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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五百年前失落的莲子

　　文/白衣萧郎

　
　　
　　你说这一世，我是书生，你为女子，要我牵你的手，携游了江南。
　　我想起了那些日子，在古老的渡口，听牧笛横吹；
　　在很远的城南，去掌灯放船。
　　在碧水青莲间，醉了酒或者赋了诗，
　　也或者就只是懒懒地坐着，漫想心事。
　　想我们的邂逅，想我们的相遇，也或者只是想着关于你的诗句，
　　然后看幸福，一点点，在你我的掌心里蔓延。
　　
　　
　　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锦瑟华年谁与度？月台花榭，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
　　碧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北宋?贺铸《青玉案》
　　
　　是哪一阕宋词，让你走进我的记忆，我努力从回忆中找寻你最初的样子。是横塘路的那个回顾，还是溪亭的那次日暮？我记得那个春日，月桥花院都被柳絮飞渡，风雨中，那是谁的影子，和芳尘一起隐失。我听见那次日暮，那些菱歌和舟子，都被月光打湿，那是谁的笑芳醇而羞涩，有着翠翠的，娇艳欲滴的矜持。锦瑟年华，琐窗朱户。只为你转身的一个凝顾，我便再无退路。那一川烟草，满城风絮，都和那日的梅雨一起，化作了淡黄的记忆。
　　你说你是我五百年前失落的莲子，一生都渴望着被我收藏和安置。那一刻，看着屏幕上闪烁的文字，我的眼眶竟潮湿。我知道，有晶莹的液体，在滚烫着放肆。你说你最爱的是唐诗宋词，在周敦颐的池畔，在贺梅子的横塘，早已化作青碧的诗行，翠盖田田，只为木兰桨后我衣袂飞扬的盈盈一望。那一刻，距离消失，天涯都化作了咫尺，我看见轮回里，那无穷无际的莲，遮蔽了天日，涟漪里晕出的，是你娇羞欲语的矜持。
　　
　　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晋陶渊明独爱菊；自李唐来，世人盛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北宋?周敦颐《爱莲说》
　　
　　你说，孤高气清，众人看到的只是你的矜持，只有我才能读懂你的心事。我看到你眼中盛开的温暖和柔软，那是晨间的竹露，雨中的风荷，带着纯净澄洁的智慧，在时空里流转。佛说，“坐亦禅，行亦禅，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春来花自青，秋至叶飘零，无穷般若心自在，语默动静体自然。”看过了无色之色，听过了无声之声，走过了春夏秋冬，我知道，不管时光如何的更迭，也无论岁月怎样的流逝，在人间红尘中，始终有那么样的一个女子，一份心事，清丽温婉，如莲般美轮美奂，高洁不染，那是水一般的明心见性，温婉柔软，足以让我沉溺不返，仰慕千年。
　　很多时候，我的脑海里总会无端地浮现无数的画面。在粉墙黛瓦，小桥流水的江南，在我诺你的江南，那只载满星光和歌唱的木兰舟，还静静地泊在垂杨柳下。那个时候，盛夏已过，池畔，莲已亭亭。我知道，那临水照花的女子，早已为我备好了诗酒和琴剑。
　　那是谁的眉黛敛秋波，尽湖南、山明水秀。撷一朵来，我要簪在你的胸前，代表着我的思念。你说，莲的花语，洁白而矜持，这一世，你情愿与我生死相依，不弃不离。我看到你眸中的坚贞，如莲的清丽。那一刻，我似乎看见你化成了青莲，凌波而去，翠盖田田，无边无际。弥江，都摇曳着清远。
　　
　　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一茎孤引绿，双影共分红。
　　色夺歌人脸，香乱舞衣风。名莲自可念，况复两心同。
　　——隋?杜公瞻《咏同心芙蓉》
　　
　　你说，你是我五百年前失落的莲子，风吹发散，水面清圆，那一掬清涟，隐约出的画面，酝酿了谁的不舍，谁的眷念？从金陵、维扬、一路到姑苏和嘉兴，那些日子，我们牵手走过的江南，那摇曳在风中的莲，粉墙青苔的门环，和留白在宣纸的思念，此刻，又开始一点一点地浮现。
　　笑春风纸鸢，青丝凌乱，载酒画船，诗笺将残，那是谁依身在朱栏，与我细说着前世的因缘。顾盼，呢喃，“露花时湿钏，风茎乍拂钿”，那又是谁闪射的皓腕，披散的乌云，从我怀中逃逸出，与风荷在纠缠。“苍茫漠漠董家潭，绿树阴阴向水湾。十里锦香看不断，西风明月棹歌还。”
　　在古意氤氲的江南，你是我出水的莲，清香溢远，却又纤尘不染。
　　那些往事的片段，到如今还在不断地涌现，更有无数的思念，还在等待着涅槃。此刻，仿佛有无数的莲，在我周身弥漫着。芙蓉出水，菡萏初绽，翠盖圆圆，黑夜里，我能触摸到她们呼吸的温暖，心跳的澎湃和歌唱的欢快。屏幕一线，千万里思念。我仿佛又看到了你，“金桨木兰船，戏采江南莲”，碧荷丹蕊间的凝神婉约，细语呢喃。你说我是你清丽的唐诗，那么，谁又是我妖娆的宋词？我凝视你说话的样子，有好一阵的迷失。在最美的年华，在诗意的江南，谁说现世的我们，书写的不是并蒂的传奇？
　　
　　我是你五百年前失落的莲子，每一年为你花开一次
　　多少人赞美过莲的矜持，谁能看懂莲的心事
　　
　　你是我五百年前失落的莲子，与我有着未解的尘缘。你说这一世，我是书生，你为女子，要我牵你的手，携游了江南。我想起了那些日子，在古老的渡口，听牧笛横吹；在很远的城南，去掌灯放船。在碧水青莲间，醉了酒或者赋了诗，也或者就只是懒懒地坐着，漫想心事。想我们的邂逅，想我们的相遇，也或者只是想着关于你的诗句，然后看幸福，一点一点，在你我的掌心里蔓延。
　　可是，那些关于我们的幸福，为何总是点到为止。这些个日子，我听闻你抱恙，眼疾又染，却无计可施。这个夜晚，秋雨连绵，江南也有彻骨的寒。谁在忧心如焚，谁又在辗转不眠。多少次在梦里，我又走过我们走过的江南。那池塘的莲还亭亭。朵朵含苞，依然洁白着矜持。黄昏的渡口，斑驳的铜环，池塘外青春的歌声还依稀。有多少次，我渴望着能再回到从前，还用隐约的诗行，写碧水丹蕊间你温婉的模样——不忧亦不惧，喜乐安康；楚楚可怜，静美而安详。
　　今夜，有太多太多的往事迭起，竟让我分不清，哪一阕才是我们的最初和开始。我只记得那些日子，我们曲水流觞，赋诗填词，在文字的江湖，纵意而恣肆。那个时候，宛若置身烟雨的江南。在小楼一夜听春雨的江南，我听闻过你深巷童稚的卖花声，有着潮潮的质感；在莲花过人头的南塘秋，我看到过你裙裾半敛的躲闪，你的脸颊晕红，绯然如盛开的莲；在红烛昏罗帐的客船，我也听到过你低黯的轻叹，飘渺回环，如莲，盛开在云端……
　　多少人赞美过莲的矜持，谁又能读懂莲的心事。黑夜里，一遍一遍，低回盘旋的，是《莲的心事》。歌声不谙离苦，却无端让人沉浮。今夜，我呼唤你的名字，每一次花开，都是往事。终于，我把自己也变成了唐诗宋词。
　　
　　八月十一日深夜，有所思。聊记之。
　　八月二十二日，补记之。白衣。
　　
　　
　　
　　歌曲名：莲的心事作词：孙红莺
　　作曲：薛承勇演唱：乌兰托娅
　　
　　只为你转身的一个凝视/我就为你祈盼一辈子/只为你无心的一句承诺/我就成了你的影子
　　幸福为何总是点到为止/想念就从那一天开始/每天仰望你绿色的窗子/无声的呼唤你名字
　　我是你五百年前失落的莲子/每一年为你花开一次/多少人赞美过莲的矜持/谁能看懂莲的心事
　　我是你五百年前失落的莲子/每一年为你心碎一次/多少人猜测过莲的心事/慢慢风干变成唐诗宋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