?知与不知也。故樊於期逃秦之燕,藉荆轲首以奉丹事;王奢去齐之魏,临城自刭以却齐而存魏。夫王奢、樊於期,非新於齐、秦而故於燕、魏也,所以去二国死两君者,行合於志,而慕义无穷也。是以苏秦不信於天下,为燕尾生;白圭战亡六城,为魏取中山。何则?诚有以相知也。苏秦相燕,人恶之於燕王,燕王按剑而怒,食以是;白圭显於中山,人恶之於魏文侯,文侯投以夜光之璧。何则?两主二臣,剖心析肝相信,岂移於浮辞哉!

      故女无美恶,入宫见妒;士无贤不肖,入朝见嫉。昔司马喜膑脚於宋,卒相中山;范睢拉胁折齿於魏,卒为应侯。此二人者,皆信必然之画,捐朋党之私,挟孤独之交,故不能自免於嫉妒之人也。是以申徒狄蹈雍之河,徐衍负石入海。不容身於世,义不苟取比周於朝,以移主上之心。故百里奚乞食於道路,缪公委之以政;宁戚饭牛车下,桓公任之以国。此二人者,岂素官於朝,借誉於左右,然后二主用之哉?感於心,合於行。(《文选》作「意」)坚如胶漆,昆弟不能离,岂惑於众口哉?故偏听生奸,独任成乱。昔鲁听季孙之说逐孔子,宋任子冉之计囚墨翟。夫以孔、墨之辩,不能自免於谗谀,而二国以危。何则?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也。是以秦用戎人由余而霸中国,齐用越人子臧而强威、宣。此二国岂系(《文选》作「拘」)於俗,牵於世,系奇偏之浮辞哉?公听并观,垂明当世。故意合则胡越为兄弟,由余、子臧是矣;不合则骨肉为雠敌,朱、象、管、蔡是矣。今人主诚能用齐、秦之明,后宋、鲁之听,则五霸不足侔,而三王易为比也。

      是以圣王觉寤,捐子之之心,而不说田常之贤,封比干之后,修孕妇之墓,故功业覆於天下。何则?欲善无厌也。夫晋文亲其雠,强霸诸侯;齐桓用其仇,而一匡天下。何则?慈仁殷勤,诚加於心,不可以虚辞借也。

      至夫秦用商鞅之法,东弱韩、魏,立强天下,卒车裂之。越用大夫种之谋,禽劲吴而霸中国,遂诛其身。是以孙叔敖三去相而不悔,於陵子仲辞三公为人灌园。今人主诚能去骄傲之心,怀可报之意,披心腹,见情素,堕肝胆,施德厚,终与之穷达,无爱於士,则桀之犬可使吠尧,跖之客可使刺由,何况因万乘之权,假圣王之资乎!然则荆轲湛七族,要离燔妻子,岂足为大王道哉!

      臣闻明月之珠,夜光之璧,以暗投人於道,众莫不按剑相眄者。何则?无因而至前也。蟠木根柢,轮离奇,而为万乘器者,何则?以左右先为之容也。故无因而至前,虽出随珠和璧,祗足结怨而不见德;故有人先游,则枯木朽株,树功而不忘。今夫天下布衣穷居之士,身在贫羸,虽蒙尧、舜之术,挟伊、管之辩,怀龙逢、比干之意,欲尽忠当世之君,而素无根柢之容,虽竭精神,欲开忠信,辅人主之治,则人主必袭案剑相眄之迹矣。是使布衣之士,不得为枯木朽株之资也。

      是以圣王制世御俗,独化於陶钧之上,而不牵乎卑辞之语,不夺乎众多之口。故秦皇帝任中庶子蒙嘉之言,以信荆轲之说,而匕首窃发;周文王猎泾渭,载吕尚而归,以王天下。秦信左右而亡,周用乌集而王。何则?以其能越拘挛之语,驰域外之议,独观於昭旷之道也。

      今人主沈谄谀之辞,牵於帷墙之制,使不羁之士,与牛骥同皂,此鲍焦所以忿於世而不留富贵之乐也。

      臣闻盛饰入朝者,不以私污义;砥厉名号者,不以利伤行。故里名胜母,曾子不入;邑号朝歌,墨子回车。今欲使天下寥廓之士,笼於威重之权,胁於位势之贵,回面污行,以事谄谀之人,而求亲近於左右,则士有伏死堀穴岩薮之中耳,安有尽忠信而趋阙下者哉!(《史记》、《汉书》、《文选》、《艺文类聚》五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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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二十
  •   ◎ 枚乘

      乘字叔,淮阳人。为吴王濞郎中,去之梁。景帝平七国,召拜弘农都尉,以病去官,复游梁,后归淮阴。武帝即位,征入都,道卒。有集二卷。

        ◇ 梁王菟园赋

      修竹檀栾夹池水,旋菟园,并驰道,临广衍,长冗板,故径於昆仑,恳观相物,芴焉子有,似乎西山,西山岂岂,恤焉嵬々,{山巷}々{山委}{山移},岩{山纡}だ,巍<邕来>焉,暴邕激,扬尘埃,蛇龙奏,林薄竹,游风踊焉,秋风扬焉。满庶庶焉,纷纷纭纭,腾踊云,乱枝叶,散摩来,忄番忄番焉,溪谷沙石,涸波沸日,浸疾东。流连焉,辚辚阴发、绪菲菲,暗暗ん扰,昆鸡是蛙,仓庚密切,别鸟相离,哀鸣其中。若乃附巢蹇{鼓鸟}之传於列树也,丽々若飞雪之重弗丽也。西望西山,山鹊野鸠,白鹭鹘桐,鹗鹞雕,翡翠ず<谷隹>,守狗戴胜。巢枝穴藏,被塘临谷。声音相闻,喙尾离属,翱翔群熙,交颈接翼,而未至,徐飞<羽立><羽杳>。往来霞水,离散而没合。疾疾纷纷,若尘埃之间白云也。予之幽冥,究之乎无端。於是晚春早夏,邯郸襄国易阳之容丽人,及其燕饰子,相与杂Ш而往款焉。车马接轸相属,方轮错毂,接服何骖,披衔迹蹶,自奋增绝。怵惕惊跃水意而未发,因更阴逐心相秩奔隧林临河,怒气未竭。羽盖繇起,被以红沫。若雨委雪,高冠扁焉,长剑闲焉。(《文选》范蔚宗《宦者传论》注作「焉」。)左挟弹焉,右执鞭焉。日移乐衰,游观西园之芝,芝成宫阙,枝叶荣茂。选择纯熟,挈取含苴。复取其次,顾赐从者。於是从容安步,斗鸡走菟,俯仰钓射,煎熬炮炙,极乐到暮。若乃夫郊采桑之妇人兮,裼错纡,连袖方路,摩也长{髟戊}。(《文选》谢灵运《会吟行》注作「摩陀长髻」。)便娟数顾,芳温往来接,神连未结,已诺不分。缥并进靖,傧笑连便,不可忍视也。於是妇人先称曰:「春阳生兮萋萋,不才子兮心哀,见嘉客兮不能归,桑萎蚕饥,中人望奈何。」(《古文苑》、《艺文类聚》六十五。)

        ◇ 柳赋

      忘忧之馆,柔条之木。枝逶迟而含紫,叶萋萋而吐绿。出入风云,去来羽族。既上下而好音,亦黄衣而绛足。蜩螗厉响,蜘蛛吐丝。阶草漠漠,白日迟迟。於嗟细柳,流乱轻丝。君王渊穆其度,御群英而玩之。小臣瞽,与此陈词。於嗟乐兮,於是樽盈缥玉之酒,爵献金浆之醪。庶羞千族,盈满六庖。弱丝清管,与风霜而共凋。枪啾唧,萧条寂寥,隽人英髦,列襟聊袍。小臣莫效於鸿毛,空衔鳞而嗽醪,虽复河清海竭,终无增景於边撩。(《西京杂记》上,又略见《初学记》二十八。)

        ◇ 临灞池远诀赋(《文选》谢《休沐重还道中诗》注引《枚乘集》)

        ◇ 上书谏吴王

      臣闻得全者全昌,失全者全亡。舜无立锥之地,以有天下;禹无十户之聚,以王诸侯。汤、武之土,不过百里,上不绝三光之明,下不伤百姓之心者,有王术也。故父子之道,天性也;忠臣不避重诛以直谏,则事无遗策,功流万世。臣乘愿披腹心而效愚忠,惟大王少加意,念恻怛之心於臣乘言。

      夫以一缕之任,系千钧之重,上县无极之高,下垂不测之渊,虽甚愚之人,犹知哀其将绝也。马方骇,鼓而惊之;系方绝,又重镇之;系绝於天,不可复结,队入深渊,难以复出。其出不出,间不容发。能听忠臣之言,百举必脱。必若所欲为,危於累卵,难於上天;变所欲为,易於反掌,安於泰山。今欲极天命之上寿,敝无穷之乐,究万乘之势,不出反掌之易,以居泰山之安,而欲乘累卵之危,走上天之难,此愚臣之所以为大王惑也。

      人性有畏其景而恶其迹者,却背而走,迹愈多,景愈疾,不知就阴而止,景灭迹绝。欲人勿闻,莫若勿言;欲人勿知,莫若勿为。欲汤之冫仑,一人炊之,百人扬之,无益也,不如绝薪止火而已。不绝之於彼,而救之於此,譬犹抱薪而救火也。养由基,楚之善射者也,去杨叶百步,百发百中。杨叶之大,加百中焉,可谓善射矣。然其所止,乃百步之内耳,比於臣乘,未知操弓持矢也。

      福生有基,祸生有胎;纳其基,绝其胎,祸何自来?泰山之ニ穿石,单极之纟亢断干。水非石之钻,索非木之锯,渐靡使之然也。夫铢铢而称之,至石必差;寸寸而度之,至丈必过。石称丈量,径而寡失。夫十围之木,始生如蘖,足可搔而绝,手可擢而扌瓜,据其未生,先其未形也。磨砻砥砺,不见其损,有时而尽;种树畜养,不见其益,有时而大;积德累行,不知其善,有时而用;弃义背理,不知其恶,有时而亡。臣愿大王孰计而身行之,此百世不易之道也。(《汉书·枚乘传》、《文选》、《艺文类聚》二十四,又《说苑·正谏篇》首作「君之外臣乘窃闻」云云,馀亦小异。)

        ◇ 上书重谏吴王

      昔者,秦西举胡戎之难,北备榆中之关,南距羌﹂之塞,东当六国之从。六国乘信陵之籍,明苏秦之约,厉荆轲之威,并力一心以备秦。然秦卒禽六国,灭其社稷,而并天下,是何也?则地利不同,而民轻重不等也。今汉据全秦之地,兼六国之众,修戎狄之义,而南朝羌﹂,此其与秦,地相什而民相百,大王之所明知也。今夫谗谀之臣为大王计者,不论骨肉之义,民之轻重,国之大小,以为吴祸,此臣所以为大王患也。

      夫举吴兵以訾於汉,譬犹蝇蚋之附群牛,腐肉之齿利剑,锋接必无事矣。天下闻吴率失职诸侯,愿责先帝之遗约,今汉亲诛其三公,以谢前过,是大王之威加於天下,而功越於汤武也。夫吴有诸侯之位,而实富於天子;有隐匿之名,而居过於中国。夫汉并二十四郡,十七诸侯,方输错出,军行数千里,不绝於道,其修怪不如东山之府。转粟西乡,陆行不绝,水行满河,不如海陵之仓。修治上林,杂以离宫,积聚玩好,圈守禽兽,不如长洲之苑。游曲台,临上路,不如朝夕之池。深壁高垒,副以关城,不如江淮之险。此臣之所为大王乐也。

      今大王还兵疾归,尚得十半。不然,汉知吴之有吞天下之心也,赫然加怒,遣羽林黄头,循江而下,袭大王之都;鲁东海绝吴之饷道;梁王饬车骑,习战射,积粟固守,以逼荥阳,待吴之饥。大王虽欲反都,亦不得已。夫三淮南之计,不负其约,齐王杀身以灭其迹,四海不得出兵其郡,赵囚邯郸,此不可掩,亦已明矣。今大王已去千里之国,而制於十里之内矣。张、韩将北地,弓高宿左右,兵不得下壁,军不得太息,臣窃哀之。愿大王孰察焉。(《汉书·枚乘传》、《文选》。)

        ◇ 七发

      楚太子有疾,而吴客往问之曰:「伏闻太子玉体不安,亦少间乎?」太子曰:「惫,谨谢客。」客因称曰:「今时天下安宁,四宇和平,太子富於年。意者久耽安乐,日夜无极,邪气袭逆,中若结啬,纷屯澹淡,嘘唏烦酲,惕惕怵怵,卧不得瞑。虚中重听,恶闻人声,精神越渫,百病咸生。聪明眩曜,悦怒不平,久执不废,大命乃倾。太子岂有是乎?」太子曰:「谨谢客。赖君之力,时时有之,然未至於是也。」客曰:「今夫贵人之子,必宫居而闺处,内有保母,外有傅父,欲交无所。饮食则温淳甘脆,呈Ο肥厚,衣裳则杂Ш曼暖,覃烁热暑。虽有金石之坚,犹将销铄而挺解也,况其在筋骨之间乎哉!故曰纵耳目之欲,恣支体之安者,伤血脉之和。且夫出舆入辇,命曰蹶痿之机;洞房清宫,命曰寒热之媒;皓齿娥眉,命曰伐性之斧;甘脆肥脓,命曰腐肠之药。今太子肤色靡曼,四支委随,筋骨挺解,血脉淫濯,手足堕窳,越女侍前,齐姬奉后,往来游燕,纵恣於曲房隐间之中。此甘餐毒药,戏猛兽之爪牙也。所从来者至深远,淹滞永久而不废。虽令扁鹊治内,巫咸治外,尚何及哉!今如太子之病者,独宜世之君子,博见强识,承间语事,变度易意,常无离侧,以为羽翼淹,沈之乐,浩唐之心,遁佚之志,其奚由至哉!」太子曰:「诺,病已,请事此言。」客曰:「今太子之病,可无药石针刺灸疗而已,可以要言妙道说而去也,不欲闻之乎?」太子曰:「仆愿闻之。」

      客曰:「龙门之桐,高百尺而无枝,中郁结之轮菌,根扶疏以分离,上有千仞之峰,下临百丈之溪,湍流溯波,又澹淡之。其根半死半生,冬则烈风漂霰飞雪之所激也,夏则雷霆霹雳之所感也,朝则鹂黄<干鸟><旦鸟>鸣焉,暮则羁雌迷鸟宿焉。独鹄晨号乎其上,鸡哀鸣翔乎其下。於是背秋涉冬,使琴挚斫斩以为琴,野茧之丝以为弦,孤子之钩以为隐,九寡之珥以为约。使师尝操畅,伯子牙为之歌,歌曰:「麦秀{艹斩}兮雉朝飞,向虚壑兮背槁槐,依绝区分临回溪。」飞鸟闻之,翕翼而不能去;野兽闻之,垂耳而不能行;支乔蝼蚁闻之,拄喙而不能前,此亦天下之至悲也。太子能强起听之乎。」太子曰:「仆病未能也。」

      客曰:「刍牛之腴,菜以笋蒲,肥狗之和,冒以山肤,楚苗之食,安胡之饭,抟之不解,一啜而散。於是使伊尹煎熬,易牙调和,熊蹯之,勺药之酱,薄耆之炙,鲜鲤之,秋黄之苏,白露之茹,兰英之酒,酌以涤口,山梁之餐,豢豹之胎,小饭大ヱ,如汤沃雪,此亦天下之至美也。太子能强起尝之乎?」太子曰:「仆病未能也。」

      客曰:「钟岱之牡,齿至之车,前似飞鸟,后类距虚,爵麦服处,躁中烦外,羁坚辔,附易路。於是伯乐相其前后,王良造父为之御,秦缺楼季为之右。此两人者,马佚能止之,车覆能起之。於是使射千镒之重,争千里之逐,此亦天下之至骏也。太子能强起乘之乎?太子曰:「仆病未能也。」

      客曰:「既登景夷之台,南望荆山,北望汝海,左江右湖,其乐无有。於是使博辩之士,原本山川,极命草木,比物属事,离辞连类,浮游览观。乃下置酒於虞怀之宫,连廊四注,台城层构,纷纭玄绿,辇道邪交,黄池纡曲,溷章白鹭,孔鸟军鹄,雏,翠鬣紫缨,螭龙德牧,邕邕群鸣,阳鱼腾跃,奋翼振鳞,氵寂{艹寿}蓼,蔓草芳苓。女桑河柳,素叶紫茎,苗松豫章,条上造天。梧桐并闾,极望成林。众芳芬郁,乱於五风。从容猗靡,消息阳阴。列坐纵酒,荡乐娱心。景春佐酒,杜连理音。滋味杂陈,肴糅错该,练色娱目,流声悦耳。於是乃发激楚之结风,扬郑卫之皓乐,使先施、徵舒、阳文、段干、吴娃、闾И傅予之徒,杂裾垂{髟肖},目窕心与。揄流波,杂杜若。蒙清尘,被兰泽。燕服而御,此亦天下之靡丽,皓侈广博之乐也。太子能强起游乎?」太子曰:「仆病未能也。」

      客曰:「将为太子驯骐骥之马,驾飞令之舆,乘牡骏之乘,右夏服之劲箭,左鸟号之凋弓。游涉乎云林,周驰乎兰泽,弭节乎江浔。掩青,游清风,陶阳气,荡春心,逐狡兽,集轻禽。於是极犬马之才,困野兽之足,穷相御之智巧,恐虎豹,慑鸷鸟,逐马鸣镳,鱼跨麋角,覆游麇兔,蹈践鹿,汗流沫坠,冤伏陵窘,无创而死者,固足充后乘矣。此校猎之至壮也,太子能强起游乎?」太子曰:「仆病未能也。」然阳气见於眉宇之间,侵淫而上,几满大宅。

      客见太子有悦色,遂推而进之曰:「冥火薄天,兵车雷运,ユ旗偃蹇,羽毛肃纷,驰骋角逐,慕味争先,徼墨广博,观望之有圻,纯粹全牺,献之公门。」太子曰:「善,愿复闻之。」

      客曰:「未既。於是榛林深泽,烟云暗莫,兕虎并作,毅武孔猛,袒裼身薄,白刃,矛戟交错,收获掌功,赏赐金帛,掩肆若,为牧人席,旨酒嘉肴,羞い脍炙,以御宾客。涌触并起,动心惊耳。诚必不悔,决绝以诺。贞信之色,形於金石。高歌陈唱,万岁无攵,此真太子之所喜也。能强起而游乎?」太子曰:「仆甚愿从,直恐为诸大夫累耳。」然而有起色矣。

      客曰:「将以八月之望,与诸侯远方交游兄弟,并往观涛乎广陵之曲江,至则未见涛之形也,徒观水力之所到,则恤然足以骇矣。观其所驾轶者,所擢拔者,所扬汩者,所温汾者,所涤汔者,虽有心略辞给,固未能缕形其所由然也。悦兮忽兮,聊兮栗兮,混汩汩兮,忽兮慌兮,ㄈ兮傥兮,浩氵广氵养兮,慌旷旷兮,秉意乎南山,通望乎东海。虹洞兮苍天,极虑乎崖。流揽无穷,归神日母。汩乘流而下降兮,或不知其所止。或纷纭其流折兮,忽缪往而不来。临朱汜而远逝兮,中虚烦而益怠。莫离散而发曙兮,内存心而自持。於是澡概胸中,洒练五藏,澹澉手足,濯发齿,揄弃恬怠,输写氵典浊,分决孤疑,发皇耳目。当是之时,虽有淹病滞疾,犹将伸伛起,发瞽披聋而观望之也。况直眇小烦懑,酲Ο病酒之徒哉。故曰发蒙解惑,不足以言也。」太子曰:「善,然则涛何气哉。」

      客曰:「不记也,然闻於师曰,似神而非者三,疾雷闻百里,江水逆流,海水上潮,山出内云,日夜不止。衍溢漂疾,波涌而涛起。其始起也,洪淋淋焉,若白鹭之下翔。其少进也,浩浩氵岂氵岂,如素车白马帷盖之张。其波涌而云乱,扰扰焉如三军之腾装。其旁作而奔起也,飘飘焉如轻车之勒兵,六驾蛟龙,附从太白,纯驰浩霓,前后骆驿。,椐椐强强,莘莘将将,壁垒重坚。沓杂似军行,訇隐匈盖,轧盘涌裔,原不可当。观其两傍,则滂渤怫郁,暗漠感突。上击下律,有似勇壮之卒;突怒而无畏,蹈壁冲津。穷曲随隈,逾岸出追。遇者死,当有坏,初发乎或围之津涯,ぼ轸谷分,回翔青篾,衔枚檀桓。弭节伍子之山,通厉骨母之场,凌赤岸,彗扶桑,横奔似雷行。诚奋厥武,如振如怒,沌沌浑浑,状如奔马。混混<广屯>々,声如雷鼓。发怒<广至>沓,清升逾世。侯波奋振,合战於藉藉之口。鸟不及飞,鱼不及回,兽不及走,纷纷翼翼,波涌云乱。荡取南山,背击北岸,覆亏丘陵,平夷西畔。险险戏戏,崩坏陂池,决胜乃罢,氵节汩潺,披扬流洒,横暴之极。鱼鳖失势,颠倒偃侧。氵尤氵尤,蒲伏连延。神物怪疑,不可胜言。直使人踣焉,洄暗凄怆焉,此天下怪异诡观也。太子能强起观之乎?」太子曰:「仆病未能也。」

      客曰:「将为太子奏方术之士,有资略者,若庄周、魏牟、杨朱、墨翟、便、詹何之伦,使之论天下之精微,理万物之是非。孔老览观,孟子持筹而算之,万不失一。此亦天下要言妙道,太子岂欲闻之乎?」於是太子据几而起曰:「涣乎若一,听圣人辩士之言。」氵忍然汗出,霍然病已。(《文选》)

      ◎ 淮南小山

      小山,淮南王安客。

        ◇ 招隐士

      桂树丛生兮山之幽,偃蹇连蜷兮权相缭。山气あだ兮石嵯峨,溪谷崭岩兮水曾波。猿群啸兮虎豹嗥,攀援桂枝兮聊淹留。王孙游兮不归,春草生兮萋萋。岁暮不自聊,忄蛄鸣兮啾啾。块兮轧,山曲{山弗},心淹留兮恫慌忽,罔兮氵勿,忄兮栗,虎豹穴,丛薄深林兮,人上栗。岑崎义,兮,曾鬼危。树轮相纠兮,林木{艹伐},青莎杂树兮草び靡,白鹿麇ば兮或腾或倚。状貌兮峨峨,凄凄兮氵徙氵徙。猕猴兮熊罴。慕类兮以悲。攀援桂枝兮聊淹留,虎豹斗兮熊罴咆,禽兽骇兮亡其曹。王孙兮归来,山中兮不可以久留。(《楚辞》、《文选》)

      ◎ 路乔如

      未详。

        ◇ 鹤赋

      白鸟朱寇,鼓翼池干。举修距而跃跃,奋皓翅之<羽戈><羽戈>。宛修颈而顾步,吸池碛而相欢。岂忘赤霄之上,忽池而盘桓。饮清流而不举,食稻粮而未安。故知野禽野性,未脱笼樊。赖君王之广爱,虽禽鸟兮抱恩。方腾骧而鸣舞,凭朱槛而为欢。(《西京杂记上》)

      ◎ 邹长倩

      未详。

        ◇ 遗公孙弘书

      夫人无幽显,道在则为尊。虽生刍之贱也,不能脱落若子,故赠君生刍一束,诗人所谓生刍一束,其人如玉。五丝为纟聂,倍纟聂为升,倍升为纟或,倍纟或为纪,倍纪为纟。倍纟惟礻遂:此自少之多,自微至著也。士之立功勋,效名节,亦复如之。勿以小善不足修而不为也,故赠君素丝一衤遂。扑满者,以土为器,以畜钱具,(一作「且」,属下句。)其有入窍而无出窍,满则扑之。土粗物也,钱重货也,入而不出也,积而不散,故扑之。士有聚敛而不能散者,将有扑满之败,可不诫欤?故赠君扑满一枚。猗嗟盛欤!山川阻修,加以风露,次卿足下,勉作功名。窃在下风,以俟嘉誉。(《西京杂记》下)
  •  

    卷二十一

  •   ◎ 司马相如(一)

      相如字长卿,小名犬子,蜀郡成都人。以赀为郎,事景帝,为武骑常侍,病免。客游梁,后归蜀。武帝召,复为郎,拜中郎将,坐事免,寻复为郎,拜孝文园令,病免。有集二卷。

        ◇ 子虚赋

      楚使子虚使於齐,齐王悉发境内之士,备车骑之众,与使者出田。田罢,子虚过诧乌有先生,而无是公在焉。坐定,乌有先生问曰:「今日田,乐乎?」子虚曰:「乐。」「获多乎?」曰:「少。」「然则何乐?」对曰:「仆乐齐王之欲夸仆以车骑之众,而仆对以云梦之事也。」曰:「可得闻乎?」

      子虚曰:「可。王驾车千乘,选徒万骑,田於海滨。列卒满泽,罘罔弥山,掩兔辚鹿,射麋脚麟。鹜於盐浦,割鲜染轮。射中获多,矜而自功。顾谓仆曰:『楚亦有平原广泽游猎之地,饶乐若此者乎?楚王之猎,何与寡人?』仆下车对曰:『臣,楚国之鄙人也,幸得宿卫,十有馀年,时从出游,游於后园,览於有无,然犹未能遍睹也,又恶足以言其外泽者乎!』齐王曰:『虽然,略以子之所闻见而言之。』「仆对曰:『唯唯。臣闻楚有七泽,尝见其一,未睹其馀也。臣之所见,盖特其小小者耳,名曰云梦。云梦者,方九百里,其中有山焉。其山则盘纡{山弗}郁,隆崇律;岑岩参差,日月蔽亏;交错纠纷,上千青云;罢池陂陀,下属江河。其土则丹青赭垩,雌黄白付,锡碧金银,众色炫耀,照烂龙鳞。其石则赤玉玫瑰,琳珉昆吾,力玄厉,需石硖。其东则有蕙圃衡兰,芷若射干,穹菖蒲,江蓠{艹麋}芜,诸柘巴且。其南则有平原广泽,登降也靡,案衍坛曼,缘以大江,限以巫山。其高燥则生巴苞荔,薛莎青。其卑湿则生藏茛蒹葭,东蔷雕胡,莲藕菰芦,闾轩芋,众物居之,不可胜图。其西则有涌泉清池,激水推移;外发芙蓉菱华,内隐钜石白沙。其中则有神龟蛟鼍,玳瑁鳖鼋。其北则有阴林巨树,便楠豫章,桂椒木兰,檗离朱杨,干梨栗,橘柚芬芳。其上则有赤猿瞿柔,雏孔鸾,腾远射干。其下则有白虎玄豹,曼蜒犭曼犭延,兕象野犀,穷奇犭曼犭延。

      於是乎乃使专诸之伦,手格此兽。楚王乃驾驯驳之驷,乘雕玉之舆,靡鱼须之桡旃,曳明月之珠旗,建干将之雄戟,左乌嗥之雕弓,右夏服之劲箭;阳子骖乘,纤阿为御;案节未舒,即陵狡兽,辚蛩蛩,蹴距虚,轶野马而惠陶余,乘遗风而射游骐;倏胂凄氵利,雷动至,星流霆击,弓不虚发,中必决眦,洞胸达掖,绝乎心系,获若雨兽,掩草蔽地。於是楚王乃弭节裴回,翱翔容与,览乎阴林,观壮士之暴怒,与猛兽之恐惧,徼[A094]受诎,殚睹众物之变态。

      「於是郑女曼姬,被阿纟易揄缟,杂纤罗,垂雾;襞积褰绉,纡徐委曲,郁桡溪谷,衤分衤分衤非衤非,扬衤恤削,蜚衤垂袱{髟肖},扶舆猗靡,翕呷萃蔡,下靡兰蕙,上拂羽盖,错翡翠之威蕤,缪绕玉绥;缥乎忽忽,若神仙之仿佛。

      「於是乃相与獠於蕙圃,姗勃,上金堤,掩翡翠,射,微出,缴施,弋白鹄,连驾鹅,双下,玄鹤加。怠而后发,游於清池;浮文,扬旌,张翠帷,建羽盖,罔玳瑁,钩紫贝;金鼓,吹鸣籁,榜人歌,声流喝,水虫骇,波鸿沸,涌泉起,奔扬会,石相击,良良磕磕,若雷霆之声,闻乎数百里之外。

      「『将息獠者,击灵鼓,起烽燧,车案行,骑就队,纟丽乎淫淫,般乎裔裔。於是楚王乃登阳云之台,泊乎无为,澹乎自持,勺药之和,具而后御之。不若大王终日驰骋,而不下舆,割轮淬,自以为娱。臣窃观之,齐殆不如。』於是齐王默然无以应仆也。」

      乌有先生曰:「是何言之过也!足下不远千里,来况齐国,王悉发境内之士,而备车骑之众,与出田,乃欲戮力致获,以娱左右也,何名为夸哉!问楚地之有无者,愿闻大国之风烈,先生之馀论也。今足下不称楚王之德厚,而盛推云梦以为高,奢言淫乐而显侈靡,窃为足下不取也。必若所言,固非楚国之美也。有而言之,是章君之恶;无而言之,是害足下之信也。章君恶,伤私义,二者无一可,而先生行之,必且轻於齐而累於楚矣。且齐,东有巨海,南有琅邪,观乎成山,射乎之罘,浮勃,游孟诸,邪与肃慎为邻,右以汤谷为界,秋田乎青丘,彷徨乎海外,吞若云梦者八九,於其胸中,曾不蒂芥。若乃ㄈ傥瑰伟,异方殊类,珍怪鸟兽,万端鳞萃,充刃其中者,不可胜记,禹不能名,契不能计。然在诸侯之位,不敢言游戏之乐,苑囿之大;先生又见客,是以王辞而不能复,何为无用应哉!」(案《文选》以此下为《上林赋》。)

      无是公听然而笑曰:「楚则失矣,齐亦未为得也。夫使诸侯纳贡者,非为财币,所以述职也;封疆画界者,非为守御,所以禁淫也。今齐列为东藩,而外私肃慎,捐国逾限,越海而田,其於义故未可也。且二君之论,不务明君臣之义而正诸侯之礼,徒事争游戏之乐,苑囿之大,欲以奢侈相胜,荒淫相越,此不可以扬名发誉,而适足以贬君自损也。

      且夫齐楚之事又焉足道邪!君未睹夫巨丽也,独不闻天子之上林乎?

      「左苍梧,右西极,丹水更其南,紫渊径其北;终始霸出入泾渭;酆镐潦,纡馀委蛇,经营乎其内。荡荡兮八川分流,相背而异态,东西南北,驰骛往来,出乎椒丘之阙,行乎科洲淤之浦,经乎桂林之中,过乎泱莽之野。汩乎混流,顺阿而下,赴隘陕之口,触穹石,激堆,沸乎暴怒,汹涌滂氵费,氵毕氵孛氵密汩,Τ侧泌氵节,横流逆折,转腾氵敝洌,澎濞沆瀣,穹隆云桡,蜿澶胶,逾波趋,氵位々下濑,批岩冲壅,奔扬滞沛,临坻注壑,氵氵坠,湛湛隐隐,砰磅訇磕,氵屈氵屈,氵拾氵集鼎沸,驰波跳沫,汩氵急漂疾,悠远长怀,寂无声,肆乎永归,然后灏氵羔潢漾,安翔徐回,{羽高}乎氵高氵高,东注太湖,衍溢陂池。於是乎蛟龙赤螭,亘亘斩离,禺鳙虔乇,禺禺虚内,扌建鳍掉尾,振鳞奋翼,潜处乎深岩,鱼鳖ん声,万物众夥,明月珠子,勺乐江靡,蜀石黄耍,水玉磊,磷磷烂烂,采色氵皓汗,{艹聚}积乎其中。鸿鹄鸨,驾鹅蜀玉,<鸟>目,烦鹜あだ,<鸟藏><止鸟>鸬,群浮乎其上,泛淫泛滥,随风澹淡,与波摇荡,掩薄草渚,唼喋菁藻,咀嚼菱藕。

      「於是乎崇山あだ,崔巍嵯峨,深林巨木,崭岩参嵯,九、<山截>,南山峨峨,岩ヌ,摧{山委}崛崎,振溪通谷,蹇产沟渎,<谷含>呀豁,阜陵别岛,崴鬼畏<疒鬼>,丘虚崛,隐辚郁垒,登降施靡,陂池<豸卑>豸,氵允溶淫鬻,散涣夷陆,亭皋千里,靡不被筑,掩以绿蕙,被以江蓠,糅以{艹麋}芜,杂以留夷。结缕赞戾莎,揭车衡兰,稿本射干,茈健荷,橙若荪,鲜枝黄砾,蒋苎青,布闳泽,延曼太原,丽靡广衍,应风披靡,吐芳扬烈,郁郁斐斐,众香发越,布写,ㄙ暧必勃。

      「於是乎周览泛观,盼轧芴,芒芒恍惚,视之无端,察之无崖。日出东沼,入於西陂。其南则隆冬生长,涌水跃波;兽则庸旄犭莫牦,沈牛麈麋,赤首圜题,穷奇象犀。其北则盛夏含冻裂地,涉冰揭河;兽则麒麟角<角>,余橐驼,蛩蛩单奚,是驴。

      「於是乎离宫别馆,弥山跨谷,高廊四注,重坐曲阁,华榱璧,辇道纟丽属,步阎周流,长途中宿。夷筑堂,累台增成,岩突洞房,俯杳眇而无见,仰攀而扪天,奔星更於闺闼,宛虹拖於轩,青龙蚴於东葙,象舆婉蝉於西清,灵圄燕於闲馆,之伦暴於南荣,醴泉涌於清室,通川过於中庭,盘石振崖,岩倚倾,嵯峨集业,刻削峥嵘,玫瑰碧琳,珊瑚丛生,玉旁唐,宾ょ文鳞,赤瑕驳荦,杂其间,晁采琬琰,和氏出焉。

      「於是乎卢橘夏熟,黄甘橙楱,枇杷然柿,亭柰厚朴,枣杨梅,樱桃蒲陶,隐夫棣,■A3荔支,罗乎后宫,列乎北园。<贝>丘陵,下平原,杨翠叶,扌兀紫茎,发红华,垂朱荣,煌煌扈扈,照曜钜野,沙棠栎槠,华汜辟栌,留落胥馀,仁频并闾,檀木兰,豫章女贞,长千仞,大连抱,夸条直畅,实叶茂,攒立丛倚,连卷丽亻危,崔错<骨几>,坑衡,垂条扶於,落英幡纟丽,纷容{艹削}{艹参},旖旎从风,{艹刘}{艹位]卉歙,盖象金石之声,管之音,柴池茈,旋环后宫,杂Ш累辑,被山缘谷,循阪下隰,视之无端,究之无穷。

      「於是玄猿素雌,隹犭瞿飞垒,蛭蜩蠼猱,犭斩胡危,栖息乎其间;长啸哀鸣,翩幡互经,夭乔枝格,偃蹇杪颠。於是乎逾绝梁,腾殊榛,捷垂条,踔希间,牢落陆离,烂漫远迁。

      「若此辈者,数百千处,嬉游往来,宫宿馆舍,庖厨不徙,后宫不移,百官备具。

      「於是乎背秋涉冬,天子校猎。乘镂象,六玉虬,拖霓旌,靡云旗,前皮轩,后道游;孙叔奉辔,卫公参乘,扈从横行,出乎四校之中。鼓严簿,纵猎者,江河为去,泰山为橹,车骑雷起,殷天动地,先后陆离,离散别追,淫淫裔裔,缘陵流泽,云布雨施。

      「生貔豹,搏豺狼,手熊罴,足野羊,蒙苏,绔白虎,被班文,跨野马,凌三之危,下碛历之坻;径峻赴险,越壑厉水。椎蜚廉,弄獬豸,格虾蛤,铤猛氏,腰,射封豕。箭不苟害,解ㄕ陷脑;弓不虚发,应声而倒。於是乘舆弥节徘徊,翱翔往来,睨部曲之进退,览将帅之变态。然后浸潭促节,倏远去,流离轻禽,蹴履狡兽,彗白鹿,捷狡兔,轶赤电,遗光耀,追怪物,出宇宙,弯繁弱,满白羽,射游枭,栎蜚虚,择肉后发,先中命处,弦矢分,艺殪仆。

      「群然后扬节而上浮,陵惊风,历骇,乘虚无,与神俱。躏玄鹤,乱昆鸡,遒孔鸾,促,拂翳鸟,捎凤凰,捷鸳雏,掩焦明。

      道尽途殚,回车而还。消摇乎襄羊,降集乎北,率乎直指,ㄙ乎反乡。蹶石阙,历封峦,过鹊,望露寒,下棠梨,息宜春。西驰宣曲,濯牛首,登龙台,掩细柳,观士大夫之勤略,钧猎者之所得获。徒车之所蔺轹,乘骑之所蹂若。人臣之所蹈籍,与其穷极倦[A085],惊惮伏,不被创刃而死者,他他籍籍,填坑满谷,掩平弥泽。

      「於是乎游戏懈怠,置酒乎昊天之台,张乐乎曷之宇,撞千石之钟,立万石之ね;建翠华之旗,树灵鼍之鼓。奏陶唐氏之舞,听葛天氏之歌,千人唱,万人和,山陵为之震动,川谷为之荡波。巴俞宋蔡,淮南於遮,文成颠歌,族举递奏,金鼓迭起,铿<门堂>合,洞心骇耳。荆吴郑卫之声,《韶》《》《武》《象》之乐,阴淫案衍之音,鄢郢缤纷,《激楚》结风,俳优侏儒,狄之倡,所以娱耳目而乐心意者,丽靡烂漫於前,靡曼美色於后。

      「若夫青琴宓妃之徒,绝殊离俗,妖冶娴都,靓妆刻饬,便绰约,柔桡

      ,妩媚纤弱,拽独茧之プ衤也,眇阎易以戌削,便姗屑,与俗殊服,芬香沤郁,酷烈淑郁;皓齿粲烂,宜笑的;长眉连娟,微睇绵藐;色授魂与,心愉於侧。

      「於是酒中乐酣,天子芒然而思,似若有亡。曰:『嗟乎,此大奢侈!朕以览听馀闲,无事弃日,顺天道以杀伐,时休息於此,恐后叶靡丽,遂往而不返,非所以为继嗣创业垂统也。』於是乎乃解酒罢猎,而命有司曰:『地可以垦辟,悉为农郊,以赡萌隶;ㄨ墙填堑,使山泽之人得至焉。实陂池而勿禁,虚宫观而勿仞。发仓廪以振贫穷,补不足,恤鳏寡,存孤独。出德号,省刑罚,改制度,易服色,革正朔,与天下为始。』

      「於是历吉日以斋戒,袭朝衣,乘法驾,建华旗,鸣玉鸾,游乎六艺之囿,骛乎仁义之涂,览观《春秋》之林,射《狸首》,兼《驺虞》,弋玄鹤,建干戚,载罕,掩群雅,悲《伐檀》,乐乐胥,修容乎《礼》园,翱翔乎《书》圃,述《易》道,放怪兽,登明堂,坐清庙,恣群臣,奏得失,四海之内,靡不受获。於斯之时,天下大说,向风而听,随流而化,卉然兴道而迁义,刑错而不用,德隆於三皇,功羡於五帝。若此,故猎乃可喜也。

      「若夫终日暴露驰骋,劳神苦形,罢车马之用,扌元士卒之精,费府库之财,而无德厚之恩,务在独乐,不顾众庶,忘国家之政,而贪雉兔之获,则仁者不由也。从此观之,齐楚之事,岂不哀哉!地方不过千里,而囿居九百,是草木不得垦辟,而民无所食也。夫以诸侯之细,而乐万乘之侈,仆恐百姓之被其尤也。」

      於是二子愀然改容,超若自失,逡巡避席曰:「鄙人固陋,不知忌讳,乃今日见教,谨受命矣。」《史记》本传、《汉书》本传、《文选》、《艺文类聚》六十六。)

        ◇ 哀秦二世赋

      登陂ヌ之长阪兮,坌入曾宫之嵯峨。临曲江之岂州兮,望南山之参差。岩岩深山之<谷空>々兮,通谷豁兮<谷含><谷牙>,汩氵或翕々习以永逝兮,注平皋之广衍。观众树之蓊{艹爰}兮,览竹林之榛榛。东驰土山兮,北揭石濑。弥节容与兮,历吊二世。持身不谨兮,亡国失势。信谗不寤兮,宗庙灭绝。呜呼哀哉!操行之不得兮,坟墓芜秽而不修兮,魂亡归而不食。邈绝而不齐兮,弥久远而愈亻未。精罔阆而飞扬兮,拾九天而永逝。呜呼哀哉!(《史记》本传、《汉书》本传》、《艺文类聚》四十。)

        ◇ 大人赋

      相如拜为孝文园令,见上好仙,乃遂奏《大人赋》,其辞曰:(《艺文类聚》七十八)

      世有大人兮,在乎中州。宅弥万里兮,曾不足以少留。悲世俗之迫隘兮,轻举而远游。乘绛幡之素霓兮,载云气而上浮。建格泽之修竿兮,总光耀之采旄。垂旬始以为参兮,曳彗星而为{髟肖},掉指桥以偃蹇兮,又猗扌尼以招摇。揽搀抢以为旌兮,靡屈虹而为修绸,红杳眇以玄兮,风涌而云浮。驾应龙象舆之蠖略委丽兮,骖赤螭青虬之蚴宛蜓,低夭乔裾以骄骜兮,诎折隆穷,ㄟ以连卷,沛艾赳臭仡以亻台亻疑兮,放散畔岸,骧以孱颜。至踱曷害,容以丽兮,蜩偃[B121],怵以梁倚。纠蓼叫踏以路兮,[B16K]蒙踊跃,腾而狂<走焦>莅飒卉歙,焱至电过兮,焕然雾除,霍然云消。邪绝少阳而登太阴兮,与真人乎相求。互折窈窕以右转兮,横厉飞泉以正东。悉徵灵圉而选之兮,部署众神於摇光。使五帝先导兮,反大壹而从陵阳。左玄冥而右黔雷兮,前长离而后皇,厮征伯侨而役羡门兮,诏岐伯使尚方。祝融警而跸御兮,清气氛而后行。屯余车而万乘兮,纟卒云盖而树华旗。使句芒其将行兮,吾欲往乎南矣。历唐尧於崇山兮,过虞舜於九疑。纷湛湛其差错兮,杂Ш胶曷以方驰。骚扰冲苁其相纷兮,滂濞泱轧以林离。攒罗列聚丛以茏茸兮,衍曼流烂,<疒多>以陆离。径入雷室之砰磷郁律兮,洞出鬼谷之堀{石}崴魁。遍览八而观四海兮,度九江越五河。经营炎火而浮弱水兮,杭绝浮渚涉流沙,奄息葱极,汜滥水矣兮,使灵娲鼓琴而舞冯夷,时若暧暧将混浊兮,召屏翳诛风伯刑雨师,西望昆仑之轧氵勿荒忽兮,直径驰乎三危,排阊阖而入帝宫兮,载玉女而与之归。登阆风而遥集兮,亢鸟腾而壹止。低徊阴山翔以纡曲兮,吾乃今日睹西王母皓然白首。戴胜而穴处兮,亦幸有三足鸟为之使。必长生若此而不死兮,虽济万世不足以喜。回车来兮,绝道不周,会食幽都,呼吸沆瀣兮餐朝霞,咀噍芝英兮叽琼华,亻禁衤┪寻而高纵兮,纷鸿溶而上厉。贯例缺之倒景兮,涉丰隆之滂濞,骋游道而修降兮,骛遗雾而远逝。迫区中之隘陕兮,舒节出北垠。遗屯骑於玄阙兮,轶先驱於寒门。下峥嵘而无地兮,上而无天。视眩泯而亡见兮,听敞而亡闻。乘虚亡而上遐兮,超无友而独存。(《汉书》本传《艺文类聚》七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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