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评】
湖北卫视观众网讯 江苏卫视独播的《红娘子》是一部始终在沸点上下徘徊的强情节剧,编剧兼导演郭靖宇把《铁梨花》的女性叙事和《将·军》的家族情怀融于一炉,在民国传奇剧的领地上又布下重要一子。跟前作《铁梨花》和《将·军》比,《红娘子》在桥段想象力和逻辑严整性上更胜一筹,王珞丹演红军战士王小红开拓了都市女郎之外的新戏路,杨志刚演的大少爷梅贤祖因其游戏感和丰富性,足以进入中国电视剧经典人物谱。
王珞丹是以《奋斗》中的当代富家女“米莱”成名,以《我的青春谁做主》中的“作女”钱小样而大红的,之前她演的几乎全是都市女孩儿,性格严重顺拐:小脾气、浑不吝加小聪明。她只在《男人帮》里尝试了一次神秘女郎莫小闵,口碑不好。这一次,因为是首演年代戏,形象上首先跟以往拉开了距离,戴八角帽打枪的画面的确飒爽。更重要的是演郭靖宇的戏,她的表演风格得到了很大的拓展。
就戏分而言,王珞丹和杨志刚获得了足够的施展空间。边上是老戏骨们帮忙和“添乱”:史可不再是以前宅门戏里唯唯诺诺的劲儿,她演的“二太太”贤惠隐忍又敢于放出胜负手。刘威的马司令凶狠之余带点儿卡通,让人想起许冠文的“大军阀”。吴玉芳那是1985年大热电影《人生》里的“刘巧珍”,佛堂内外百步威风。王绘春演梅老爷十分稳健,杨昆演凤姐“各色”到家,宗平的王福平日里怯懦,关键时刻还挺爷们。这样一个演员阵容,保证了全剧齐刷刷的表演水平。
看出来没有?这是个满脑子古怪想法的“二货”,是个带有浓郁喜剧色彩的“不着调”。有了这层游戏感,梅贤祖就获得了怎么胡闹都不为过的“特权”。因了这层游戏感,杨志刚“人来疯”和“咆哮帝”的表演风格与角色水乳交融。杨志刚是演配角出身的,配角的天性就是“抢戏”。在陈佩斯和朱时茂表演的小品《主角与配角》里,朱时茂扮演的主角器宇轩昂,占据画面主要位置,说着铿锵有力的大段台词,而陈佩斯扮演的配角其貌不扬,环绕在主角周围,最后还要被他“代表党和人民”枪毙。怎么办?陈佩斯就不断设计小动作和爆发点来抢戏,果然见效。
在《刀锋1937》《江塘集中营》甚至《铁梨花》里,杨志刚都凭着阴狠的眼神、暴烈的动作和狂放的台词,每每“喧宾夺主”。在《将-军》中,他虽然是共同主角,却因所演的虞小白内敛憋屈,他也只能从头到尾苦着脸,把自己哭成水龙头。这一次他是男一号,又是个浪荡子,杨志刚卯足劲头“耍”了一把,烈焰滚滚、咆哮连连。这种嘶喊式的表演风格引发了争议,有网友戏言:梅贤祖是“不说话陈冠希,一说话马景涛”。这话有几分夸张,有几分中肯,也有几分批评的意思在内。
杨志刚的表演有没有过火的地方?一定有。他有时存在表演过满、松弛不下来的问题,但他还是把握住了人物的主体性格:梅贤祖的思维本就跟常人不在一个波段上,他思想上的荒唐诡异决定了他表情上的雌牙咧嘴;梅贤祖总是被架到火上烤,随时有杀身之祸,人在应激状态中自然是上蹿下跳,咆哮不断。如果他没有耍宝,没有假痴不癫,他十个脑袋都掉了。如果他温文如玉,静若处子,那他就是《四世同堂》里的祁瑞宣和《家》里的高觉新,而不是大少爷梅贤祖。
前一段,冯小刚在微博上谈论过表演的轻重问题,他认为中国演艺界目前过分强调“举重若轻”,“恨不得爹都死了还跟白眼狼似的”无动于衷。似乎唯此才是大师级的表演,唯此才能显示演员的功力。其实,这是一种流俗的浅见,人物的个性设定决定着表演方式的选择,程咬金就是要咋呼,小罗成就是要骄傲,徐茂功就是要腹黑,岂能一概而论,岂能凡猛烈表演就必是下品?
实际上,杨志刚在《红娘子》中也不只有“跳”的表演,也有“萌”的段落,不只会“人来疯”,也会“小清新”。梅贤祖和王小红解除误会,情素暗生的那一段,他给她送枣糕,配她看月亮,与她踢毽子、跳皮筋、喝稀粥,那是全剧难得的闲散和温情之笔,杨志刚时而稚气,时而搞笑,把梅贤祖可爱的一面演绎得很到位。
剧情越往后,梅贤祖和马戎的斗争越像《猫和老鼠》的游戏,甭管马戎多么气势汹汹,他根本奈何不了正义感越来越强的梅大少爷。杨志刚也越演越自如,如同《卖车》小品中随时准备笑场的赵本山。只有一处,梅贤祖奉献了“虞小白”的哭相,就是王小红已然倾心于他,他却自惭形秽不敢接受她时,他假做狠心地用“赤匪”骂走了对方,心里转的却是《与青春有关的日子》里方言对李白玲的潜台词:我赶你走,是因为我怕自己配不上你。
用郭靖宇的话说,剧中的女人都是按照男人写的,演起来既费体力又费嗓门。《铁梨花》把陈数从小众情人推向了大众宠儿,《红娘子》把娃娃音的王珞丹逼得放开嗓子大喊大叫。在客栈里与卖药的周老板斗心眼,在孔雀山上与白孔雀斗智斗勇斗枪法,在天门山口与马戎斗口才比豪情,在这些大开大盍的戏里,王珞丹已不再是以往那种发挥女性优势操控男人的样子,而是虎虎生威,作为一个充满爆发力的人,战胜了对面站着的强大对手。经此一役,她的演艺事业进入了文武不论、昆乱不挡的阶段。
听名字是女人戏,其实郭靖宇作为一个男编剧,不可能比《步步惊心》的女作者更能体察女性的心思,所以他总是把女人写成“男人”,把男人写成“纯爷们”。杨志刚扮演的“梅贤祖”是个现世宝:从蔑视世俗功名和家族事业来说,他像贾宝玉;从惹是生非搞得家无宁日来说,他像闹天宫的孙悟空;从眠花宿柳、抛家舍业来看,他像个败家子。他的世界观完全倒错:美酒是黄汤,土匪是义士,头牌妓女是天下最值得真情相待的女人,人生最大理想是占山为王、“恨谁杀谁”。他近乎执拗地爱着“牡丹”,他坚持不懈地向着“大当家的”理想前进。终于有一天,他遂愿当上了黑龙山的老大,再也不肯随王小红下山:“我好不容易当了土匪,我要当一辈子土匪!
总的来说,王珞丹是“飒”,杨志刚是“耍”,两个人都把握住了人物的基调,发挥上佳。当然,王珞丹更“放”一些更好,杨志刚稍“收”一些更理想。他们都是年轻的演员,还有大把的时间让自己变得炉火纯青。
(原文/李星文。文中作者言论只代表其个人观点,不代表湖北卫视观众网的观点或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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