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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戈尔诗句中的哲理
印度期间安排访问泰戈尔故居，才知道印度人对这位老人家简直奉若神明。泰戈尔的家境看来非常富有，一个几十亩的大院子，绿树如茵，鲜花竞放；东侧有一座回字型三层楼，总有几十间房子吧，楼前塑有泰格尔的铜雕像。我们进入门口，被要求留下照相机，方茁教授不去了；我们上到楼梯前，又再次被要求脱鞋，朱敏博士又不去了。结果只有我和辛勇两人登楼瞻仰。展厅里展出了一些有关泰戈尔的照片、实物，其中相当一部分是日本友人捐献的。中国本来也与泰戈尔有些缘份的，先后于1924年、1929年接待过泰戈尔来访。梁启超、胡适、鲁迅、沈均儒、宋庆龄、梁漱溟、齐白石、徐悲鸿、梅兰芳、徐志摩、林徽茵、陆小曼等社会名流与他有过交往，但在他的故居里我们没有看到相关的内容。
我对泰戈尔最初的了解，是在初中时学过他的诗《两亩地》，当时许力老师让刘遵生同学在课堂上激情朗诵过，我至今仍对其中的段落有深刻的印象：
……
顶礼，顶礼、顶礼！
美丽的母亲孟加拉大地。
恒河岸边的微风，是你轻轻的呼吸。
你脚下那尘土，苍天低吻着的原野一望无际，
浓荫下静谧的小村庄，像鸟巢般躲在你的怀里。
……
泰戈尔一生共写了50多部诗集，12部中长篇小说，100多篇短篇小说，20多部剧本及大量文学、哲学、政治论著，并创作了1500多幅画，谱写了难以计数的歌曲。他的作品文、史、哲、艺、政、经等范畴几乎无所不涉，无所不精，反映了印度人民在帝国主义和封建“种姓制度”压迫下要求改变自己命运的强烈愿望，描写了他们不屈不挠的反抗斗争，充满了鲜明的爱国主义和民主主义精神，同时又富有民族风格和民族特色，具有很高艺术价值，深受人民群众喜爱。他的作品早在1915年就已介绍到中国，现已出版了10卷本的中文版《泰戈尔作品》。（注）
在我们很多人看来，泰戈尔是一位诗人，却很少把他看作是一位哲学家，但在印度这两者往往是相同的。在他的诗中含有深刻的哲学见解。我们不妨选几段他的诗句来欣赏，并试着略加评析：
——我的心是旷野的鸟，在你的眼睛里找到了天空。（Myheart,thebirdofthewilderness,hasfounditsskyinyoureyes.）
（评：这可能是首情诗，将鸟儿飞翔在天空比喻为两人心灵的沟通，借景移情，物我相融，与杜甫的“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有异曲同工之妙。）
——瀑布歌唱道：“我得到自由时便有了歌声了。”（Thewaterfallsing,"Ifindmysong,whenIfindmyfreedom."）
（评：用文学语言来表达人生哲学的观点，发出了对自由渴望之声，充满了乐观主义的情绪，惟妙惟肖。）
——剑鞘保护剑的锋利，自己却满足於它自己的迟钝。（Thescabbardiscontenttobedullwhenitprotectsthekeennessoftheword.）
（评：实际上在提倡一种无私奉献的精神，说明事物分类之必然性，同时强调社会分工和谐有序之必要性，体现着向善的意识。）
——白云谦卑地站在天边，晨光给它披上壮丽的光彩。（Thecloudstoodhumblyinacornerofthesky,Themorningcrowneditwithsplendour.）
（评：主体与客体互为因果，互相依存。太阳带给云彩美丽，云彩衬托太阳的伟大，世界的万物都是普遍联系的，美在主观与客观的统一。）
——爱你的人如果没有按你所希望的方式来爱你，那并不代表他们没有全心全意地爱你。（Justbecausesomeonedoesn’tloveyouthewayyouwantthemto,doesn’tmeantheydon’tloveyouwithalltheyhave.）
（评：表象往往不能充分反映本质，形式与内容在很多情况下是一个对立统一的矛盾体，形象地表达了一种人文关怀。）
——当你把所有的错误都关在门外，真理也就被拒绝了。（Thinkthatyouallclosewithallmistakesoutside,truthhasbeendeclinedalsorightaway.）
（评：从另一个角度说明“错误经不起失败，真理却不怕失败”，是认识论上的真知灼见。）
我们可以从上面的句子中看到，泰戈尔很善于将形象思维的东西与逻辑思维的东西巧妙地融合在一起。一般说来，形象思维比较强调五官的直接感受；而逻辑思维则需要条分缕析的理性加工。如果通篇都是直观形象的描述，文学创作便会流于疏浅；而若板起面孔全部以概念向人说教，哲学就会显得生冷无趣。当大智慧者把这两种不同的思维方式融会贯通时，就好似杂交水稻获得不同母本父本的最佳基因而显出优势一样，文学语言有了哲理的深度，哲学思想也有了通俗的表达，给人以难以忘怀的深刻印象。（其实，我们的老祖宗马克思也是这样一位高手，有兴趣者不妨读一下《资本论》第一卷，那里对深奥理论的形象描述比比皆是。）
泰戈尔从小就钟情自然，游历社会，大器早成。他的思想倾向于同情劳苦大众，向往社会平等，同时他又是反帝反殖的坚强斗士。泰戈尔在52岁那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当时的颁奖词给的理由是：“由于他至为敏锐、清新优美的诗，这诗出之以高超的技巧，并用他自己的英文表达出来，使东方的思想由此为西方所接受”。也许泰戈尔对这个奖并不很在意，因为他的价值观与他的人生观是一致的，后人对他的评价也正如他自己的诗句所述：
使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Letlifebebeautifullikesummerflowersanddeathlikeautumnleaves.）
注：泰戈尔重要诗作有诗集《故事诗集》（1900）、《吉檀迦利》（1910）、《新月集》（1913）、《飞鸟集》（1916）、《边缘集》（1938）、《生辰集》（1941）；重要小说有短篇《还债》（1891）、《弃绝》（1893）、《素芭》（1893）、《人是活着，还是死了？》（1892）、《摩诃摩耶》（1892）、《太阳与乌云》（1894），中篇《四个人》（1916），长篇《沉船》（1906）、《戈拉》（1910）、《家庭与世界》（1916）、《两姐妹》（1932）；重要剧作有《顽固堡垒》（1911）、《摩克多塔拉》（1925）、《人红夹竹桃》（1926）；重要散文有《死亡的贸易》（1881）、《中国的谈话》（1924）、《俄罗斯书简》（1931）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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