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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象与天学秘籍[续二]

 翁氏奇门易道 2012-02-29

天象与天学秘籍[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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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历代官修正史中,多有志书,有三种志书与天学有关,且常居于诸志之首,我称之谓“天学三志”。[12] 三志各有分工如下:
《天文志》:专载恒星观测资料、天象记录、“史传事验”、天文仪器、宇宙理论、重要天学活动等内容。
《律历志》:“历”的部分专记历法沿革、重要历法的术文、围绕历法所出现的争论、机构的沿革等等。“律”的部分记述音律的理论和数据,实际上与天学没有直接关系。
《五行志》:专记各种“祥瑞”和“灾异”——即不常见的自然现象,其中有些是出于古人的想象或传说。
天学三志发端于《史记》。《史记》八书中有《天官书》、《律书》、《历书》。《汉书》以《天文志》与《天官书》对应,将《律书》、《历书》合并为《律历志》(后世各史分合不定),又增加《五行志》,后世各史都遵循这一模式,只有少数例外。
兹将各史中的“天学三志”列出一览表如下:[13]
 
《史记》:  天官书 历书 
《汉书》:  天文志 律历志 五行志
《后汉书》: 天文志 律历志 五行志
《晋书》:  天文志 律历志 五行志
《宋书》:  天文志 历志  五行志 符瑞志
《南齐书》: 天文志     五行志 祥瑞志
《魏书》:  天象志 律历志     灵征志
《隋书》:  天文志 律历志 五行志
《旧唐书》: 天文志 历志  五行志
《新唐书》: 天文志 历志  五行志
《旧五代史》:天文志 历志  五行志
《新五代史》:司天考
《宋史》:  天文志 律历志 五行志
《辽史》:      历象志
《金史》:  天文志 历志  五行志
《元史》:  天文志 历志  五行志
《明史》:  天文志 历志  五行志
《清史稿》: 天文志 时宪志 灾异志
 
由上表可以看出“天学三志”在各史中的名称异同,以及少数例外(有三史增设了专讲符瑞之志)。
这里需要特别提请注意的是,各史中的“天学三志”实际上往往是典型的星占学文献。这也是它们需要由李淳风这样的星占大家来撰写的原因。《天文志》和《五行志》作为星占学文献是容易理解的,但是事实上,《律历志》中的历法,绝大部分内容也是为星占学服务的。[14]   
我们前面已经多次谈到,星占学在古代中国是皇家禁秘之学,“私习天文”是有大罪的,然而官修史书却是要公布于天下的,一般士人皆可公开阅读,那么他们研读其中的“天学三志”算不算私习天文?迄今找不到对此事的明文规定,但是根据下面两则故事推测,似乎是在算与不算之间。
程封《升庵遗事》记明代杨慎事云:
武庙阅《文献通考·天文》,星名有“注张”,……顾问钦天监,亦不知为何星。内使下问翰林院,同馆相视愕然。慎曰:“注张,柳星也”。……因取《史记》、《汉书》二条示内使以复。同馆戏曰:“子言诚辩且博矣,不涉于私习天文之禁乎?”
明武宗读《文献通考》(可见也不是只顾在豹房和“家里”荒淫玩乐),读到有星名“注张”,不知是哪颗星,问钦天监,竟无人能答;问翰林院,众人也都“愕然”。此时杨慎答云“注张”即柳星,并取《史记》、《汉书》两条为证。钦天监不能答,实属失职,而翰林院诸同事之“愕然”和“子言诚辩且博矣,不涉于私习天文之禁乎”之问,则使人猜想他们即使知道也可能不敢回答,怕招惹“私习天文”的嫌疑。但杨慎只引《史记》、《汉书》为证,问题其实不大。这从下面的故事中可以看得更清楚。
明初承历代旧例,除钦天监官员以及少数特殊人物外,其他官员与军民人等若“私习天文”,皆有重罪。《万历野获编》中经常被人们引用的一段话“国初学天文有厉禁,习历者遣戍,造历者殊死”,所言正是当时情形。但到明代中叶以后,禁令渐渐放松。至万历年间,公然犯禁者纷纷出现。万历十二年(公元1584年),兵部职方郎范守己竟自造浑仪一架——按照前代的禁令,私藏天学仪器就可以有死罪,更不用说私自建造了。[15] 范守己的浑仪引起轰动,观者如堵,他乃作《天官举正》一书,在序中他为自己的犯禁之举辩护云:
或谓国家有私习明禁,在位诸君子不得而轻捍文王文网也。守己曰:是为负贩幺么子云然尔。……且子长、晋、元诸史列在学官,言星野者章章在人耳目间也,博士于是焉教,弟子员于是焉学,二百年于兹矣,法吏恶得而禁之?
这里范守己提出,《史记》等历代官修正史中的星占学篇章,是读书人可以合法阅读的,读之不算犯禁。不过,因为当时禁令已经放松,他才敢这样说。要是在明初,说这样的话即使不获罪,至少也是大大地自找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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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不过找到这种实物的可能性仍然存在。据说有人曾在故宫档案中见过较为完整的
  “灵台候簿”。
[2]  录自方豪∶《中西交通史》,岳麓书社,1987,725-728页。除了改为横排之
   外,已尽量保存了原表的格式。
[3]  文史学者们将《通典》、《续通典》、《清朝通典》、《通志》、《续通志》、
《清朝通志》、《文献通考》、《续文献通考》、《清朝文献通考》、《清朝续文
   献通考》这十种著作习称为“十通”。
[4]  此书是全国许多科研单位大量科学工作者协同工作,查书十五万余卷,历时三年
  (1975-1977)所得的成果。至1988年终于由江苏科学技术出版社出版。
[5] 《夏商周断代工程》中的重要专题《武王伐纣时的天象研究》由笔者负责,根据我们的研究结果,这一传说其实不可信。
[6]  迄今尚未在古代星占文献中发现这一约定的成文表述,但从大量史传事验的实例中不难看出这一约定.
[7]  席泽宗:伽利略前二千年甘德对木卫的发现,《天体物理学报》1卷2期,1981。
[8]  在先前国内的有关论著中,此两“隐曜”普遍被认为是月球轨道(白道)的降交点和升交点,而这实际上是错误的。正确的含义是:罗喉为白道升交点,计都为白道远地点。参见钮卫星:罗喉、计都天文含义考源,《天文学报》35卷3期(1994)。又请参见本书第九章第12节。
[9]  本书后面将有专节论述。
[10]  “上元”是古人为历法确定的理想起算点,借用现代术语来表述,此时日月五星皆在同一黄经位置。上元之岁到历法修成之年,中间相隔的年数称为该历法的“上元积年”。由于寻找这样的理想起算点并非易事,再加以神秘主义思想的影响,上元常被推到非常遥远的古代,如唐代《大衍历》的上元积年达到90,000,000余年,而金代《重修大明历》的上元积年竟达到380,000,000余年。
[11]  比如我们今天常有“会场上气氛十分紧张”之类的说法,此“气氛”虽然也是不可见、不可捉摸的,却分明可以感受。推而论之,或为古时望气术之遗意欤?
[12]  关于“天学三志”在历代官史志书中的首要地位,及其内在原因,请参阅拙著《天学真原》,第三章。
[13]  此处仅列出该史修成时即已有之“天学三志”。有些官史修成时原无志,亦有后人为之补作,但这些补作之志通常不被视为二十四史的组成部分。
[14]  关于这一点的论证,参见《天学真原》,第四章。
[15]  参见《天学真原》,62~6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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