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又见著名旅美画家陈逸飞先生那幅播名海外的画作《故乡的回忆》,余秋雨先生称它"没有比这个图像更能概括江南小镇的了,而又没有这样的江南小镇更能象征故乡的了。"而这图像,斑剥的青灰色中交错的双桥恰是取自于周庄。

故乡的回忆,多么温馨的命题。我愿意将它说得更仔细些:我文学的故乡之一周庄,我用小说时时回忆起她。

周庄的诱惑 

不管每年去不去周庄,都以为周庄是我文学的家园之一。

最早感觉到古典小说中楼窗间的世俗风情,是在周庄。周庄有很不错的骑楼,过街楼,那些用一截细竹竿便可以捅破对门窗糊纸的格局在这里表现得十分过瘾。周庄又有尚好的临街河道,月色下在小河里走船,悠忽就让自己扮演了历史的角色。闯进染上了传奇色彩的沈万山的沈厅,就会同六朝古都的城墙同声感叹。这样,周庄成了旅游热地,成了各家电影、电视摄制组看好的现成的背景。

倒是周庄,尽管外面的世界已相当精彩,这里小镇居民演绎着的故事却总是长久不衰。

就是这些故事引诱我的吧,虽然这些其实也算不得什今故事,因为叙述的是平淡无奇的事,平淡无奇的人,比如,一个每每充当电影里群众演员且总是个“被侮辱被损害”的摇船女;比如,一个永远无法接近他所钟爱的女大的男人;比如一个一辈子都想着变成国家干部的土木匠;又比如,到了古稀之年又遇风流事的老人……却就是这些大致扮演着底层人角色的小人物,就这样一次又一次撞击我的心扉,且撞击得很是厉害。于是我将他们写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小说。我曾对恩师汪曾祺先生说,去周庄,我就像是挽着一个竹篮去买菜,生的熟的荤的素的红的绿的,回来时总是满满一篮子,然后一样一样从篮子里取出来,整理清洗再搭配成菜,再加以伴料,再加以佐料,再将生的做成熟的。曾棋先生听得两眼放光:有这么好?我很得意地说:是的。

如果说,大都市我最愿意去的是北京,那么小集镇我最喜欢的是周庄。前者因为有着许多我最敬重的先生前辈,而后者,则因为有着一群我朴实的文学友人。

台湾女作家三毛生前曾给周庄文化站站长、散文家张寄寒写过一封信,那里头有一句话:周庄有你在,真好。这话说得很是妥贴。也有人说,周庄是张寄寒写出来的。虽略夸张,也不无道理。张寄寒生活在周庄大半辈子,有一天创作的心潮突然涌动,这半辈子就投人在了周庄这个文学的苑圃之中。他写周庄的古风习俗,也写今天踏进周庄来的中外名人,一写,周庄就亮了。

现在重新追溯,发现我喜欢周庄原来也来自张寄寒的对他故乡的竭力推崇。每次到周庄,我总要听他讲故事,这些故率其实纯粹就是家长里短,从他嘴里出来,却活龙活现,生动无比。一讲就是半夜,一讲就是几天。张寄寒在这方面十分有天赋,又十分慷慨,毫无保留倾其所有,看到他讲的故事被我写成小说发表出来,他打电话来,跌足高兴,分享快活,一遍遍说:栩栩如生!栩栩如生!

后来,很高兴是因周庄而文友遍及了昆山城乡。杨守松最喜欢自己驾驶着车会朋友,他因报告文学而享名,心中拳拳的却是小说,去年,他的第12部书终于是长篇小说,题目竟也取自周庄的一座老宅:《迷楼》;原先常要在省市小品比赛上拿奖的韩永康,干脆跑到文联专事文艺工作,周庄有朋友来,必定首先将他忙得七颠八倒;每酒必醉的邱维俊,通俗文学领域里的一支硬笔,去年写就的电视连续剧《沈万三》,又使周庄好一阵热闹;还有呢,曾为我第一部戏剧谱曲的作曲家王国杰、崭露头角的青年作家沈敏,见了面,少不了叮咛:到昆山来,到周庄去。

周庄的迷楼,曾是南社诗人柳亚子等一代文人的聚会地。如今迷楼垂垂老矣,不变的仍是让人激情涌动的风情。

似乎又见著名旅美画家陈逸飞先生那幅播名海外的画作《故乡的回忆》,余秋雨先生称它“没有比这个图像更能概括江南小镇的了,而又没有这样的江南小镇更能象征故乡的了。”而这图像,斑剥的青灰色中交错的双桥恰是取自于周庄。

故乡的回忆,多么温馨的命题。我愿意将它说得更仔细些:我文学的故乡之一周庄,我用小说时时回忆起她。