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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中的遐想

 邱姐 2012-03-03

     一片乌云四起,刹那间,狂风大作,一阵又一阵的霹雳,震耳欲聋,大雨就像塌了天似的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斜下来,仿佛整个天地在下沉,在淹没。响雷一个接着一个,闪电在昏暗的天空中闪着,窗外的树枝被风吹得喀喀作响,雨点连成了线,哗哗地从屋檐不停地往下流泻。那凉冽冽的风儿卷着稀散的雨星儿吹洒进屋里,实在叫人爽快。雨点连在一起像一张大网,如梦一般的蒙在我的眼前,这是个多好让人遐想的时刻。我意识到春天真的来临了,于是感受到一股强大的生命意识在张扬,而在这之前无论我是怎样地目睹了各种各样的春花争艳,都不曾使我感到春的到来,也无从感受到春的生命气息。历经了这一场惊心动魄的雷鸣滚滚的倾盆大雨,瞬间张启了我生命的雨水呵!下吧!

      平时我从不在午间休息的,而现在我会不由自主地十分惬意地躺到床上去,这个习惯是从小就养成的。

       
     这时刻可以抛下一切杂念了,正正方方地把薄薄的被子紧裹住身子,为了更舒适还要把脖子裹紧起来,这才定下心绪,把眼睛闭上,一点也没有睁开的意思,脑子里闪出一个念头:永远的这样闭住吧,尽情地无休止地倾听着轰轰的雷鸣和的哗哗雨声。这样的声响实在太合我的情趣了,这样的声响使我仿佛什么都想,又仿佛什么也没想,充实的,空荡的,若有若失的,飘飘逸逸的,于是伴着连绵不断的雨声和雷电交响声中,开始我甜美的怀想,我想起我小时穿着蓑衣跟着外婆在淅淅沥沥的雨中,把裤管卷到膝盖上,顺着田边的小沟子摸螺蛳捉泥鳅,想起在小溪里和伙伴们一起光着脚丫踩在水中,有时还潜在水底儿,在水底不断地吐着泡泡儿,想起弹弓,拿着它钻进林里打鸟儿,连饭都忘了吃的快乐情形。还想起了冬天的大雪,刚开始打雪仗双手冻得都快僵硬了,后来慢慢地暖和起来,最后直感到发烫。还会有更多的遐想,在无际的遐想中,往往有一股阴凉的寒意袭上心来,只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像做了一个昙花一现的梦,掺进了淡淡的哀伤,就像那随着云雾袭来的即将凋零的花香一样。

            
  我怎么也理不清为何这般喜欢充满情致的春雨,而且非在要午间暴下夹着雷鸣轰轰的倾盆大雨。记得小时候我大院子里的伙伴们却不喜欢它,大雨一来便使他们大不为快,有的躲在他们妈妈的身后,眼睛带着惊恐的神情,注视着窗外天上的闪电,然后把头深深地埋进妈妈的怀里。雨后,他们全乐开了,一拨拉子跑到大院里一个劲地喊:“乌啦!乌啦!”雨停了似乎是他们盼到的胜利。每每听到他们的“乌啦”声,那时我的感觉就显得很灰暗,纵然为我的伙伴不知享受个春雨之声响而懊丧,然而我竭力用心去排遣那些与清脆生动的音响不相容的东西。片刻之后我继续沉浸在大雨之后的宁静和安详之中,屏着气听着屋檐下叮咚叮咚的滴水声,那声音又有着另外一番景色,同样是多么令人心动而忘情啊,似乎能把人的心剔透得十分明澈,随之带给我的是窗外一股淡淡的,温润的,带着泥土的,桃柳的芬芳,此刻我更是不愿意睁开眼,生怕一切美好随即消失,最好能够一直嗅着这优美的芬芳进入安眠。

            
  长大后对雨的情怀又多了些人文情怀的色调。“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晓看江湿处,花重锦官城。”杜甫的《春夜喜雨》赋予春雨以人的生命感知和情趣,是如此的洞幽显微,体物察情的高远意境。诗人唯愿春雨下个通宵,又恐突然中止,亦喜亦忧。诗人目睹春雨绵绵,想象到第二天天亮的时候,锦官城将是一片万紫千红的春色。四溢着花红欲滴、生机盎然的生命情态,寄寓了诗人对春雨的盛赞之情。而我同样也有着对仲春午间之雨“又恐突然中止,亦喜亦忧”的怅然之感;同时也暗合了与古人体察细致听雨的情致,在人们急需的时候飘然而至,它以人的生命和情感催发生机,体贴我意,多好的春雨!让我卧床静听赏春雨,在苍茫幽深的想象中,一切随风而至,悄无声息,万物滋润,愿世界永远漫浸在温馨的雨海中。朦胧的说不清的美好心灵体验的个中味是不会持久的。雨停了,上班时间到了,然而我还是依恋在床上,盼望着再下一场。这种神秘的情趣是不能让人分享的,也无法分享,它的美丽在于人的内心感受;即使说出了自己恐怕也说不清楚的感受,同样,而这种神秘的情趣,我也从未和我一起长大的朋友们说过,即便说了他们或许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性的情趣,恐怕会笑我痴呢。

       
     我想人生的许多美好的感觉和体验,不是人人都如此的,也许人生中就有许多美好的感觉未必被大多人理解和接受,它可能成唯某人心灵深处永恒的神秘情趣,也只能让其独享一生。直至现在乃至将来,我永远会保持着儿时以来的神秘的情趣,只要每年在仲春天的午间下起雷雨声阵阵的倾盆大雨,我无论如何都会按照多年来的老惯例,照例铺开被子,照例躺下身并且裹着被子,为了更加舒适,照例紧裹着脖子,闭上永远不愿意睁开的眼睛,静静地倾听着窗外一切音响,伴随着我那朦胧的,亲切的,温馨的回忆。三月里的小雨,淅沥沥沥下个不停,一连几天,都是阴天见小雨。清晨起床,站在阳台一看,整个大地都是湿漉漉的,昨晚的雨滴滴答答唱了一夜,清晨,雨点逐渐变小,空气中飘飞的仅仅是雨丝飘逸的身姿了。这是三月的小雨,悄无声息地落下来,下得纤纤、温柔、缠绵,正如情窦初开的羞羞答答的南方少女。在雨丝的笼罩下,天地间缥缥缈缈、朦朦胧胧,似雾似雨、似雨又似雾,伴着若有若无的春风,它轻轻地亲吻着我的脸,瞬间,我感受到雨丝的温柔,陶醉在它的缠绵里,如痴如醉。

       
    润物细无声。三月的小雨是缠绵的也是滋润的,是温柔的也是坚强的,是无声的也是喧嚣的,是浪漫的也是忧郁的。三月的小雨,也是我的最爱。不仅仅是我出生在三月。风中飘来一阵歌声,是谁在吟唱?“三月里的小雨淅沥沥沥沥沥,淅沥沥沥下个不停,山谷里的小溪哗啦啦啦啦啦,哗啦啦啦流不停。小雨为谁飘小溪为谁流,带着满怀的凄清。”这歌声是欢快的,我想起“雨”从心中来的那一刻。是哪一年?喜欢上了这润物细无声的雨丝?那年春天,当第一场春雨悄然降临的时刻,心中已然盛满了随春潮涌动的绿色,那该是一个黄昏吧,当我唱着春天的歌曲走在春雨飘飞的街道上时,突然间撤掉了手中的伞,极力的伸展双臂,任柔柔的雨丝,敲打我灼热的脸庞,穿过我的黑发,让幻想中的双翅在绵绵春雨中舒展,翱翔,你可知道,我是如此惊喜,因为我一直保存着这样的一张照片啊,飞奔回家。

       
    翻开相册,雨中那灿烂的笑容让整个相册都颤动了起来,红雨伞也被爽朗的笑声感染悄悄垂下,静静蹲在我的身旁,尽情的享受春雨和我零距离缠绵带来的快乐。雨中的一幕已被我深深定格,直到地老天荒。风中飘来一阵歌声,是谁在吟唱?“三月里的小雨淅沥沥沥沥沥,淅沥沥沥下个不停,山谷里的小溪哗啦啦啦啦啦,哗啦啦啦流不停。小雨为谁飘小溪为谁流,带着满怀的凄清。”这歌声是恬静的,不能不让我想到“雨”在心上流的那些时刻。从喜欢仰头让雨丝从眼前飘飞,欣赏丝雨的飘逸浪漫,到默默伫立让细雨至上而下将自己包裹逐渐浸透那潮湿的心,一个春天又一个春天像每天的日出日落一样缓慢而迅速的从我们身旁掠过,三月的小雨永远是那样恬静安然。此时此刻,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聆听这越来越久远的歌声,心会渐渐地安静下来,顷刻间一切都离我远去,唯有三月的小雨,三月的小雨和雨中的记忆与我如此地亲近,大地变得如此地静谧,万物在静静地聆听着雨中的心跳,雨轻轻地落在绿油油的小草上,晶莹透亮,仿佛跳动的音符,我正悠然自得地欣赏着一首美妙无比的雨中交响曲。

       
    感谢你,三月的小雨,在你的滋润下,我才会变得如此地多情,细腻,温柔、缠绵、坚强。把爱悄悄地放飞在这三月的雨中吧,让三月的小雨永远这样,淅沥沥沥下个不停。听,三月的小雨淅沥沥沥下个不停。伴着风的气息,独步在寂静的池塘边,这一刻我不是为了看春天的绚丽,我只想让自己沉浸一种明媚,触摸一抹柔软。眯缝起眼睛,轻踏着春的节拍,那忽而轻浅,忽而强劲的气韵,点醒了隐匿心底的那缕很轻很柔的暖意,顷刻间的玄妙我不知该以怎样的辞藻来舒张,只是那细弱游丝般的馨香在鼻翼,在眉梢,在发丝,在所有裸露的肌肤间穿行,或缓或急,或浓或淡。于是,我聆听。那熟捻的气息柔柔的,缓缓的,萦绕着,蔓延着;犹如心底里一直保存的那些关于你的细节,模糊且魅惑,轻浅也浓郁。于是,我寻望。其实,你在不在都一样,那深深浅浅绿意中早已缀满了关于你的印记,一片,一片地浮游在我的眼帘,灵动在我的心底,欣喜又怅然,无奈却憧憬。

            
  习惯了安静,一如此刻,身边没有人流涌动,没有车流穿行;有的,只是和煦的春风;有的,只是我身后那一片悄悄探出的绿意;以及一直以来蛰伏在我心底,此时却蠢蠢欲动的那份牵挂。沐浴着三月的微风,悠然在清新的湖畔,轻盈在自己的世界,这一刻的我实在惬意!想,每个人都该有着属于自己的空间吧?让那些不能与人分享,不想昭示与众的心绪,在这个独处的时辰从容地漫步在蓝天白云下,在云淡风清里。一直以来,在静谧中聆听心跳的感觉,呢喃心底的幽怨,憧憬梦中的旖旎,于我,是一种莫大的欣慰!三月的风儿柔柔蜜蜜,三月的思绪缠缠绻绻。隐约中,一些细碎的声息飘来,有些模糊,又感觉熟悉,好象是记忆中你的味道。是你吗?禁不住放慢脚步。回眸间,阳光下新绿阑珊,枝叶娉婷,哦,这是春的气息,这是风在吟咏。

       
     其实,你在不在都一样。竟感觉,那春风中有你捎来的信息;竟感觉,这静谧的世界里,每一抹暖阳中都有你的味道,每一丝绿意都是你的心愿。三月的阳光,不温不火;三月的湖畔,清灵碧澈。凝望,涟漪缱绻的湖面,偶尔有飞鸟越过,追随纤巧的身姿,我忽然有了想飞的欲望。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渴望着有一双隐形的翅膀,这样我便可以随时飞到我梦想中,那个因你而粲然的地方,也罢!只要心中还有,只要梦中还有,我想,终究有那么一瞬,你会携着一份赤诚看我嫣然浅笑,伴我梦里花开。我曾说:自从遇见你,我习惯了守望。你说:别想太多,我会给你安静。其实,我只想塌实入梦,哪怕含着泪醒来。我曾说:想你的时候,我很充实。你说:不要担忧,我会为你撑起一片碧海蓝天。其实,我不贪心,我只要你我相伴的时辰,我温柔的面对,你静心地聆听。

       
    其实,说不说都一样。犹如此刻,竟感觉,这幽谧的湖畔是你为我营造的家园,这澄澈的湖水是你为我铺展的画纸,而这轻浅的涟漪中定有一捧晶莹是你念我的心情。我喜欢你一身轻装,我素颜朝天。我渴望你静心相伴,我安然沉浸。其实啊,我一直有一个愿望,和你一起,牵手来这美丽而幽静的湖畔。有柔风摇曳,有婉转悠扬,还有你在我身边微笑着聆听我的美丽,我的哀愁。其实啊,我一直祈祷着我们能从寒冬走向暮春。由轻浅走向悠远。只是,这一刻,你不在。我只能在三月的风中,揣着熟悉的字眼,独自消受。笑!其实,你来不来都一样,因为,你的笑颜,早已穿越了我的心湖,缀在我的心尖。三月的春风,不紧不慢。三月的湖畔,静谧幽深。我念着你的话语,安然在寂静的世界里,看悄然乍现的风景,听婉转悠扬诗韵。停步的刹那,我笑,其实,这些都与我无关。因为,我,正揣着你的微笑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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