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作漓江晨曦中的风 (2009-08-18 13:38:56)清晨五点多, 阳朔西街还在梦里沉沉地睡着.一弯月亮和数不清的星星挂在参错落的屋瓦的上空, 窄窄的石板路在路灯下泛着幽微的光芒. 这个时刻的西街才真正让我有了一丝亲切感, 与头夜里人声鼎沸光怪陆离的西街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我和阿鱼阿溪就在这样的时刻离开了西街, 一辆小面包车带我们悄然驶向阳朔郊外寂寥的田野. 我们要去乘热气球, 从空中看漓江山水如何醒来. 汽车停在一片空地上, 周围都是竹笋样的山头. 透过幽暗的夜色, 隐约可以看到几个正在充气的热气球,一明一灭的, 每次喷火的瞬间变做一个五彩斑斓的"大灯泡",照亮了四周, 随即又暗了下去, 显得很神秘.经过反复的明明灭灭, 一个个大气球在草地上站了起来, 离开地面徐徐上升. 随着头顶上的喷火装置一下一下的轰然作响, 四周的山峰渐渐沉了下去. 当我们的高度终于超越了所有的山顶, 脚下的景象让我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灰蓝色的天幕下, 无数巨柱状的石灰岩山峰无边无际一直铺展到天边, 乳白色的晨雾和云海在山峰间流动, 让它们更显得灵动飘逸; 两条微微闪亮的河流从群山间蜿蜒而过, 宽的是漓江, 窄的是遇龙河......整个天地此时都变做一幅巨大的水墨画, 我们在其间飞翔. 阿鱼同学愣神了一阵,冒出一句经典废话(或者说真理):"桂林真的是有好多山啊!" 此言一出即遭到我的嘲笑, 阿同学辩解说:"桂林是很多山啊, 但是你站在地面上能看到几层山呢? 只有飞到空中一看， 哇, 脚底下全都是, 才知道山外有山, 桂林真的是有好多山!" 此时太阳还没有露脸, 眼前静穆神秘而灵秀的世界让我瞬间感悟到了中国画中的一些关键词汇, 比如"意境""神韵""留白" "空灵", 也知道了我们的先辈们为什么会放弃各种色彩, 仅用墨色来描摹世界."墨分五色"不是凭空的臆想, 现实中的中国山水就是在单色中具有深深浅浅无数种变化,无数种层次. 几天前还在托斯卡纳油画般浓郁色彩中沉醉的我, 此刻被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水墨画美所征服, 两者之间强烈的对比让我感觉自己是何其幸运, 我是水墨世界里成长的人, 在饱览了油画世界的光影色彩之后,才真正懂得了水墨世界的魅力. 唯一的遗憾, 当时的景象已经超过了我的语言所能表述的范围, 而我的相机居然也无能为力----场面太大了, 相机怎么拍也只是一小角; 光线也太微弱了, 而且我们是在运动中的不可能用小光圈长时间暴光了, 只能用大光圈大ISO拍摄,结果照片质量很差. 我一辈子也没那样糟蹋过快门, 几乎是10秒钟一张的速度不停地按, 却只收获了一大堆线条模糊噪点巨大毫无层次的烂照片, 完全不能表现真实场景. 这是驾驶员手中的仪表, 不断显示着各种飞行指标, 最高的时候我们飞到了相对高度六百多米. 气球在空中漂着, 时间一分一分过去, 怎么还没见日出? 驾驶员师傅说,已经日出了啊, 只是东面有云, 挡住了太阳. 啊? 冲着看日出起了一大早的我们不免有些遗憾. 正在说话间, 东面的云层里忽然露出了一些亮光, 只见圆圆的一轮太阳在云中穿行, 那光芒竟然是柔和的, 颇为梦幻.
阳光一出来, 天地立刻变得不同
几个气球的驾驶员也开始根据乘客们不同的要求尝试不同的飞行轨迹和动作
这个气球在尝试点水, 与漓江做一次亲密接触
连同我们一起, 五个气球"五星连珠"
眼前的风景太美也太让人郁闷, 无论你怎么按快门也无法表现其全貌与神韵. 于是总想干点什么,以抒发内心堆积的兴奋. 阿鱼同学亮开嗓子开始唱歌, 居然是那首老掉牙的<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 真难为这孩子, 居然还会唱自己出生之前的歌; 而我则开始背诵二十多年前学过的那篇课文: "云中的神啊,雾中的仙, 神姿仙态桂林的山; 情一样深啊,梦一样的美, 如情似梦漓江的水. 水几重啊山几重, 水绕山环桂林城......" 曾经觉得这些词句俗不可耐, 可此时发现自己根本想不出更确切更优美词汇.再次感叹, 在神奇的自然面前, 我们的语言是如此贫乏.
阿鱼伸出大拇指, 象不象?
在空中飞了一个多小时之后, 我们开始返程, 在地面工作人员的引导下飞下一片较为开阔的地带. 气球渐渐接近地面, 原来那些棋子般大小的农舍树木又还原到现实中的尺寸. 驾驶师傅说, 我们可以把相机抛给地面工作人员让他们把我们拍照, 他说的是当气球的乘坐筐几乎贴到地面的时候. 谁知道阿溪在距离地面好几米就跟地面一个负责迎接我们的帅哥打招呼, 说要抛相机, 对方以为她在开玩笑, 双手在空中一张一合舞着玩, 不想阿溪真的把她的佳能单反扔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我被惊呆了的时候, 反应敏捷的帅哥接住了已经落到他腰部以下的相机!!! 大家不由得抒一口气, 我连声感慨:"阿溪太厉害了, 广西姑娘一般也就抛绣球, 她抛相机!!"
天外归来的阿鱼阿溪, 左边这位红帽子橙色衣服的小伙子就是接住阿溪相机的那位:)
飞行结束了, 驾驶员和工作人员正在把我们乘坐的气球收起来. 此时太阳已经升高了, 我们回到渐渐苏醒过来的西街吃早饭. 我知道一两个小时之后, 西街又是人山人海了。过度矫饰的酒吧茶室客栈工艺品店,不知从哪里杜撰的"民俗", 西街与丽江或者大理或者凤凰, 正在变得越来越分不清彼此。一直都说, 旅游是把双刃剑, 中国现行的旅游开发正不断阉割旅游地区原有的地区风貌和文化特色, 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 我并不是一味反对商业化的复古派, 只是我觉得开发应该建立地方特色的基础上. 在阳朔这样一个具有独特地貌的地方, 搞热气球飞行就很合适, 这一个半小时的飞行让桂林出生桂林长大的我从截然不同的角度观赏那些熟悉的山水, 那完全是一种全新的体验与感动. 经过这样的飞行, 不由地内心偷着乐: 我是一个幸福的人, 我的家乡绝对是人间最美的地方之一:)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