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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导者顶尖管理秘诀大全(三)

 荷花小女子 2012-02-28

领导者顶尖管理秘诀大全(三)

 
文/(英)巴里·帕普威尔     编辑制作/荷花小女子
 
 
 
 

领导者顶尖管理秘诀大全(三)

目录

第三部分:谣言四起
 
        春日朝阳的光辉从宽大的观景窗投射进来,照亮了采购部开放式的办公室。室内是一片繁忙景象:电话响着铃,纸张沙沙作响,人们工作、交谈、在座位间走动,忙着一天的业务。塞尔温的收件箱有一大堆文件,他疲惫地从顶端取出一份通知单。
 
 
01、谣言四起(1)
02、谣言四起(2)
03、质量压力(1)
04、质量压力(2)
05、质量压力(3)
06、质量压力(4)
07、普遍改进(1)
08、普遍改进(2)
09、普遍改进(3)
10、普遍改进(4)
11、普遍改进(5)

01、 谣言四起(1)

春日朝阳的光辉从宽大的观景窗投射进来,照亮了采购部开放式的办公室。室内是一片繁忙景象:电话响着铃,纸张沙沙作响,人们工作、交谈、在座位间走动,忙着一天的业务。塞尔温的收件箱有一大堆文件,他疲惫地从顶端取出一份通知单。他心情沮丧。接生员说,他的孩子有疝气。但是这不用太担心,大多数婴儿都经历过这种病,持续几个星期就会过去。

几个星期在他的感觉中却仿佛是好几年。幸亏珍妮特把一切料理得很好,这让他很感宽慰,至少他可以暂时远离孩子的哭闹声。珍妮特整天待在起居室里,这对她来说可不容易。她本应过一种更好的生活的。大概到明年,他们就有足够的节余用来存款了。如果他得到了提升,这一天会来得更早些——可是这样的机会并不多,不能抱太大希望。不过,话说回来,他至少有一份正式工作,有固定的收入来源。

“嗨,塞尔,听说那消息了吗?”

他转过身,看到安迪离他很近,就坐在他桌子边上。

“什么消息?”

“他们要让我们停工了。”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停工?”

“对,停工。我们走到头了。我听说老板马上就要宣布破产啦,我们可要损失一大笔钱。”

“你从哪儿听来的?”

“从菲利浦那里。他是从行政部听来的,那里的一个家伙告诉他的。”

“那个家伙又是从哪里听来的呢?”

“不知道。我猜是负责销售科目的会计人员吧,他们应该知道。午饭时候就真相大白了,还会有更多消息。你一起吃午饭吗?”

塞尔温摇摇头。

“不去。我可没有钱。”

“嗨,来呀,塞尔。我买单。你看起来死气沉沉的,要喝一杯才行。”

塞尔温低头看着脚下,低沉地说。

“那不会是真的,”他说,“我要找汤姆确认一下。我们这样的机构是不会关门的。简直是疯了。”

安迪嚼着薄荷糖,他正在试图靠吃糖来戒烟呢。

“可别提我的名字,”他对着塞尔温走向主管办公室的身影喊道,“我可不想扣一个散布恐慌的罪名。”

“乔治,停工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对不起,你说……”

“是组装部的女孩们,她们听说,我们全要被减员,因为我们犯的错误太多了。”

乔治摘下眼镜,揉揉眼睛。看起来好像没有愚蠢的问题,他就无事可做一样:“你在说什么呀,艾林?”

“我说过了。人员过剩,我们都要被精简了,这是真的吗?”

“当然不是真的。谁在散布这么愚蠢的谣言?”

“我不知道。但是组装部全都这样说。他们说的话里总有一些实情。每个人都在议论。”

乔治站起身来。

“走,艾林,我带你去见罗伯特,他会告诉你实情的。”

“也就是说,这是真的了。我们就要被减员了。”

“不,那不是真的。我们丢掉了一个大合同,这就是全部。来,我们去见罗伯特,他可以解答你的疑问。”

“乔治,无火不生烟。”艾林沮丧地说着,一边跟着乔治拐向经理的办公室,“你记住我的话:无火不生烟。”

组织里谣言四起,仿佛每张嘴巴就是一个风口,把火灾吹得更加厉害。并且谣言每传播一次,就要被扭曲再加工一次。有些人是出于误解,不经意间就把自以为听到的东西传了出去;有一些纯属捏造,是听到的人来回敬传话的人;还有一些则是彻底的恶作剧,因为想从坏消息中得利的人们,宁愿相信现实比最坏的情况更糟,就火上浇油。

尼尔是通过人事部经理西蒙妮听说这事的。因为西尔维亚不在座位上,所以西蒙妮敲敲门,像阵风一样直接冲了进来。

“听说你要走人了,尼尔。”她说。西蒙妮的话没有一点铺垫,听起来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什么?”

“你明白。银色握手,另谋高就。或者说一脚踢开,减员,失业。”

“我?”

“你。”

“坐住了,西蒙妮,你走来走去地让我头疼。”

西蒙妮不再走来走去,在他桌前站定了,双手靠在桌上。

“我还听说我们就要散伙,公司马上破产,三个月内关门大吉,马上宣布大裁员,三分之一的制造部员工要解雇,我们已经被一家日本的竞争者收购了。”

“不对,”尼尔笑着说,“是被韩国的竞争者。”

西蒙妮盯着尼尔。

“尼尔。”她用警告的语气说。

“哦,这都不是真的,当然不是。这些谣传是从哪里来的?”

“它们自有出处。一会儿工夫,就有三位工会代表先后敲我的门,让我给出解释。他们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相信你能解除他们的恐慌,是吧?”

“不,他们想见你。”

尼尔叹口气,最近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西蒙妮,”他客气地说,“能请你别靠在我的桌子上吗?你不要给人一种胁迫的感觉。快坐下来。”

他一直等到西蒙妮坐下来,才说:

“现在,”他解释说,“最近,我们有两条坏消息:财务报告和险些丧失的一个大客户。财务问题我能处理,实际上也已经在我的控制中了。我们绝不会垮掉,你想找破产的迹象都找不到。说到客户,你听说过BNT吗?对,是的,曾经有个问题,不过现在已经解决了。不会减产,不会关门,不会裁员。现在不会,可预见的未来也不会。要是工会想见我,当然可以。但我觉得你来处理会更好一些。我们不能助长谣言的威风,以至于要最高层出面平息谣传。我建议你的做法是,从西尔维亚那里复印BNT的电传以及我回复对方采购董事的信函。把它们拿给工会代表看,实际上你可以把电传复印件给他们,他们应该了解我们存在的问题。我的信当然要保密,他们可以阅读,但不能复印。财务问题我会在给员工的月度报告中解释,罗杰也会在下次员工理事会议上讲这些。他们没什么好担心的。你觉得能处理吗?”

西蒙妮点点头。


02、谣言四起(2)

“我只是希望能在他们找我询问之前有所准备。你知道,否则让人对公司管理的印象不太好。”

“对,我同意。我对此感到抱歉。所有的事都发生得太快。我不知道这两条消息是怎么泄漏出去的。人们需要了解正在发生的事,但他们需要的是真实的信息,而不是谣传。不管怎样,要是和你谈过之后,工会代表还想见我,就让西尔维亚来安排一下,好吗?”

西蒙妮站起来,向门口走去。

“走之前听我说,西蒙妮,我已经让西尔维亚在本周晚些时候安排了一次董事会议。你也来参加。接下来公司会有重大的政策变化,与你关系很大。”

她不解地望着他。

“一切都太快了,西蒙妮,都太快了。现在还没有考虑出结果来,目前阶段我要你做的仅仅是听。但是你从这事一开始就要投入进来。毫无疑问,西蒙妮,光明的未来在召唤着我们,真的非常光明。”

西蒙妮轻轻地关上了门,仿佛她不敢久留。这时,西尔维亚已经回到了桌子边。西蒙妮停下来,摇了摇头说:

“有些时候,西尔维亚,”她说,“我真是难以理解男人。他要我参加你安排的董事会议。主题是什么?”

“改进。”西尔维亚回答说。

“改进?好,在我们这里显然可以改进很多——尤其在沟通交流方面。”


03、质量压力(1)

下午两点半,尼尔按照西尔维亚安排的行程,向哈罗德的办公室走去。他边走边想,选择他的办公室作为会面地点是否犯了一个战术错误;或者他应该把哈罗德召集到自己的办公室,让他来走这段路?让哈罗德有种错误的自大感可不好。不过,既然已做出选择,也就别多想了,他恰好也需要活动一下。

他缓缓地走过各个部门,对看到他的每个人都点头微笑,以此再次担保一切都很顺利。他,尼尔,并没有走人。他还在这里。大船仍在一双好手——他的双手——的掌控之下,即将开始全新的航程,奔赴黄金般的终点。

自动咖啡机就在到哈罗德办公室的路尽头处,尼尔犹豫着停住脚步。机器要么是里里外外清洗过,要么是新换的。看到它闪闪发光的样子和铬黄色机身上残留的保护塑料膜,尼尔推断它是新换的。他微微一笑,在口袋里掏出了一枚硬币。他的话就是权威,他一直对此充满惊喜。他只不过表达了最轻微的愿望,可接着就有人去遵照执行,毫无疑问,不打折扣。他的地位好比拥有了一个小绿瓶——自从他小时候读过之后,那一直是他的梦想——在它绿色的表面轻轻摩擦一下,精灵就接受召唤,瓶子深处就会传来深沉的声音,绝不会出差错:“尊贵的主人阁下,您的愿望就是我的命令。我有所闻,必有所行。”

尼尔微笑着投进一枚硬币,按下按钮要了咖啡,白色、无糖的那种,然后等待着。在等待中,他的笑容消失了。尼尔喉咙里发出一阵单调的吼声,就像垂死的人的呻吟,然后拼命地猛击退币杆。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咖啡机呆呆地耸立在他面前,没有反应,没有动作,其静如死。尼尔不是一个爱发脾气的人,但是此刻,他被激怒了,跺着脚,上下跳着,左右乱摆,恨不得把机器砸成一堆烂铁。可是一瞬间,他又克制住自己,接受了败局。他做几次深呼吸,继续向哈罗德的办公室走去。

尼尔走进来的时候,哈罗德正站在开着的文件柜前。

“马上就好,尼尔。”他说。

尼尔坐下来。

“那台咖啡机……”他说。

“对,”哈罗德继续找文件,一面轻松地说,“很高兴你看到它了。新换了一个。乔克今天早上装好的。”

“我知道它是新的,但是我又被它耍了。”

哈罗德找到了他要的文件,记下数字,关上了文件柜。

“啊,”他说,“它还未投入使用呢。”

“那为什么不放一个牌子,写明‘尚未完工,暂勿使用’呢?这碍着谁了吗?”

哈罗德叹口气,拿过电话。

“要我再给乔克打电话,是吧?”

“不。我要你放一个牌子,放在投币口那里。”他想到以身作则,就伸出手来说,“给我一张纸,我去做。”

哈罗德拿出一张纸给尼尔,然后走到办公室门口,看看外面有谁可以帮忙。恰好迪克正在电脑跟前忙着。

“迪克,”他喊道,“能过来一分钟吗?”

迪克的头脑正沉迷在软件中,他没有作声,但还是过来了。哈罗德说:“迪克会去做的。”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炫耀,对自己的效率和控制力很满意。他向尼尔伸出手,要已经写好的牌子。尼尔却站起身来。

“他不会去做的。”尼尔嘀咕着说,“这正是问题的一半原因。没有人再亲自做事了。‘让人去做’,仿佛这是当今的名言。嗯,这样并不好,我得改变它。谁有胶带?”

等待尼尔回来的这段时间里,哈罗德对这个小冲突有点疑惑。尼尔到底为什么事着急呢?绝不可能是咖啡机。它太微不足道了,它只是应用不便,把尼尔对其他问题的恼怒吸引了过来,成为出气筒罢了。他到自己的桌子底下,把个人用的咖啡壶拿了出来。

尼尔走进来坐下,看到哈罗德正把煮好的咖啡舀入过滤网,说:“我想,我已经下令把它取缔了。”

哈罗德摇摇头说:“不,当你把饮料机引进来的时候,你禁止的是烧水壶。”

尼尔回忆着,工业工程经理经过低效率和时间浪费的研究,认为大家普遍泡茶的做法要禁止。

“可能定义不是很明确,哈罗德。但是含义很明显,所有的个人制造饮料的用具都在禁止之列。把机器引入公司是两年前提高效率运动的一部分。”

“就是这样,尼尔。你看到它是多么有效率了。”

“那你又为此做了一些什么?”

“对乔克抱怨了几次,然后只能放弃,因为维修售货机在他的工作清单里可排不到优先的位置。我想这可以理解。”

“然后就用自己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对制度则抵抗着。”

“附近还有好几个咖啡渗滤壶呢,尼尔。”哈罗德考虑到是适当透露一点实情的时候,就抗议说,“还有烧水壶。”他又补充说。

“我为什么没有看到呢?”

“我想你根本就没有看。”哈罗德无辜地说,“不管如何,我还是希望他们别放在路边,就像我,我把它放在桌子底下。你要加糖吗?”

尼尔迅速计算起来。又是五万元的损失。还有个人煮茶的持续损失及烧水的电力消耗,估计有十万元。他算到这里,就停了下来。那些活动为了提高效率,可最终下场竟是这样,成了吞噬利润的又一黑洞。是否还有其他这样的黑洞呢?他提醒自己,一定要和工业工程经理谈一下。


04、 质量压力(2)

哈罗德把咖啡倒入两个自动售货机的塑料杯里。尼尔看着他。

“我很高兴看到售货机总算有一些用处。”他冷冷地说,“不过,只买杯子大概会更便宜些。”

哈罗德微笑着,为尼尔的冷幽默松了一口气。他温柔地回答,给尼尔提出了一个友好的建议。

“你可以把浪费的钱收回来,”他帮忙说,“收回售货机费的钱。你只需签一个便条,把它送到工厂维修处。但是不要早于十点钟,他们十点钟才开门。也不要太晚,否则就要排长队了。”

尼尔沮丧地想,那不过是更大的浪费。为适应失败而建立第二套补救系统,而非在源头治住问题。我们躲开问题,接受误差,与它共存。然后,我们建立适应它们的方法和方式,那是一种费钱的方法和方式,结果使情况更糟。

尼尔外表平静,内心却沸腾起来,他比较着综合收益与综合损失。他考虑着,类似事情已经发生多少次了?存在着多少个第二系统呢?是不是还有第三系统来适应第二系统的失败之处呢?何处才是尽头呢?

人类的智谋啊,他想,人类太足智多谋了,可惜智谋被误用了。

“那么我从哪里签便条呢?”他客气地问道。

“行政部,会计部,都有。菲利浦就有,是一种特别设计的格式。”

“我明白了。除了利息之外,你如何证明自己在这台机器上损失了钱呢?”

“哦,你没有。我的意思是,你不能。你能吗?”

“确实不容易,”尼尔同意,“但这岂不是鼓励员工不诚实吗?”

哈罗德耸耸肩。

尼尔改变了话题。

“给这些在办公室里排队的人的钱从哪里来呢?”他问。

“我想,是小额备用金吧。”

尼尔悄悄地把罗杰也记在心里。没错,他签过便条,签过成千上百的便条了。尼尔喝干了咖啡。

“谢谢你,哈罗德。”他说,“这些很有趣。尽管这不是我下来要和你谈的东西。告诉我,这些天来质量情况如何?”

一种强烈的似曾相识的感觉马上让哈罗德警觉起来。这一幕早就上演过,希望这次能演得更好。

“相当好。”他小心地说。

“你能更具体一些吗,哈罗德?”

哈罗德站起身来,走向文件柜,取出厚厚的一本文件,标题为“给制造部的月报”。他翻到最新的一篇报告,指给尼尔,开始汇报各种数据。尼尔阻止了他。

“对,”他说,“我记得读过它。”

“都在里面了。”哈罗德说着,合上了文件。

“不,并不都在里面,哈罗德。生产只占组织的四分之一左右,其余的四分之三呢?销售呢?那里的出错率是多少?行政、会计、商务、工程、库存、采购、大量间接部门呢?它们的质量是什么样子?”

“我觉得我没有明白你的意思。”

“好吧,用BNT的电传做例子。你为我做了分析,借此机会我表示感谢。为了尽早完成,你一定工作得相当辛苦吧?要是我没有记错,他们列举了一百一十四例错误,其中有七十四例是销售、商务、行政和会计部门直接引起的。其中险些要我们命的一条就是行政错误,把BNT列入了坏账客户名单,从而自动停止了此后给巴黎的发货。这就是我所指的他们的质量,或者称为‘无质量’。而你报告中谈的仅是生产结果和误差、失误。我同意你说的,它们相当好。从百分比来看,其中一些在百万分之一的量级。当你看一下我们对工厂的资本性支出的时候,这是理所应当的。但是,记住这点,哈罗德,它们不再重要。你能对它们进行报告,这一事实已经说明,它们被发现了并得到了改正。再重复一下,你的质量成本数据没有提供客户不满的原因。但是一个行政错误,险些损失掉我们三分之一的营业额。并且,这不是一个孤立的错误。仅仅六个月,仅仅一个客户,就发生了类似的七十四例错误。它们是真正费钱的错误,而你无法报告它们,因为你没有发现它们。你没有发现它们的原因,和我没有发现那些你说的藏于四周的咖啡壶、烧水壶的原因一样——因为,就像我——你没有去看。”

尼尔端起他的售货机塑料杯,发现它空了,再递给哈罗德加满。

“现在,”他说,“有几个问题需要你回答。第一,你为什么允许整个局面这样发展?”

哈罗德听到这里,险些把咖啡溅出来:“我?”

“你。你难道不是质量保障经理吗?”

塑料杯一下子变得热起来,哈罗德觉得有点烫手,于是递给尼尔。

“请稍等一下,尼尔。”他抗议道,“我不能对发生在行政、销售、商务等每个领域的每一件事负责。”

“我不是指这个。”尼尔耐心地说,“我指的是BNT的情况。为什么我们一定要等到事情彻底爆发呢?为什么我们一定要等日内瓦通知我们事情做错了呢?为什么你不在问题发展到这种地步之前把局势告诉我呢?”

“因为我不能预言未来。”哈罗德简短地说。他再次拿过文件,“看,”他说,“每个月的客户意见分析。我每个月都告诉你正在发生的事。”

尼尔接过文件,浏览过去六个月的报告。

“不,你没有。”他说,又把文件还了回来。“里面没有任何信息涉及发给BNT的半个猪肉饼。没有任何信息涉及错误的托运、延迟交货、文档失效、发票差错、不完整装船、数目不符。你的报告仅是对退货和生产差错的直接分析。”

现在轮到哈罗德耐心了。


05、质量压力(3)

“我无法就我不知道的东西进行报告,”他说,“我可没有魔法水晶球。”

“你并不需要魔法水晶球,”尼尔告诉他,“你只需要和人们交谈,发现他们正在干什么,发现什么对客户是真正重要的,发现我们是如何满足客户的。信息都在这里,哈罗德。它们都已经存在于这个组织里。我们没必要等到问题发作,打到我们脸上。这就是我聘请你的原因。”

尼尔抑制住自己,压低声音。“瞧,”他说,“这七十四例问题最终一一得到了解决。为了改正,必须先由发现者——这里是BNT——告诉我们组织中的某个人。对吗?现在,那个人,而非某些部门的某些人,依赖于问题首先是什么。所以,我不是让你为每件事的发生承担责任,而是赋予你责任,一旦问题发生,并且在像BNT那样爆发之前,让我知道正在发生的是什么。要是我的领航员没有告诉我前方的冰山,我该如何掌舵呢?你需要的不是水晶球,哈罗德,你需要雷达。”

哈罗德静静地听着,他觉得快要哭了。他怎么能整理完组织的全部数据呢?它们每天都增加,每小时都在改变。那么多不同客户的界面,他怎么可能全部接触呢?对于大多数客户,他甚至都搞不清谁是谁呢。他可以去寻找,但寻找什么呢?质量保障部门早就超负荷运转了。安全检查、审计、纠正行动、数据分析,尼尔连一半都不了解。他也不理解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绝对不可能。他要的不是领航员,而是扫雷班。

“这是第一件事。”尼尔说,“我想和你谈的第二件事是成本,质量成本。”

哈罗德举起手。

“等一下。我并不报告成本,我只是把从会计部门得到的成本底线告诉你。他们做分析,有预防成本、评估成本、失败成本,非常详细。”

“我知道,我知道。别这么敏感,哈罗德。我不会吃人的。我只是想和你谈谈质量消耗的成本。你是我的专家呀,对吧?那么,好,发表些意见或者听我讲几点,我们的质量成本在每年营业额的百分之六左右徘徊,是吗?”

“是。”

“这是正常水平吗?我的意思是在该行业里。”

“是。开大会和做展览的时候,我确实和其他公司的经理们交流过。”

“好的。不要防卫心过重。我可不是和你吵架的,哈罗德,肯定不是,所以,百分之六是正常的。我想,这也包括在常规成本中了,是吗?”

哈罗德不知道谈话要朝哪个方向发展下去,但他知道,无论如何对他都不会有好事。尼尔既然扮演了猫的角色,哈罗德当然知道谁是老鼠了。

“项目规定得很明细,尼尔。”他小心翼翼地说,“我从会计部那里拿到了非常详细的报告。返工、残余、检查成本、设备、校准、客户退回,那里全有。”

“不,那里不是全有。”尼尔说,“一点都没有。间接发生的巨大返工成本呢?在行政、会计、销售、商务诸如此类的领域,他们不会报告他们的返工,甚至连一个监测系统都没有。客户失去好感的成本又是多少?浪费的原材料又失掉了多少钱?我们并不知道。我们有这么多东西不知道,哈罗德,但我相信你的质量成本报告只是冰山浮出水面的部分。占营业额的百分之六?更可能是百分之二十!这样,有这样一个印象后,对于我们一直寻找的——按保守说法——百分之五的利润,你认为谁应该为此负责呢?”

他们的眼光碰在一起。哈罗德承认失败了,他指着自己的胸口。

“你是说我吗?”他问道。

“正确。”尼尔轻快地说,“利润被错误和返工所吞噬,而你是质量保障经理,所以你承担责任。此外,我也有责任。哈罗德,我有责任为股东赚钱,否则,组织就不复存在,至少不会长期存在。现在,我已经和罗杰谈妥了,很公平,也光明磊落。我不会啰嗦其细节,这个协议我也不能重复。我们必须在来年创造利润,哈罗德,否则我们就完了。是我们所有的人,每个人都在内,我们要取得销售额的百分之五的利润,这意味着我们必须改进。改进的范围应该是整个组织,而非仅限于生产部门。甚至可以说,实际上生产改进最无关紧要,整个组织,这就是利润损失的地方,对吧?就是这样。现在,我要和你谈的第三件事,也是最后一件事就很简单了,绝对简单,那就是质量。这次没有什么骗局。我的意思是,不会挑剔你的错误或增加你的工作,至少,”尼尔仔细说道,“我是这么想的。我们要看事情如何发展。壶里还有咖啡吗?”

“你明白,哈罗德,我从没有真正喜欢过这个词——质量。它没有明确的定义,没有积极性。它内涵太多,又各不相同。不,”尼尔开始沉思,“我喜欢我使用的准确的词汇,它不可能被误解,例如利润。现在把这个准确的词交给你,利润。当我说到这个词,利润,你马上就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我明白我的意思,你也明白我的意思。看不到一丝一毫疑影,这才是完美的交流。不像你用质量这个词的时候。每次遇到这个词,我都觉得人的思想变得捉摸不定。我的思想是这样,你的思想也是这样。记得这次谈话开始的情景吗?我问你‘这些天来质量情况如何’,而你回答‘相当好’。你就是这样理解的,证明我们之间是一种完全误解的状态。可是一天到头,我们一点利润都没有。我们百分之五的利润的保守估计——对我们来说毕竟要求不算高——都被遍布组织的差错和返工吞噬了。因此,你应该这么说,作为对我的回答,‘最近的质量一团糟’或类似效果的话。明白了吗,哈罗德?我们的交流效果是零,原因在于我在提问中使用了‘质量’这个词汇。它没有被充分定义,它是不精确的。实际上,我正考虑要禁止在组织中使用这个词。”

最后,哈罗德总算平稳着陆了。他是专家,而尼尔是商人,不能指望他理解类似的事情。

“质量有着非常精确的定义,尼尔。”他解释说,“按工程术语,它的定义是产品或服务的总体特征和特性,基于此能力来满足明确或隐含的需要。这是国际标准的定义。”

尼尔对此思索着。

 

 

06、质量压力(4)

“我有一个需要。”他说,“业务有一个需要。我们需要创造至少百分之五的利润。对此我重复的次数足够多了。你的国际标准定义是如何关心这一点的呢?要是我们连区区百分之五利润的需要都满足不了,就别想去满足其他人的需要了。”

“你故意把事情搅在一起,扰乱问题。你问我质量这个词的意思,我就来解释。现在你却又把它和利润搅起来。”

“不是我,”尼尔平静地说,“并不是我把它们搅在一起。在每一个能感受到的活动中,质量和利润都不可分割地捆绑在一起。这也不仅局限于我们的组织,它是一个普遍法则,哈罗德。这并非是我的发明,质量和利润一直手挽着手。”

哈罗德内心非常生气。尼尔一定要把他引上弯路,离开坚实的土地,而进入沼泽。当然尼尔说得也不错,甚至国际标准定义也承认这个。“无论如何,”他说,“你不能禁止‘质量’这个词。没有其他东西可以替代它。”

“哦,有的。”

“什么?”

“利润。”尼尔得意洋洋地说,“要是我把质量保障部撤掉,换成利润保障部怎么样?要是我把你的头衔从质量保障经理换成利润保障经理怎么样?那在一定程度上,会帮助你改变强调的重点。那样才会把马放到该在的地方,那就是车的前面。至少,哈罗德,那能停止‘尾巴对狗的摇动’,同意吗?”

从哈罗德的专业思想看来,现在的谈话已经堕落为胡扯。而从尼尔的商业头脑看来,这些不过是最基本的常识。“我会再考虑的,哈罗德。”他许诺说,“我答应你,我会认认真真地再思考的。现在,”他继续说,“现在,关于这个词——质量——让我刷新一下大脑。你引用的定义是什么来着?那个标准定义,你能再重复一遍吗?”

哈罗德觉得锐气全失,并且特别愚蠢,他又复述了一遍定义。

“嗯,这类语言对于大街上的普通人没有太多意义吧?是吧?”

“教育,”哈罗德说,“你知道我们举办过质量课程教育。它们内容非常丰富。”

“当然,我知道。”尼尔温和地承认,“我还为它付过钱呢。我们能到办公室外面去一下吗,哈罗德?”他问,“就我和你。我们就此询问几个商务人员,或者技术人员。你知道,有几个聪明家伙还是博士呢。问他们质量的意思,你认为会有多少答出你教科书上的定义?”

哈罗德心里想道:这样又说明什么呢?操作人员不理解质量这个词的意思又有什么关系呢?对他们来说重要的是知道如何达到质量要求,如何让行动可靠一致。哈罗德却没有说出来。

“对,我同意。”尼尔自己回答说,“不会多的——如果有的话。所以,我想,我们已经得到结论了:对组织里的普通人来说,不论级别与头衔——当然你除外——那个定义非常易忘。”

哈罗德聪明地点头同意。争论的焦点到底是什么呀?

“现在,你大概会问为什么让人们理解质量的含义如此重要。在目前阶段,哈罗德,我暂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我想告诉你的是,找到一个易记、有内涵、最关键的、容易被所有人理解的定义,它对我们组织的福利发展生死攸关。要找一个能与每个人的日常工作联系起来的定义。”

哈罗德觉察到了尼尔声音的变化。他动真格的了,柔和的语调无影无踪。

“当然,”尼尔补充说,“我并非诋毁它的专业定义。那是正确的。你们部门所做的工作是非常重要的,我深知此点。但是目前我们还需要另外一些东西,我们需要一个人人明白的简单定义。”

尼尔站起来,放松一下脊背,准备离开。

“两天之内西尔维亚将安排一次董事会议。告诉她我希望你参加。当然,要把你的建议带过来。”

他在门口停了一下,回身看哈罗德。哈罗德正急着找钢笔,趁着尼尔说的内容还在大脑里没完全消失,他得赶快记下来。“谢谢你的咖啡。”尼尔说,“我不知道你用什么原料,要是你喜欢尝一下我的蓝山咖啡,可以让西尔维亚给你一些。”

哈罗德张着嘴盯着空空的房门有几秒钟,然后他又继续找笔。

“迪克,”他喊,“迪克,能借我一枝笔吗?”


07、普遍改进(1)

迪克伏在桌子上埋头计算着,一幅概率图刚画了一半,脑子里是满满当当的数字——这时候,他听到了老板的召唤。他叹口气,把嚼着的铅笔向桌子上一扔,故意慢慢地抬起头,等着老板再次叫他。他知道老板会这样做的。

“迪克,能借一下你的钢笔吗?”

他再叹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大脑离开概率事件,回到另一个也不可靠的现实中来。

“你的需要当然比我的优先。”他暗暗说着,站起身来,拉开桌子抽屉,从盒子里乱糟糟一堆笔中选了一枝墨水最满的送向办公室。

“谢谢。”哈罗德说。

哈罗德好奇地端详着塑料钢笔杆上的齿痕。迪克看着老板,说:“你知道,要戒烟并不容易。”

“我会给你买一些口香糖的。你现在一天要吃多少?”

迪克想走,可是哈罗德叫住了他。“别走,迪克,坐下,有些问题我想和你谈谈。”

迪克坐下来,静静地等着,哈罗德则从脑细胞中搜索尼尔刚才的独白要点。尼尔说过的最后一点最容易记起来,它在脑子里显得特别惹人注目。哈罗德把它写了下来:

“质量的新定义。”

下一个是利润。它被尼尔强调得很突出。这些天来他似乎对金钱流失、发现错误、角角落落隐藏着的返工超级敏感。他显然对利润损失有一种固恋,以至于要归罪于他哈罗德。这太不公平了。并且,纠缠于此也于事无补。更可能说过它就算完,并不能当真。因此,利润是在流失,但尼尔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呢?一种填补缺口的方法?不,他提到了关于改进的一些内容,而不限于生产,是处处改进,遍布整个组织。

意识到要承担的这么多工作一下子压在身上,哈罗德双手抱头。改进整个组织,人人处处,这不可能,任何一个人都干不了。这是一个无稽之谈的任务。这想法如此荒谬,以至于不值得列举理由来证明为什么它不行。他在椅子上扭动身体,然后提笔写下:

“改进整个组织。”

哈罗德有点恼怒,凭什么老板突然增加他的肾上腺素、刺激他的智力呢。尼尔开始的话题是什么?BNT。尼尔甚至再一次控诉,说是他——哈罗德——造成了这一损失。不,他没有。差一点就是,但毕竟不是。尼尔也曾经问他,哈罗德,怎么任凭这一切无预兆地发生。为什么他非得要等到日内瓦的BNT来告诉他自己组织里发生的事呢?问题就在这里。尼尔希望他——哈罗德——对组织里正在发生的一切事情进行报告。这就是另一个疯狂的任务。

哈罗德厌恶地把笔扔在桌上,盯着迪克。迪克在他面前静静地坐着,正把食指放在嘴里像钢笔一样慢慢咬着。哈罗德又拿起钢笔,恼怒地写道:

“报告整个组织。”

尼尔认为他操作的是一个什么组织呀?难道是票据交换所?还有件事,是什么来着?哦,对了,给西尔维亚打电话,参加她安排的董事会议,最好趁热打铁,在忘记之前把电话打了。

“稍等一下,迪克。”他说着,一面拿起电话,按了几个数字。

“这儿”他补充说,把写好了三个主题的一张纸交给迪克,尼尔正在等着关于它们的建议呢,“请把它们抄到白板上。”

不巧,西尔维亚的电话正占线。哈罗德放下电话,看着迪克把三句含糊不清的话写到白板上。

“尼尔下来找过我。”他说,“他希望我们就刚才所写的内容提出建议,供董事会议讨论。那次会议我也参加。现在,作为背景,你需要了解两点。第一,从财务看,今年不是一个好年景,利润下降,原因在于错误和返工太多了,几乎无处不在。第二,我们失去了一个主要客户,就是BNT,原因是某个白痴把它列入了坏账客户单。”

“这和我听到的不太一样。”迪克说着,把笔放回托架,重新坐下。

“是吗?”

“利润没有下降,只不过是没有起色而已。”

哈罗德耸耸肩说:

“没有差别。”

“再者,我们没有失去BNT。差一点失去,但是尼尔挽救了我们。”

“你从哪里听说的?”

“从约翰那里,他是工会代表。他直接向西蒙妮了解的。”

哈罗德尽了最大努力来掩饰他的恼怒。他心里暗自骂了一些脏话——他可从未在公开场合说过类似的脏话。

“对,那好。总是个好消息。既然这样,我们继续讨论。质量——我们要一个新定义。”

“为什么?旧定义有什么不对吗?”

“尼尔想要一个人人皆可理解的定义,要和人们的工作能联系在一起。”

迪克思索着。

“能把我的笔还给我吗?”他问。

“用白板吧。”

“可是我没法咬着它。”迪克说。

哈罗德拿起迪克的钢笔,高高地抛给他。它在桌面上弹了一下,落在了地板上。“严肃点,迪克。我必须把这些建议方案定下来,交给董事会议。”

“我嘴里有东西咬着就会严肃起来的。”

“要是真那么困难,你干脆别戒烟了。买包口香糖或者什么的嚼嚼也好啊。”

“买不起啊,薪水可不够。”

哈罗德可不想扯到另外一个没完没了的薪水话题上来。

“质量,”他坚决地说,“我们需要一个新的定义。”

迪克又回到白板前,面向白板坐下来,惬意地嚼着他的钢笔。

“我能明白尼尔的意思。”他终于说话了,“质量有点不像是一个词语了。它的含义经常改变,这取决于使用的上下文和使用者。”

“它并非真的不是一个词语。”哈罗德反驳说,“标准定义非常精确。”


08、 普遍改进(2)

“对我们的工作来说,是这样。”迪克表示同意,“可是有多少人知道这个标准定义呢?对多数人来说,质量不过是这样一个玩意儿:他们知道需要这样做;当不存在质量的时候,他们无所依赖。”

“好,把那个词写到白板上,‘玩意儿’。”

“哦,不。质量可不是玩意儿。它不是玩意儿,是概念。”

“把这句话也写在白板上。”哈罗德对他说,“继续,照我说的做。”

迪克站起身,把那两个词写到白板上。他停在白板前继续想着什么。

“辞典上是怎么定义的?”他问道。

“好主意,迪克。把辞典拿过来。在书橱里。就在你那边。”

迪克把书橱的玻璃门推开,取出了厚厚的两本书,一本辞典,一本同义词汇编,递给哈罗德。趁着接下来的片刻安静,迪克把头脑从标准定义中暂时摆脱出来。哈罗德还在读辞典,他又走回白板前,写下了“对需求的满足度”。

“卓越的程度。”哈罗德合上辞典说。

迪克非常尽职地又把这句话写下来。

“比卓越更好是什么?”哈罗德问。

“尽善尽美。”

“这些词汇太生硬。”哈罗德若有所思地说,“很少有人会想到卓越或尽善尽美这样的词。”

迪克表示很同意。

“我们多数人不过是想把一项工作做完,扔下它,接着进行下一项工作,再把它做完,再如此循环。”

“你这样说,仿佛它是一个超越障碍训练场似的。”

“某种意义上说,没错。你面前总有新的工作要干,可是你不把目前的一个完成,就无法进入下一个。就像我,我要把概率图画完,可是现在没法去做,因为我现在正在这里帮助你做另外的事。”

“你不喜欢吗?”

“帮助你?”

“不,我指的是你的本职工作。”

“哦,有时候吧。但是,也可以这么说:要是我时来运转,突然发了一笔财,我就不会在这里工作了。换作你也不会的。”

“不,我会的。我喜欢我的工作。”

“任何时候?”

“绝大多数时候都是。”

迪克又咬起钢笔来。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我成了老板,而你不是。”哈罗德补充说。

“或者说,这才是你喜欢工作的原因,因为你是老板。”迪克反驳说,“或许你喜欢的不是工作,而是当老板。”

“那就是我的工作,迪克。”

“是吗?我还以为你的工作是管理质量保障活动呢,你知道比如确保客户拿到他付了钱的东西。”

“是的。我以当老板的方式来完成这些,通过其他人来工作,安排相关的事情,权衡限制和资源,做出最佳选择。”

“任何人都能喜欢这样的工作。但是安排做事和亲自做事可大不相同。差别就是一个令人愉快,另外一个则不是。对多数人来说——当然经理除外——工作就是不得不做的事情。它最终归结为一种选择。就像我,我选择了画概率图,而没有选择去挖水沟。就是这么回事。”

“记着提醒我送你去参加管理培训课,迪克。我们怎么跑题到这里了?”

迪克摇摇头。“我们没有跑题。”他说,“你想要一个人人有关的质量定义。质量是工作的一部分,就是你看待工作的方式。而与你是在画概率图、管理一个部门、销售、采购或开机器都无关。工作质量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态度。当然,没有合适的工具也无法完成工作。你当然不希望医生用一把钝剪刀给你开刀,当然也不会让牙医抛开你的牙齿却对你的脑袋下手。但是最最紧要的还是人对待工作的态度。要是他态度对头,他就会在工作之前把一切条件准备好。就算他没有必需的技巧和训练,可是只要他有正确的态度,他仍然会在工作完成之前,找到合适胜任的人选。质量就是关于态度的一切。”

“但你刚刚说过,对多数人来说,工作不过是一系列障碍。工作不得不做,好给下一件工作让路。这些话与你的论点并不一致。”

“不,它们是统一的。因为要是人们有了正确的态度,不论工作中有什么障碍,他都能保证工作的质量。想不这样做都难。我们都按照内在的完美标准来做事。麻烦之处在于这个标准因人而异。一些人,就像我,天生具有高标准。这些人主动实现,另外一些人则不得不被人强制工作。这就是我们有一份工作的原因。”他又说道。

“这样看起来似乎前景很悲观。”哈罗德说,“你没法去改变人们的态度。至少很不容易。”

“啊,”迪克颇为了解地说,“但可以修正。”

“修正?”

“对。也可以称为让老板满意。要是老板有一个足够高的标准,他的下属就会朝这一目标努力。我们绝大多数人都明白怎么做对自己有利!当然,反过来的推论也是正确的。要是老板的标准很低,结果也很显然。除非——要记住,老板的标准仅仅是修正作用——像我这样具有内在高标准的人,仍然会高质量地完成工作,因为这才是我们的方式。但是低标准的人就会应付了事。”

“我明白了。在你的思想体系中,客户处于什么样的地位呢?”

“那是你要做的了。这事当然是老板们考虑的。老板把要发生的事情安排好,组织事情,找到客户需要的内容、员工们要正确处理的内容,开一个头,并贯彻到底。所以,老板可以有低标准,但如果他是一个好的组织者,他仍然可以通过他管理的部门前进:只要他把客户需要作为关注的焦点。”

“另一方面,要是管理者具备高标准,他就可以推动部门里低标准的员工,因为员工会朝着老板的高标准努力。”

“很对。你把它们归纳起来了。”

“我不确信这一点会引申到哪里,不过,先写下来吧。”

迪克看看白板。

“写什么?全部?”

“态度,”哈罗德说,“只写态度就行了。”

哈罗德把椅子向后推了一下,审视着白板上的内容。

“试试这个。”他说,“质量就是我们来满足客户需要的完美程度。”

“不错。”


09、 普遍改进(3)

哈罗德停下来,看着迪克把他说的话写到白板上。

迪克退回来看着白板思考着。

“这个怎么样?”迪克说,“质量是思想的态度。”

哈罗德点点头,说:“也写下来。”

办公室里十分安静,他们都在检查着白板上的字。那是他们刚刚合作的结果。

“我想我们需要一杯咖啡。”迪克终于说话了。

“饮料机坏了。”

“我指的是真正的咖啡,用炉子煮的。”

哈罗德在桌子后面弯下腰,拿上来一个两升的塑料瓶,里面装的是浓缩橙汁。

“你去弄点水吧。”他说,“并且顺路去西尔维亚那里,向她要一些尼尔的蓝山咖啡。”

迪克疑惑地看着他。

“那可不是顺路。尼尔的办公室远着呢。”

“你先去那里就不觉得远了。”哈罗德说,“去吧,我会给她打电话,说你过去了。”迪克长出一口气,拿着两升的橙汁瓶离开了办公室。

哈罗德伸手取过电话,微微一笑。迪克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呢。他按下西尔维亚的号码,又坐到了椅子上,静静等着。“西尔维亚,”他说道,“尼尔让你安排一次董事会议。在什么时间?”

他听着那边的答复。

“因为他希望我也参加。”他回答道。

“什么?请稍等一下,我看一下安排……不,我安排不开。我有另外一个会议。下周一如何?我全天都有时间……不,我没法取消它。它不是我一个人的会……哦,好吧。我看看能怎么做……什么?……好了,就这样,把我算进去,我会按时参加的。”

哈罗德大声地叹了一口气,这就是领导背后的权力。他疑惑着,事情怎么完全反过来了呢?那些秘书们怎么就成了公司里最有实权的人呢?一切都要围绕她们——而不是经理——的意志运行。

他的目光扫过桌面,停在了迪克充满齿痕的钢笔上。“稍等一下。”他把话筒放到桌上,站起身取过迪克的钢笔,回过头来把原先的安排划掉,加上了董事会议。做完这些,他迅速拿起话筒,继续说道:

“西尔维亚……”

听筒里传来的是嘀嘀声。

哈罗德强忍怒火,重新拨通了西尔维亚的号码。

“西尔维亚,”他控制着语气,让适度的气恼通过电话线传过去,“我还没有说完。还有另外一些事。迪克已经往你那里去了。你能给他一些尼尔的蓝山咖啡吗?……因为尼尔说过我可以拿一些……对。要是你愿意,可以和他确认一下……那好,等他回来再和他确认……谢谢,西尔维亚。那就多谢了……哦,好的。那就多谢尼尔。再见。”他按下了停止通话按键,可是在此之前,他先听到话筒里传来“咔哒”一声——西尔维亚在他之前把电话挂掉了。

他放回电话。然后该做什么呢?最好试着让约翰调整他的会议。他当然不会高兴这么做的,那要通知八个人呢!

哈罗德的电话还没放下,迪克就回到了办公室。他手里端着满满一瓶水,还拿着一大包研磨咖啡。哈罗德放下电话,他很奇怪迪克拿回来这么多。

“你一定很受欢迎。”迪克说道,在把咖啡递给哈罗德之前又看了一眼手中的大咖啡包。

哈罗德也很奇怪。根据他和西尔维亚谈话的语气,他本以为有几小勺就不错了。“你得学着怎么和人打交道,迪克。”哈罗德说着,一面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新的咖啡滤纸。

“现在,让我们回到工作中来。”哈罗德把过滤器放好,目光移向上方,落在白板的下一个任务上。

“改进整个组织。”他说。

“那可不该占用你太长时间。”迪克说。

“不是我,迪克,是我们。”

“我们多少人?”

“过会儿再回头讨论吧。或许我们在进行下一个问题的时候,会对此产生一些想法。下一个问题是‘就整个组织进行报告’。”

迪克笑了起来。“你可不是无所事事啊,哈罗德。”他说。“这件事可要让你大忙一阵的,比方说,圣诞节就甭想过了。”

“别笑得那么大声,迪克。这些事情也有你的份。并且尼尔指的不是一次性的报告。他要的是随着正在发生的事件,实时更新报告,包括每个地方。”

“他的大脑没有这么大吧!你需要一个尤里卡数据系统来帮你做这个。”

“说得好,迪克。把它写下来。”

“写什么?”

“尤里卡系统。”

“我是开玩笑的。”

“把它写到白板上。你生活在现代化的世界里,熟悉计算机、实时数据终端、每个地方、每一工作台、每一办公桌、每位经理办公室的查询工具——尤其是我的。你知道当今谁说话最算数吗,迪克?”

“洗耳恭听。”

“就是那些掌握信息的人。告诉你一个管理秘密吧,迪克。让人家承认你是专家,你并不需要知道全部,只要比其他人多知道一点点就够了。”

“这就会使人成为专家?”

“没错。直到你遇到一个比你知道的更多一点的人。那时候,他就是专家了。”

“专家能挣多少钱啊?”

哈罗德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下一个步骤,”他说,“是一个反馈系统。把它写下来,迪克,反馈系统,在线控制。计算机会说出你在哪里出错了。”

“这看起来有点问题。”迪克一边把这些话写到白板上,一边说,“在尤里卡系统建立起来之前,你如何就整个组织进行汇报呢?”

“我不汇报啊。我怎么能呢?我们没有混入销售、行政和其他任何部门。他们不向我报告,我也不想让他们向我报告。我可不想为他们的过错承担责任。”

“这样对你比较好,哈罗德。让他们为自己的过错承担责任吧。”

哈罗德指着白板。“责任,”他说,“写上去。谁负责做这件事,他也就负责汇报这件事。个人报告给经理,经理报告给高级经理,高级经理报告给董事,董事报告给尼尔。搞定了,迪克。我们已经有尤里卡系统了。只是,我们没用芯片,我们用的是人。是不是让你很高兴啊?”

“咖啡好了。”迪克说,“我要加奶咖啡,放两块糖。”

哈罗德点点头。


10、普遍改进(4)

(英)巴里·帕普威尔
“我明白。”他说,“我明白。你先把它写到白板上,然后再倒咖啡。在‘责任’下面画一个简单的组织结构图,好让我们明白它的意思。”

迪克在白板上画好了组织结构图,转过身来想倒咖啡。他看到哈罗德打开抽屉摸出两包奶精粉末和五块方糖,觉得很好奇。

“你抽屉里还有什么宝贝?”他问。

“大吃一惊吧?”哈罗德说,“来点饼干吗?”

“有巧克力的吗?”

哈罗德拿出两块巧克力饼干,给了迪克。

“现在,”他说,“我们建议他们报告什么,又如何报告呢?”

“结果,”迪克说,“只是概要。大多数经理对此都感兴趣,可是不要用细节去烦他们。”

“那样的话,与我们的建议又有什么区别呢?他们早就看到结果了。这里面没有新东西啊。”

“不,有的。”迪克温和地说,“目前他们汇报的都是好的一面。我们要求他们也汇报坏的一面,过错、失误,就像他们在生产环节一样。我们让每个人自我分析,并且对改正行为负责。”

“嗯。对销售和会计人员来说可是个不小的文化冲击啊。”

“你认为他们从不犯错误吗?”

“不,”哈罗德回答说,“我确信他们有错误。每个人都有。”

“但你从没听说过,不是吗?如果你不知道事情出错了,你也无法采取措施,对吧?只有等一些聪明的组织——就像BNT——对我们进行监测并告诉我们结果后,我们才知道有问题,才能改进。所以,不如让我们自己进行监测,赶在客户前面把问题找到。”

哈罗德啜着咖啡,指指白板,说:“也写下来。”

“因此,他们也就没有理由不像生产部门那样进行报告。”迪克补充说,“你并不需要长篇大论。他们可以使用数字,把数字再变为图形,然后你就可以看清趋势,到底结果是进步了没有。这样,报告既容易做,也容易读。”

“好,”哈罗德说,“把‘图形’写到白板上。”

迪克依然言听计从,写下了“图形”两个字。

“现在,谈结构。你一直说的‘你’是指谁呢?我吗?我不认为尼尔是这么想的。不占用我太多的资源,”哈罗德继续说道,“整个组织向我汇报显然是不可行的。”

“对,何况那也不会促进任何有益的目标。”迪克赞同道,“应该是谁用信息,谁就需要信息。让我们看一下,即便在我们部门,我们搜集生产信息的惟一用途不过是告诉另外某个人过程是好是坏。我们并没有真正地改变过程,是不是?”

“对,那不是我们的责任。”

“何况,我们对过程了解得不够深入。”迪克补充说,“我们不是专家。专家是,或者说应该是在过程中担负工作的人。并且,由于结果就在他们那里产生的,所以他们早就知道过程是否需要改进。所以,看起来有点无聊:前线的专家反而要向上层管理者汇报。发生的事情无非是,或者信息在系统中损耗了,或者管理层像一堆砖头一样倒下来,把专家本来就知道的事情再告诉他们。”

“你看待问题过于狭窄了,迪克。管理者很显然需要了解正在发生的事情。”

“我知道有些夸大。”迪克表示同意。“我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但是目前经理了解了事情,不过帮助他们维持着愚蠢体系的运转而已。我称之为愚蠢的体系,那是因为经理们往往从他们固有的狭隘视角来看待问题。你说我视野狭隘,我会说经理层也是这样。他们导致了更大的危害,因为经理没有身处过程之中。正在发生的事情他们并不在现场。”

“为什么每个人总是要谴责管理呢?”哈罗德闷闷不乐地说,“你也高明不到哪里去,迪克。我真想送你参加一次培训。瞧,现今的流程太宏大了,太复杂了,没有一个管理者能无处不在。他无法既在这里,又在那里,无法亲身在每个地方做每件事。他可不是超人。”

“那么为什么要做一个系统,来帮助他成为超人呢?”

“这个问题就此打住。”哈罗德坚决地说,“我们要谈的是汇报结构,不是管理结构。”

迪克却不想停住。他摇摇头。“少了这个,你也不能讨论另一个。”他也同样坚决地说,“我们讨论的是信息管理的结构。”

听到这话,哈罗德耳朵一下子竖起来了。“说得好,迪克。我喜欢它,也写下来。”

迪克站在那里。

“不要误解我。”他说着,去拿白板笔,“我并没有说经理应该处在流程之中。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因为本来就是那样。工作在现场完成,可是经理并不在那里。接受这点是必要的,因为它影响了需要收集的信息的种类、谁要什么信息。管理者需要的信息只是他们能有所作为的,也就是你一直谈的大决策,然后为专家提供需要但缺乏的资源——因为专家自己没有权力获取。”

“那专家呢?”

“他们需要另外一类信息。首先,他必须真正地成为一个专家,为此,他需要关于流程的信息。然后,他需要知道流程内部正在发生什么事。这样他才能把流程调整好,改进它。”

“流程信息。大的和小的结果。”哈罗德说着,指指白板,“写上去。”

哈罗德回顾白板上的内容,静静地沉思。人们总是迷恋结果,就像足球、板球、飞镖甚至在酒吧的台球,计分都成了游戏的要害部分;而把分数显示给大家则是另外一个重要方面。除了参与者做的事情之外,计分还让观众也参与进来,让他们也觉得自己也是游戏的一部分。哈罗德想,到了一定阶段,我们也要找一种办法,把结果展示出来。某种展示牌就行,既增加可见度,又提高积极性,要把人们的兴趣吸引过来。


11、普遍改进(5)

在把注意力转向白板之前,哈罗德在心里提醒自己,要再找个机会和迪克讨论展示牌的话题。

“好,”他总结说,“我看关于汇报体系的话题讨论已经足够了。让我们回到改进问题。我们该怎么做呢?”

“容易啊。”迪克坐下来说,“这事要在本地完成。专家和管理层要一起工作,整个组织都如此,解决自己的问题。单独工作、组成团队、结成小组——采取一切必要的形式。形式的改变取决于正在解决的问题是什么。”

电话铃响了,哈罗德伸手接起电话。“你好。”他说,“把它们写下来:个人、团队、小组。你好!”

哈罗德继续接电话,迪克则站起身来写这些词语。

“迪克,”哈罗德用另一只手捂住话筒说,“关于你给约翰画的概率图,完成了吗?”

迪克转身看着哈罗德说:“没有,现在还没画完。”

“还有多少?”

“至少还要四十分钟。”

“十分钟怎么样?”

“没门。”

哈罗德放下手,继续通话。

“迪克正在画呢,约翰。”他说,“完成后他马上交给你……抱歉。你说?……不,他现在没法交给你。还没有做完呢……那么,你把会议推迟一会儿吧……半个小时,最多四十分钟……对。很抱歉,约翰。再见。”他把话筒放回机座,“真是一个烦人的项目经理。”他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概率图正画到一半呢?”

“我说了。”

“可是你没有说它很紧急呀。”

“说了的话有什么区别吗?”

“或许没有。”

“要不,我们应该把项目经理送去培训,”迪克说,“教他们自己画图。”

“别把你自己的工作放开呀,迪克。记着我说过的关于专家的话。无论如何,有人需要你的感觉不错吧?”

“他可不需要我,”迪克回答说,“他需要的是他的概率图。”

哈罗德站起来,伸伸腿。

“那么,你继续去画图吧。”他说,“感谢你提供的想法。现在我也有事做了,把它们汇总成一个建议书。”

哈罗德一面活动着肩膀,一面回顾着白板上写着的神奇的字句,然后又坐回到桌边。他拉开抽屉,取出横格本,准备把尼尔提出的三点建议写下来。他向桌上看去,叹了一口气。

“迪克,”他喊道,“迪克,能把笔借我用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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