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楼头
作者:岚居
在女儿家里,在十八层楼上,正看一本地理方面的书,蓦然回首,临窗的一张桌上华彩四溢,什么时候买了这样一张熠熠生辉的桌布?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摸。什么桌布,分明是落日为桌面涂上了一层黄金色,不禁会心一笑。那一轮比在中天时看上去要大好几倍的桔红色火球,正缓缓沉向暮霭,不由得停下阅读,凝视这壮美的辉煌。 日落比日出更美,我以为:日落时间短暂,惹人流连;落日光线柔和,使人宁定;落日还会重新升起,诱人憧憬。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没有看到日升日落,每天太阳总是从不远的东边屋顶上升起,从西边不远的屋顶上落下,那一份由日升日落引发的思绪与感慨早已不复存在,除了夏天判断凉热,冬天判断寒温,对日出日落毫不在意。 太阳沉到地平线下去了,余晖转眼消失。六朝人道:“澄江静如练,余霞散成绮”唐人道:“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年轻时唱外国歌曲:“我那晚上的霞光,不可熄灭的爱情。”四川盆地大气中有太多水蒸汽,太阳一落,天空一片苍灰,是看不到余霞成绮的美景的。有两次这样观感,一是1981年在洛阳,另是1982年在贵阳,行走在夜风吹拂的白杨道上,天已黑尽,群星璀璨,仰视天空,西边仍有一片艳丽的玫瑰红,近十点仍未褪去,那才是不熄灭的晚上霞光。 年轻时读稼轩词《永遇乐》,每到“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心里总会有一种不可名状的触动。现在,不能说心如止水,还没有那么高的修为,大约经过了太多日升日落,对于日复一日的自然现象,早就无动于衷。每读此词,心里虽有栏杆,再也拍不出少年时情韵。 天渐暗下去,远方暮霭中闪现出一缕灯光,转瞬间,千万个窗户都亮灯了,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在一片青白与苍黄灯光基调上,别有风韵地变换着色彩。 再一次注目这座城市,它已是铺向遥天的一片灯火(2006、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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